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得也忒爽快。还有,做她母妃是什么鬼?

简直是见了鬼……

被长乐公主拉着一路飞奔往揽月湖时,阿原才算想明白,长乐公主对她所有的敌意,都是因为谢岩。

只要她赶紧嫁了,赶紧放弃谢岩,并绝了谢岩的念头,长乐公主才不管她嫁的是谁。长乐公主如今盼她嫁人的心思,远比她自己或原夫人急切。

但阿原很是奇怪,为何长乐公主忽然间就不再防范她?

她就不怕阿原哪天记起了往事,或一时兴起故态复萌,跟谢岩再续前缘?

揽月湖和附近的亭台水榭,也是前朝所留,原为后宫嬉游之所。但揽月湖离诸妃嫔住处较远,梁帝忙于征战,并未曾命人好好修缮清理。如今,这湖里的水色虽还清澈,但沿岸俱是蒲苇杂草,房屋也陈旧失修,破败不堪,或空置,或多用来安置年迈或失宠的宫人,看着很是冷清。

湖畔一座朱漆斑驳的小亭子里,躺着*的两具尸体。

太监总管黎焕已将闲杂人等逐去,带了几名胆大的小太监,正试图将那两具尸体分开。

见长乐公主等过来,黎焕连忙行礼,陪笑道:“哪个多嘴的惊动了公主?其实就是有两名宫人失足落水,并不是什么大事。”

长乐公主道:“失足落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不巧传到父皇耳朵里,不巧父皇又将这事交给了我和原家小姐。我得查个明白,才好给父皇一个交待吧!”

黎焕连声应是,说道:“是得查清楚,查清楚!老奴已问明,死亡的宫女是林贤妃的瑟瑟,太监则是乔贵嫔宫里的小印子。刚叫人打听过了,小印子近来是有些神思不属,曾在林贤妃宫前出现过几次,据说和这个瑟瑟情投意合,一直有来往。”

“于是两人相约在此处见面,然后双双跌落水中淹死?”

长乐公主扶着栏杆,看下方的情形。

亭子紧依湖水,建于稍高的石基上。石基的上方倒是长了大丛的蔷薇,绯红的花朵从栏杆缝隙处探进了亭内,倒给小亭添了几分春意盎然。石基的下方则已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繁盛,密密的杂草快有半人高,近水处的零落石块布满青苔,不难看出新近被踩踏和跌滑的痕迹。

往南五六丈外的岸边,则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和水渍,想来是打捞尸体上岸时所留。

果然,黎焕解释道:“看样子,他们就是在这边落水的。下方其实没什么景致,指不定就是看着安静才下去玩耍。听闻当年建这亭子时清理过下方的淤泥,这处的水便特别深,所以沿岸围有石堤。只是时日久了,石堤坍塌了不少,加上青苔密布,若是夜里不留意,很容易失足滑落水中。”

长乐公主沉吟着点头时,阿原已检查了两具尸体,站起身道:“一齐失足落水?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死去?”

长乐公主早先便注意到尸体怪异,听阿原提醒,忙细看时,二人并非相拥而死,而是保持着那太监背负小宫女的姿势。太监们正试图将两具尸体分开,怎奈二人骨节早已僵硬,怎么也拉不开。

黎焕陪笑道:“对,看模样,小印子是背着瑟瑟时落水的,瑟瑟可能太害怕,一直抱小印子脖子,小印子偏也不会水,便都沉下去了!”

长乐公主啧啧称奇,“可人落水后,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赶紧松开手往岸上逃生吗?这得多深情才会死都不肯放手?”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六七)

阿原“噗”地一笑,“公主说对了!这个瑟瑟,的确是死了,所以才没法放手;若死后有灵,大约也不肯放手!”

黎焕叹道:“对呀,小印子到底是个太监,再怎样两情相悦,有国法宫规在,也没法活着做夫妻。瑟瑟明知逃不了,便宁愿抱住他同赴黄泉。这份情,真真是感天动地!感天动地!悦”

同为太监,他颇是心有戚戚焉,惋惜地摇头叹息不已。

阿原抬脚踏在亭中石凳上,拍着腿笑得乐不可支,“黎总管,他们的故事有没有感天动地我不知道,但我算是听出,至少是感动你了。可惜……只是个故事而已!”

黎焕看她一身精美女装,容色清丽之极,行止却如此豪气,全无往日的娇婉柔媚,一时竟顾不得听她在说什么,惊骇地连忙揉眼睛,差点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搀。

长乐公主却已听出她话中之意,忙走过去仔细检查时,黎焕慌忙道:“公主,这里腌臜,小心弄脏了裙子。”

阿原却已上前指点给她瞧,“公主请看,这小太监嘴唇紧阖,双臂双足向前,两手拳握,指甲缝内有水底挣扎时嵌入的泥沙。这是典型的溺死症状。但这宫女,居然保持着被小太监背着的姿势,双腿交夹于他的腰侧,双臂自然垂落于他的胸前,且口眼张开,明显是死后才被投入水中。”

黎焕骇然道:“你是说……瑟瑟落水前就已经死了?可这一眼看去,瑟瑟身上并无其他伤痕。而且你们看,他们腹部都胀鼓鼓的,这难道不是溺死才有的症状?”

阿原便向尸体一揖,说道:“姑娘,想来你也不愿死得不明不白。在下得罪了,请见谅!”

说毕,她单膝跪于地间,伸手握住女尸肘关节,用力一扭,但听轻微的“咯”的一声,便见尸体手臂已垂落下来;阿原双手不停,又去扭女尸别的关节。

几个太监虽不敢往后退,也不由看得变色。

长乐公主掩住耳朵,有些无力地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阿原手中不停,随口道:“尸体一旦完全僵硬,就得等血肉开始腐化才能柔软下来。像这样的天气,可能也要等个三五天吧?公主,咱们总不能等三天后,对着两具发臭的尸体研究死因吧?”

长乐公主干呕了下,急急道:“嗯,不能,不能……查案要紧。”

说话间,几个太监小心翼翼折腾半天没能分开的两具尸体,已被平放到了地上,果然腹部都有些鼓胀。

阿原道:“你们仔细听!”

她在两具尸体鼓胀的腹部各拍了数下,但听得都是嘭嘭的响声,但声音高低清浊不同,差异很明显。

黎焕莫名其妙地摸头时,长乐公主已叫起来:“男尸是溺死,满肚子都是水!女尸的肚子里……是空的?”

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阿原。

阿原肯定地点头,“你看女尸面色青黯,泛着赤黑,双目突出,若我没猜错,当是以湿布或湿纸工,一层层搭到她口鼻上,令其窒息而死,故而周身无伤,腹部干胀。若将其抛尸池中,乍看去的确很像溺水而亡。”

她向黎焕道:“宫中的案子,大约也不便让刑部出面处置吧?不过借两个有经验的仵作来应该不难。黎总管可以让他们仔细检查口鼻,他们应该会告诉你,这太监口鼻内呛有泥沙;而宫女口鼻内则因长期窒息而吸附了很多黏液。”

“这……”

黎焕再不敢答话,只拿眼觑着长乐公主。

小太监、小宫女诚然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人物,可他们背后的林贤妃、乔贵嫔,一个位分高,一个得帝宠,哪个是他惹得起的?

长乐公主也大是头疼,再不晓得为何她随口多问了一句,便摊上了这么个事儿。她叹道:“阿原,你既懂得这些,自然不会弄错。宫里的事,尽量宫里解决好了。死因既清楚,这案子应该也不难推断。小印子把瑟瑟的尸体背来此处,即便不是害死瑟瑟的凶手,至少也是知情者。他应该是过来……抛尸的?”

黎焕终于也开始顺着长乐公主的推断思考,说道:“或许,是抛尸时失足落水?当然,若他喜欢瑟瑟的传言是真的,也可能是求而不得,杀了瑟瑟后投水相殉。”

长乐公主不耐烦道:“你是不是常跑宫外听说书,听多了才子佳人的苦情戏?若小印子打算相殉,掐死她或刺死她都容易,有必要用什么湿布湿纸类的东西捂她口鼻吗?明摆着就是不想留下伤痕,希望无声无息害死她。”

黎焕道:“公主说得有理,有理……可小印子落水后为何不抛下尸体?近岸处的池水并不是太深,若丢下尸体,指不定还能爬上岸来。”

长乐公主不由皱眉,沉思着看向阿原。

阿原待要回答,忽发现亭边的山石后,有两道人影闪过。她笑了笑,悄声道:“公主,刚死之人,身躯是柔软的,但很快就会僵硬。如今天气颇暖,估计有那么半个时辰,四肢关节就该开始僵硬了。”

长乐公主双目立时灿亮起来,笑道:“这就是了!”

阿原道:“公主有何推断?”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长乐公主使了个眼色,向亭边指了指。

长乐公主瞥到山石边的一角男子衣袂,顿时连心头也敞亮起来。

她朗声道:“那夜小印子背着瑟瑟尸体,的确是过来抛尸的。他背上尸体时,瑟瑟应该刚死不久,尸体还未僵硬。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小印子背着瑟瑟,并没能立刻抛尸。或许绕了远路,或许中途在哪里耽搁了,总之……”

她抱肩看着小印子的尸体,有些鄙夷地说道:“他打算抛尸时,发现瑟瑟的尸体已经僵硬,紧紧扣在了他身上,——就和打捞上来时你们看到的一样,尸体双臂、双足都已僵硬,锁链似的缠紧他。当然,小印子若是镇静下来,也不是不能将瑟瑟的关节掰开。但那时是深夜,他刚杀了瑟瑟,至少也是杀瑟瑟的帮凶,在这么个黑漆漆阴森森的湖边,忽然发现背上的尸体如有神助般抠住了自己,怎么也甩不脱,他会怎样想?”

阿原拍手道:“他当然心虚害怕,或许第一个转起的念头,就是瑟瑟变成鬼找他来了!”

长乐公主更是满面春风,明眸顾盼之际光华闪耀,竟比亭畔盛放的蔷薇还在艳丽几分。她道:“不错。他发现尸体甩不下来,惊惧之下顾不得看脚边,很可能就此滑落水中。近岸处水虽然不深,但他落水后行动不便,越挣扎往下沉没得越厉害,越疑心是瑟瑟在找他索命,于是真的溺死在水中了……”

黎焕和几名太监已听得目瞪口呆。半晌,黎焕才道:“或许,真的是瑟瑟索命?”

旁边一名小太监犹豫良久,忽扑通跪于地间,说道:“公主,原大小姐,小人冒昧说一句,小印子不会杀瑟瑟!小人跟瑟瑟是同乡,知道的可能比旁人多些。瑟瑟跟小印子的确……的确很要好。瑟瑟曾跟我说,如果有一日被放出宫去,便在宫外等着小印子。”

长乐公主不觉看向阿原,“哎?真的有苦情戏?”

若这小太监说的是真,小印子的确没有杀瑟瑟的动机,更不可能抛尸灭迹。

阿原不觉抓头,低低道:“公主,看来咱们推测的方向不太准确……”

长乐公主一直留意着山石后的动静,早已发现谢岩的衣角消失,身影转向另一个方向,闻言也不着急,悄声道:“没事儿,咱得聪明,但也只能适当聪明,太聪明压过了他们,反而会坏事!”

阿原也注意到谢岩的行踪,忙赞道:“公主英明!”

二人正盘算着各自的小心思时,亭下已传来谢岩清朗的声音。他叹道:“恐怕不只是苦情戏,还有杀人灭口的把戏!”

长乐公主往下一探,正见谢岩清素的身影,唇角便不自禁地浮上笑意,却只柔声道:“阿岩,你怎么下去了?快上来,小心脚滑!”

谢岩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小印子落水处,负手观察着,然后一招手,“你们过来看!”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六八)

长乐公主闻他相唤,差点要直接跳下亭子,阿原忙拉她出了亭子,欲走下去细瞧,险些与立于山石后的景辞撞个满怀。

阿原早先便已看到他身影,见谢岩下去,原以为他必定跟去,再不料他居然还在那里悦。

她又是欢喜,又是纳闷,不由道:“阿辞,你不下去瞧瞧?”

景辞静静地看她一眼,抬脚往亭内走了几步,才懒懒地丢下一句:“有你们去瞧也就够了!”

阿原悻然,无奈地嘀咕道:“为什么他的口吻……听着总有些欠揍?搀”

长乐公主忙安慰道:“没事,越傲的男子越死心眼,嫁了他,一世省心!”

最要紧的是,她省心了!

她们走到谢岩身畔时,又听得景辞在上方亭子里说道:“不过,我想提醒一句,人死后的确会很快开始僵硬,但要僵硬到正常力道难以掰开,可能要数个时辰。”

长乐公主皱眉,“这……几位妃嫔的宫院到这里都不到一里路,小印子再怎样耽搁,也不至于数个时辰间都背着瑟瑟的尸体吧?”

谢岩负手看着眼前的草丛,说道:“所以,其实小印子并没有耽搁太久。他应该就是在这里背着瑟瑟的尸体躲了一刻钟到半个时辰的样子。”

下方草丛高而密,有很明显的被压过的痕迹,露出亭子下方因松脱剥落而凹陷下去的台基部分。

看那痕迹大小方位,正与谢岩所说吻合。小印子背着瑟瑟的尸体,该在这里藏身了一段时间,才会把草丛压成这样。

阿原抱着肩只作思索状,悄悄用眼睛余光瞥着长乐公主。

果然,长乐公主仔细观察着青苔上的脚印,又仰首看了眼小亭,思忖片刻,便道:“于是,小印子真的不是前来抛尸的,而是背着瑟瑟的尸体从哪里逃出来……逃到这里时,可能追兵也赶来,所以他曾背着瑟瑟在下面躲藏过。可惜追兵还是发现了他。”

她指点着青苔上的滑痕,“若是抛尸,他的脚尖应该对着湖水,向后方滑落,面朝下倾向湖水;但你们看,现他的脚尖是斜对着岸边的……”

不仅滑落处的脚尖对着岸边,前面青苔上还有半个脚印,同样脚尖对着岸边。

正常走路应该往前走,但滑落的脚印却在后面……

阿原忽抬头向亭内问道:“阿辞,你检查下小太监前胸或前腹有没有不明显的伤痕。”

话音刚落,便听得景辞懒洋洋地答道:“右肩有一处泛红,比鸡蛋略小的样子,可能是刀柄或剑柄所留。”

几人看着地上的脚印,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画面了:小太监的行踪被人识破,慌忙背着小宫女的尸体从草丛中奔出,想要向前奔逃,但前面蓦地多出一人。他惊恐地往后退时,对方调转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柄磕向他右肩。重力之下,小太监立足不稳,鞋底在满是青苔的碎石上滑过,仰面跌落湖水。

他必定在水中挣扎过,而岸边之人必定持着兵器虎视眈眈,直到冰冷的湖水彻底将他吞没,方才转身离开。

小太监的背上始终背着瑟瑟。

他在水中挣扎时,或许至死都没想过抛开她,或许偶尔也有过念头想甩开她。

瑟瑟的关节虽已开始僵硬,他真想甩开时,也不至于完全甩不掉;但他感觉出她手足环于他身上的力道时,更多想到的,也许是她曾经温暖的怀抱,以及她用渐渐僵硬的四肢传出的恋恋不舍。

于是,他终于保持着背负她的姿势,一起沉入了湖水里。

冰冷黑暗的深水里,两人的身躯渐渐僵冷,依然彼此纠缠,紧紧相依,难分难舍。

生不离,死不弃,无非如是。

阿原想着自己一手将二人拆开,颇有些难过。她低叹道:“公主,此事只怕比我们最初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长乐公主也有些懊恼,随即道:“再难的案子,也得办个水落石出。若连我们都推托起来,谁还敢穷究这个案子?黎焕,刑部仵作不方便,便找个嘴紧可靠的稳婆入宫,让她循例验尸并填好尸格,直接送我宫里去。”

黎焕连忙应了,那个瑟瑟的同乡小太监却已抹起了眼泪。

阿原便道:“待查明此案,就将他们合葬一处吧!”

长乐公主犹豫道:“以他们的身份……只怕不妥。不过横竖是葬到宫外,回头招呼一声,应该也问题不大。”

她微笑着看向谢岩,“阿岩,我们出宫可能不大方便,这事儿回头你帮关注下吧?”

谢岩欠身道:“公主有命,臣自当遵命!”

他眉眼淡然,波澜不惊,长乐公主甚是无奈,只得转头问向阿原:“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去林贤妃和乔贵嫔的宫里看看了?”

阿原很是善解人意,眼见长乐公主对着谢岩垂涎不已,遂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请端侯和谢大人帮忙,分开行动吧!”

谢岩忙道:“公主,我们还有要事,得去面见皇上。”

长乐公主笑道:“你们入宫见皇上,怎会跑揽月湖来?皇上在建章殿休养,这旮旯怎么着也不顺路吧?”

谢岩抚额看向上方的小亭。

景辞正扶着栏杆悠然眺向他们,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神色。

好在他并不打算一直看戏。

他甚至闲闲地接了话头,说道:“谢岩听说你在这里,便跟着来了。”

说这话时,景辞正似笑非笑地盯着阿原。

阿原不慌不忙拉过长乐公主道喜:“公主,谢大人对你可真是情真意切,一听你在这里,连皇上也不见了,一心要陪你办案呢!”

长乐公主眉眼含春,睨着谢岩温柔而笑,“嗯,本公主也断不会辜负阿岩这番情意!”

谢岩打了个寒噤,垂眸不去看她的目光,言行依然谨肃恭敬,“公主,臣乃外臣,何况并无皇命,恐怕不宜前往妃嫔宫院查案。”

长乐公主含情脉脉地凝视他,“没事,你是父皇近臣,时常来往宫中,这些妃嫔哪个不认识你?若你拘着礼节,回头在宫院外等着我也行。”

阿原对眼前的进展十分满意,忙帮腔道:“有道理,有道理!你看,这皇宫之内,居然连出两条命案,足见得背后凶手胆大包天,手段高强。何况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我们两人是女子,论起才识心机远远不够,恐怕会被人算计。若能由谢大人保护公主,端侯相助我,应该就妥当了吧!”

长乐公主击节称叹,赞道:“妥当!太妥当了!咱们这就兵分两路!你跟端侯去找林贤妃,我跟阿岩去见见乔贵嫔。端侯,你意下如何?”

景辞顿了顿,点了点头,转身出亭。

阿原欣赏着景辞缓步而下的疏旷风华,笑道:“嗯,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赶过去吧!”

谢岩已走到景辞身侧,低声道:“阿辞你坑我?”

景辞微微挑眉,“这话从何说起?”

谢岩道:“是你问了阿原行踪过来,我不过顺路跟着你而已,怎就成我要过来了?”

景辞道:“哦,我原就说你是跟着来的……”

只是没说谢岩到底是听了消息跟着阿原或长乐公主过来,还是顺路跟着景辞过来而已……

谢岩很想拎过他衣襟,好好教育他该怎么说话,可惜阿原已走过来,牵过景辞衣袖,眼底亮晶晶的,宛若春水轻漾,“阿辞,我们走!”

紧跟着,长乐公主也走过来,牵过谢岩衣衫,同样情深款款,笑容璀璨,“阿岩,我们走!”

谢岩便不得不走。

临行,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阿原离去的背影。

仿佛是她,又不是她。

终究是如她所愿,她离这个肮脏的京城,这座肮脏的皇宫,以及……那个肮脏的她,越来越远。

也离他越来越远。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始终堪不破心底那场困他多年的红尘故梦。

---题外话---后天见!

第三卷鸳鸯谱(一六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