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头,“你这样考虑,倒也及时。”

  许云初不再说话。

  皇帝又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盏,道,“正巧她就在这里,你现在就问她吧。”话落,他对苏风暖道,“苏丫头,小国舅是为案子找你,那岭山遗孤既然是当年被你救了,你便起来,跟他说说吧。”

  苏风暖想着许云初在这里撞破她的身份,为了岭山一案,虽然说挺无奈的,但也是没有办法再躲避过去的事儿。毕竟小池确实是她救的,她也知道,他早晚会找上她,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并且撞到了皇上面前。

  不过,她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只不过几面都没告知他身份而已,倒不怕被鬼敲门。

  她慢慢地拿开书,缓缓坐起身,看着许云初,笑着打招呼,“小国舅穿着官服的样子可真是英俊,怪不得让京中一众闺阁小姐趋之若笃呢。我可是看不得男人美色的,你问我话时,尽量板着些脸,可不要对我笑,否则我一个把持不住,就容易前言不搭后语,你要问的事儿,可就说不清楚了。”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调,这样的玩笑,熟悉至极。

  许云初虽然已经隐隐有几分料到,但也没想到她真的就是苏府小姐。他一时眼睛蓦地睁大,看着她,一双眸子里震惊有之,惊异有之,恍然有之,感悟有之……总之,复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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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妈:这是二更,明天见哦~o(n_n)o~

第六十三章 早有婚配

  自从灵云寺后山林相遇,之后一遇再遇,他问了数次,她每次都玩笑躲了过去,甚至他私下动用势力查她,都一无所获。

  原来她是苏府小姐!

  她竟然是苏府小姐!

  太后和皇上要赐婚的苏府小姐!

  怪不得她隐瞒着身份不告知,毕竟她的身份的确对他来说太敏感了。

  京中关于她的传言,自从苏大将军打了胜仗后,就没消停过,近日里,她十招杀了月贵妃,又拼尽功夫本事救了为皇上挡掌的容安王府叶世子,更是张扬至极。虽然她做的事情极其张扬,但见过她的人却是极少。

  许云初一时心里翻江倒海百味陈杂,许久都无言地看着苏风暖。

  他脑中不停轰鸣的是太后见过苏府小姐后,将其贬低得一无是处,厌恶至极,他爷爷国丈见过苏府小姐后,更是气怒交加大骂道德败坏说苏澈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传言传的久了,多少人都当真了?

  他也当真了!

  所以,上次太后召见她,爷爷见了她后派人提前喊走他,他也就顺从地走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识得她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了,见过数面,知晓她的确随性了些,不羁世俗了些,无视礼数了些,任性而为了些,但也不像传言说的那般不堪。

  这一点,他还是肯定的。

  可是……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勉强收回视线,垂下了头,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成拳,掩在了宽大的衣袖内,没接她的话。

  苏风暖瞅着许云初,想着今日一见,对于这个小国舅来说,不知该说惊讶合适还是惊吓合适。见他盯了她半晌,径自垂下头去,一言不发,身子却细微地轻颤,胸口气息不稳,这是在极力地掩饰情绪的一种表现。

  她想着,到底是许云初,国丈重力培养的小国舅,难得在皇上面前能克制成这样。

  她伸手从方桌上的果盘里又拿起一颗坚果,手法利落地剥开,将果仁抛到头顶上方,然后让它自由落下,她张口一接,便吃尽了嘴里,转头对皇帝笑吟吟地道,“皇上,您看,我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不是把这个面皮子薄的小国舅给说恼了?”

  皇帝一直瞅着许云初,将他一系列变化都看尽了眼底,眸光深了深,转头见苏风暖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失笑地笑骂道,“小国舅的确面皮子薄,不经调戏。你一个女儿家,凭地不害羞,敢当着朕的面调戏起人来了。”

  苏风暖嘻嘻一笑,“我说的也是实话啊。”话落,她看着十分之安静地垂着头的许云初,笑着道,“小国舅这么羞恼,可怎么问我话呢?”话落,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你抬起头来吧,我刚刚是说笑的,近日来一直看容安王府叶世子的容貌,看的我眼睛都快瞎了,如今面对你,不会把持不住的。”

  许云初抿唇,一抿再抿,片刻后,他忽然卸了所有的情绪,平静地抬起头,看着苏风暖,微微一拱手,“原来姑娘便是苏府小姐,你我相识数面,今日才晓得姑娘的身份,实在是在下愚钝眼拙。”

  苏风暖没想到他就这样当着皇上的面将那过往见过数面之事揭开,心思电转,想着可不能再惹出第二个林之孝来,否则叶裳非劈了她不可,便收整了神色,淡笑道,“虽然是见过数面,但都是偶然,你我不算熟悉,小国舅如今是来找皇上说正事儿,我实在不该玩笑,抱歉。”

  许云初微微一笑,盯着她道,“我一直私下探寻姑娘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有婚配,没想到到头来才知晓你是苏府小姐,若是早知晓,今日便不必到皇上面前请旨了,直接寻去苏府了。”

  苏风暖听到他那一连串的话,尤其是最后说可有婚配,暗暗惊了一下,但她惯会掩饰情绪,心思从不表露在脸上,闻言顿时笑了,咬了一下牙,豁出去地道,“我自然是有婚配的,皇上不是一直有意为我指婚给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吗?我便想着,叶世子不好惹,不敢乱惹桃花。小国舅来皇上面前请旨,真是最好不过,免得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对小国舅的风评名声有所影响。”

  许云初闻言面色微变,一时没再接话。

  苏风暖不再看他,转身拿起桌案上的茶壶,给皇上的空茶盏里添满了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自然地笑问许云初,“小国舅口渴不渴?喝茶吗?”

  许云初脸色微僵,语调也有些许僵硬,“不渴,多谢。”

  苏风暖放下茶壶,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笑着问皇上,“刚刚我说的话,是对的吧?”

  皇帝坐在一旁,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一来一去话语交锋,似乎正看的热闹,突然被苏风暖这么一转话,一时扬眉看着她,笑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朕没听清楚。”

  苏风暖一噎,顿时瞪着皇帝,他看热闹看的高兴,怎么会没听清楚?做皇帝久了,是狐狸中的祖师爷级别的,可真能装啊。

  皇帝见她杏目圆瞪,失笑,“小丫头胆子大了,连朕也敢瞪了。”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收回视线,对皇帝笑道,“您没听清不要紧,大不了我再重复一遍就是了。”话落,她道,“我是说叶世子……”

  皇帝闻言截断她的话,“噢,你说叶裳那小子啊,昨日朕去容安王府,他确实向朕请了求娶你的旨意,不过朕去信给苏大将军询问时,他回信说,你的婚事儿不急,朕便没急着下旨,暂且搁置着了。”

  苏风暖喝了一口茶,闻言闲话一般地道,“我爹疼我嘛,舍不得我这么早就嫁人的。”

  皇帝点头,“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他说整日里不省心,生怕你给他惹了祸事出来,他没法帮你收场。如今回京了,想让你在王大学士府调教调教,再议婚事。”

  苏风暖又喝了一口茶,道,“其实,我也是不急的,叶裳那张脸虽然举世无双容冠天下,但是脾气实在太差,我也要调教调教他,再议婚事。”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

  苏风暖见皇帝大笑,也弯了嘴角眉眼。

  许云初又垂下头,一时间,整个人极安静。

  这时,小泉子在外面禀告,“皇上,午膳端来了,如今可用膳?”

  皇帝看了许云初一眼,道,“端进来吧。”

  小泉子立即带着人,端着午膳鱼贯而入。

  一时间,暖阁内饭菜飘香。

  皇帝道,“小国舅也陪朕一起在这里用午膳吧。”话落,他吩咐小泉子,“再添一副碗筷。”

  “是。”小泉子连忙去了。

  苏风暖这时又笑道,“小国舅面皮子薄,您让他与我们一同吃,他吃得饱吗?”

  皇帝又笑道,“他若是吃不饱,岂不是便宜你了?”话落,对许云初招手,“岭山一案稍后再说,先过来用膳吧。”

  许云初点头,“谢皇上。”

  苏风暖见他走到桌前,往里面让了让,给他挪出了一个位置。

  许云初看了她一眼,缓缓落座。

  苏风暖在外面跑了多年,各色人见识不知凡几,面皮子可以说早已经练就了千层画皮脸,揭一层还有一层,心也被白的黑的红的粉的绿的蓝的包裹成了彩色云被,扒了一层还有一层。所以,尽管今日与许云初碰面,有些惊悚和尴尬,但也不影响她的食欲。

  尤其是皇宫这御厨实在是对她胃口。

  她一顿饭吃的实在欢快,筷子下的很勤,丝毫没什么顾忌。

  皇帝大约是日日吃这样的饭菜,山珍海味早已经腻了,所以,吃的不多,食欲也不太佳。

  许云初下筷缓慢,吃的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看不出胃口好坏,此时也看不出心情好坏。一切的情绪,都被他很好地掩饰了,面色也恢复如常。

  饭后,小泉子带着人将残羹剩饭撤了下去。

  苏风暖吃饱喝足,又歪在了炕上,昏昏想睡。

  皇帝瞅着苏风暖,摇了摇头,笑骂,“你这个小丫头,不闹腾的时候,跟个懒猫一样。”

  苏风暖唔了一声,“天下有我这么漂亮的懒猫吗?”

  皇帝失笑,“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夸自己。”

  苏风暖又“唔”了一声,“这是优点。”

  皇帝笑哼了一声,刚要再说什么,外面有人禀告,“皇上,丞相求见。”

  皇帝闻言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外面依旧下着雨,他想了想道,“丞相冒雨进宫,想必寻朕是有要事儿。”话落,他站起身,对苏风暖道,“小丫头别在这里睡,朕看你与小国舅来时,都带了伞了,你们现在便一起出宫吧,正好你与他说说你救岭山遗孤的事儿。”话落,又对许云初道,“岭山一案,朕看你查的结果,经过就不必报朕了。”

  “是。”许云初垂首。

  皇帝抬步出了暖阁。

第六十四章 一同回府

  皇帝离开后,许云初目光落在苏风暖身上。

  苏风暖其实不困,但就是想着借着这午膳后的困乏躲一躲,没想到丞相来的太不是时候,把皇上给叫走了,许云初这般盯着她,她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索性便起身,对许云初道,“既然皇上走了,我们确实不能继续在这暖阁躲雨了,小国舅,我们走吧。”

  许云初点点头,慢慢起身。

  苏风暖说走就走,干脆地迈出门槛,有内侍立即将她带来的伞递给她,恭敬地道,“苏小姐慢走。”

  许云初也随后出了暖阁,有内侍也将他带来的伞递给他,恭敬地道,“小国舅慢走。”

  这时的雨依旧不算大,但雨帘极细密,皇宫里的排水甚好,地面上仅落下一层薄薄的水渍。

  苏风暖撑着伞下了台阶后,刚走几步,有小太监在她身后喊,“苏小姐留步,您忘带东西了。”

  苏风暖停住脚步,想着她忘带了什么,回头看向身后。

  那小太监捧着一个锦盒从暖阁出来,匆匆下了台阶,将锦盒交给她,“太后赏赐您的东西,您忘记带了。”

  苏风暖这才想起,笑着伸手接过来,道谢,“是被我一时忘了,多谢。”

  小太监暗想外面都传言苏小姐没礼数教养,在皇上太后面前也肆意而为,但他所见的苏小姐却是待人和气,对他一个小太监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儿都道谢,连连摇头,折回了暖阁。

  许云初看着苏风暖手中捧的锦盒,开口询问,“太后赏赐你的东西?”

  苏风暖对他笑笑,道,“太后说我总归是女儿家,要注重衣着装扮,不能寒酸,便赏了我几样首饰。”

  许云初点头,看着她颇为疑惑。

  苏风暖撑着伞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太后突然对我和善了,你也疑惑对不对?”

  许云初点头,道,“是有些疑惑,毕竟太后不喜你,闹得几乎天下皆知。”

  苏风暖也好笑,随意地道,“今日太后召我进宫,问了我一些关于叶世子的话,之后,便赏赐了我几样首饰,没为难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许云初脚步一顿,挑眉,“问了你一些关于叶世子的话?”

  苏风暖点头,“对啊。”

  许云初一时沉默。

  苏风暖见许云初落后了她半步,继续向前走去,对他淡笑地说正事,“关于岭山一案,我听闻后,去时也已经晚了,小池也算是命大,满山白骨中,只他一人活着,被我救了。我救了他后,便将他借由苏家旁支的亲缘暗中安置了。”

  许云初闻言问,“以你的脾性,岭山当初死了那么多人,几乎整个岭山都覆没了。你救了他后,为何不曾上达天听?将岭山一事公之于众?”

  苏风暖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跟了上来,她收了笑道,“那时岭山白骨成山,已经成了定局。唯有小池一人活着,尚还不会说话。而我爹早已经辞官归隐,苏家也已经远离京城多年,如何上达天听?”

  许云初闻言不说话。

  苏风暖又道,“即便费一番周折能上达天听后,又如何?官官相护下,谁来查这个案子?瘟疫人人恐惧,避而远之。那时的情形,可不像是当下。小国舅有皇上的圣旨,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查,而小国舅有身份地位能力本事,可以让岭山那些尸骨至今未安的人能长安于九泉。”

  许云初闻言叹了口气,“所以,你救了岭山遗孤后,便将此事压下了,等待今日吗?”

  苏风暖点头,“算是吧。岭山一案,早晚会戮破,皇上是明君,早晚要查。”

  许云初看着她,“这样说来,我找你算是找对人了。你将此事压下四年,想必这四年里,应该搜集了当年涉案人员的罪证。”

  苏风暖闻言停住脚步,偏头隔着雨帘看着他,“哦?小国舅何以觉得我私下做了这些?”

  许云初也停住脚步,望着她道,“向皇上请旨前,我只知是苏府小姐救了岭山遗孤,只想盘问一二,但如今既已知晓苏小姐便是我认识的不知名姓的姑娘,以姑娘的本事和脾性,虽然没在当年将此事闹开,但救了人安置之后,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苏风暖失笑,“小国舅想得不错,我这四年里,确实搜寻了不少关于当年岭山一案涉案人员的相关证据。今日便可以交给小国舅。”

  许云初看着她道,“这样一来,可以省去了我许多事儿了。看来,皇上将此案交给我,便宜我了。未曾真正彻查,便捡了你的现成结果。”

  苏风暖微笑,“小国舅无须客气,这些证据便当做我给你的赔礼了。你我见过数面,交情虽然浅薄了些,但总比陌生人要熟识。我却几次都未曾告知你名姓,对你隐瞒身份,实在是抱歉。”

  许云初闻言抿唇,一双眸子隔着雨帘,深深地看着她,“姑娘对我屡次隐瞒身份,确实不够地道。”话落,又道,“不过姑娘身份敏感,对我隐瞒也情有可原。”

  苏风暖见他大度,似乎不打算计较,便笑着道,“你能谅解我身份敏感就好。”话落,她叹了口气,“这个破身份,大多时候,让我也实在无奈。”

  许云初又抿了抿唇,“我是被太后和爷爷误了,没想到你就是苏府小姐。”话落,他嘲讽一笑,“枉我找姑娘这么久,今日才知,姑娘距离我不过咫尺之距,我实在是愚钝不堪。”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有意避开这茬道,“小国舅可别这么说自己,男人的聪明应该用于大事儿上,像这种小事儿,没什么愚钝不愚钝的。我早先便说过,与小国舅早晚会见着,早见晚见,换个身份而已,也没多少不同。”

  许云初缩了一下眸光,唇瓣抿紧,又松开,看着她闲适随意地往前走去,他低声道,“没有多少不同吗?依我看,却不是。”

  他这句话说的极低,苏风暖虽然听见了,但也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着。

  许云初说完这低低的一句话后,便不再说话,与苏风暖一起向宫外走去。

  来到宫门口,王府的马车和国丈府的马车走停在不远处等候。

  苏风暖刚看了一眼王府的马车,回身对许云初道,“稍后我会叫人将那些证据给小国舅送去国丈府。”

  许云初看着她道,“岭山一案的证据,实在重要,不知苏小姐放置在了何处,我跟你去取吧。取了证据,我便直接去刑部。”

  苏风暖道,“证据在苏府,”

  许云初道,“那我便随你去苏府取。”

  苏风暖有些犹豫,她这样和许云初一起从皇宫里出来去苏府,虽然是为了正事,但万一传出闲话,总不太好。

  许云初见她不语,道,“你在皇上面前都没什么顾忌,京中传了你许久的传言了,何等不堪,也不见你顾忌。如今你倒是顾忌起来了吗?”话落,他挑眉,声音有些沉地道,“还是说你时刻记着自己苏府小姐的身份,只对我顾忌,对别人却不需要顾忌?”

  苏风暖被他捅破心思,面色顿时尴尬了那么一下,觉得这个小国舅虽然爱招桃花,但人还是极不错的。自己对他数次隐瞒不说,如今被识破了身份依然明显地对他排斥,确实有些过分。她干干一笑,“小国舅说笑了,顾忌什么的,对于我来说,确实不怎么当回事儿。只不过如今下着雨嘛,想你跟我跑一趟的话,有点儿辛苦。”

  许云初扯了扯嘴角,“你手中有灵山一案的证据,搜寻了不知多久,更不知下了多少工夫苦心。我却只是冒雨走一趟,便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何来辛苦一说?既然苏小姐没意见,我们便走吧,去苏府。”

  苏风暖闻言再没法拒绝,点了点头。

  王府的小厮见苏风暖来了,立即挑开了帘子,“姑娘快上车。”

  苏风暖收了伞,上了车,见许云初也上了自己家的马车,便落下帘幕,对小厮吩咐,“去苏府。”

  小厮应声,赶车离开了宫门口,前往苏府。

  车上蒙了遮雨的油布,车内十分干净,没漏半丝雨珠。

  苏风暖上了车后,靠着车壁,曲着腿,想着数日前许云初救了三哥,又将他送回了苏府。当时天色晚了,她娘未曾好好对他道谢,如今他去苏府,她娘再见了他,估计要好好地再谢上一谢。

  又想着,京城果然麻烦,不比江湖。在江湖上,有很多事情,江湖儿女都能一笑泯恩仇,一笔揭过,总好处理些。实在不能处理的,就论武功一决高下,总之能痛快解决。可是京城就不同,凡事都不能痛快地解决,非要来来去去,磋磨一番,真是处处都累心。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那一日就不该跑去灵云寺后山林打兔子,也就不至于惹了这小国舅了。隔着太后早先要赐婚的意思,她又屡次避着他,弄到现在被撞破,总觉得实在隔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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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深入文中,认真阅读,仔细品鉴,我很喜欢。但,有的亲代入感太强,不止把自己带入,也拉着作者一起代入。抱歉,这样的事儿,我不感冒被代入。我写的这本书就叫《粉妆夺谋》,这里有一个女主角,就是苏风暖,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所以,我在这里说一下,评论区一切关于文的讨论,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说,但请不要拉上作者受无妄之灾,但凡有此种情况,轻者禁言一个礼拜,重者禁言十年。我自诩温柔,多年写文下来,脾气被磨得所剩无几,但也不是没有。写文不易,看文不易,且写且看且和谐。谨记!多谢!

第六十五章 热情留客

  马车回到苏府,苏风暖打住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挑开车帘,撑着伞下了车。

  国丈府的马车此时也停下,许云初也撑着伞下了车。

  府门紧闭,苏风暖上前叩门。

  门童探出头看了一眼,连忙打开了门,问,“小姐,您回来啦?”话落,看向许云初,因他上次送苏青时来过,门童识得他,立即睁大了眼睛,“小国舅?”

  许云初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苏风暖问,“我娘呢?”

  门童立即道,“夫人上午去了一趟容安王府,在容安王府用的午饭,刚回府不久。”

  苏风暖想着她娘跑容安王府跑的到是勤快,真是不怕人说苏府倒贴啊。她点点头,吩咐道,“你速去禀告我娘,就说小国舅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寻我盘问关于岭山遗孤之事。我请他到会客厅说话。”

  门童领命,连忙向后院跑去了。

  苏风暖回身对许云初道,“小国舅请吧。”

  许云初点头,抬步与苏风暖一起迈入门口,同时对她道,“外面人人都传苏小姐粗鄙不堪,不通礼数,没有规矩,依我看,他们都说错了。苏小姐自从出了皇上的暖阁,离开了皇上眼前后,守礼得很。”

  苏风暖想着他来府做客,自然要知会她娘啊,这算守礼吗?她打了个哈哈,笑着说,“只有你一个人说我守礼罢了。”

  许云初意味颇深地看着她,意味不明地道,“是吗?大约是碍着太后曾经想给你我赐婚的意思,你恨不得避我千丈,所以,如今在京城,见了我,才这般守礼吧。”

  苏风暖一噎,一时没了话。

  许云初瞅着她,隔着雨帘,又慢慢道,“苏小姐心仪叶世子?所以,避我如蛇蝎?”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觉得许云初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这事儿怕是一时半会儿在这位小国舅的心里过不去。除了她隐瞒让他觉得自己愚钝被愚弄了外,估计还有点儿丢面子。男人的面子嘛,比天还大,一般时候,丢不得。

  但她既然这样问了,她若是稍有搪塞,这隔膜和心结就会结的更深了,总不是好事儿。

  于是,她干脆地点头,笑着说,“被你看出来了?叶世子那张容貌,我看着是极好的,脾气嘛,也算对我胃口,秉性嘛,不是好人,跟我也差不多。容安王府又没什么规矩,这一点甚合我意。他就像是为我量尺定做的一般,想不心仪他,都难啊。”

  说完这番话后,她都觉得自己浑身的肉先麻了一麻。后知后觉地想起,最近好像她尽做这样的事儿了。对那个卧床养伤的某人不停地说情话。可惜,他都没听到,都被别人听了。

  这事儿实在是怨不得她,是他没耳福……

  许云初听罢,忽然嗤笑一声,“我竟不知姑娘原是一个如此注重皮相之人。”

  苏风暖干干一笑,“毕竟你我不太熟嘛,虽相识几面,到底是不曾深交,你当然不知道了。”

  许云初收了笑,不再言语。

  苏风暖暗暗吁了一口气,见管家匆匆跑来,顿时像是找到了救醒,立即对管家吩咐,“你带着小国舅去会客厅,我去拿些东西。”

  管家连连点头,对许云初分外客气,“小国舅请。”

  许云初颔首,随着管家去了会客厅。

  苏风暖转了道去了自己的院子,想着对于这位小国舅,以后还是能避就避最好,她早就知道他是个千万都招惹不得的主,但没想到避来避去,还是照样麻烦。这老天爷对她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厚爱。

  苏夫人听说许云初与苏风暖一起来了苏府,愣了好一会儿,才对门童问,“小国舅怎么会和暖儿一起来咱们府里?”

  门童立即将苏风暖的话传达了一遍。

  苏夫人听罢后微松了一口气,道,“我这就过去。”

  门童离开后,苏夫人换了一件衣服,撑着伞,匆匆赶往前厅。

  管家将许云初引到前厅后,吩咐人上茶,便在一旁陪着许云初说着闲话。

  不多时,苏夫人来到,许云初站起身,对苏夫人温和有礼地道,“伯母,云初打扰了。”

  苏夫人笑着摆手,“快免礼,上次你救了苏青,天色已晚,我都没能好好地谢你。最近又一直事多,没抽出空来。今晚你便留下来吃晚饭吧。”

  许云初微笑摇头,“伯母客气了,我还有要事儿,坐坐便走。”

  苏夫人道,“这雨从早上就开始下,如今下了大半日了,还不见停,怕是要下到晚上。查岭山一案又不是什么急事儿,皇上也未曾限制你办案的时间,这冒雨查案,凉寒之气入体,容易生病,听我的,今晚便留在这里用饭吧,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