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顿时怒道,“哀家与皇上说话,你插什么嘴?”

  苏风暖顿时在皇上身后探出头无辜地说,“您二人说的是我的事儿啊,我难道不应该提醒您二人一句吗?”

  太后一噎,指着她对皇上道,“你看看,你看看,她是站在你身后,把你当庇护伞了,真是有恃无恐。”

  皇帝笑道,“她说的倒也没错,亲事儿自是不急。”话落,他转了话题,“朕听闻小国舅一早就进宫了?如今怎么没见着人?”

  太后闻言更气了,怒道,“他有事儿,已经出宫去了。”

  皇帝意会。

  太后看着躲在皇上身后的苏风暖,皇上虽然温和,但也是九五之尊,他膝下皇子公主一堆,连太子都算着,也没人敢躲在他身后这么被他罩着。这个苏风暖可真是半丝不忌讳。她怒道,“你躲在皇上身后做什么?难道还怕哀家吃了你不成?”

  苏风暖嘟起嘴,小声说,“太后的样子好可怕啊,我的肉一点儿也不好吃,您可千万别有这个想法。”

  太后更气,怒道,“哀家听闻前些日子王大学士请了刘嬷嬷在府中教导你闺仪,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苏风暖看着她,小声说,“刘嬷嬷每日都教导我,她也觉得我学的很好,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到这皇宫里来,我就全忘了。”顿了顿,她说,“估计皇宫与我八字犯冲。”

  太后又是哽住。

  皇帝好笑,“母后,刘嬷嬷的教导的确是好的,不过这小丫头天性使然,又自小不受拘束惯了。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用闺仪来要求将军府小姐,委实也使她为难了些。”

  太后闻言有气也撒不出了,摆明皇上罩着他,左右她无论多气,在这二人面前都会碰软硬刀子。她沉着声说,“淑雅今日见着苏小姐,吃惊了些,才忘了礼数。皇上就别罚她了,让她起来吧。你对臣子的孩子都这么宽厚,对自己的孩子也该宽厚些。”

  皇帝闻言看了淑雅一眼,道,“既然太后给你求情,就不罚了,下不为例。”

  “谢父皇。”淑雅站起身,死死地瞪了苏风暖一眼。

  苏风暖对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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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惯会耍赖

  太后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苏风暖,看着她道,“哀家听说你与叶家的公子是师兄妹关系?”

  苏风暖点头,“是啊,他是我师兄。”

  太后看着她问,“你和叶家公子如何拜了同一人为师的?你们师傅叫什么?”

  苏风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我们的师傅是个疯道人,就叫疯子道士。我师兄天赋极高,是被疯老道抓去做徒弟的,我是出外面跑着玩时,看到一个疯道士身边跟着个漂亮小公子,为了纠缠那小公子,也就死缠烂打地拜疯道人为师了。”

  太后闻言顿时鄙夷地看着她。

  皇帝笑道,“这像是你这个小丫头会做出来的事儿。”

  淑雅忍不住开口,“不知羞耻。”

  苏风暖对淑雅吐吐舌头,“我生在山野,长在上野,还真不知道羞耻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爱美之心,人之常情。我师兄长的确实好看,我和我师傅没钱的时候,经常利用他那张漂亮的脸去帮我们赌酒吃。”

  淑雅噎住。

  太后觉得她言辞**粗鄙,真是不堪入耳,撇开眼,“王大学士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曾孙女?真是有辱他门风。”

  苏风暖立即说,“我就算丢脸也是丢我爹的脸,丢不着我外公的脸,我又不姓王,我姓苏。”

  太后顿时无言,怒道,“强词夺理!”

  苏风暖转头对皇上悄声说,“我没说错啊,太后好不讲道理。”

  皇帝好笑,对她说,“这么说,你是很喜欢你师兄了?”

  苏风暖眨眨眼睛,“我自然喜欢我师兄啦,长得好看的人我都喜欢。”

  皇帝失笑,“明日朕也召他进宫来,看看他到底有多好看。”

  太后对苏风暖嫌恶,自然连带着也不想见叶昔了,自然不搭这个话。对苏风暖又问,“哀家听说你昨日在丞相府做客了一日,孙小姐弹琴,你舞剑,后来你又吹了一曲萧?”

  苏风暖顿时惊恐地说,“京城果然没什么秘密,我昨天干了什么?太后您竟然一清二楚?您在丞相府安插了眼线吗?”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些,可以说,从来没有人在太后面前这么直白。

  太后顿时训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需要在丞相府安插什么眼线?你在丞相府做客,一没藏着,二没掖着,丞相府仆从众多都看见了的,传到了宫里,被哀家听闻,有什么奇怪?”

  苏风暖“噢”了一声,表示受教了,对太后兴奋地说,“孙姐姐的琴弹的真是太好了,我没忍住,就拔剑应和而舞了。”话落,她看着太后,颇有些想显呗地说,“太后,您要看我舞剑吗?我可以舞给您看。”

  太后本来是想看看,但见她如此显呗,仿佛会舞剑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儿,她立即打消了念头,训斥道,“舞刀弄剑,难等大雅之堂。哀家不看。”

  苏风暖顿时说,“您不看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今天穿这件衣服,是想给您表演剑舞的。”

  太后哼了一声,“进宫来见哀家,穿成如此,真是不成体统。”

  苏风暖扁嘴,“您不看舞剑,要不然我给您吹箫吧,我的萧是师兄教的,《风月调》学的最好了。”

  太后顿时又嫌恶,“好好的闺阁女儿家,学着吹什么《风月调》?哀家看那叶家公子也没被叶家教养好。”

  苏风暖立即摇头,坚决地维护叶昔说,“太后,您可以说我没礼数,没教养,是个野丫头,但可别这么说我师兄,我师兄有礼数,有教养得很,叶家将他教养的好极了。他只不过是被我师傅和我害了而已。”

  太后冷哼,“你倒是维护你师兄,看来感情很好了?”

  苏风暖点头,“师傅临终前,告诉我们要好好相处,彼此友爱。”

  太后闻言看向皇上,“皇上,依哀家看,同是姓叶,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不如你就择个甜的赐婚。”

  这话是意有所指叶裳是个那个强扭的瓜了,甜的那个自然是叶昔,她本来想给许云初指婚,如今自然是不做想了,她可不想这样的苏风暖嫁进国丈府有辱门楣。但她嫁给叶裳自然不行,毕竟将军府拿着兵权了,将苏风暖赐婚给了叶裳,等于把将军府的兵权给了皇亲宗室。

  皇帝笑着看了苏风暖一眼,“朕觉得,小丫头如今还小,此事不急,以后再说。择谁朕也不能强行做主,母后您也不能。还是要等苏大将军回京再定。”

  太后闻言自然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站起身,“哀家乏了,这里风景好,哀家看皇上挺喜欢这小丫头,不如就让她陪你在这里赏赏景吧。”

  “也好,母后慢走。”皇帝点头。

  太后由人搀扶着出了金阙亭,淑雅又瞪了苏风暖一眼,自然也跟着太后一起告退了。

  太后离开后,苏风暖立马觉得金阙亭的风景都赏心悦目了,阴寒之气散去,空气极好。她看着皇上,问,“皇上,您日理万机,是不是继续回去御书房忙朝务?”

  皇帝坐在椅子上,笑着说,“今日朝事儿不多,朕也不用去折回去忙。”话落,他笑着说,“朕想看看你的剑舞,你给朕舞一场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探究地看着他,“您真要看?”

  皇帝笑着点头,“朕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剑舞连丞相都大为称赞。”

  苏风暖倒也不推辞,“可是没琴助兴,我舞的也不会尽兴啊。”

  皇帝笑着挥手,对冯盛吩咐,“去请宫中的乐师来。”

  “是。”冯盛连忙去了。

  苏风暖摸摸肚子,不客气地提出要求,“还要吃饱饭。”

  皇帝好笑,“对了,朕倒是忘了你早上没吃饱了。”话落,他又吩咐人,“去御膳房看看,午膳可做好了?若是做好了,端来这里。若是没做好,取些点心来。”

  “是。”有人又立即去了。

  苏风暖顿时笑逐颜开,也坐在了皇上对面的椅子上,笑吟吟地说,“皇上您真好,若不是皇宫里有太后,我还真想天天进宫找您玩呢。”

  皇帝失笑,“朕哪有闲工夫陪你玩?”顿了顿,看着她笑吟吟的脸又说,“不过你若是喜欢皇宫,可以时常来宫里玩,也不必怕见到太后,有事情找朕就是。”

  苏风暖立即摇头,“我才不喜欢皇宫呢,规矩太多,我是觉得您很好而已,偶尔来一下就好了。”

  皇帝笑着点头,对她问,“你刚刚与太后说的不是实情吧?”

  “您指的是哪句话?”苏风暖看着他问。

  皇帝好笑,“就是你与叶昔拜同一人为师之事。”

  苏风暖眨眨眼睛。

  皇帝笑道,“叶昔是叶家嫡系唯一嫡子,将来执掌叶家门楣之人。叶家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世家底蕴。就算是你师傅看中他天赋,将他抓去做徒弟,叶家若是不同意,岂能准许?”

  苏风暖顿时笑吟吟地说,“皇上,您真是太聪明了。”话落,她道,“我师傅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傅,想要拜他为师的人海了去了。我师兄十岁时学满了叶家的东西后,外出游历寻师,就寻到我师傅。我师傅一听他是叶家嫡子,嫌弃他麻烦,死活不教他。他便缠着我师傅,我师傅走到哪儿,他缠到哪儿。后来我师傅被他缠的没办法了,就收了他为徒了。”

  皇帝挑眉,笑看着他,“这话是真话?”

  苏风暖立即举手,“千真万确。”

  “那你呢?你是如何拜师的?”皇帝又问。

  苏风暖立即得意骄傲地说,“我爹教给我们兄妹四人武功都是一样的,我为了打过我三个哥哥,就跑出去找师傅。本来我没看上那疯道士,可是他看上我了,说我根骨奇佳,是个学武的好苗子。死活要收我为徒,我本来不答应,后来见着了我师兄,他长的漂亮嘛,我也就答应了我师傅。”

  皇帝大笑,“这话是真话?”

  苏风暖又举手,“千真万确。”

  皇帝笑着点点头,“你们师傅只收了你们两个徒弟?”

  苏风暖点头,“天下再没有我和我师兄这样有学武天赋的人了,我师傅自然就没的收了。”

  皇帝又大笑,“小丫头可真是半点儿也不谦虚。”

  苏风暖立即说,“这是事实。”

  皇帝心情极好,笑着点头,“好,朕就信你这个事实,稍后你给朕舞剑可不要应付,好好舞,让朕看看你学的本事。”

  “好说。”苏风暖痛快地点头。

  不多时,冯盛请来了宫中的琴师,御膳房的人也端来了饭菜。

  皇帝笑着说,“先吃饭。”

  苏风暖啧啧说,“与皇上一起吃饭,是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儿?”

  皇帝好笑,“你说呢?”

  苏风暖“唔”了一声,见皇上拿起了筷子,自己也拿了筷子,其实早上她吃的很好,如今也还不饿,不过为了弥补她今天追了一路蝴蝶,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皇宫的饭菜。

  吃过饭后,苏风暖放下筷子,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对皇上耍赖说,“皇宫里的饭菜太好吃了,皇上赐我个厨子吧。您要是不赐给我个厨子,我心情不好,舞剑就不能好好地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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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妈:明天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全无保留

  皇帝看着苏风暖,闻言失笑。

  苏风暖又继续补充,“我的剑舞不说是冠绝天下,也是世间少有人能比,我给您舞剑,您赐给我一个御厨,也不亏的。”

  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朕对你宽厚,你却愈发蹬鼻子上脸,跟朕耍起赖来了。”话落,又笑道,“自夸自大,小丫头丝毫不知道谦虚,依朕看,你的剑舞也不怎样。”

  苏风暖嘟起嘴,“我说的真是事实,您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我是自夸自大?”

  皇帝摇头,“这个御厨做菜甚合朕的口味,不能赐给你。”

  苏风暖看着他,打着商量,“不赐给也行,那借给我一个月?”

  皇帝好笑,“你倒是惯会迂回之术。”

  苏风暖对他眨眨眼睛,“皇上,您倒是依不依?”

  “朕若是说一个月也舍不得呢!”皇帝瞅着她。

  苏风暖敲敲头,躺回椅子上打盹,兴致缺缺地说,“您也太小气了,哎呀,我好困,我没劲儿舞剑了。”

  皇帝叩了叩桌面,看着她耍赖的模样,愈发好笑,“看来朕若是真不借给你,舞剑还真看不上了。”

  苏风暖点点头,连连“嗯”了两声。

  皇帝身子靠回椅子上,笑道,“也罢,朕就将这个御厨借给你一个月。”

  苏风暖顿时坐直身子,欢喜地看着皇上,瞬间精神百倍,“您是皇上哦,金口玉言,不到一个月,可不能反悔。”

  皇帝轻轻地笑着哼了一声,“如今可有力气舞剑了?”

  “有了有了。”苏风暖腾地站起身,转了一圈,对皇上摊手,“剑呢?我入宫们可不准许佩戴剑的。”

  皇帝偏头对冯盛吩咐,“去将那把凌云剑拿来。”

  冯盛连忙应是。

  苏菲能眼睛一亮,“原来凌云剑收藏在皇上手中啊。”

  皇帝看着她一下子清亮的眼睛,笑着说,“你别再给朕打凌云剑的主意了,朕不会给你的。”

  苏风暖眸光动了动,小声嘟囔,“您不愧是皇上,这么会洞彻人心。”

  皇帝又轻哼一声,笑道,“你那点儿小心思都摆在脸上呢,朕就算不会洞彻人心,也能看得出来。”

  苏风暖对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多时,冯盛取来了凌云剑,递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拿着剑,宝剑出鞘,锋芒乍现,她眼神明媚地说,“果然是凌云,真是好剑,不负盛名。”

  “这剑太过锋利,你要小心一些。”皇帝笑道。

  “然也,不锋利就不是好剑了。”苏风暖笑看着皇上,“还是以《将军曲》助兴?”

  皇帝笑着点头,对琴师吩咐,“就弹《将军曲》。”

  琴师应是,伏案而坐,拨弄琴弦,试了几个音符,之后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对他点头,京中的琴师,自然是不错的。

  一曲《将军曲》从琴师指下流出,铿锵杀伐,兵戈厮杀,晴朗明媚的阳光似乎瞬间被乌云罩下,遮蔽了天日,琴音铺开一幅画卷,那是战场和硝烟。

  苏风暖手持着凌云,在琴音刚勃发而出时,应和而舞。

  剑招凌厉,光影锋芒,衣袂纷飞、杀气逼人。

  相较于在相府她保留了几分的剑势来说,如今她便全然没保留地将剑势挥舞了出来。她想着,皇上一定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的惨烈、残酷、厮杀、挣扎、倾伐、铁血、无情、苍凉……

  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以及一众将士埋骨沙场,尸骨无还……

  今年,北周再犯,虽然这一仗打赢了打胜了,但又有多少人尸骨埋在了黄沙里,不能归乡?

  南齐的天下,是刘家的没错,但却是多少人拼死保下护下的家国天下,不是一人的天下。

  皇上可知,南齐若是再重文轻武下去,早晚有一日,名将老去,无人接班,下场就是北周铁骑踏下,山河失守?南齐早晚要改姓北周。

  为帝者,不该只坐拥江山,而不知江山是脚踏白骨鲜血杀伐而得来的,不是歌舞升平而能永葆不败的。

  一曲落下帷幕,苏风暖轻轻一扫,金阙亭一时间如被凉风吹过,清清然的冷。

  皇帝面色早已经没了笑意,于是一片端然冷肃。

  苏风暖收了剑,还剑入鞘,笔直而立,面上却与刚刚的杀伐剑势以及金阙亭内浮动的凉风不同,而是绽开吟吟笑意,“皇上,我的剑舞,可当得上冠绝天下?”

  皇帝看着她半晌,慢慢地拍了一下手掌,吐出一个字,“好。”

  苏风暖笑看着他,又问,“可值得您借给我一个月的御厨?”

  皇帝点头,“赐给你也值。”

  苏风暖“哈”地一声,俏皮地说,“要不然,您改口将御厨赐给我算了。”

  皇帝面色缓和了些,端起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水。

  冯盛见了,连忙说,“皇上,茶水冷了,奴才给您换一盏。”

  皇帝摇头,“无碍。”话落,喝了一口,果然是凉得很,凉入心肺,他一口气将一盏凉茶都喝下,似乎才压制了心底涌出的火气,放下茶盏,看着苏风暖说,“本来朕打算待你父亲还朝时将这把凌云剑赐给他,如今朕看来,你也当得,既然你喜欢,就赐给你吧,御厨就不赐给你了,这么多年,朕吃惯了他做的菜。”

  苏风暖一怔,“您真赐给我凌云剑?”

  皇帝慢声道,“不是说金口玉言吗?朕这是金口玉言。”

  苏风暖顿时笑了,立即将剑收在了自己的腰间,对他以江湖之礼抱拳,“多谢皇上。”

  皇帝失笑,“你这礼倒是行得有派头。”话落,对她指指身边,“渴了吧?过来喝一盏茶。”

  苏风暖立即走过来坐下,说,“我可不喜欢喝凉茶。”

  冯盛连忙上前,给她倒了一盏热茶,想着这苏小姐怪不得能与灵云大师是忘年之交,刚刚那一场剑舞,他看得都振奋震撼,更别说皇上了。

  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他觉得恐怕无人能有他懂皇上。皇上生了一颗帝王心,却没有生就好身体,孱弱多年,即便有志向,也被外戚和皇宫以及这副孱弱的身子骨磨没了。不得不说,这一直是皇上心底的憾事儿,没想到今日又被苏小姐给牵动了。

  苏风暖见冯盛给他斟满茶,她自然也端了起来,说了一声,“谢谢公公。”

  冯盛怔了一下,连忙道,“苏小姐不必客气。”

  苏风暖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唇齿留香,她觉得舒服至极,笑吟吟地看着皇上,“我今日进宫,可真是不枉此行呢。”

  皇帝面上已然恢复平和,笑看着她,“朕看你刚刚舞剑,可不止是跟你父亲去边境玩这么简单。你这小丫头,该是亲自上过战场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点点头,“我几岁时就上过战场了呢!皇上忘了吗?十二年前,与北周那一战,我爹带着我们兄妹四人,都上了战场。”

  皇帝一怔,深深去想,摇头,“容安王和王妃带了叶裳上战场我知晓。却不知晓你父亲也将你带去了战场,带你哥哥们去长见识也说得过去,但你毕竟是个稚嫩女童。”

  苏风暖捧着茶盏,看着他说,“皇上这是看不起女子。”

  皇帝失笑,“朕不曾看不起女子,女子也有如容安王妃者,能文能武,巾帼不让须眉。太祖征战天下时,德馨皇后陪王伴驾,跟太祖一起打下了南齐江山。只是十二年前你那时才几岁?你爹便不说了,你娘倒是舍得。”

  苏风暖笑着说,“我娘自然是不舍得,但耐不住我撒泼打滚耍赖皮,哭闹的她没辙,便只能遂了我心愿,让我爹带着我去了战场,交由我大哥照看我。”

  皇帝点头,“这么说,小丫头对战场的记忆颇深了?”

  苏风暖点头,懒洋洋地说,“是呢,十里荒芜,白骨成山,草木俱已成灰烬,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就在这样的地方,以吃人肉为食,生存了七天。找到他时,他身上破破烂烂,周身黑灰,除了一张脸白白净净外,其余的真是不能看,惨不忍睹。”

  “那是叶裳!”皇帝道。

  苏风暖点头,“是他。”

  皇帝瞧着她,“小丫头也算是自小就认识他。朕若是给你和他赐婚,你以为如何?”

  苏风暖放下茶盏,索性趴在了桌子上,不答反问地说,“皇上,您和太后怎么这么爱做给人指婚赐婚的事儿呢。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哪里比得上江山天下朝政事务让您值得操神?”

  皇帝失笑,“你这个小丫头,与其说是个野丫头,不如说是个小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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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决计不嫁

  苏风暖俏皮地对皇帝吐了吐舌头。

  皇帝转了话题,看着她笑问,“你在太后面前,是装的吧?”

  苏风暖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案上,整个人懒得不成样子,闻言看着他说,“您觉得我是装的吗?太后要求的闺仪,我可真是做不到啊。”

  皇帝好笑,不置可否,“国丈府规矩是严苛了些,有些地方,比皇宫还甚。”

  苏风暖嘟囔,“我最受不了严死人的规矩。”顿了顿,她说,“我就不明白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么好好的活人,偏偏让规矩束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