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是听说过百花宴的,顿时笑吟吟地道,“百花宴上,一定有很多花可以赏了?”

  太后见她心思围绕在花上,想着兴许她还是年少,虽然到了议亲的年纪,但因为整日里混玩,估计对男女情事儿婚事儿都不大懂,否则也不会直白地说出看叶裳容貌的事儿了。便提点道,“不止赏花,京中有品级的各府邸未婚男女,都可以参加。”

  苏风暖看着太后,“那这样的话,到底是赏花,还是赏人啊。”

  太后一时又无言了,想着估计除了她外,这话别人谁也不会问出,毕竟都知道,虽然名曰赏花,但其实是在赏人。她叹了口气,道,“罢了,哀家不与你说这些了,你只需要记得,到时候百花宴,不准给哀家舞刀弄剑,打打杀杀,免得糟蹋了哀家的好花和破坏了百花宴。”

  苏风暖闻言恍然大悟,“噢”了一声,看着太后,拉长音道,“原来您今日叫我来,是为了这个啊,您绕了半天,把我都绕迷糊了。”话落,她举手保证,“您放心,只要没人惹我,我就不打架。”

  太后想着她到底是单纯天真,杀月贵妃便可以看出,皇上的贵妃,她说杀就杀了,显然没什么心眼。她喜爱武功,就跟别人喜爱弹琴作画一般。她因为叶裳那些话,琢磨了许久,今日叫她来问,无论是直白点的,还是拐外抹角的,她都没意会,合着她早先那些话都白说了。

  因为心平气和,又因为心情的原因,太后倒觉得今日与这小丫头聊天颇为和顺,虽然她一直没意会她的意思,但也没让她三两句就厌烦她,也是难得。

  于是,她点头,遂顺了她的话道,“哀家今日叫你来,就是这个意思。哀家考虑叶世子的伤势,便将百花宴定在十日后,想必那时候叶世子也能下床走动了。他往年不喜百花宴,从不参加,今年他为皇上挡掌,那般大伤,在府中闷许久,想必也想热闹热闹。”

  苏风暖闻言掰着手指头算道,“还有半个月中秋节,十日之后再过五日,也就中秋节了呢。”

  太后点头,“是啊,往年的中秋节,皇上都会在宫里设宴,各府小姐争相竞技,十分热闹。”

  苏风暖看着她,“那岂不是两个热闹并一块儿了?”

  太后笑着说,“哀家的百花宴和皇上的中秋节设宴不同,百花宴是随意赏花游玩,虽然也有小范围的年轻男女围在一起争相竞技,但总归是为赏花,无伤大雅,小情小趣。而皇上的中秋节设宴往年都要从各府的小姐中报上竞技的名单,头三名是要得皇上大赏的。所以,都卯足了劲儿。”

  苏风暖闻言了解了,“原来是这样!”

  太后点头,“你除了舞刀弄剑,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吗?”

  苏风暖眨眨眼睛,“舞刀弄剑不算,下河摸鱼不算,拔老道的胡子,揪老和尚的眉毛,这些都不算的话,好像没有。”

  太后又是无言片刻,诚然地道,“没有就没有,届时无论参加哪个热闹,你规矩些不惹事儿不拿剑砍人就好了。”

  苏风暖道,“百花宴进门时要解佩剑的吧?进皇宫也是要解佩剑的。所以,即便有人惹我,我也没办法拿剑砍人的啊,顶多用拳脚。”

  太后又无语了一会儿,道,“哀家的意思是,最好……别打架。”

  苏风暖瞅着太后,“可是别人要是惹我呢?我的脾气不怎么好。”

  太后一噎,想了想,又道,“你打杀了月贵妃,扬名了,哀家觉得,估计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惹你,没准都老远地避着你,只要你乖觉,不主动惹事儿就行。”

  苏风暖嘻嘻一笑,“这个好说,目前来说,京中还没有哪个我看着特别不顺眼的人。”

  太后闻言放心了,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落在早先她挑挑选选的匣子上,从中择出了几样首饰,对一旁的嬷嬷说,“将这几样首饰装个小匣子。”

  那嬷嬷连忙应是,拿来一个空匣子,将太后择选出的首饰装了进去。

  太后见那嬷嬷装好,对苏风暖道,“这几样首饰,哀家赏你了,带回去吧。”

  苏风暖一怔,“太后赏我首饰?”

  太后点头,道,“女儿家,还是要好好打扮才是,首饰万不可戴的太少了,否则看着太简单寒酸。你虽然是将军府的女儿,喜欢舞刀弄剑,但也是王大学士的孙女,该注重闺仪。”

  那嬷嬷将匣子拿过来,递给苏风暖。

  苏风暖想着难得太后对她今日和善,她以为太阳估计没有打西边出来的这一天,没想到却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所谓长者赐不可辞,所谓白给干嘛不要,所以,她也不客气,笑吟吟地接了,“多谢太后。”

  太后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天色有些阴,她道,“怕是一会儿就要下雨,哀家就不留你了,回去吧。”

  苏风暖得了解放,立即站起身,对太后道,“是快要下雨了呢,那我走了。”话落,欢快地转身,不等太后再多言,便迈出了门口。

  这副样子,明显是迫不及待要离开,太后一时又摇头,对那嬷嬷道,“她进宫时没带伞吧?你拿一把伞给她,问她自己找得到出宫的路吗?找不到的话,让严公公送她出宫。”

  “是。”那嬷嬷连忙追了出去,喊住苏风暖。

  苏风暖迈出殿门后,觉得空气都新鲜了,刚要走,听到那嬷嬷喊,便回头看她,听她说了太后的吩咐,让她等她一下去取伞,她看了一眼天色,想着怕还真是很快就要来雨,便点了点头。

  不多时,那嬷嬷取来伞,递给了苏风暖。

  严公公在殿外试探地问,“苏小姐,可需要奴才送您?”

  苏风暖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严公公点头。

  苏风暖拿着伞,出了太后宫。

  她离开后,太后捶捶肩道,“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若是不看她没有规矩不知礼数的话,还是有几分讨喜的,没那么讨人厌。”

  那嬷嬷闻言小声说,“搁在苏小姐这个年岁的女孩子,都早已经知晓男女之事了,可是她却懵懂无知。想必是苏夫人太过宠惯她,不舍得将她嫁人,便不教导她这等事儿,为了多养几年。”

  太后点头,“约摸着是这样。”话落,又道,“她和叶裳那小子到也相配,今日哀家见了她,改日再和皇上过个话,同意了罢了。也让皇上知晓,在哀家心里,还是他这个儿子最重。闹来闹去,哀家还是会尊了他的意思。”

  那嬷嬷闻言道,“母子哪里有隔夜仇?皇上重孝道,从月贵妃一案他没怪罪国丈府就能看出来。国丈辞官后,皇上让小国舅来看您,以安您的心。这是皇上敬您孝顺您。您若是依了皇上这个意思,也是给了皇上颜面。皇上更会孝敬您。所谓,您和皇上相和,才是天下的福祉。”

  太后闻言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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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皇上有请

  苏风暖出了太后宫,一手捧着锦盒,一手拿着伞,溜溜达达地往宫外走。

  今日进宫,听太后话里之音话外之言,想必是同意皇上给叶裳和她赐婚之事了。兴许是太后、皇后、国丈府被月贵妃陷害一案,国丈辞官,让太后也想通了。

  太后不找她麻烦,总归是好事儿。

  所以,苏风暖出了太后宫后,心情很好地往宫外走,尽管天阴着,很快就会下雨,但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出了太后宫,走出不远,斜侧方的路上便有两个人急急走来,当前那人喊,“站住。”

  声音熟悉,正是她见过两面的淑雅。

  苏风暖停住脚步,想着不会是今日太后召见,又让这位倾慕许云初对他痴心一片的公主敏感了吧?以为太后又要对她和许云初作何?

  淑雅带着一名宫女,走得很急,急喊了一声后,很快就来到了苏风暖面前,拦住了她的路。

  苏风暖看着气喘吁吁的淑雅,微微挑眉,笑道,“公主这般急急地追来找我,何事儿?”

  淑雅喘息了一阵,对苏风暖问,“太后今日召你进宫,为了什么?”

  苏风暖眨眨眼睛,慢悠悠地道,“原来公主是为了这个追来。”

  淑雅瞪着她,“否则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话落,见她慢吞吞不答,她心下发紧,急道,“我问你,太后是不是又回转了心思,要给你和表哥赐婚?”

  苏风暖又眨了眨眼睛,想着果然被她猜对了,这淑雅公主对许云初可真是痴心一片,情真若此,眼里心里只他一个,可是许云初怕是不如她一般。

  淑雅见她不答,此时也看到了她手中捧着的匣子,顿时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苏风暖如实道,“太后赏我的首饰。”

  淑雅面色一变,“太后为什么赏你首饰?”话落, 她惊恐,“是不是因为表哥……”说着,她红了眼眶,怒道,“苏风暖,那日你是怎么说的?如今却又反悔了吗?你……”

  苏风暖见她要急,觉得这公主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能逗,若是让她这么急下去,指不定缠着她闹出什么事儿来。于是她连忙摇头,“不是。”

  淑雅盯着她,“不是什么?”

  苏风暖诚然道,“不是因为小国舅。”

  淑雅不信,“你少糊弄我,若不是因为表哥,太后本来极讨厌你,如今为什么赏你首饰?”

  苏风暖叹了口气,太后今日对她和善,的确连她都没料到,更何况淑雅了。她如实道,“可能是我杀了月贵妃吧,太后不也是极讨厌月贵妃的吗?”话落,又道,“不过太后倒对我好生地询问了一番叶世子的伤势,可能也是因为叶世子。我便得了这个赏。”

  “因为叶裳?”淑雅顿时一愣,想起上次苏风暖说宁可选叶裳,也不选许云初的话来,半信半疑,“当真?”

  苏风暖无奈,“我何时骗过你?”

  淑雅板着脸,“我跟你又不熟,你骗不骗我,我如何能知道?”

  苏风暖失笑,“是啊,我与公主不熟,与小国舅也不熟,这些日子在容安王府帮叶世子医治,对他倒是更熟识些。”话落,又道,“至于骗没骗你,你大可以仔细想想,我骗你有必要吗?我又不怕你,为什么要骗你?”

  淑雅又是一愣,想着苏风暖确实不怕她,她虽然是个公主,但她也不能将苏风暖怎么样,她会武功能杀了月贵妃不说,还有她父皇罩着她。

  这样一想,她点点头,“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苏风暖把玩着手里的伞,闻言叹了口气,与她语重心长地道,“我说公主啊,你信我不信我都没什么大用,还是想想你怎么让小国舅娶了你吧。这对你才更有用。”

  淑雅闻言脸色黯然,顿时垂下了脑袋,让许云初娶他?何其难?没有人帮她。

  苏风暖也能想到许家一门出两后,与宫里的联系紧密得让皇上恨不得拆开这紧密的关系,又怎么会让许家的小国舅娶公主呢。自古来,宫里的公主,不是为了与别国联姻,就是为了拉拢朝臣。而许家,根本就不需要娶公主以求拉拢,许云初娶公主,对皇室和许家,都没半丝好处。

  许云初若是喜欢公主,凭着他的本事,尚可一争,但他显然对这公主不怎么感冒,那就难成了。

  不过总归是这淑雅公主的事儿,跟她没半毛关系。

  于是,见她黯然,她也懒得再劝说,拱了拱手道,“公主若是再没别的事儿,我就出宫了。”

  淑雅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好心地说,“这天怕是很快就要下雨了,要不然你再在宫里留一会儿吧,免得挨淋。”

  苏风暖想着人性本善,这嚣张跋扈的公主倒也有几分善心,她摇头,“太后给了我一把伞,有它倒不怕挨淋。公主倒是没带伞,快些回宫吧。”

  淑雅公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伞,太后突然对苏风暖好起来,就算跟许云初没关系,她心里也不太舒服,闻言也不再留她,点了点头。

  苏风暖继续向宫外走去。

  淑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自己寝殿。

  不多时,天空果然飘下雨来,虽然雨珠极细,但若是不打伞,也很快就会被淋湿。幸好太后让人给了她一把伞,倒也真要感谢一番那老太婆了。

  她撑起伞,顿时挡了天空飘落的雨,一步一步,继续悠闲地往外走。

  刚走不远,身后传来小太监的呼喊,“苏小姐请留步!”

  苏风暖叹了口气,想着每一次进宫,要出宫都显得十分艰难,不是这个挡,就是那个留步。她停住脚步,慢慢回头,便见通往御书房的路上,跑来一个人,若是她看得不错,正是冯盛死后,接替了他位置的小太监小泉子。

  这小泉子既然追来留她,想必是皇帝要找她了。

  小泉子很快就跑到了近前,气喘吁吁地对苏风暖见了个礼,连忙说道,“皇上知晓苏小姐从太后宫出来了,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苏风暖眨眨眼睛,“御书房不是不准女子踏入吗?”

  小泉子道,“御书房旁边有偏殿暖阁,皇上在那里等着您。”

  苏风暖想着皇帝找她,为了何事儿?总不会是闲事儿,她可没忘了为了救凤阳动用了铁券符。这事儿皇帝忍了多天,估计今日忍不住了,太后将她召进宫,他正好一问。

  她点点头,“好,带路吧。”

  小泉子连忙头前带路。

  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偏殿的暖阁,这一路雨势虽小,但伞上依旧挂了露珠,裙摆也沾了些水渍。

  小泉子在暖阁外回禀,“皇上,苏小姐来了。”

  “嗯,让她进来。”皇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小泉子连忙推开门,打开帘子,请苏风暖入内。

  苏风暖收了伞,交给了小泉子,迈进门槛时,随手轻轻一挥,裙摆和鞋上的水渍尽去,她的脚落在地面上,干松没弄脏一点地面。

  皇帝坐在方桌前,桌案上摆了一局棋盘,他一边把玩着棋子,一边在等苏风暖,她刚迈进门槛的小动作,自然被他看到了,他失笑,“学武功到是好处极多,朕这暖阁,倒不怕些许水渍泥泞。”

  苏风暖抬步走进来,虽然皇上说过在他面前以后不必见礼了,但她还是屈身福了一福,笑吟吟地道,“皇上虽然不怕,但我拖着水渍总归难受。学武功自然好处极多,不能天天寻人打架,用来做些别的事儿,倒是好用得很。”

  皇帝失笑,瞅了一眼她手里的锦盒,“太后赏你的?”

  苏风暖诚然地点头,“太后她老人家今日见了我,赏了几样首饰,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皇帝不置可否,“太后难得对你和善起来,倒是好事儿。”话落,对她摆手,“过来陪朕下一局。”

  苏风暖放下锦盒,坐在了方桌前,随手拿了一旁盘子里放的一个坚果,一边剥着坚果皮,一边说,“皇上今儿个又清闲了?有功夫喊我下棋?”

  皇帝笑了一声,“近几日都忙的手脚朝天,朕今日是有些闲空,听闻太后召你进宫了,便喊了你过来。”

  苏风暖点头,将剥好的坚果扔进了嘴里,拿起棋子。

  依旧如那日下棋一样,皇帝执黑子,苏风暖执白子。

  这一回,皇上特意将棋风变幻着下,苏风暖一边剥着坚果,一边陪着他下。一盘棋下了大半,皇上发现无论他如何变幻棋风,她万变不离其宗,归然不动,该如何下就如何下,还是一样的处于下风,但无论他如何落子,她都能扭转时局,让他不能真正占到半丝便宜。

  最终,一盘棋,以苏风暖最后落一子的和局而告终。

  皇帝在她落子后,挑眉,“这次不赢朕了?”

  苏风暖懒洋洋地笑道,“您是皇上嘛,总不能每次一下棋,都要赢您,我赢多了,您多没面子。”

  皇帝大笑,伸手指着她,“你这个小丫头,这样一局棋,你虽然没赢朕,但朕却也自知输得惨败。你这样下棋,比赢了朕还要磨人。”

  苏风暖见他大笑,扶着桌角感慨,“皇上心胸宽阔,这般都不着恼,有容乃大,海纳百川,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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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识破身份

  苏风暖说的是实话,当今皇上,虽然自幼孱弱,于朝政之事没达到十分圆满,但的确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政绩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至少,南齐史传上不会写他是个昏君。

  皇帝闻言收了笑,“小丫头会气人也会夸人,气人能将人气的跳脚,夸人也十分中听。”

  苏风暖趴在桌案上,“皇上您说这话,是在夸我吗?”话落,她道,“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皇帝失笑,“你倒惯会捡好话听。”

  苏风暖点头,“谁都喜欢听好话嘛。”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好笑,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对外面问,“小泉子,几时了?”

  小泉子立即道,“回皇上,快午时了。”

  皇帝收回视线,对苏风暖说,“这一局棋下的时候倒是长些,既然午时了,你就留下来陪朕一起用午膳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笑吟吟地道,“遵旨。”

  皇帝又好笑,对小泉子吩咐了一声,小泉子连忙下去了。

  有宫女进来将棋盘收下去。

  苏风暖想着,已经下了一局棋,午膳还没端进来,这个空隙皇上也该问她铁券符的事儿了吧?她要怎么回答呢?是如实?还是不如实?如实的话,实在不怎么好说,不如实的话,就是欺君啊。

  皇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问,“太后今日见你,都与你说了什么?”

  苏风暖眉目动了动,见他以这个开头,索性离开了趴着的桌子,顺势躺在了炕上,简单地将太后与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皇帝听罢后笑道,“朕听闻,那日叶裳深夜查宫,与太后说了几句话,其中提到了你。国丈府无罪释放,国丈辞官后,如今太后想必想起了这件事儿来。”

  “嗯?”苏风暖纳闷,“他与太后说我什么话?”

  皇帝笑道,“有人对朕回禀,据说是太后宫里查出花颜草后,太后又惊又怒,当时十分心乱,问叶裳这些年她待他不薄的话来。他便说太后待他自然是极好的。”

  苏风暖静听下文。

  皇帝又道,“他又说那日太后召你入宫,却在你入宫后,打发走了小国舅,以至于小国舅至今都没见着你,他便知晓太后跟朕是一条心,心里还是属意他娶你的。”

  苏风暖听罢,一时无言,对着棚顶翻白眼,这个叶裳!

  因为苏风暖躺在了桌子另一边,隔着桌子皇帝看不到她的脸了,只看到她交叠在膝盖上不停晃动的腿,皇帝笑道,“他对太后保证,秉公办案,后来,自然顺着朕的意思秉公了。但国丈府无罪释放,太后、皇后、国丈府,都要因此承他一个人情。”

  苏风暖恍然,怪不得太后今日待她这么和善,和着还有这个原因。

  皇帝又笑道,“除了这件事儿,那个小子趁着办案之时,还做了一桩事儿。朕听人禀告时,也是好笑半晌。”

  苏风暖想着叶裳做什么事儿都不稀奇,不过她还是好奇,“他还做了什么?”

  皇帝道,“国丈夫人喜欢你吧?据说私下里,有那么几分意思想自己的儿子娶你。”

  苏风暖顿时咳嗽了一声,望着棚顶道,“皇上啊,您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得很呐。”

  皇帝失笑,“这些事儿,那小子做来,都没避着人,在人前做的,朕想不消息灵通都不行。”

  苏风暖想着叶裳这是恨不得张贴告示以告天下吗?

  皇帝道,“在丞相府查案时,他对孙泽玉说,你与他说过,孙泽玉的萧吹的极好,哪日得闲,他也想听他吹奏一曲。”顿了顿,又好笑地说,“他还说,难得听你夸谁。”话落,道,“你听听这话,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苏风暖一时彻底没了话,分外无语。

  皇帝又道,“国丈府一家子都是聪明人,这样一听,自然也就懂了,有点儿什么心思,也歇了。”

  苏风暖闻言又干干地咳嗽了一声,“皇上,您是皇帝啊,日理万机,这八爪的闲话,以后可别听了,有污耳目。”其实,她想说的话,即便听了闲话,您一个一国之君,万万岁的,就不用屈尊降贵跟她说了。她面皮子虽然厚,但也怕有磨薄的那天。

  皇帝闻言大笑,“你若是不爱听,以后就让他少做些,免得朕日理万机的同时,还要抽空听上一听,笑上一笑,聊当解闷了。”

  苏风暖又无言了,想着皇上如今怕是摸清了她和叶裳私下来往密切的关系,如今是不顾忌地取笑她呢。她无语反驳,也只能受着了。

  这时,外面有人禀告,“皇上,小国舅求见。”

  皇帝一怔。

  苏风暖也一怔,这都晌午了,许云初来见皇帝做什么?也过来陪着他一起吃饭吗?

  皇帝也疑惑,“这般时辰,他过来做什么?”

  那人道,“小国舅说有一件要紧的事儿,要向皇上请旨。”

  皇帝闻言又看了苏风暖一眼,没说话。

  苏风暖立即坐起身,“我这就走。”

  皇帝失笑,“要紧的事儿也不见得你不能听,继续躺着吧。”话落,道,“宣他进来。”

  外面人闻言立即应了一声是。

  苏风暖想着这时候出去,自然会和许云初碰个叮当响,而这暖阁,看起来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既然皇上不怕她听,她自然更不怕了,闻言索性便又躺了回去,随手扯了一本书,盖在了脸上。

  皇帝微探了一下身子,便看到她拿书盖上了脸,顿时失笑,“你倒是怕见他。”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想着倒不是怕见,这小国舅她也见过不止一两面了。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她是苏府小姐罢了。自从上次在茶楼,被淑雅找上门,她就有意避着他,她若是诚心躲避一个人,他自然很难见着她了。

  皇帝又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

  许云初虽然也打了伞,但衣袍的衣摆也被淋了些雨,他在门口抖了抖,才慢慢地踱步进了进了暖阁的门。一眼便看到了炕上摆了个方桌,皇上盘膝而坐,正在品茶,方桌另一面躺了一个女子,长裙尾曳,从炕沿垂到了地上,而她人虽然躺着,但双腿叠加地翘着,这样在皇上面前这副样子,看起来十分没规矩,但偏偏她十分闲适随意,令人看着便赏心悦目。

  她的脸上虽然盖着一本书,但这姿势,他却不陌生,这份随意,他也不陌生。

  他眉眼深了深,只一眼,便立即垂下了头,恭敬地给皇上见礼。

  皇帝自然注意到他在苏风暖身上扫的那一眼,微笑问,“小国舅冒雨进宫,求见朕,有何急事儿?说吧!”

  许云初抬眼又看向苏风暖。

  皇帝道,“只要不是军情大事,便无碍。”

  许云初闻言摇头,“不是军情大事。”话落,收回视线,对皇帝道,“臣查四年前岭山旧案,岭山唯一的遗孤,如今在晋王府的学堂,他叫苏驰。臣已经去过晋王府的学堂,对他询问时,听闻当年是苏府小姐救了他。臣不好冒然登门对苏小姐盘问,便特意向皇上请旨。”

  “哦?”皇帝闻言挑眉,“岭山遗孤是当年苏小姐所救?”

  许云初点头。

  皇帝扫了苏风暖一眼,又看着许云初,“你想对她盘问什么?”

  许云初恭敬地道,“当年岭山一案,不止岭山白骨成山,一片荒芜,再无人烟,岭山当地郡县的一干官员,不是当时染了瘟疫随之病死,就是后来被远调发配千里外。臣接旨查这两日,发现,当前唯一能追到线索的,就是这岭山遗孤了。苏小姐能在当年岭山被重兵围困时,救出岭山遗孤,安置在苏家,想必对当年之事,应该知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