韩子杨抬眸瞥向长歌,眸中有些暗流涌动:“其实那天我就拒绝了菲儿,我承认当时我还没看清自己的心,但长歌,你觉得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但是,我没有在和你在一起后,还喜欢别人。”长歌觉得在原则问题上,还是应该为自己辩驳一下。

“是,你没有,那是因为你并不在乎我。”韩子杨此刻看起来无比冷静。

这项指控突如其来,长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为自己辩驳,但却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长歌,你自己仔细想想,我们分手后,你有真正的伤心透顶过吗?在此后的几年里,你有时不时地想起过我吗?在我们上次见面后,你有重新认真的思考过我们的关系吗?”

长歌被他这几个反问句弄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注视着他。

韩子杨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挑了挑唇,翕了翕后,又什么都没说。许久后,才把目光瞥向窗外,望着五光十色的夜景,轻声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这些,是吗?”

长歌感到自己确实无从反驳,因为她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这么久以来,除了当时刚听到他们在KTV外面的对话,让她深深地感到自己是个被愚弄的炮灰外,她就再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仔细想一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不是真正喜欢过韩子杨,她被自己这个惊悚无比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韩子杨重新调转目光,看向她,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水晶灯璀璨的光,一字一顿地轻声说,“我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过想你,长歌。”

长歌的心重重一颤,久久后才听到自己机械地说:“是吗?”

韩子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把她困在他的臂弯之中,目色柔和似水地注视着她:“长歌,能不能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啊?”长歌觉得太突然了,完全没心理准备,但有一点确定的是,她此刻的感觉就象今天宴南濯说过的一句话,只有惊,没有喜。又抬眸盯着韩子杨完美的45°侧面看了许久,也没激发出她“喜”的情绪,这个结果蓦得让人想起一句极文艺的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真的回不去了。

长歌刚想开口,韩子杨突然有些急切地阻止她:“先不要说,你考虑一下再告诉我好吗?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长歌低垂着头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手,轻轻叹了一声,看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韩子杨,或许,我们已经错过了。”

韩子杨的脸瞬间刷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好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片刻后,他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很差地问:“是因为宴南濯吗?你喜欢他?”

“不是,和他无关。”原因…老实说,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理清楚自己的想法。

“是吗?”

长歌觉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低哑,她反射性地抬起头,眼角的余光刚扫到他汹涌激烈的眼,温热的唇舌就象一阵风暴般窜进了她的口腔,容不得她丝毫的思考。待她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就要挣开他的手臂,但他实在梏得太紧,从整个背部到手臂都被他揉得生疼…

长歌有些慌张,又推不开他,心一横,干脆一口咬在他嘴唇上,韩子杨立即吃痛地放开了她。趁他不备,她猛地将他推开,他猝不及防,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他低喘着了一声,摸了摸唇角,都是血,他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长歌也怔住了,看着他狼狈地坐在地上,才蓦地察觉她刚才真的用力过度了…

她靠在桌子边沿上,边喘着气边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正当防卫过度了…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强吻游戏不是这么好玩的,你现在知道了吧?”

韩子杨原先有些泛白的脸因为恼怒变得有点红,他坐在神色复杂地打量她半晌,突然垂下头,手撑在地上站起来,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不甘地说:“宁长歌,你知道这世界有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要本少的吻吗?你居然敢咬我?”

他说话的时候,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了象极了电影里刚吸完血的吸血鬼,长歌终于明白为什么上部电影的导演要找他演吸血鬼了…收起胡思乱想,她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偏着头看他:“你,还好吧?”

韩子杨有些挫败地拨了拨头发,然后不耐烦的把她的手挥开,抓过桌上的钥匙就头也不回地说:“走吧,送你回去,本少现在被你搅得什么兴致都没了。”

长歌立即跟了上去,结果刚走到门口,他又蓦地停住,突然回过头,长歌的鼻子成功地被他这记回马枪给杀得措手不及,痛到不行。

她抬起有些冒星星的头,在渐渐凝聚的水雾的眼中,看到韩子杨笑得正欢。他森森地靠近了一点,得意地说:“知道有多疼了吧?刚才本少就是你现在这种感觉。”

长歌轻轻地揉了揉鼻子,再以看外星人的眼神斜睨向他:“真想把你现在这副幼稚到家的表情立即暴露在群众的火眼晶晶下,让他们凶猛而又充满鄙视的眼神深深地鞭挞你,摧残你,最终让你彻底得、狠狠得身败名裂…”

韩子杨心情很好地亮着一口炫白的牙说:“你别想了,我的粉丝不会理你的。我保证你还没爆料成功,就已经被她们的口水淹死了。”

长歌无言以对,现在的粉丝也挺不容易啊,为了维持偶像在她们心中那纯洁而又美好的形象,精神力量完全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啊…刚走到门口,小强突然就冲进来,在韩子杨耳边低语了几句,韩子杨的脸色骤然一变,立即拉着长歌就往侧门的电梯钻。

在电梯里,小强把口罩发给他们俩:“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小韩韩你今晚夜会神秘女友,大门口已经堵了几十家媒体的记者了,水泄不通的,啧啧…真要人命呀!”

韩子杨顿了一下不说话,然后突然扯下自己和长歌手上的口罩,一并塞回到小强手上,拉起她的手,神色认真道:“要不,我们公开吧?”

公开什么?长歌有些茫然,仔细想了一下,觉得韩子杨很可能是被刚才他们一不小心“谈崩了”这事给刺激了,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后,飞速从小强手中拽过口罩,戴在脸上,隔着一层布,劝说道:“别冲动!我们当务之急是排除万难,躲过记者的追踪,而不是意气用事啊。”

小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看到韩子杨带着血印的红唇,附耳在长歌耳边暧昧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喜欢刺激啦,但是我们小韩韩身娇肉嫩的,下次你要玩上皮^鞭、滴^蜡、血搏什么的,一定要记得弄在能被衣服遮得住的地方喔,不然记者看到了,东问西问的也麻烦呀。”

“不是,是他…”

“我知道啦,这种事不是一个人就玩得了的,哎呦,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两个都这么重口啦,哈哈…”

“没有,不是我…”

小强做出一副“我全懂”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说:“知道不全是你的问题啦,第一次嘛,不知轻重了点我可以理解,记得下不为例喔…唉,算了,我也不多说了,你懂的,哈哈…”

懂嘛呀? 长歌唇角抽了抽,脑子里突然蹦出肖晓打游戏时,每次被boss秒杀挺尸时必说的一句话“我勒个去呀”…

韩子杨看到长歌露出无比悲凉的眼神,唇角愉悦地扬了扬,拿过口罩和墨镜戴上,说:“好吧,这次就放过你。”随即又对小强说,“这部电梯通向哪里?”

“直通地下停车场,车已经在那边接应了,就是怕…那里也堵满了记者就麻烦了。”

韩子杨沉思了片刻,又按了负2层,对长歌说:“一会儿,你先下,然后等十分钟后,再到停车场来。”顿了顿又说,“小强,你给长歌安排一部车,我去引开记者们的注意视线。”

“嗯,只能这么办了。”

长歌先下了,磨了十分钟后,才到最底层。只是没想到,看到的却和她设想的大相径庭…一大帮记者将韩子杨围堵在中间,根本无法动弹,这情形,他哪里引得开啊?悲剧,真是天大的悲剧…

长歌旁边停着一部车,正好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但情况也相当不令人乐观,这个位置,要是被哪个眼尖的记者一个回头,立即就能捕捉到,那么,她可能、马上就会被围攻了…她顿时觉得十分惶恐。虽然自从她成为校内BBS上的常客后,该淡定的已经足够淡定了,但要是这事发展成全国性质的,复杂型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首先,她会被韩子杨数以万计的粉丝无情地人肉搜索,再无情得从她的五官一直抨击到她的胸;其次,宴南濯极有可能会对她如此光明正大的红杏出墙感到无比震怒,然后一个按捺不住,就有可能代表宇宙惩罚了她…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长歌刚被以上的种种论据给震得六神无主时,一个记者MM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回过了头。

长歌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就这么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飞驰而来的车子突然将她挡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被拉上了车,结结实实地落入一个怀抱中,熟悉的檀木清香味倏地窜进她的鼻腔中,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飘荡在她上方,“宁长歌,没想到,你还真敢给我红杏出墙。”

☆、红杏出墙

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的声音无一不在传达着宴南濯在不悦,相当的不悦。长歌心里有点发怵,试图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按住腰,完全不能动弹。

“不是,这事说起来相当复杂,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讲清楚,其实我…” 她习惯性地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却不知道她的唇上正沾着韩子杨的血,还微微有些红肿,在昏暗的灯光下,简直刺目得象个精灵,更象个吸血的妖精。

她停顿了一下,刚想继续说,宴南濯就蓦地抬起手,修长的指腹尖正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唇。她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震懵了,十分迷茫地望着他。他的脸色愈加冷,轮廓分明的容颜倏地拉进,近在咫尺的眼瞳如夜般静谧,却好像可以融尽所有的黑。

长歌望着他的眼,脑海突然划过一个想法,宴南濯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长歌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雷得心脏猛地狂跳起来,感觉就好像是她突然以300的时速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起来,又好像被人在心脏上装了一个高速运转的起搏器,更像是刚跑完八百米有点肝胆俱裂的味道…种种诡谲的感觉汇集在一起,长歌终于承认她对宴南濯的免疫力在退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事。因为活到她现在这个年龄,虽然离成熟睿智很遥远,但对感情还是多多少少有所感悟的。如果人可以被视作商场上的一件商品,那她觉得宴南濯就是一件她买不起的高级货,实在是太高端了,太奢华了,就算侥幸买回去,她也可能因为完全没能力驾驭,而沦落成在男主真命天女出现前的那个跑龙套的女配。简而言之,就是炮灰。

由于上一次被炮灰的经验实在是太不愉快了,所以即便韩子杨现在想把她从炮灰升级扶正,她都有些力不从心。要是这次继续在炮灰的路上前行,她极有可能会渐渐扭曲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从一个心地尚算善良的炮灰,慢慢发展成一个愤世嫉俗的李莫愁…想到这里,长歌的心脏已经渐渐恢复正常运作,脑子也不那么缺氧了,认真地斟酌了一下措辞后说:“其实吧,不关我什么事,那是个意外来着。”

“意外?”宴南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意味不明,指腹在她的唇上用力抹过,移开,“这个也可以用意外来解释?”

长歌思索了一下,心一横道:“我们的约定里,也没有不可以红杏出墙这一条吧?”况且光是她知道的27次,都隐约可见他红杏出墙的次数绝对令人发指,她都没计较了,他有什么立场计较呀。

长歌刚想着,宴南濯的手就缓缓抚上她的发,语气格外的轻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完全是光明正大的?”

长歌觉得自己已经被绕晕了,想了半天说:“也不能这么说吧,我…”

他打断她,带着一股别样诱惑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里:“喔,那要怎么说?”

“啊?”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舌头就已经长驱直入,好像带了电的大掌顺着她的长裙下摆探进去,再顺着她大腿之间的缝隙轻轻的、似撩拨一般的缓缓爬上去,快贴到她的大腿最上面时,她骤然从这种酥麻刺激的迷咒中清醒过来,刚想让他停下来,才发现她的唇舌正被他含住舔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真是欲哭无泪,只有将修长的双腿反射性地一紧,企图阻止他的继续进入。

宴南濯的动作果然骤然一顿,放开她的舌,呼着炙热气息的薄唇移到她的耳朵处含住,边舔舐边轻言软语地哄道:“乖,晚,松开…”

颤栗的感觉迅速席卷全身,长歌觉得耳边倏地响起烟花“砰”的绽放的声音,大脑瞬间就一片空白了,她这种迷离微醺的表情看得宴南濯心跟着一颤,立即移开目光,向她小巧的下巴直直咬去,轻微的刺痛感传来,她的双腿下意识地松开,他的大掌顺势探进去…他本来没想在这里把她怎么样了,但刚才看到她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就实在忍不住想把她怎么样了…他的手指灵巧地拨开她单薄的布料,刚要进去,她所剩无几的理智终于在这个关键时刻彻底觉醒了,有些虚软地出声央求道:“宴南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快停下来…”

宴南濯手下的动作停住,饶是车内的灯光如此之暗,他也能看到她绯红无比的一张脸。哑声笑了笑后,他性感的薄唇移到她的下巴处轻咬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真的知道错了?”

长歌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情场幼雏,与他相比,确实是稚嫩了点。而对于自己的身体竟先于自己的思想向他投降这件事,她只想边挖土边把自己埋了算了

“嗯。”她喘着气,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

宴南濯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将她从他身上放下来,理好她的衣服。

既然等了四年,就没什么不能等的,只是…他答应完全放手的四年时间到今天为止已经到期,他没有理由继续再等下去,这场游戏是该有点进展了…

宴南濯整理好情绪,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眼中漾着笑:“岳父叫我们今晚不要回去,就在宁家大宅休息。”

“啊?”长歌从窘迫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望着宴南濯,殷红的唇潋滟一片,看得他心情转好,不再与她计较。

其实刚才看她唇上的血就知道,是她咬了韩子杨。他养大的猫,她的脾气秉性他了解得很。这个发现,他其实很满意。

“他说好久没看到你了,让我们住两日再走。”

“但是我明天有课,还要复习呢,这么远,回学校不方便。”长歌只要一想到对她虎视眈眈的那俩母女,就一点都不想留在宁家。

宴南濯看了她一眼,笑说:“有我在,你怕什么,明天早上我送你到学校去。”随即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闭上眼睛休息。刚才她突然不见了,他还担心她出了什么事,这才一路风驰电掣赶到这里。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颜墨在白禾禾那里,她会帮你照顾,你要是实在不想在那里呆,就只呆今天一晚就好,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学校。”

回到宁家大宅,宴会早已经结束。

宴南濯牵着她的手上了二楼,长歌心里有些惴惴的,刚才没和爸爸打声招呼就消失这么久,不会又要罚跪吧?罚跪先且不说,会不会象上次那样连饭都不准吃?上次还有颜墨半夜送鸡腿,这次如果指望宴南濯送鸡腿来…长歌在脑海中浮现起那个画面,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这事不靠谱,完全不靠谱。但是…她的思绪转回来,刚才宴南濯说了有他在,意思是他会罩她的吧?

宴南濯看她表情百转千回,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唇角不自觉地上翘,紧了紧她的手后,凑到她耳边,气定神闲地说:“到时候看我的眼色。”

雪中送炭在当今社会不是一般的难得,长歌猛的点了点头,特别真诚的说:“大恩不言谢,来日再报。”

宴南濯敲了敲门,又转过头来,唇角边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低喃着说:“你之前连‘以身相许’都许了,再报的话,只剩下‘身体力行’了。”

“…”长歌蓦地觉得自己没法对他这句话产生任何想法了。

宴南濯轻笑着拧开门把,拉着她走进去。书房里,宁镇伟坐在书桌前,十指交叉握着,一脸的肃然地望着他们。

长歌想起上次看到他这个表情时,好像是逃婚的那次,不由地瞄了宴南濯一眼。

宴南濯走到茶桌旁,端起紫砂茶壶,倒了一杯递给她,随即姿态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温地说:“去给岳父认错。”

宁镇伟征战商场数载,阅人无数,怎么会不明白宴南濯这一套动作下来,已经在表明自己的立场,要偏帮他女儿到底?

长歌端起茶杯走到宁镇伟面前,恭恭敬敬地端给他说:“爸爸,我错了,刚才在宴会上不该告都没告诉您一声就离开了,让您担心。”

宁镇伟盯着她看了半晌后,终于接过茶,但语调依然是一贯的冷严,但声音却比平时训人时略微放轻了一些:“做事不知道轻重,看在别的叔父辈眼中成何体统!”

长歌笑了一下,说:“爸爸教训得是,下次再不会犯了。”

宁镇伟低头喝着茶,不说话。长歌有些不懂她父亲的意思,偷偷地向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宴南濯递了个眼色。

宴南濯笑睨向她,随即轻轻拍了拍一旁的座位,声音和悦地说:“过来。”

长歌明白过来,立即走到他身旁坐下,宴南濯笑着搂过长歌的腰,说:“岳父,长歌还小,做事难免草率了些,以后我慢慢引导她。”

宁镇伟放下手中的杯子,神色渐渐转缓,“嗯”了一声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盯着长歌问:“实习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想进长建吗?”

长歌说:“我打算去盛世实习。”其实她知道,爸爸安排她进长建多少有些想教她从商这一套,但她一旦进入长建,钟雪芝更会视她为眼中钉,这里面的关系会越来越复杂,她本就无意入主宁氏,实在没必要惹来一身腥。

宴南濯适时接口:“长歌现在还没什么社会阅历,先做一些简单的工作锻炼锻炼比较适合。”

宁镇伟手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根雪茄,沉思了片刻后,看向他们说:“也好,南濯你给她安排个能锻炼人的职位,不能再象现在这样做事没轻没重的,让别人看了笑话。”

宴南濯含笑着答应。

室内很安静,宁镇伟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揉了揉眉心说:“时间也不早了,房间已经叫佣人收拾过了,你们去吧,早点休息。”

“您也早点休息。”宴南濯拉着长歌,走到门口,手刚扣在门把上,宁镇伟就喊住了他们。

“长歌既然快实习了,就搬到南濯那边去住吧,也方便有个照应。”宁镇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有深意地看了长歌一眼,“反正以后也是夫妻,早点相处磨合一下,以后感情会更和睦。”

“啊?是不是太早了?要不等我毕业再搬过去也不迟。”

长歌瞄向宴南濯,宴南濯神色自若,扣着她的手,淡淡一笑说:“我没意见,我尊重长歌。”

这话表面上好像是在向着她,怎么样他都没意见,但实际上暗指搬不搬的关键并不在他。宁镇伟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望着长歌,沉了沉声说:“你在外面住了这么久,我都没管你,现在也该收收心了,这事回去后尽快去办吧。”

长歌也不敢反对,所以这事就这么被一锤定音了。

他们刚关上书房的门,没走几步,就看到宁菲儿穿着白色真丝睡袍,手中端着一杯水,往这边走来。看到他们在这里,她好像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姐姐,姐夫才回来吗?”

☆、成长和分辨

“嗯,刚才和你爸爸谈事情。”宴南濯唇边噙着笑。

宁菲儿无意间瞄到他们两人紧扣的手,看了长歌一眼,又转眸移向宴南濯,微笑说:“听说余导的新片《狂徒》,投资方是姐夫的公司,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

“听说余导对你赞赏有加,应该很有希望。”

宁菲儿当然知道以她现在的人气,希望是很大的。但宴南濯盛世传媒旗下却有个超级大牌安洛羽,曾在国际上拿过好多个影后桂冠。听她经纪人说,安洛羽似乎对《狂徒》很有兴趣,可能会先放下国外的工作,回来竞争女一号的角色。如果她真的挤进来,以她的演技和多年积攒下来的人气,对她拿到这个炙手可热的女一号十分不利。本来是想探探宴南濯的口风,但他滴水不漏,她也只好作罢,勾了勾唇笑说:“听姐夫这么说,我放心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晚安。”

她渐渐走远,宴南濯转过头,问长歌:“你希望她演这部戏吗?”

长歌想了一下,客观地说:“在商言商吧。她近年人气颇高,如果可以对这部戏的票房有帮助,你就用她也没关系,我不会介意。”

宴南濯笑了笑,佣人已经立在卧室门口,看到他们走过来,立即接过他的外套,边挂晾边说:“小姐,先生,房间已经打扫好了,你们早点休息。”

长歌脚下的步子骤然一顿,混混沌沌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抬起头,正好瞥见看见宴南濯边走边在扯领带。

不是吧?长歌的心猛地一跳,拉住佣人,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晕:“李姨,不是还有客房吗?”

佣人也一愣,随即意会地笑了笑,解释说:“老爷子刚才说收拾一间房就够了,还说反正小姐和先生早晚都是要结婚的,提前适应一下也好。”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长歌没有想法了,爸爸他…也太奔放了吧?

宴南濯这时已经取下领带,双腿交叠着坐在床沿上,姿态随意而慵懒,连原本扣在脖颈处的衬衣扣子都解开了三颗,露出性感的锁骨,袖口处的白金纽扣也在灯光下闪着夺目的光,晃得长歌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立即移开目光,向衣柜走去。刚拿出睡衣,旋起身,就看到宴南濯斜倚在她旁边的衣柜门上,双臂闲适地环在胸前,正脸带笑意地瞅着她。

长歌抱着衣服,呆立在那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实说,这是个挺困窘的局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没有什么,也极容易在环境和气氛的烘托下有点什么,更何况,她都有些不明白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

长歌听到宴南濯低低的一叹,反应过来时,她的发已经被松开,落在两颊处。她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第一次在他如墨的瞳仁里,看到如此明显的无奈之色。“长歌,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长歌脑子里回旋着他的话同时,他已经渐渐逼近,将她圈在壁柜与他的胸膛之间。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又貌似突然以一种心脏病发的速度在剧烈跳动,舌头打着结问:“什、什么意思?”

他微挑的狭长眸子闪过一道流光,璀璨得不可思议,紧紧地盯着她,缓缓道:“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没打算放过你——这一辈子。”

感觉到身下的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一丝笑意爬上了他的眼,随即整个眸子都弥漫着浓浓的笑意,轻轻捏了一下她的的鼻尖说:“不要紧张,不会是在今夜,我知道你需要时间。”

他渐渐放慢声音,注视着她,眼中笑意更甚:“当然,我以前也说过,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也挺乐意配合。”

“…”

等长歌沐浴出来后,看到宴南濯半侧着身子倚在床头,眸子阖着,好像是睡着了。柔和的橘灯下,他的一张深邃的脸部轮廓就象是被打了特写,笔笔线条分明。长歌移开目光,正在低眉思索着要不要叫醒他洗澡的时候,他已经睁开眼。

看到她站在那里,他低磁的声音传来:“怎么没叫醒我?”

长歌说:“刚打算叫你,你就醒了。”

宴南濯拿着浴袍,经过她身边,拍了拍她肩膀,温和地说:“快去把头发吹干,不要感冒了。”

长歌吹着湿漉漉的头发,脑海中不断回播着今天这一天的片段,想着想着猛地一下子清醒过来,顿时陷入无限惶恐之中,立即给禾禾打了一个电话。那边禾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

听她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句后,禾禾倏地从床上“腾”的一下坐起了,精神十足道:“所以,你今天和宴南濯同床共枕了?”

“我们…”

还没待她说完,禾禾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那他作战能力怎么样呀?有没有一夜N次?频率如何?”

“我们还没有…”

她刚想解释,禾禾就惊呼道:“oh my god,难道是他不行呀?怎么会呀?宴南濯看起来身子板挺不错的啊,一看就是实力派的呀,长歌,是不是你太矜持啦?我给你说,这没什么好矜持的,所有表达男女关系的戏剧艺术,不管再怎么高深莫测,到最后都势必要进入到滚床单的阶段,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嘛。对了,上次在我家的时候我给你放过苍井空的爱情动作片嘛,依葫芦画瓢就行,一准拿下…”

“…”长歌果断地挂了电话,无语望天,她怎么笨到期望禾禾能给她指点一下迷途呢?不过被她这么一搅合,她乱七糟八的脑子总算清醒点了。但清醒过后,她觉得面前的形势真不是一般的严峻。因为宴南濯今天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再向她传递着:他对她确实有想法,虽然有多少想法暂时还不清楚。而她今天也确定,自己对宴南濯也的确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又和当时对韩子杨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怎么个不一样法,她也有些说不清,理不明。

长歌想得正出着神,手中的电吹风突然被拿走,她微微抬起眼,镜子里就映出他的轮廓,黑色丝质睡袍包裹住他修长挺拔的身体,好看得惊心动魄。他将她抱上软绵绵的床,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长发就这样被他的五指轻轻拨散开,一手轻揉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握着吹风吹。

虽然挺舒服的,但长歌还是觉得不妥,动了一下打算起来,“我自己来吧…”

宴南濯按了一下她的肩,示意她别动。依然揉着她的发,帮她吹着,温热的风偶尔拂过她的脸颊,他的手指揉捏着她的头皮,力道拿捏得十分好。

“舒服吗?” 宴南濯的声音是属于那种沉郁中带着点磁性的那种,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尾音都略略有点柔,却十分有力度,有点像大提琴演奏结束时拉的最后一个音,沉而绵长,绕耳不绝。

长歌思忖着她这么扭扭捏捏的,也实在是太矫情了,遂不再坚持,闭着眼,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长歌?”

“嗯?”

“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了吗?”

“嗯。”

他略略顿了一下:“我说过什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