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希阳已经找到女朋友了?

文雅女孩定定地看着方晨雨。不管是长相还是衣着打扮,方晨雨都不比她差,更重要的是方晨雨脸上的笑容太甜、目光也太亮,是那种谁都无法拒绝的类型。

文雅女孩收回目光。

都是同龄人,相互介绍之后很快玩到了一块。到场的女孩子大多不会打桌球,男士们踊跃提出给她们现场教学。佘希阳本来想教方晨雨的,却被个染着黄毛的损友推到一边,让他去交文雅女孩。

黄毛男生给方晨雨示范了一遍,说清楚规则,让方晨雨试了试。方晨雨学得快,被黄毛男生纠正了几次后就上手了,没一会儿还赢了黄毛男生。

黄毛男生眼睛都睁圆了:“你真的是第一次玩?骗人的吧?”

佘希阳淡淡插话:“她去年参加校运会之前没学过跳高,练习一个多月之后就破了学校记录。”只要不是被用来打击自己,佘希阳他们还是很乐意宣扬方晨雨那些丰功伟绩。

黄毛男生:“…”

人比人气死人哎!

他们一群高中生玩得正热闹,大门忽然砰地被人推开了。推门进来的是一群二流子,明显来者不善,他们的目光在佘希阳一行人身上扫了一圈,不客气地说:“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学人泡妹子了,滚滚滚,今天这场子我们包了。”

方晨雨眉头一跳,看向佘希阳。佘希阳拧了拧眉,没理会对方,抬脚往收银台那边走去。收银的女孩微微发抖,对上佘希阳的目光后鼓起勇气说:“我们退你钱,你们走吧。”

跟过来的男人身着花衬衫,一脸流里流气,撑在收银台旁哈哈一笑。其他男人也走上前,把收银台围得严严实实,目光不住地瞟向收银女孩,眼底的放肆藏都藏不住。

收银女孩眼眶都红了。

佘希阳几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拿了钱,退出桌球室。黄毛男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说:“我们就这么走了吗?那收银妹子怎么办?我们撞上了还当不知道?”

“那你说怎么办?”另一个男生开口说完,隐晦地看了眼佘希阳,说,“你也想转学去内地吗?你会说国语?”

黄毛男生歇火了。

方晨雨说:“报警怎么样?”

“报警没用。”黄毛男生说,“他们又没真正做什么,报警之后肯定只是被批评教育,转头放出来反而会变本加厉。”

“那就拿他们没办法吗?”方晨雨说,“这里的老板呢?里面是他的员工,他不管吗?”

“听说他们老板到内地做生意去了,平时就是老板娘过来收收钱。”有人说。

方晨雨说:“那就找老板娘试试看!希阳哥你们几个守在这里,要是那几个家伙真的做什么你们就喊人来阻止,”她看向刚才说话的人,“你住在附近吧?应该知道老板娘住在哪里?”

那人一顿,僵硬地点了点头,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又忍住没说出口。方晨雨和那人去了老板娘家。老板娘一看就是个精明泼辣的,听说有人到桌球室闹事立刻横起眉毛,抄了根棒球棒就去了桌球室那边。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到里头:“你们这群衰佬,又来欺负我们两个女人,死扑街啊,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就你们这样还出来混,你老母眼神真差,居然拿胎盘当人养大!”

老板娘嗓门大,街头巷尾的人都被她的骂街吸引出来看热闹。老板娘直接上前拧住为首那花衬衫男人的耳朵,把他往门外揪:“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再让我看到你我就去找你妈让她评评理!”

那群二流子臊得不行,拿外套兜着头跑了。老板娘转向方晨雨一行人,刚才那泼辣劲顿时收了起来,感激地说:“多亏了你们,要不然小柔会被他们给欺负了。小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胆小了些,有人闹事也不敢来找我,回头我会给她好好上一课。”她又扫了眼几个男生,说,“你们几个小毛孩,别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不学好,年纪轻轻就把心思放到别的地方。你们现在动了心,能负起责任吗?”

几个男生看了眼老板娘涂着丹蔻色指甲的手,都觉得耳朵疼。

老板娘又转向女生们:“你们女孩子更要保护好自己,男人这种东西是最不可靠的,喜欢你的时候觉得你是公主是宝贝,不喜欢你的时候觉得你哪里都不好、哪里都是毛病,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

方晨雨点点头。

虽然遇到点意外,方晨雨一行人还是玩得挺尽兴,见识了老板娘的骂功之后他们也不必担心收银女孩了,相互道别、各自归家。

佘希阳和方晨雨刚走进屋,就看到佘文建满面春风地走下楼。

方晨雨好奇地问:“佘叔叔遇到什么喜事吗?”

“也不算喜事,”佘文建也没隐瞒,笑着说,“我去年一直在预约,想请徐大师过来看看别墅的布局。毕竟我想让你李奶奶好好调养,改改布局也算锦上添花。刚才徐大师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晚上有空过来一趟。”

佘文建不是迷信的人,但长居港城或多或少也受到港城人的影响,一直以来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徐大师?

方晨雨好奇地问:“佘叔叔,徐大师是谁呀?”

佘文建说:“徐大师是我们港城有名的风水大师,精通命理术数,本领很大,很多这二三十年新建成重要建筑都曾经他的手。徐大师很难预约到,即便你联系上了他也不一定会同意。我其实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今天徐大师居然注意到我们的预约,还说要亲自过来一趟!”佘文建拍拍方晨雨的肩膀,“今晚我请徐大师吃饭,晨晨你也一起,就当是见识见识。”

以前方晨雨是根正苗红的无神论者,现在她也不信仰什么神,但因为那奇异镯子的存在她免不了对这些东西颇为留心。她点头说:“好!”

佘文建让人去张罗晚饭。

夜幕降临,夜色笼罩大地。门铃响了,帮佣连忙去开门给人领路。一开门,帮佣就愣住了,站在门外的两个人都很奇怪。

一个戴着单边眼罩。

一个大晚上还打着把黑伞。

帮佣好奇地往伞下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人、这人也不老,怎么头发眉毛全白了!

第六十四章

佘文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见到徐大师带着个白发青年, 佘文建心头一跳,想起外界传闻徐大师有个亲传弟子叫乔照, 天生白发白眉。有学医的朋友私底下和佘文建说过, 这是白化病,照不得强光。

佘文建忙让人把灯关掉一些, 热情地请徐大师入座。本来能请到徐大师就是意外之喜, 徐大师能把亲传弟子也带来自然更让佘文建喜出望外。

佘文建给佘希阳和方晨雨介绍徐大师师徒俩,又简单地把他们的名字告知徐大师。

方晨雨好奇地看向徐大师和乔照。这两个人长相各有异处还是其次, 重要的是在看到乔照的一瞬间,方晨雨腕上的莲花印记又开始发烫。

那天李奶奶得知镯子能化为莲花印记隐藏起来, 便让她以后都这样藏着, 万一有有心人认得这镯子就不好了。

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道理。

李奶奶原本也赞同佘文建请徐大师上门,可在见过方晨雨、得知镯子的奇异之处后便不大热忱了, 甚至还有点害怕徐大师登门会看出点什么来。

徐大师要是招摇撞骗的骗子也就罢了,要是徐大师当真有那么点能耐, 他会不会看出点什么来?

李奶奶从徐大师师徒俩进门开始就一直注意着他们,见他们气度平和,不像是居心叵测之人才稍稍放心。她拉着方晨雨的手, 让方晨雨坐自己隔壁,不让方晨雨离徐大师师徒俩太近。

方晨雨明白李奶奶的顾虑,乖乖落座。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乔照身上瞄。方晨雨见过很多好看的人,不管是裴文静还是沈绍元, 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可乔照不一样,他这模样理应有些奇异,偏偏看起来却没有丝毫怪异感,反而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大概是因为常年不能见太阳,他皮肤白得像雪。

那头发也白得像雪。

要是黑发黑眉,他怕是会比那大明星费明荣更受欢迎!

方晨雨悄悄打量着乔照,徐大师与乔照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乔照听徐大师说过佘家有三个已死之人,这会儿坐到饭桌上一看,却觉眼前的佘家人都生气蓬勃,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当然,生气最蓬勃的还数坐在那老太太旁边的方晨雨。这少女暖如煦阳,光是与她共处一室便觉浑身舒畅、郁气全消。她眸光明亮有神,显见是有主见之人,这样的人不管模样如何都会让所有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她。

叮铃。

方晨雨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铃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乔照。

蓦然撞入一双浅色的瞳仁之中。

刚才是…铃声?

方晨雨定神看去,却见乔照身上多了一圈淡淡的光晕,而他的肩膀上趴着几只凶神恶煞的怪东西。那几个怪东西瞧着比乔照整个人都要庞大,正绕着乔照张牙舞爪,像是要把乔照拆吞入腹,又像是警告周围的人不要靠近乔照。

方晨雨睁圆了眼。

那、那是什么?

乔照一怔,想着大概是自己的眼睛吓到了小姑娘,垂下了目光。

晚饭过后,徐大师便和佘文建一同在别墅里转悠。李奶奶有些乏了,刚准备把方晨雨叫上楼不让她多和徐大师师徒俩接触,佘希阳就把方晨雨叫了去,似乎是白天见过的那几个朋友打电话来说事儿。

李奶奶只能自己上了楼。

佘希阳说:“他们约好明天再出去,你去不去?”

“我得和师兄会合了。”方晨雨说。

“也行。”佘希阳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到时我也一起回去。”

方晨雨说:“定好大后天,我明天再和师兄确定一遍。”

佘希阳点头,回绝了朋友,把电话让给方晨雨:“差不多八点了,要打电话给杨爷爷吗?”

方晨雨拨了号,老老实实和杨铁头汇报一天的行程。得知方晨雨这两天都没和关峻一块,杨铁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玩得差不多就回来。”

方晨雨一口答应。她刚放下电话,就看到乔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客厅,正用帕子捂着嘴咳嗽。

叮铃。

那微小的铃声再度响起。

方晨雨腕上的莲花印记越来越烫。她抬头看向乔照,发现那张牙舞爪的怪东西又出现了,正肆无忌惮地啃噬着乔照身上那圈薄薄的光晕。

这人很痛苦。

肉包子似乎在提示她什么,可是她没办法和肉包子无障碍交流!

她该怎么做?

方晨雨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先起来,朝乔照走了两步。

那怪东西似乎有所忌惮,身体微微缩小了一点。方晨雨一怔,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下她确定了,这些怪东西怕她!

方晨雨想也不想就走了过去,朝乔照伸出手,镇定自若地问好:“你好。”

乔照愣了愣,收起手里的帕子与方晨雨轻轻一握。

那几个怪东西脸庞霎时扭曲。

乔照要把手收回去,方晨雨却握着没放。她力气虽然不如男子,但也不小,乔照一时没抽回手。

那几个怪东西竭力挣扎着,却还是像尘雾一样消散了。

乔照错愕。他虽自幼被师父养大,却看不到那些腌臜东西,哪怕怪物消失他也只感觉身上一轻,困扰着他的病痛随之减轻大半。乔照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与方晨雨交握的手。

那只手漂亮得很,有着少女独有的柔软。为什么只是握一握手,伴随着他这么多年的痛苦就消失了大半?

方晨雨见乔照脸色好转,只剩下掩不住的惊愕,面上一红,收回手。她镇定地评价:“乔先生,你的手好冰,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冰的手。”她说完也不等乔照反应,挥挥手说,“我先上楼去啦,明天得一早起来。”

乔照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方晨雨的背影。

方晨雨走上楼关上房门,长长地吁了口气。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但看佘文建对徐大师的推崇就知道徐大师师徒俩不会是坏人。不是坏人的人受到痛苦困扰,她稍稍帮点忙,应该不算什么吧?

方晨雨想到刚才那莲花印记的异常,低头一看,发现那莲花印记竟亮了一瓣。她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雨霖铃。”一把微弱又稚嫩的声音出现在方晨雨脑海。

方晨雨莫名地感知出对方的身份:“肉包子?你能说话了?!”

“是我!”肉包子高兴起来,“我终于能和你说话啦!那个白发人身上有个铃铎,名字叫雨霖铃。”

“雨霖铃不是词牌名吗?”方晨雨不解。

“不,最开始那是一首曲子。杨贵妃自缢佛堂的梨树下,玄宗独自乘皇舆归去,路上听到雨打金玲响叮当,心中悲戚,作了首曲子怀念杨贵妃,曲子名叫雨霖铃。不过,他身上那个东西不是曲子,是一件凶器。”

方晨雨更不解了:“凶器?”

肉包子说:“法器有凶器和灵器,灵器就像我藏身的镯子一样具有灵性,能帮拥有者逢凶化吉;凶器则是带有凶煞,多是邪门歪道使用,它们要么需要活人祭祀,要么会教唆拥有者为恶,若是生出邪灵,甚至会吞噬拥有者的灵魄,彻底占据拥有者的身体。雨霖铃就是这样一件凶器,它会融入拥有者的血骨之中,非死不能离体。”

方晨雨听得懵懵懂懂。她问:“你是说,乔先生身体里有个铃铛,这铃铛很邪门?”

“可以这么说。”肉包子说起正事来非常认真,“这铃铎每逢雨天就会响起,而只要铃声一响就会有招引各方邪物。这是一个母亲为即将夭折的幼子做的,那些邪物在凶器的作用下不仅不会伤害拥有者,反而会依附在拥有者身上,强大的邪物不断吞噬蜂拥而至的同类,借此为拥有者延续性命。”

方晨雨拧起眉头。

她似乎看到了结局。

“那孩子得以健康长大,那邪物却也日益强大。到孩子二十五岁那一年,便是他母亲再强悍也敌不过那邪物。他母亲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被邪物吞噬,在她眼前魂飞魄散。那邪门的铃铎掉了出来,小小的一个,还没有拇指大小。”

“然后呢?”

“然后孩子的母亲疯了,硬生生把铃铎吞了下去。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那铃铎。”

方晨雨沉默。

乔照身上带着的就是这个铃铎?刚才趴在乔照身上那些怪东西就是所谓的邪物?乔照看起来二十三四岁了,如果肉包子说的是真的,那乔照岂不是也差不多要遭遇那样的事了?

“你已经帮他驱散邪物。”肉包子说。

“…握个手就可以?”方晨雨震惊。

“一般人不可以。”肉包子说,“你不一样,你福缘深厚。”刚才方晨雨触碰乔照的时候吓死它了,可是那些邪物不仅不敢攻击方晨雨,反而还被莲花印记吞噬,成为了它的食物!自从镯子做成那天起,肉包子就藏在其中,每一任所有者经历的事它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像这样的事还真没遇上过!

要是邪灵的力量也能变成长生莲的“食物”,它岂不是有机会看到长生莲盛开?

方晨雨说:“那乔先生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肉包子说:“暂时不会有,可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铃铎吸引过来的邪物又会变得异常强大——除非能把那铃铎从他身体里取出来。”

至于怎么取出来,肉包子不会,方晨雨自然更不会。暂时没有危险也不错,方晨雨虽然不是那个丧子的母亲,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死在眼前。

方晨雨说:“那回头我再找机会和乔先生保持联系,要是他再有危险我可以帮一把,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再让莲瓣再多亮一瓣呢!”镯子吞了几千块的玉石才亮起那么一点点,吞噬这种邪物却整瓣都亮了起来,多难得!

肉包子顿时高兴了:“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方晨雨这边暂且放下了这桩事,离开佘家的徐大师和乔照心情却大不相同。

“怎么样?”徐大师言简意赅地问乔照。

“我感觉…”乔照顿了顿,不知该怎么描述此刻的感受,“师父,我感觉身体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徐大师没再说话。等车子开回他们的住处,徐大师迫不及待地领乔照进了静思室。他让乔照坐下,自己也坐定,摘下了戴着的眼罩。

——没有了!

——依附在乔照身上那狰狞可怖的邪物没有了!

徐大师手微微发抖,不敢相信自己想尽办法都做不到的事,居然不知不觉被解决了!徐大师用发颤的声音追问:“你和她单独说了话?”

“说了。”乔照仔细回忆片刻,“我们没说什么特别的,当时她在打电话,挂断之后看见我就主动过来和我问好。不过——”

“不过什么?”

“她要和我握手。”乔照说,“握住之后还抓着我的手不放,过了快十秒才放开。”

徐大师喃喃道:“就是握了下手?”

乔照点头:“对,就是握了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徐大师: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握个手就解决!

关哥:不,不可能,晨晨怎么可能拉着别人手十秒不放,肯定没十秒。

乔哥:9.8秒,不到十秒。

关哥:…

第六十五章

与此同时, 远在首都的沈绍元碰上了回家看老爷子的沈锦程。

沈绍元不常与沈锦程交流。

沈锦程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责任心。

迎面碰上沈绍元,沈锦程恍惚了一下。他平日浪荡惯了, 极少想起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儿子。眼下仔细一看, 沈绍元居然差不多和他一样高了。

沈锦程说:“回来了?”

沈绍元听到沈锦程心平气和的问话,微微一顿。过年他没回来, 沈老爷子给他打了两通电话, 他也打了几次电话向老爷子问好。但他没打给沈锦程。

沈锦程自然没打给他。

明明是父子,相处起来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沈绍元说:“对, 回来了,明天准备回去了。”话一出口, 沈绍元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平静。也许是他过去太过看重某些东西, 才会让自己进退失衡, 想开以后未必不能和沈锦程他们和平共处。

沈绍元让开路,让沈锦程去见老爷子,自己转身下楼。

沈锦程没进老爷子房间, 而是站在走廊看着沈绍元缓步下楼。沈绍元长得挺像他。沈锦程心里想着,莫名有些快慰。哪怕他们父子俩不亲近, 这也是他儿子。

儿子这东西嘛,有一个就够了。

沈锦程推门进去,看见沈老爷子半合着眼躺在床上。他笑了笑, 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说:“您还真病了啊?”

沈老爷子睁开眼,没好气地骂:“滚滚滚,别来碍我的眼。”沈老爷子觉得自己上辈子绝对是罪孽深重才生了这么个儿子。想到沈锦程把自己结扎掉的事, 沈老爷子就心梗得很,知道沈锦程一向没脸没皮的,他又缓声劝说,“既然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也该和他亲近亲近才是,要不然你老了难道指望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伺候你?”

“瞧您说的是什么话?”沈锦程说,“现在哪还有要子女伺候的?自家孩子大多是宝贝着长大的,没吃过半点苦头,等他们长大成人了,又各有各的事要忙,哪能来伺候你啊?还不如多赚点钱,请个好护工比较实际。”

沈老爷子被他气得不轻:“那能一样吗?护工能和你亲?”

沈锦程嘿嘿一笑:“这您就不动了,护士姐姐们也很可爱,要是我请的话,肯定请年轻又漂亮的。一个人照顾不来,那就多请几个,保准想吃饭有人喂,想洗澡有人擦背。”

沈老爷子恨不能跳起来踹他一脚,恼火地打发他走人。

沈锦程出了房间,想去看看沈绍元,又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去了车库那边开了骚包的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沈绍元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想着家里,想着彤彤,想着方晨雨。想着想着,他心情宁定下来,缓缓进入梦乡。这一夜他一直在做梦,梦见自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却还是不愿意停下来,直至他抬起头往前看、看见个笑容明媚的女孩站在前面朝他招手,他才蓦然停下脚步。

其实…没必要跑得那么累。

慢慢地走,放慢脚步拥抱生活也不错。

沈绍元蓦然睁开眼。

天才微微亮。

每天这个时候,方晨雨就起床了。他放假时起得不算早,还被彤彤挤兑过。沈绍元起了床,开始收拾东西。

归心似箭。

港城。

方晨雨一早出门和关峻会合。港城高楼林立,比之省城要繁华许多,方晨雨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等着,很快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关峻。

方晨雨喊:“师兄!”

关峻脚步稍稍加快了不少,很快走到方晨雨身边。这两天下了雨,天气有点凉,方晨雨裹上了围巾,还是关峻送的那条。关峻也戴着围巾,两个人的围巾很相像,走在一起像对小情侣。

关峻问:“等很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