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宴南濯晶亮的黑瞳闪过一丝错愕,半会儿后,才笑笑地摸了一下她的脸,“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

“就是突然,”她想了一下,咬了咬唇,“情之所至。”

“情之所至?”他的声音低沉而诱惑。

“嗯,我知道你还是觉得我跟个孩子似的,那是因为你认识我的时候,我还那么小,所以你的感觉就停留在那个时候了。就算你从小就宠着我的出发点,不是因为喜欢我,但你一定多少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以后,你一定会慢慢地爱上我的。”

“晚晚,你为什么总是相信你看到的,而不肯相信你感受到的呢?”

“啊?”长歌怔怔地望着他,有点不明所以。

“其实这么久,我一直想让你明白的,只是…”

“呕…”恶心感突然窜上来,长歌立即跑到盥洗池呕吐。

宴南濯立即给医生打电话,长歌一再表示不用了,刚想告诉他实情,他就皱眉说:“上次在飞机上就这样,这次又这样,说不定是个什么挺厉害的病,必须得好好检查一下。”

长歌顿了一下,试探地说出自己的观点:“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怀孕了啊?”

宴南濯抱她回卧室休息,放下她后,帮她盖好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地笑。“尽胡说。”

“…”长歌感到无法言语了,沉默地闭上嘴。

当医生来做完全部检查后,面带笑意道:“恭喜宴先生,宁小姐确实是怀孕了。”

☆、尾声

宴南濯明显地一僵。

然后沉默了一下后,很快就抬眸问医生:“你确定没有诊断错?”

医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宴先生,不会错的,我检查得很仔细,中医和西医都用了,断然是不会错的。”

“嗯,那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弯下腰,帮长歌掖好被角说,“乖,你先睡一会儿,我和医生聊聊,等一下就来陪你。”

关上门后,长歌盯着天花板,她以为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挺高兴的,再或者就算他没那么高兴,他起码会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可是,他却连装都没有装,很平静的样子,难道他不想她怀孕吗?

长歌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索性起来,想直接去问他。刚走到书房门外,就听到他们俩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怎么会怀孕呢?我一直都有服你开的药。”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不是一直说你开的药绝对安全,不会怀孕的…”

“是的宴先生,从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所有事都没有百分之百的,也许是…”

“我现在不是想和你分析这个问题,我只想知道如果现在打掉这个孩子…”

长歌躺回床,忽然觉得冷,全身都冷。手慢缓缓地放在小腹上,她想感觉出点什么,比如说生命存在的感觉,可惜什么感觉都没有。但她想,就算什么感觉都没有,她也知道里面是一条生命,是她和他的孩子。可他居然能那么平静地说出要了结这条生命的话,感觉不出一点的心痛或是不舍。

而事实上,前不久她还在向他求婚。

“怎么还没睡呢?你要多多休息。”宴南濯拧开门把进来,躺在她身边,习惯性地抱起她,忽然皱了皱眉道,“宝贝儿,你怎么越来越轻了?平时中午我不在,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过?”

“没有,我一直有按时吃饭。”她搂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处,“濯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以前她总是赖在他的床上,让他给她讲故事。他读过的书多不胜数,讲的故事也千奇八怪,从《山海经》到《哈克贝里?芬历险记》无奇不有,当然除了《安徒生童话》和《一千零一夜》这种故事对他来说有点难度以外。一直以来,他就知道她不知道的一切,也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对她来讲,他就像一盏阿拉丁神灯,一直在引导着她。所以,很难说她对他的感情是在什么时候萌芽的,因为从喜欢他,到很喜欢他,再到爱上他都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甚至这一系列感情的升华都不需要多少时间。而现在,这盏阿拉丁神灯终将不再为她引路了。

“嗯,想听什么故事?”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上,属于他专属的味道又萦绕在她的鼻尖,她却没由来地觉得鼻子有些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能讲《史记》里的故事吗?”

“你不是从小就不喜欢看这类书吗?” 他淡淡笑了一下。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说:“不是不喜欢,只是太复杂了,我一直觉得最好所有的故事都像《安徒生童话》那么简单才好。濯哥哥,你不要笑,我那时候就是这么傻。当然,现在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但我现在起码知道,这个世界哪里可能真像童话故事这么简单,这么美好呢?要真这样,美国也不用打伊拉克,恐怖组织也不用整天琢磨着怎么炸地铁,民众也不用有事无事就幻想着世界末日该乘什么交通工具跑路了…”

“晚晚,你是不是提前产前忧郁了?”宴南濯握住她小巧的手,又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不要紧张,我在呢。”

长歌摇头,“没有啊。”

宴南濯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她的脸,下结论道:“有,你肯定是紧张了。”

“何以见得呀?”长歌眨了眨眼睛,盯着他说。

“你不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完全不是你平时一贯的水准么?”

“…”长歌沉默了一下,倏地哈哈笑了一下,“好吧,我承认我确实紧张了,那你给我讲个故事让我不紧张好吗?”

室内一片漆黑,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夏夜里,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可闻。静静地听他讲完后,长歌已经理清了所有的想法,平静地开口,“濯哥哥。”

“嗯?”

“我觉得有些话过了今夜,我可能再也没勇气说了,我想告诉你。”

他没有立即说话,室内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她无从知道他的表情,但她大概可以猜到。“濯哥哥,我爱你,我一直都很爱你,所以上一次,听到你和我养父的谈话后,我才会觉得那么难以接受。我那时就在想,你明明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就只是一个局呢?我一直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是特别简单的事,没想到它一下子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了,我那时候没有勇气面对这么突如其来的变化,除了想逃避以外,我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说我把自己的心收藏得妥妥当当,总觉得前路要是太艰险了,我随时还可以回头,其实我早已经没有头可以回了,但我依然害怕,我怕我放越多的希望在上面,它越负担不起,如果有一天崩塌,就什么都不剩下。但现在,我却宁愿就这么自私而又任性着,享受着你对我的好,甚至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

宴南濯终于开口了,似轻叹一般地总结道:“晚晚,你太矛盾了。”

长歌怔了一下,无从反驳,所以只能承认:“是,我是很矛盾,我一方面接受着你对我的好,另一方面又总觉得这样的好事是不长久的…”

宴南濯打断她,“所以你现在是下定决心,想离开我了是吗?”

床头的灯倏地亮了,柔和的灯光下,宴南濯缓缓坐起,将她抱起来,面对着他,坐在他的腿上。

长歌先是摇头,又点头,最后又摇了摇头:“我后来都想要赖定你了,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也罢,总之我就赖在你的身边,霸占这这个位置,你早晚会娶我的。就算你以后真正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只要我不肯离婚,你喜欢的人就只能一辈子当你情妇,永远见不得光。到时候,我痛苦,你们会更痛苦。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卑劣,很不像个好女孩,但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并且,每当我试图换一个角度想,比如说不那么卑劣地干脆成全你们,我立即感到痛苦得不想再想下去了,所以…我发现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孩,你肯定也觉得我挺卑劣的吧?”

“你想听我说实话的话,”宴南濯手抚过她微红的眼角,没说话,样子好像在思考,半晌后,他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挺卑劣的。”

长歌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说出心头所想,连安慰一下她都不愿意,眼圈更红了,但是没落泪。

“但是,直到之前我在书房里听到你说要打掉我们的孩子的瞬间,我才大彻大悟到我的这些想法都是错误的,我就算得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也是毫无意义的。我想过了,我以前连颜墨都可以养活,所以我一个人养孩子也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个名分上会有点不好听,如果你同意的话,要不我们还是结婚再离婚吧,只要生下孩子,我们可以马上离婚,我绝对不会…”

宴南濯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是打断她说:“所以你今天才和我求婚,现在马上就和我谈离婚该怎么进行了是么?晚晚,我就是想问你,我每次说的话,你是不是总不向我求证就开始自己胡思乱想了?当年是,现在还是?”

长歌没明白过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当年,你只是听到我说了一句你只是个孩子,所以你就认定了我不喜欢你是吗?”

长歌哑口无言,因为她一时间无法消化他所有的话。

“晚晚,你知道我这几年每每想起,最介怀的是什么吗?”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动,他手指缓缓穿过她的发,轻轻地说:“你竟然把我对你所有的宠爱只是当做我在完成我的计划,只是认为我在利用你。你可知道,我如果只是想利用你,用得着对你这么好吗?用得着和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谈恋爱,用得着在你才十七岁的时候就和你举行订婚典礼吗?我要对付他们,多的是手段,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晚晚,我等了你整整十二年。对你来讲,你只需要慢慢长大,只需要在我给你的世界里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但对我而言,却每一天都是煎熬。而且我一直不明白,你四年前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地走掉,轻轻松松就抹杀掉我八年来对你做的一切呢?你自己说,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狠心的小姑娘吗?”

他的漆黑的眼瞳亮得灼人,仿佛要将她融化,将她的手移向他的胸口位置,似苦笑般继续说:“第一次见到你,在夕阳下,我怎么就会觉得你像个天使呢?你根本就是个魔女,偷走了我的心,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世界上,能让我这么神伤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你了。”

静默的空气中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耳际,长歌一下子回忆起那个清晨,想了好半晌说:“可是,你还说真心或是假意一点都不重要,并且你是在我们订婚的那天完成你的整个计划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抱住她的腰:“那时,我与你父亲说的是公事,只能就事论事,我不可能和他解释那么多。但你不仅信以为真,甚至连和我求证都不肯,就筹划好一切,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你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我又是怎么满世界地找你的吗?找到你后,我想我该放手,如你所愿,给你四年时间过你想过的生活。这四年里,你的世界基本没有我,依然过得很好,但你想过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我不敢太靠近你,因为我越是靠近,越是怕控制不了自己。”

长歌的泪流下来,一点预兆都没有,甚至她想掩饰都无从掩饰起。

他的左手移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抹去,又说:“我真的是下定决心,等你有一天可以彻底想明白,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你觉得我们应该结了婚再离婚。”

长歌垂下头:“对不起。”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也不全是你的错,你这样做事总是草率鲁莽,整日胡思乱想也都是我以前惯出来的,所以以后不能再凡事都将就着你。”

长歌默默无语,趴在他胸口前,望着他闷闷地问:“可是,为什么要打掉孩子?又不是要你来生。”

“我是说要打掉孩子,那是因为你虽然从小没什么大病,但是身体却一直不是很好,这可能是遗传自你母亲的体质。上次给你检查身体的时候,医生就说你必须好好调理一□体,不然怀孕期间会很辛苦,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不知道这次怎么,”他顿了顿说,“——况且,你现在都还跟个孩子似的。”

“可是,颜墨都是我带大的。”长歌觉得最后一条不能成立。

“你是瞎撞乱碰,不能作数。”

“…”

他笑了笑,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你要是真想生也可以,到时候,我们找最好的医疗团队,绝对不会有事。不过,你要答应我,只生这一个,我不想你以后辛苦。”

她蓦地搂住他的腰,声音有些哽咽:“濯哥哥,你真好!”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两个锦盒,递给长歌:“打开看看。”

长歌打开其中的一个,看到里面的那款手表,蓦地惊喜地望着他:“你怎么找到的?”这款情侣表是她十七岁生日时,他送给她的礼物。其实他送给她的礼物多不胜数,比这个贵,比这个好的数都数不过来,但这个却有个特别的意义,因为它的款式风格是他们两人共同设计出来的。后来交给他的朋友Tommy Hilfiger将它完善并生产出来,本来只是想生产世间独一无二的一对,但Tommy Hilfiger觉得他们的创意构思非常完美,遂提议全球限量生产十对,算是对他们爱情的见证。并在表的背面刻着so close的英文字样,表面上则刻着“晚”字的拼音缩写。

“四年前就到我手中了。那时候本来就想立即来找你,但在去机场的路上被以前的仇家伏击,中了一枪,在靠近胸口的位置,连医生都没有完全的把握。在手术台的时候,我就在想无论如何都要醒过来,我不放心把你交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但是我也想好了,如果我真的没有撑过去,我定会为你打点好一切,让你好好生活下去。幸运的是,那次手术很成功,后来在医院里躺了很久,我也想了很多。到我伤愈出院时,我才下定决心如你所愿,给你四年时间,过一下你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他唇角含笑,打开另一个盒子,取出戒指戴在她手上,“虽然主动是挺好的,不过求婚这种事还是男人主动比较好,我原本打算等你毕业再向你求婚的,现在看来是等不到那天了。”

他濯黑的眼中闪过一道绚烂的流光,似蕴着无限温柔的笑意,“我爱你,宝贝儿,别再离开我了好吗,嗯?”

长歌重重地点了点头,心底的幸福感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往他怀里又蹭了蹭,“濯哥哥,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是遇上了你。”

他淡笑,“那恭喜你,宝贝儿,你的幸运能持续到你这一辈子的尽头。”

“所以我决定下辈子也要遇上你。”

“宝贝儿,你真聪明。”

“濯哥哥,你过奖了。”

“宝贝儿,你谦虚了。”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谦虚一下吗…”

他略略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含糊道:“宝贝儿,这个时候,不用谦虚的…”

(正文完)

☆、番外之长成篇

一、跑步

十四岁这年,长歌所在的学校举行运动会,每个人必须参加一个项目。她为了挑战自己,就报了个800米。于是,宴家的佣人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们家少爷陪着小姐围着湖泊跑。

她停下来喘气:“濯哥哥,我跑不动了,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他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是谁每天早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的?”

她声声如血泪控诉道:“你虐待儿童…”

他挑眉道:“你昨天还说你是少女的…”

她怔了一下,决定耍赖:“昨天是,但今天不是了,不是有个词叫‘返老还童’么?”

“…”他良久无语,操着手说,“你返成婴儿也没用,做事要有始有终,懂吗?晚晚。”

她郁闷地站在那里,好半晌后,才不情愿地挪了下脚下的步子,还没走几步,突然蹲了下来,“呀,我肚子好痛,不行了…”

他好整以暇地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望着她说:“你每天都要周期性肚子痛三次,而且都是早上跑步的时候,时间分别是开跑后5分钟,10分钟和15分钟的时候。能把时间掌握得这么精准,你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呀,晚晚。”

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说:“这次是真的,我以我的人格起誓。”

“宝贝儿,我其实挺想相信你的人格的,可惜你用你的人格起誓了很多次了,很显然,你现在所剩不多的人格已经支撑不了你…”刚说着,他的目光凝在她运动裤上浸着一点殷红上,脸色微微一变,立即走到她面前抱起她。

她按着肚子,不解地望着他问:“你不是不相信我所剩不多的人格了嘛?”

他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沉吟了好半晌后,才说:“晚晚,你…”

她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有点惊诧,想了一下,突然脸色一片惨白,颤着声音问:“你不会是想说——我大概是得绝症了吧?”

他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我是说…你妈妈有告诉过你有关月经的事吧?”

“啊?”她瞪大眼睛,然后缓缓地低了低头,是觉得今天一大早起来肚子就涨涨的,有点不舒服,想了半晌后,抬眸笑道,“濯哥哥,你是在不好意思吧?我给你说,这个我们生物课早就学过了,月经吧就是指生理上的循环周期,发生在一些具有生育能力的女性人类与其他人科动物之间…”

宴南濯咳了一下,看着她说:“你知道就好,不用告诉我了,一会儿回去让我妈教你怎么用卫生棉,还有要注意些什么。”

长歌长长的“喔”了一声,停顿了片刻,突然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望着天际边的流云,状似遗憾地说:“哥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没办法教我的事啊。”

宴南濯顿了一下,低下头来,咬了她下巴一口,蕴着笑意的眸色渐深:“如果你真想我教你的话也可以,回去后,我帮你换吧。”

“…”长歌在心里暗叹,算你狠!

结果那天宴妈妈拉着佣人们集体去做礼拜去了,不在家…最后,当然真的是演变为某人亲自教她怎么用啦…

二、醉酒

长歌这一生也不是完全没赢过,起码在她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彻彻底底地把宴少给折腾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她生日的前五天,他们就到了希腊,爱琴海、雅典卫城、克诺索斯宫、阿波罗神庙等比较著名的景点,他们都逛了个遍。

麦克诺斯岛上海滨酒店非常漂亮,窗外就是湛蓝的大海,直接可以看到完美的日出和日落。

晚上,他们两人看完日落回来,在沙滩上散步,碰到一对来自中国的中年夫妇。这对中年夫妇非常热情,听说他们也是中国人,立即取出一瓶珍藏的白酒佳酿送给他们。

他们俩回到酒店,吃完饭后,长歌就一直惦记着那瓶白酒。因为她平时只喝过红酒和啤酒,很想尝尝白酒是什么味道,便央求了他好几回,最后他拗不过她,只得点头答应了。

后来他想,如果早知道几杯酒下肚后,她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他就该把那瓶该死的酒甩进大海里。

那天,她微醺着一张绯色的脸,把他压在沙发上,跪坐在他身体两侧,蹭着他优美的脖颈,热得不能再热的感觉让她渴望一切冰凉的触感,柔软小巧的手贴着他的肌肤胡乱地摸。

本来已经毫无意识了,后来实在不解热,便开始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单薄的布料两下便被她脱了下来,两团雪白的丰盈在她的长发下若隐若现,他被眼前的雪白刺激地欲望骤然攀升。拨开她的发后,大掌扶住她的腰,便不由自主地俯身,含住眼前诱人沉沦的嫣红,感受着她敏感的颤栗…

而后,她不耐地扭动着身躯,一直叫着“热”。他眯起赤红的眼,握着她的手帮他解火,低哑的声音中透着隐忍的克制,“宝贝儿,你是想逼疯我么?”

其实他们之前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过,两个年轻人在一起,难免有失控的时候,但她总是有些怕,他也估计着她还小,一直顺着她,最后一步始终没有逾越。

只是…现在她这样,不是在逼他么?

最后,这一夜弄得两人都筋疲力尽…

第二天中午,她刚睁开眼睛,宴少就在她脖子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泛着红血丝的眼疲惫地凝视着她。“宝贝儿,你真是折腾死我了,以后一定要加倍还给我…”

事实证明,这个“以后”,是要用一辈子来还的…

三、情敌

这个世界上,解决情敌,一般有两个办法,要么搞定自己的女人,要么解决掉对自己的女人有邪念的人。

宴南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解决自己情敌的时候,是在长歌15岁那年。

西方在对待男女问题上,相对开放一些。十来岁的年纪,情窦都开得差不多了。但长歌就读的中学是宴南濯亲自帮她选的,那是一所私立贵族女子学院,除了几个肚大腰圆的男老师外,见到男人几率十分渺茫,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长歌还没有遇到过追求者。

直到某个深秋的晚上,同桌charlotte过生日,邀请全班同学去狂欢去她家参加party。长歌第一次被charlotte的哥哥Abbott当众告白。Abbott是个21岁的少年,个头很高,长相英俊,再加上就读于剑桥大学,身后追求者多不胜数。但他独独钟爱东方女性,前几任女朋友都是东方人,今晚对长歌一见倾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冲上来就表了白。

长歌当时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等到她反应过来时,Abbott已经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深情地凝视着她,就等着她点头答应。

周围围了很多人,她的同学以及Abbott的朋友们。此刻大家都已经喝high了,鼓掌声、口哨声以及阵阵尖叫声此起彼伏。长歌也喝多了,站在草坪中央怔了许久后,才倏地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表示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Abbott愣了几秒后,恢复镇定,再次表达了自己澎湃的爱意,大概意思是在暗示她大可以踹掉自己的男朋友,转投他这么一位英俊潇洒而又富有前途的青年怀抱。

要是濯哥哥听到他这番话,估计…长歌正在心中感慨,就听到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她耳际,带着一贯似笑非笑的揶揄味,用中文说:“我就不在这么一会儿,就有人要来抢我小女朋友了么?”

长歌抬起眸,看到宴南濯正站在她的身旁。他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在大家惊诧的目光的注视下,望着还单膝跪在地上的青年,淡定自若地挑眉问:“是你在向我的宝贝儿告白吗?”

Abbott被宴南濯一贯强大的气场震了好半晌,才站起来,回视他。“是又怎样?”

宴南濯盯着他,忽然饶有兴味地笑了,长歌心下一颤,连忙挽上他的胳膊,抚着额头说:“濯哥哥,我们回去吧,我头疼。”

宴南濯看了她一眼,也不拆穿她,刚打算转身,哪知道Abbott不领情,忽然冲着宴南濯大声说:“你不能带她走,她有选择的权利。”

长歌头痛地望着他一眼,说:“Abbott,谢谢你对我的欣赏,我深感荣幸。但是我说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我旁边这位,所以我不会选择你的。”随即向charlotte打了声招呼后,就立即拖着宴南濯离开了。

远远地,听到Abbott在他们身后深情呐喊,“alice,我不会放弃的!我爱你!”

在车子后座上,长歌攀上宴南濯的胳膊,试图撒娇:“濯哥哥,你生气啦?”

宴南濯抱她坐在腿上,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淡淡笑道:“你刚才急急忙忙把我拉出来,是怕我打他么?”

长歌沉思了一会儿,摇头说:“不是,准确地说,我是怕他冲上来要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