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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下楼赛车去,叔叔和Miss77一会儿就去,谁赢了还有奖品。”

费聿铭沙哑的发号施令,两个男孩子立刻点头行动。不再顾及卿卿,推开门就跑了。

卿卿也想走,已经快站起来了,又被他拉着坐下,指指她怀里的口袋,很坚持的强调:“先打开看看!”

她心里满腹委屈难过,想做的是把口袋扔到他脸上,迫于眼神的压力,还是探进袋口,取出了她的“礼物”。

儿童房里传出一串惊恐的尖叫,吓得客厅里干活的阿姨差点把茶几上的花瓶碰掉在地上,抬头想了下,又继续低头干活。小龙和小虎正专心布置比赛车道,非要测量出准确的起跑线,没有留意楼上的声音。

而房里,卿卿捂着嘴,无法制止自己不停的尖叫。她脸上吓得死白一片,声音尖利的刺耳,不断拼命甩着手,却仍然无法摆脱眼前恐怖的阴影。瞬间的刺激太过强烈,超出了她忍受的极限,身子晃了下,本能的往他怀里爬。

刚被抱住就嚷出来。

“拿开!拿开!费聿铭!你拿走!啊!”

她整个人都是乱的,说出的话更像是哭,虽然渐渐觉得粘在手上巴掌般大小的黑色蜘蛛是假的,依然随时要崩溃。

“你拿!我怕…”话没说完,已经哽咽,瘫着手臂不停发抖,一下下用额头撞他的肩膀。

“拿!拿!拿!”

她再也不会说别的,只重复着一个字,仰着脸已经大哭起来。

“好了!我拿!”

他终于肯接手,把她按在肩上,帮她抠开粘在掌心里的恶作剧玩具。

一摆脱蜘蛛,卿卿想做的第一件事是推开费聿铭,可又在下一秒被扯回去。耳边传来的声音,带着比假蜘蛛更另她害怕的气息。

“为什么关手机!还有,刚才怎么回事!”

他质问的声音很低,每个字却都异常清晰,面色阴暗。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可他偏偏又在这时举起恐怖的黑蜘蛛在她眼前晃了晃。

惊魂未卜,卿卿再受不起更重的刺激,什么问题也没法马上解释或解决,只能本能的寻求保护,先躲避蜘蛛,埋在他怀里痛哭。指甲深深陷进他手背里,结识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觉得从牙根里狠面前这个男人。

若是感情正好时,这样的恶作剧也许卿卿会一笑置之,可毕竟过去两天失去了联系,他抛给她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就离开,态度非常不负责任。她并非是抓着他过去不放的那种女孩子,与一个有国外背景的男人交往,卿卿之前就做了很多心里准备,可真正要面对一个“阅历”如此丰富的费聿铭,对她来说又着实是种难以释怀的考验。

这样艰难心里挣扎的时刻,他不但没有帮着她把重重纠缠的结打开,反而推波助澜似的让本就不简单的问题更加复杂,受了惊吓的卿卿只觉得委屈而疲惫,哭过一会儿,反而哭不出眼泪,使劲推开他,起身远远躲到房间角落,背过身子胡乱用袖子抹抹脸,把情绪稳定住,准备开门离开。

“你去哪!”费聿铭踢开面前的蜘蛛,夺了两步上去,拉住了卿卿的胳膊,还未用力,已经被她甩开。她回过头,惊恐的情绪平定了一些,可脸上依然是一片白,嘴唇还在微微颤抖,说话的声音也不平稳,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她的样子让他想到书展后被冒犯的那次意外,她也是这样强装着坚定,实则心里已经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刚才在楼上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如果不高兴我的事就痛痛快快讲出来,为什么要关手机?这样不公平!你让我怎么做?”

他的英文说得又快又急,显然也是经历了两天没着没落的等待,近看下眼角带着几道淡淡的纹路,比起之前依然是憔悴了许多。

“你还要干嘛!你不是也把手机关了吗!这样是最公平的,谁也别理谁!我就是不想和你说话了,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你不是不肯告诉我吗?我不问了还不行,有本事你就别找我,别给我打电话,最好你关一辈子手机,你用这么低级的方式有意思吗,我不是小孩了费聿铭,别以为吓唬就能怎么样,你不说正好,我还不听呢,以后我要是再给你打电话,我穆卿卿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哪里还能顾及什么轻重,一串话小钢炮一样突突突打到他身上,只想说出来心里图个一时痛快,他开始还懂了,后面跟不上听得糊涂,抓着她的手臂一个劲摇晃:“说英文,你要干吗?”

“我不说,我就不说,你爱听懂没听懂,咱俩以后就这样吧!”

她冲动得把话往他面前一拽,扭过身子就去开门,可连门把都没碰到,就被他拉扯回去压到了墙上。卿卿岂能容他用蛮力,拿出以往在家里和穆洵打闹的十二般力气,一股脑全用在他身上。比力气,她远不是他的对手,站直了都要仰起头才能面对他,甩着两根长长的辫子,脸没一会儿就涨的通红。这样悬殊的对峙,打在肩膀的拳头他一下也不敢还,抿紧嘴唇,任她一下下发泄,半步也不肯移开,钳制了她的自由。

“费聿铭,你放开!你再不放我咬死你。”她只会在家里充当女王,其实也不是她多么强悍,主要是穆洵让着。跟哥哥们厮混习惯了,到了最后卿卿只会说狠话,两个辫子甩得波浪鼓一样,气得眼泪又要涌出来。

他不但不放手,又像第一次在花园里那样,仗着自己力气大,毫无预兆就把她提了起来。卿卿两只脚沾不到地,被悬空架在墙和他之间,不上不下,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果然是喝牛奶吃牛排长大的,思考模式都异性,挑衅似的回了一句:“你咬啊!咬死我得了!”之后把她放回地上,俯下身把自己送到她跟前,“给你咬!”

被他逼急了,卿卿又踢又踹,最后照准运动衫领口露出的地方,结结实实咬在他肩膀上。

她总在幼儿园给孩子们讲不要大家,要互相友爱,可是自己面对感情的时候,连个孩子都不如。那一口下去极深,他肌肉都绷紧了,浑身僵持了一下,箍在她身上的手用力,回以颜色。

她不是乖巧可人的小动物,即使是,也有表面乖了,私底下藏着副尖利的牙齿,足以伤人,让人知道疼。他体会出她咬得多用力,有多生气,看见她对着半裸的翁卓清,他也想发脾气,但是都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之前的事还没怎样她已经上来就关手机,让他连解释都成了徒劳,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他只想出吓她的办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没想到事情越弄越遭。从没这么谈过感情,身体不许太想念,精神上却要时刻处于备战状态,在意每一个小细节。他也心烦了,觉得跟她讲不清道理,不如身体表达的直接。

“咬死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个数有什么意义?以前是多少都不重要,关键是以后会怎么样,谁都想成为最后一个,所以才会不停的寻找。国外不是你们这样谈感情的,两个人觉得彼此中意会一起生活,慢慢磨合看看会不会有一个长远的未来,不可能没有任何身体的接触。我长大是在那样的环境里,不可能做到你要求的那样简单,可我也没有乱来过,交的女朋友都是有始有终,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就是跟车队到处跑的那几年也没有过,我发誓。你要是不关手机这些话我早就跟你解释了,你可以讨厌我,觉得我不好,但是你要讲道理,我也不知道会碰到你,你会在意过去,可我改变不了过去,你追究那些不相干的责任,我觉得不是我的责任。昨天我把手机关了,让阿姨告诉你我还病着,就是让你也感受一下排斥别人的感觉。我着急了也不能问小虎他们,就是问了孩子也说不清,只会讲你穿了什么裙子梳什么头发,我想知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尽量学还不行吗?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吧…”

说到最后,他发出一阵低哑的诅咒,不知讲得哪国的混话,似乎是疼极了,浑身颤了一下。卿卿终于松开了牙,舌尖上都有些腥味,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见,有一处破了。心里一阵暖热又一阵凄苦,抿着嘴唇,才意识到自己多血腥。

“你就这么喜欢我的?真够狠的!”他勉强正了正衣领,不小心碰到又抽了口气,“你连我都不相信,以后咱俩还怎么好?我说了认真的就是认真的,你让等我就等,你让我为你家里努力我就努力,这样还不行?我十六岁到现在,过去的十几年虽然跟你没关系,但你会跟我过后面的日子,对不对啊?”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把卿卿眼泪说下来了,退让了一大步;“你是猪啊,干吗拿蜘蛛吓我?我害怕虫子!你把刚刚的话说了,我能不听吗?”

“你听什么听,在楼上你就只顾着看没穿衣服的翁卓清,一眼也没看我。你能听我说什么?不吓吓你,你能老实扑我身上,正眼看着我吗?”

“你不配!”她赌气的说完就别开头,可心头的气已经去了大半。

“什么叫不配?我不配谁配!谁敢要你,你说,我听听,我就站这儿,谁敢动你一下试试!”

他又开始蛮横不讲道理,有时候跟他讲中国道理就是对牛弹琴,忙于应对有关翁卓清光身子的事,卿卿自己越解释越焦头烂额,事情也是白成了黑,他最后就双手撑在墙上,把她堵在两臂的空间里,很没风度的说:“我都流血了,你也让我咬一口!”

不给咬都不行,他拉开她领口纷乱的饰物,找准耳边的地方就下了嘴。

吵到一半又这样,卿卿很难投入,只是半推半就的,心里有多了一丝暖意。刚开始有些感觉,贴近他身边,儿童房的门猛然从外面被撞开。兴冲冲的小虎抱着救火车跑进来,在门边停得不稳差点摔倒。

“叔…”

兴奋霎时就消退了,小虎傻站在自己每天听故事得地方,看着两个大人抱成一团的姿势,有一会儿不理解,继而很激动,举起救火车就扔到费聿铭脚面上,哇一下哭了起来。

“叔叔,你不跟Miss77亲亲,Miss77跟小虎亲亲!哇…叔叔,我讨厌你…”小虎说完抓起地上的故事书冲费聿铭扔,然后哭丧着脸往外跑,嘴里一边喊着,“妈妈,叔叔抢小虎的Miss77…妈妈…”

一直到费聿铭病愈出差前,小虎的气也没有下去,他几乎有两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把自己房里费聿铭给买的玩具和故事书都扔出来,只要他过去想抱,小虎马上咬着衣服气得浑身哆嗦。

在学校他也不跟卿卿说话,只是一直跟在她身后,抓着她的衣角或辫子,她吃东西他也吃,她喝水他也跟着抿一口,上洗手间都要拉着她的手才肯好好便便。赶上糯米看着午睡卿卿不在,小虎就自己坐在床上不肯躺下,抓起枕头拍拍打打,脸上带着莫名的怒气,班里几个孩子都察觉异常,不和小虎一起玩了。

他本来是最温顺可人的孩子,可一连几天弄坏了好几样玩具,把有个像男孩子的娃娃身上脸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颜色,放在地上用脚踩了好几脚。

这么小的一个人,反应竟然是如此激烈。

全家都看出小虎是真的伤心了,他要气多久,怎么哄,卿卿和费聿铭一概摸不到门道。倒是费太太劝他们,还对她和费聿铭的事情曝光表示理解和支持,也没有之前卿卿揣测的那些负面情绪,一直安慰她不要在意小虎一时的孩子气,接受她谈恋爱喜欢别人,对他需要一个过程,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小虎的情况并不见好,人也瘦了,每天晚上家里来接或是上了校车要和卿卿分开就哭得肝肠寸断,还添了咳嗽的毛病,喝了好几种糖浆也不见好。

费聿铭心里有些亏欠,把摔坏的救火车修好了,又给小虎买糖果,跟他套近乎想带他去兜风,可孩子的心并不是大人一下就能收买的。不发脾气以后,小虎就变得异常安静,见到费聿铭,甚至是翁卓清,都带着强烈的敌意,转头就走。费聿铭接卿卿来家里上课,小虎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们一前一后进门,捂着眼睛就趴在费太太怀里哭,嘴里喊着:“叔叔坏!”

费聿铭并不想从谁身边夺走卿卿,更没想过会和侄子争夺女朋友。从开始的翁卓清,后来的穆洵,再有学校里对卿卿有所企图的助教和她家里介绍的一个又一个相亲对象,最后竟然连小虎也挡在他面前。

他们俩还在吵架的后遗症里面,因为小虎态度这么激烈,他没少在她面前叹气,一下子心境都老了似的。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会特别停下车问她:“你说我现在难不难,小虎也不叫我叔叔了,昨天晚上吃饭拿勺子打我,你还跟不跟我吵架了?!”

卿卿顾不得惦记什么数字不数字了,只想小虎安安稳稳,费聿铭的心情能好起来,偶尔听见他们一大一小两个都咳嗽,她鼻子总是酸酸的,觉得是自己破坏了这本来和谐亲昵的一对叔侄。

摇摇头,她回到以前听话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无奈的对他眨眼睛。费聿铭捏起她脸颊边上白白软软的一块嫩肉,想真掐,又舍不得用力,也不肯放手,补了一句:“你说你多不让我省心吧!”

不管要不要继续纠结下去,还是要上班吃饭,费聿铭每天照样处理各种汽车的疑难杂症,卿卿忙里忙外的在班里带孩子,偶尔,只是偶尔,她才趁没人的时候独自在休息室端着杯子叹口气,为小虎,为自己,为缠在身边纷纷扰扰的很多问题。

穆洵周一一大早的飞机,去香港参加游戏公司亚太区的年会,他宅了大半年,做出了不少成绩,主要是过去领奖外带旅游。临走前几天就特别问过卿卿要带什么礼物回来。她思前想后一件要紧的也想不出来,只提了买几个迪斯尼的钥匙链收藏。送他走,她一直帮着提行李,到了小区门口,手牵着手,大冬天也忘了戴手套,只给他紧了紧系在脖子上的旧围巾。

多少年了,他每年都拿出来戴,包管的也仔细,还和当年她织的时候差不多的样子,只是颜色沉了。泊车的出租司机过来帮着放行李,穆洵拉着辫子末梢,摸摸她的头,嘱咐她自己注意身体,外带好好照顾爷爷奶奶,卿卿听了更被离情感染,难过的眼眶都湿了,毕竟三天后,另一个也要走。而且走得比穆洵还要久,还要远。

费聿铭特意把机票订在晚上,就是想让她送。搭车去学校找她的时候,卿卿已经穿戴好大衣,站在学校门口的便道边,盯着一辆接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车还没停稳她已经跑过来,自己主动拉车门,钻进来也不说话,拉住了他的胳膊,低着头,脸转向窗外。

费聿铭拍拍座位让司机继续开车,回握着她的手。因为小虎的原因,他们收敛了一些,就是独处时也不像以往那样无间。从车窗里能远远望见航站楼了,他感觉她松开手,悄悄抹了下脸。

出境的安检登机手续都要提前两个小时,他心里清楚还有多少时间,拿了行李没有着急去办手续,弄完了行李,问她要去哪,她指了指二楼的肯德基。

也许是心情使然,为了让自己开心点,卿卿要了全家桶,缩在肯德鸡最靠里的沙发座上漫不经心的吃。咽一口,就抬眼看看他,继续低头吃,喝一大口可乐。

费聿铭开始没说话,静静喝着红茶,自己一口也没吃。后来觉得她吃得实在太快太多了,嘴边挂着油亮的光泽,反而更显出眼神黯淡中带着迷茫。

终于挡住她又要拿鸡翅的手,也不管手指上沾着多少油,他把那只手合握在掌心里,拿起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

“上次的事是我的问题,别生气了,公事完了我回家看一趟,马上就回来,感恩节一过就差不多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卿卿依然抽出手,又去桶里拿了块极大的吮指原味鸡往嘴里塞。才咬下去,牙齿陷在香嫩的鸡肉里,却觉得如噎在喉,他话里平静的感觉更让她伤感,眼泪终于抑止不住。鸡块掉在桌子上,自己怎么就跟着站起来的卿卿也不知道,一直被领到七拐八拐的卫生间门口,还分不清男宾女宾,就被他团进怀里。

他大衣的领口有香辣鸡翅的味道,其实都是她身上的。嘴上还是油花花的就被他吻住。这种时刻,他身上没太多中国人含蓄的因子,也不管洗手间附近来来往往总有人,好奇的还会特别停下来观看两眼,他就是为了吻才吻的,很投入,都不想停下来。吻完了他们就对站在两道门中间的饮水机旁,她头垂得更低了,脸上有混合激动和羞愧的红晕,眼睛看起来是哭过,却没有肆意的掉眼泪。

“你早点回来。”摸摸他身前的扣子,她让自己听起来很看开,很懂事,也不纠结了,“回来的时候我来接你。”

“你这样我怎么走啊?”托高她的脸审视了半天,眼泪岂能是说藏就藏的,冒到眼眶盛不住了,她只会甩甩头,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都成河了。

没有行李拖累着,两个人到安检外不多的几家商店逛了逛,她还非要买两盒果脯让他带着,说是特产。

“不要了,行李都托运了,上不了飞机到时候,下次吧。”他领着她走出商店,慢慢游荡在人群当中。越是人多,越是嘈杂,提示航班信息的广播越是频繁,他们只记得拉拉手,互相说些嘱咐的话。费聿铭实在不想把她弄哭了,最后就带她停在航班提示牌前面,随着航班信息的更新,给她讲他去过哪里,是不是很有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他至少要提前一个半小时过安检填出境表格,刚刚拿出护照和机票,她伸手就抢过去,别在身后,咬紧了嘴唇,死死看了他一分钟,又把东西交回去。

“那我走了。”他说完拍拍她的头,没有别的表示,转身跟随着等候的人群离开。

走出去总共不到五步,再转身,她已经哭得泪人一样,孤零零傻站在队伍最后面,一脸眼泪,出境队伍里的客人都被这样莫名的状况惊扰到。

卿卿知道哭得很可耻,很丢脸,但是她控制不住。想捂着脸,又怕错过他入关前最后的几眼。她什么也看不清,都让眼泪糊上了,忍着不出声,哭得一抽一抽的,还没完全复合呢,他又走人了,再回来是几个星期以后,这段时间怎么过,回来后又会是什么状况,卿卿自己想都不敢想。

他两步就跨回来,领着她远离了队伍,找了排座椅坐下。

这次是抱她过来哭痛快了,他一句话不说,听着她抽噎,偶尔吻吻她哭肿的眼皮。

“我还回来呢,哭什么,到时候给你买圣诞礼物?”哭差不多了,他才整理着弄乱的长辫子,抹抹她眼角挂着的泪珠。

解释不清,卿卿摇头想继续飙泪,胃里一阵阵往上返肉酸,都是强塞的炸鸡在作祟,在他身边抽抽哒哒也累了,广播里又是登记提示。

“下次带你去,保证这次24小时开着手机,每天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做飞机又很安全,你什么都不用多想,知道了吧!”

看不出她是点头摇头,他觉得好好说话也没用了,还是亲了管用。提示的中文英文一遍遍滚动播出,他们浑然忘我的在侯机大厅外告别。

“行了,我去给你买杯水,不许哭了!”他抱着气喘吁吁的卿卿,亲亲她的鬓角,起身走了。

卿卿坐在位子上跟随着他的背影,机场人太多,一会儿就在便利店附近跟丢了,老实巴交的等他和水快点回来,一直等,一直等。

登记提示又响了,她的手机也同时响起来,是他的号码,她接起时还以为他要问她想喝什么。

“喂?”

“喂,干吗呢?”

“等你呢,便利店人很多吗?”

“嗯,要等一阵了。好了没?”

“好点了,你是排队交钱吗?我过去找你去?”

“不用,你就坐着等吧。”

“广播登机了,你快点,别耽误了。”

“好,知道了。想我没?”

“还行。”

“真的?”

“…”

“上次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了。一会儿打车回去小心点,到了家发短信到我手机上。”

“哦。”

手机里不是超市款台结帐的声音,她反而听见有人在说“先生,请您到这边接受检查,现在不能打手机”。

“喂!你在哪呢?”

“我入关了,一会儿打给你。”

电话挂断了,卿卿起身往安检窗口跑,跑到的时候,却没看见他的影子。

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接起来还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歉意。

“不让你看见我了,省得又哭,打车回家吧。”

“你…”趴在玻璃外面翘首张望,最后只是满满的失落,对着电话里想骂他,想冲过安检抓他回来,想就一直在机场等着,直到他又从关口出来。可卿卿最后能做的,也只是独自一个人走出侯机大楼,对着手机好久说不出话来。

“快回家,别让我担心。”

她不情愿的打车,从上车到回家的一路,眼泪不知道又掉了多少,他都没挂电话,一直没话找话说,想逗她开心,却没能办到。临了可能是要上飞机关机了,他最后补了一句,不像以往说英文那么流畅,仓促却很严肃,听完她反而笑了出来,惹得司机从后视镜里瞅了她一眼。

晚上卿卿一直回味那句醋意颇重的话,吃多了鸡块不舒服,却睡得很快。

他说:“你不许喜欢别人!”

又马上补充,“小虎也不行!”

其实费聿铭并不是真担心卿卿会跟别人怎么样,有了之前的事情,他对她单纯脑子里那点男女感情的认知已经摸得比较通透,不过隔了十来个钟头再通话,她在电话另一头听起来还是明显的精神不足,因为才是国内四五点钟的光景,他报过平安,马上嘱咐她继续好好睡觉。

可卿卿哪睡得着啊,第一夜严重失眠,第二夜失眠很严重,到了第三夜,就转战到穆洵房里,一边放着游戏改编的电影,一半玩着穆洵平时不让动的几款仿真游戏模型,打发寂寞的时光。

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两个重要男人都不在身边的状况,比起亲爸亲妈不在还难受,想跟谁说说,数了一圈,最后只想到糯米。

打电话给糯米,两个人白天已经说了一天了,也找不到更多的话题,最后还是卿卿提议改天出去逛逛街,或者看场电影什么的散散心。

糯米答应的很痛快,可一挂了电话,卿卿又郁闷了,交往好几个月,和费聿铭都没看上一场像样的电影,约会也都是打游击的性质,没几次像样的,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的厉害,她下楼找张妈要了一头大蒜,剥完了串在铁筷子上放在炉火里烤。

“这丫头,要干吗啊!”张妈平时只见过她烤蛋糕,没见过她烤打算,想过去关火,卿卿不让。

烤了五分钟,把几颗烧糊的大蒜放在鼻子边闻闻,焦味里还有股怪怪的香,咬下去一口,烫的厉害,吞进肚子里正好去处一下心里恋爱不得的病菌,卿卿在张妈丈二和尚的表情下落寞的上了楼。

晚上临睡觉,费聿铭的国际长途在穆洵的香港长途之后打了过来,开口就问:“刚才给谁打电话呢?怎么占线好半天?”

卿卿躺在穆洵床上望着天,听着电影里伤感的片尾音乐,一边咬着烤蒜一边答他:“小哥的,他要再过一周才回来呢。”

“哦,那你想他还是想我?”他明明大人一个,有时候问得话比小虎强不到哪去,没什么营养价值。

“都不想呗!”卿卿放下铁筷子从床上坐起来,握着手机觉得浑身不得劲,下床关了悲凉的音乐。虽然耳边听见他声音了,但身在异国他乡,那种距离的感觉还是几句话弥补不了的。

“别老想我,省得哭,一转眼就回去了。我这边下雨了,你那边呢,是不是又冷了?”

“还行,心凉。”

他听她这么消沉,终于认真起来,讲了两句法国公司的事情,转而告诉她:“明天不是要给小虎上课吗?可以顺便出去玩玩,别老闷着,我这次出差完了多半年都不用走了,到时候好好补偿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卿卿能要什么?她觉得张口说“想要你赶紧回来”太直接太肉麻了,又倒回床上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思索。

“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他等着她想,两个人都不讲话,只是对着听筒平静的呼吸。

卿卿趴在穆洵枕头上,踢了一脚游戏模型,脑子里突然灵光闪现,问费聿铭:“你那有书店吗?”

“有啊,你要什么书吗?”

“我什么也不要,你去买本汉英的新华字典去!”

“买字典干吗?”

“你别管,明天就去买!”

“好好,我一会儿就去。买了以后呢?”

“你说呢!”卿卿冲着听筒嗓门大起来,也不管费聿铭在另一头听了会是什么表情,“你不是要让我家里喜欢吗?我不在你正好有时间补中文,回来我要听写!还有,你得用中文写日记,一天一句,回来我检查!”

因为之前让她很伤心,又是关乎她家里的,他没有公然反对,只是问她:“日记用e-mail发给你行吗?”

“不行!当然不行!你要是不写,回来我再也不让你亲了!”卿卿情绪激动起来,先前的伤感也抛开了。

费聿铭用三秒钟考虑了一下利弊,过了一会儿才拐弯抹角又问了卿卿一句:“我要是按你说的写了,是让随便亲吗?”

卿卿没法回答,抓起筷子,一口吞了筷子上最后一颗烤焦的大蒜,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