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对他道,“你赶快停止,你做不来,驱寒之事,不可心急,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寒疾入心脉,那么你一辈子就落下这个寒疾,再不能治了。”

  许云初闻言道,“这么严重?”

  “自然。”苏风暖瞪了他一眼。

  许云初揉揉眉心,失笑,“我是觉得总是劳累你,十分损耗功力……”

  “打住。”苏风暖道,“我望帝山的武功,讲求的是修习自如,近于自然,坐卧行走,皆可行功。为你驱寒,我虽然初始耗费功力,但若是得心应手后,我便会寻到方法,以运功而养功,行功自如后,不止能为你驱寒,还能让我内力更为精纯,也能增加你本身的功力。”

  许云初闻言道,“是我愚昧,不懂,如今我晓得了,再不敢了。”

  苏风暖点头,站起身,倒了两盏茶,端给许云初一杯。

  许云初伸手接了,对她道谢。

  苏澈和苏夫人一直坐在一旁,见二人收功,才敢开口与二人说话。

  许云初喝了一盏茶,又与苏澈、苏夫人、苏风暖闲聊片刻,起身告辞,管家送他出了苏府。

  许云初离开后,苏澈对苏风暖道,“做人当如此,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心怀坦荡,浩然正气。小国舅不错,你与他之间的交情处理得也不错。”

  苏风暖笑着说,“将生死悬隔一线,才能看透人心。许云初是真金不怕火炼。”话落,她道,“而我,爹不知道,我怕死得很。”

  苏澈瞪着她,“这话怎么说来?我看你是最不怕死的那一个。”

  苏夫人应和,“你爹说得对,你从小就不老实,危险不知道经历多少,何时怕死过?”

  苏风暖耸耸肩,“因为叶裳呗。”

  二人闻言顿时无语。

  苏风暖好笑地看着二人噎住的样子,站起身,对二人说,“累了半日了,我去炕上躺一会儿,叶裳来了再喊我,小驰若是收拾完了,就让他在这里等着。”

  苏夫人立即问,“小驰要去哪里?”

  苏风暖道,“与叶裳说好了,每日早晚由他教导他一个时辰。”

  苏夫人连忙说,“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没给他收拾些随身所用的东西。”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容安王府什么没有?用不着收拾。”

  苏澈这时开口说,“我身体一时半会儿不能做别的,但若是教导个孩子,还是能行的。小裳和你都在查案,马虎大意不得,容安王府白日没人时,谁来管他?更何况,小裳查案本就累,再加上教导孩子,会更累。这样吧,还是让他留在苏府吧,我来教导他。”

  苏风暖本来要进里屋,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爹,您这副样子,行吗?”

  苏澈板下脸,“怎么不行?你三个哥哥可都是我亲自教导的。你大哥二哥哪里不好了?你三哥都是被你带坏了。”

  苏风暖笑着说,“既然您行,那您就让管家去告诉那孩子一声吧。”

  苏澈拄着拐杖站起身,道,“我亲自去告诉他。”

  “我陪你去吧。”苏夫人也连忙站起身。

  苏风暖不再理会二人,进了里屋,她确实累了,早先给泥鳅逼毒,如今又给许云初行功驱寒,身子躺在炕上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屋中静悄悄的,院外静悄悄的,少了一大批仆从的容安王府,真是干净极了。

  苏风暖睡得很舒服,很沉。

  叶裳从皇宫取了圣旨出来后,来了苏府。

  他刚进内院,饶过前廊,苏驰蹦蹦跳跳地跑来拦住他,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叶哥哥,我暂且不去容安王府了。”

  “哦?”叶裳扬眉,“为何?”

  苏驰高兴地说,“大将军说最近你太忙了,没空教导我,让我先跟在他身边受教。”

  叶裳笑着道,“大将军为人清正,是我南齐名扬天下的大将军。文韬武略,一身正气,不喜歪斜,磊磊男儿。跟在他身边,比跟在我身边强许多。”

  苏驰手足舞蹈地说,“我最仰慕大将军了。”话落,也很给叶裳面子地对他说,“叶哥哥,你也很好。”

  叶裳失笑,摸摸他的头,问,“你姐姐呢?”

  苏驰道,“姐姐在睡觉。”

  叶裳弯起嘴角,“她近来的觉的确不够睡。”

  苏驰天真地问,“姐姐是忙着查案太累了吗?”

  叶裳轻笑,“不止忙着查案。”话落,不再多言,进了正院。

  苏驰见叶裳离开,歪着小脑袋想着叶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叶裳来到正院,苏澈和苏夫人不在,苏风暖躺在炕上,睡得十分香甜,他不忍吵醒她,便坐在她身边,把玩着她落在枕畔的青丝,等着她醒来。

  苏风暖恢复武功后,即便睡着,周遭的动静似乎也能被她探知,在叶裳走近院子的第一时间,她便敏感地探查到了他的气息醒来了,只是一时间不愿意睁开眼睛,保持着睡眠,看她意识醒来,而人未醒,他是否能发现她其实已经醒来了。

  他等了片刻,发现叶裳似乎不知道她已醒来,于是,她闭着眼睛,挠挠他手心。

  叶裳一怔,仔细地看着她,忽然失笑,“原来你已经醒了。”

  苏风暖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笑看着他,“你走进院子时,我就发现了。”

  “哦?”叶裳讶异,“我脚步不重,应该很轻。”话落,他微微起身向院外看了一眼,道,“门口距离这正屋的路程不进。”

  苏风暖点点头,“我在想,我这般的武功,应该是师傅所说的望帝山最大成的武功了吧。历经数代,唯我一人。”话落,他道,“那日见林客,我能清晰地感知他气息变化,他武功应该不及如今的我。”

  叶裳颔首。

  苏风暖道,“所以,我在想,这天下还有谁的武功,能如我一般,让人在近处哪怕把脉也无所察觉?”

第一百二十一章 楚含母妃(二更)

  叶裳听完苏风暖的话,果断地摇头。

  苏风暖看着他,“嗯?”

  叶裳道,“应该没有了,若是以前的你,功力未到返璞归真的境地,也许还能有人比你之高,如今的话,普天之下,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

  苏风暖道,“若是这样说来,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让一个人能隐藏功力?不被人查知?”

  叶裳道,“古籍上是否有锁脉之说?”

  苏风暖忽然坐起身,道,“是有这个说法,锁脉就是将人身体的脉锁住,与寻常人无异,但极其损耗武功,锁脉之人,三日内不能开解行功。”

  叶裳道,“林家主到丁香之死,说明那人烈焰掌的功力尚浅,不及月贵妃,否则尸体不会至今完好。”

  苏风暖颔首,问,“林家主的尸体呢?还在林府搁置着?”

  叶裳道,“林之孝从宫里派了人去林府,将林家主暂且封棺了,搭建了灵棚,如今是冬日,不用冰镇,也能放置十日。”

  苏风暖道,“丁香的尸首你没见到,我让千寒安置了,如今你与我去看看,她死前接触了什么人。”

  叶裳颔首。

  苏风暖下了床,与叶裳一起出了房门。

  千寒将丁香的尸体安置在了苏风暖的院落,二人来到之后,丁香的尸体被平放在了地上。

  叶裳走近她,挥手斩断她一截衣袖,拿在手里,闻了闻,随后扔下,掏出娟帕,擦了擦手,对苏风暖道,“玉人香,还有其余的胭脂水粉味,很杂。”

  苏风暖点点头,“这样说,许灵依和沈芝兰,真的都有嫌疑。”

  叶裳颔首。

  苏风暖问,“这个人怎么办?”

  叶裳道,“她是冯盛派来的人,自然是与月贵妃脱不开关系,如今也不必查她的主子了。扔去乱葬岗吧。”

  苏风暖点头,没意见地道,“这个下场,也是她罪有应得。”

  千寒挥手招来一人,那人带起丁香,出了苏府,奔着城外的乱葬岗去了。

  已到午时,苏风暖和叶裳在苏府用过了午膳,才回了容安王府。

  二人进了府门后,苏风暖对叶裳道,“昨日晚上,被你闹着,我从国库带回来的那幅画还未看。”

  叶裳道,“我今日一早倒是看了,稍后回房,你再看看。”

  苏风暖扬眉,“你看了?如何?”

  叶裳摇头,“我是没什么发现,兴许你这些年在外游历,见多识广,昔日也曾去过岭山,兴许能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苏风暖点点头。

  二人回了正院,进了里屋,叶裳从匣子里拿出那幅画,展放在桌案上。

  这是一幅二十多年前的岭山织造全景,当初的岭山,何其荣华?包揽了整个南齐甚至天下的织造业。可是五年前,瘟疫蔓延岭山,后来片瓦无存。

  这一幅画很长,展开后,足有六尺长,三尺宽,桌子都瀑布下,有一部分搭在了地面上。

  苏风暖看着这幅画,对叶裳道,“做这样一幅画,怕是要花上整整三日的时间。”

  叶裳摇头,“不是三日,是一日。”

  苏风暖讶异,“一日?一个人怎么能完成?”

  叶裳道,“不是一个人,还有国舅,父亲善于画人,国舅善于画景与物,二人既能合一,也能分工。”

  苏风暖赞叹,道,“这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的手笔。”

  叶裳轻叹道,“国舅与父亲是知己之交,犹如伯牙与子期,年少时,时常在一起研磨切磋,以至于二人神思相通。当年,他们二人一起前往岭山,那时初出京城,本以为京城便是天下繁华之首,到了岭山后,方知岭山繁华,盛于京城,于是,在赞叹岭山繁华之余,便兴起了将这繁华刻记下来的想法。所以,二人一拍即合,便一起执笔,做了这幅画。”

  苏风暖道,“怪不得容安王战死沙场,国舅郁郁而终,诚如子期死,伯牙终不复鼓琴。知音难觅,知己难求。”

  叶裳颔首。

  苏风暖道,“这人物虽然小而多杂,但神态活灵活现,这景物虽浓虽淡,但千奇百态尽可观览。这一样一幅画,怪不得皇上在你父亲死后,要收藏在国库,可见你父亲和国舅当年的画工堪比鬼斧神工了。”

  叶裳颔首,“皇上和父亲、国舅一起长大,虽政见与国丈不和,但待国舅倒没多少变化,毕竟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

  苏风暖道,“这样小的人物眉眼,有的地方怕是用极其的金针刻画而就,我的眼力都看不甚清。”

  叶裳道,“你等一下,我为你拿一物,你便看清了。”

  苏风暖点头。叶裳出了房门,似是去了书房,不多时,他手中拿了一面镜子来,递给苏风暖,“这是父亲留下的,你用它来试试,当年他和国舅就是用这个镜子来画的。”

  苏风暖伸手接过,拿着镜子对着画一照,墨点大的人物,用眼睛看起来是一团墨珠,如今用镜子一看,顿时醒目非常,眉目也看得极为清晰了。

  她不由赞叹道,“以前我还当你府中没有什么好宝物,如今这个可算是一件至宝了。”

  叶裳笑着说,“父亲留下的东西,唯这一面镜子和这一幅画了。娘亲留下的东西,唯方华斋。如今我可都交代了。”

  苏风暖笑着嗔了他一眼,拿着镜子一寸寸地照过来,从景到物,从人物眉目神态到行止,不错过一丝一毫。

  叶裳站在一旁,等着她。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苏风暖拿开镜子,抬起头,揉揉眼睛,对叶裳道,“我只这样看一个时辰,眼睛便疲累不已。容安王和国舅真是画之奇才。”

  叶裳笑着说,“总之我是不如父亲。”

  苏风暖对他一笑,“你那一幅《相思引》,论工笔,在我看来,不差容安王太多。”

  叶裳一怔,“《相思引》?”

  苏风暖对他轻笑,伸手点他额头,《前年,中秋夜,你醉酒画了一幅《相思引》,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叶裳伸手抓住了她点他额头的手,挑眉,“怪不得我醒来以为是做了一场梦,没想到还真做了这幅画。是你让人偷偷拿走了?”

  苏风暖又气又笑地说,“你以为我两年八个月没有回京看你,其实前年的中秋节,我回京一趟,只不过那一日进京晚了,黎明前夕,才偷偷摸进你的容安王府,便看到你醉酒在水榭里,桌子上铺陈了一幅话,提名《相思引》。”

  叶裳的脸顿时绷了起来,“好啊你,原来这期间你竟然回京找过我,可是你为何不喊我醒来,而偷偷拿了画离开了?害我醒来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恨你恨得牙痒痒。”

  苏风暖道,“我是忍不住,进京来瞧瞧你,便看到你醉酒的那幅样子,那时觉得你对我不死心,于你于我有害无益,索性狠着心拿了你的画又离开了。”

  叶裳磨了磨牙,气笑道,“果然够心狠。”

  苏风暖看他气得不行,笑吟吟地抱住他,窝进他怀里,柔声说,“是我不对,是我拧巴,是我那时想不开,以为那样是对你好,好了,好了,好叶裳了,不气了。”

  叶裳生气的恼火,便这样无形地对怀里娇娇软软,柔声细语给驱散了一干二净,他无奈地拧拧她耳朵,笑骂,“无赖!”

  苏风暖见他气消了,便在他怀里低低地笑起来,“你小时候总是这样骂我,后来长大了,我发现,这个词被我用了多年,如今总算又回到你身上了。”

  叶裳敲她脑袋,气笑说,“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抢人家床,抢人家被子,抢人家枕头,无赖至极。”

  苏风暖仰着脸看着他,“我若不无赖,你哪能有现在这么讨喜?就会被养成京城里无数规规矩矩的木头人了。”

  叶裳好笑地说,“所以,我还要感谢你的无赖了。”

  苏风暖诚然地点了点头,“自然。”

  二人笑闹了一阵,叶裳对她问,“你看了一个时辰,可看出什么了吗?”

  苏风暖收了笑意,正色道,“看到了几个熟人。”

  “嗯?”叶裳扬眉,“江湖中人?若是京城之人,我看过了,自然都识得的。”

  苏风暖点头,“凤老爷子,当年他竟然也在岭山织造,且被入了画。还有湘郡王,他有十几年没回京了吧?你多年不见他,哪怕自小见过,也是忘了的,他也在。还有北周王,你没见过他,没想到当年他离开过北周来过南齐的岭山。还有……”她将镜子递给叶裳,伸手一指,“你看这个女子,她是不是眉目与月贵妃长得十分相像?”

  “嗯?”叶裳拿过镜子,对着苏风暖指的方向,仔细看了片刻,点了点头,“是有几分神态相似。”

  苏风暖道,“这个人,是楚含的母妃。”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两天,最后两天,月票清零,清零,亲爱们,再翻翻兜,还有留着月票的,千万千万别浪费~

  么么么~

  么么么(* ̄3)(ε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身岭山(一更)

  叶裳眯起眼睛。

  苏风暖道,“我随师父师兄游历天下,去过北周数次,与师傅师兄曾经偷偷进过北周王宫,这个人是楚含的母妃无疑,她叫凌萧晴。当初,据说他是北周王游历时爱上的民间女子,无人知晓从何处来,北周王不准人查。原来,她出自南齐的岭山织造,二人如此相似,想必是月贵妃的姐妹。”

  叶裳道,“她穿着岭山织造萧氏一族的衣服,腰间配有紫竹花,是岭山织造的一族的女儿无疑。若她是楚含的母妃,这件事情可瞒得真紧,近二十年,竟半丝风声不闻。”

  苏风暖点点头,“我以前不曾见过月贵妃,回京后,也没与她打过交道,杀她那一日,因你受伤,也未曾好好端详过她眉目,一时没想起来她与楚含母妃有些相似。如今若不是仔细看这幅图画,认出了她,也想不起来。”

  叶裳道,“查岭山织造一案,我曾经在户部拿出了一份岭山户籍的卷宗,如今放在我书房,你等我一下,我再去取来。”

  苏风暖颔首。

  叶裳出了房门。

  苏风暖站得累了,索性拿着镜子坐下身,将识得这几人入画的人物神情行止动作仔细地又观摩了一遍。

  容安王将他与国舅放在了织布机前,二人皆是一副感叹敬佩的神情,十分生动,可见当时到了岭山后,岭山的织造业繁荣了整个岭山,对二人触动很大。

  凤老爷子、湘郡王、北周王三人皆是席地而坐,每人一桌,看这样子,似在宴席。坐在上首的显然是岭山织造的家主,而下首空了两个桌案,想必是容安王和国舅,二人本来是坐在席间的,只不过在作画的时候二人将自己摘到织造机前。

  凤老爷子在举杯对岭山织造家主敬酒,湘郡王在与一名斟酒的侍者偏头说话,那侍者……苏风暖瞧了半天,觉得也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北周王正值年轻时,十分英俊,正在专心看歌舞,而领舞的女子,便是楚含的母妃。

  而月贵妃是陪着岭山织造的家主坐在家主身边的人,整个席面,除了歌舞女子外,全是男子,再不见女子。

  而这一幅画,之所以如此之长,是绘了岭山织造各处的场景,可以说是囊括了整个岭山。

  叶裳拿了岭山织造的卷宗走回来时,便见苏风暖拿着镜子对着一处皱眉思索,他问,“怎么了?有何不解之处?”

  苏风暖抬起头,揉揉眼睛,将镜子递给他,“你再来看看,这个人是谁。”

  叶裳闻言接过镜子,对着苏风暖手指的方向,看着湘郡王偏头与之说话的斟酒之人,他蹙眉看了片刻,眯着眼睛说,“是晋王府的管家。”

  “嗯?”苏风暖凝眉,“是他吗?”

  叶裳道,“是他没错。”

  苏风暖道,“二十多年前,这个人像是跟随湘郡王的侍者,原来是晋王府的管家吗?晋王府的管家入晋王府多久了?”

  叶裳道,“从我记事起,他就在晋王府了。”

  苏风暖恍然道,“是啊,你自是不知道的,容安王和国舅前往岭山那一年,也就你这般大的年纪,自然没娶你母妃,也没生你呢。”

  叶裳点点头。

  苏风暖道,“晋王府的管家当初是湘郡王的随侍,可见两府二十多年前就一直十分交好。这样说来,湘郡王在京中虽然不能手眼通天,但有晋王在,打着照拂你的幌子,凝结宗室向心力,联合月贵妃,合在一起,除了皇上和国丈的势力外,这便是一股能涵盖京城三分之一的力量了。”

  叶裳颔首,“可以这么说。”

  苏风暖支着头道,“怪不得我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在晋王府见过那个老管家,二十多年前,他自然还算是年轻的。”

  叶裳点头。

  苏风暖道,“当年,凤老爷子、湘郡王、北周王齐聚岭山,恰逢容安王和国舅也在。”话落,她道,“当年的容安王和国舅,一定没有识出北周王。当年的北周王,也还是皇子,没有登基,显然是在外游历,兴许是为了慕岭山织造之名而前往岭山。”

  叶裳接过话,道,“设想,就是那一日,北周王认识了湘郡王,自此,暗中来往不断。”

  苏风暖点头,“那时,皇上也也还未登基,湘郡王兴许有谋宝座之心。”

  叶裳颔首,“当年,太后、国丈,一心向着皇上,皇上是依靠国丈府势力排除异己,登基为帝的,其余皇子,无力争夺,所以,皇上的皇位得来的十分太平。”

  苏风暖道,“形势比人强。皇上依靠外戚助力登基,登基后形势一改,他做了皇帝,便明晓了外戚厉害。所以,多年来,一直与国丈府抗衡,明争暗斗。以至于月贵妃一党谋乱朝纲。”

  叶裳叹了口气,“当年岭山如此繁华,慕名者众,想必我父亲和国舅也没探究北周王的身份。”

  苏风暖道,“容安王是正人君子,国舅与他相交,自也相同。”

  叶裳点点头。

  苏风暖拿过他手里的卷宗,厚厚的一卷,拿在她手里都感觉压手的很,对他道,“这些都是亡魂啊。”

  叶裳沉默。

  苏风暖翻开岭山织造的卷宗,查阅片刻,停在一处,对他道,“岭山织造,萧氏一门,一共十一房三十七院,七嫡四庶。其中,萧氏族长膝下庶出第三子萧葛,有一子二女,一子名萧易,一女名箫灵玥,一女名萧灵晴。看来,萧易就是易疯子,萧灵玥就是月贵妃,萧灵晴就是楚含母妃凌萧晴。”

  叶裳颔首,“应该就是他们了。”

  苏风暖道,“关于这一房庶出的卷宗,记载寥寥几笔,说他们这一房做下大逆不道之事,被岭山除籍,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可知道?”

  叶裳道,“据说,萧葛的夫人倾慕其兄长,做了些有碍人伦之事,被萧葛怀疑那一子两女不是他骨肉,一怒之下,杀了他夫人和兄长,之后又要杀三个子女,族长出面,痛杀了萧葛,然后,将这一子两女逐出岭山除籍了。”

  苏风暖道,“看着记载,这是三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他们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

  叶裳颔首。

  苏风暖道,“不对啊,可是刚刚你父亲和国舅画的那幅画,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他们既然被除籍了,怎么后来又回了岭山?”

  叶裳道,“四年前,岭山瘟疫,除了你救下的苏驰,再无活口,此事不得而知了。”

  苏风暖道,“从小被除籍,长大回了岭山,可见是手有依凭,让族长重新认回了她们。”

  叶裳点头。

  苏风暖放下卷宗,道,“天色还早,我们去会会楚含吧,兴许,他能说出些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

  叶裳颔首。

  二人收了画卷,站起身,出了正院,去了楚含居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