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可遏止地颤抖,唇上还留着他的余温,她竟然被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傲男强吻了!郝妙猛地甩头,在蜿蜒的走廊拐了两个弯,直到眼前灯光变得明亮无比,才松了口气,放缓脚步。

混乱,别再想,回归现实!她用力拍拍脸颊,告诫自己要冷静。穿过前面的小偏厅,便会回到现实世界,刚才是一场梦。对,是一场梦!

“你这死丫头,看看你什么打扮?跟乞丐似的,是不是要丢光我的脸才甘愿?”

才要踏出门口,便听到这句咒骂声,郝妙连忙收住脚步。

“既然清高得不愿随叶姓,你跟叶家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人家生日于你何干?”

怒骂的声音似曾相识,郝妙蹑手蹑脚地溜至门边,头悄悄往外探。小偏厅的另一边出口,叶妈妈郭洁正趾高气扬地说着话。一个身穿墨绿色麻布连衣长裙的女孩低头而立,长长的直发把脸部完全遮盖,看不出相貌。可是即使这样,郝妙还是认出她。

是叶小妞的妹妹夏子菁,她今晚也来贺寿?

“你走!我的丈夫做寿,不需要你这个克星来献殷勤!”

曾听叶小妞说过,当年她爸为了给妹妹买冰淇淋,结果撞车死了。正是这个原因,叶妈妈对小女儿一直很恨。

夏子菁微微抬起脸,露出了跟叶小妞同样精致的五观,却也让人看到她略带悲伤的神情。母亲从来不待见她,即使她今晚诚心诚意的前来贺寿,同样讨不了半点欢心。她看看手里拿着的包装袋,再三犹豫,还是递了过去。“妈,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了。不过这是我给叶大先生的礼物,请你代为收下吧。”

她拿着的应该是自制的手工肥皂,郝妙认得包装袋,是她经营的网店标志。这小玩意标榜绿色环保,网上网下挺受欢迎的,郝妙就曾光顾过。

“他不需要这廉价的东西!”郭洁手一挥,厌恶地把这袋礼物扔在地上。

东西是真的不值几个钱,但当妈妈至于这样吗?叶妈妈对大女儿的态度已够恶劣,想不到对小女儿更过分,郝妙正要出去替她解围,结果才一晃眼那边便多了个人。

“发生何事?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说话的人是叶文昊,他的脸容冷硬,双目锐利地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扫射,简单而矜贵的西装熨帖在他的身上,只像一层脆弱的纸封,根本压制不下他慑人的气势。

郭洁对这个继儿子向来畏惧,只因东升的经营大权早就落在他的身上,她所花的一分一毫,几乎都要得到他的批准。他讨厌她,更讨厌自己的女儿,眼前这个更甚。堆起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郭洁迎上前:“文昊,我已经叫她走了。”

灯光从天花板白花花地洒下,照在西装袖口上名贵的钮扣,反射出耀眼的光斑。夏子菁眯了眯眼,移开视线时看到离自己几步之距的两个黑影。无论做什么,终究还是没法得到母亲的认同。她默默地蹲下,拾起纸袋。

“既然来了,就进去!”

“呃?”叶文昊突如其来的一句,使郭洁异常吃惊。

“她不是你女儿吗?没道理一个能端坐在里面大吃大喝,另一个却被扫出门外?”

他微微侧面,眼睛慵懒地斜视着郭洁,嘴角那抹嘲弄,跟叶文远如出一切。郝妙替夏子菁不值,她有什么错?为何要得到这等无礼的对待。

“好了好了,既然文昊让你进去,那还不去?”那边郭洁可不敢逆继子的主意,如老鹰爪着小鸡般钳住夏子菁的手臂,用力把她拽进宴会厅。

过分!世上怎能有如果可恶的人?郝妙握紧拳头,也不知哪来的怒火,反正就是很气很气。

回到宴会厅,席上几乎坐满人。叶小妞见她回来,匆匆把她拉住。“你到哪去了?快开席啦。”

“薇薇,你知不知道刚才……”

“郝妙,你好。”夏子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打招呼的音调不高,衬着她柔和的表情,显得楚楚动人。

郝妙硬生生把说了一半的话噎回喉咙里,干笑了两声,虚应着:“子菁。”

“知不知道什么?”叶子薇问。

“没……没有了。”总不好当着人家面前说是说非,郝妙抿抿唇,满肚子的劳骚无处可发,只好独个儿生闷气。

叶家姐妹在说悄悄话,郝妙插不上口,有人递来一杯果汁,她二话不说拿起猛灌。

“郝妹妹,你很渴呀?”

郝妙转过头,才发现郭健行坐在旁边。

他呢?

她慌张地看看郭健行的身侧,是个女孩子。微微松了口气,“是你呀。”

“郝妹妹是不是要找文远?他在那边。”郭健行朝隔壁那张坐满大人物的桌子扬扬眉,正好接收到某人探视过来的目光。可惜小妹妹非但没有理会,还满脸气忿地哼了声,只留给那人一个背面。

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郭健行清楚看到叶文远冒火的双眼,尽管隔着快十米远,仍能清晰感受到那怒意。

“Simon,不介绍一下?”

尖锐的声音听着不太客气,郝妙朝声源看去,与一双充满敌意的目光撞上。卷曲的长发,镶满钻石的小皇冠,这打扮,很熟悉。

“哦,郝妹妹,这是……”

“王丽娜!”没等郭健远说完,王丽娜便自我介绍。“我跟文远从小认识,我们感情很好!”

“哦,你好。”虽然觉得她的介绍不伦不类,郝妙仍是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可是对方把下巴一抬,脸上立马换上一抹高傲。

“我还以为是什么名缓淑女,看来不外如是!”

什么名缓淑女?郝妙拧眉。

“那个……郝妹妹,王丽娜知道这段时间是你给文远当厨娘的事。”郭健行凑近她悄悄解释,“她总喜欢把出现在文远身边的女人作为假想敌,所以……你要注意。”

有什么好注意?她又不是他的谁!

“你是日本人,对吧?在新娘学校毕业的?”那个王丽娜蔑视了她一番后又再问。

一旁的叶子薇正好跟妹妹聊完,转过头就看到王丽娜咄咄逼人的模样,于是探过头来问:“什么日本人?你才是日本人!”

“不是日本人?”王丽娜愣住:“可是刚才你不是叫她妙子?”

听到这话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爆出一阵笑声。

“哎呀我的妈呀,日本人!”哪来的活宝?叶小妞笑得肚子疼。

郭健行也想大笑,却在王丽娜的怒目下拼命忍住。“王小姐,她叫郝妙,并不是日本人!”

“妙子只是我对她的昵称!”叶小妞捶胸。

“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郭健行忙解围。都怪他,话说得不清不楚,只跟她说做饭的是位非常卡哇依的妹妹,害王小姐误会了,罪过罪过!

有那么好笑吗?话题主人公郝妙翻翻白眼,完全理解不了他们在笑啥。先是被强吻了,再看到了一幕让人揪心的情景,偏偏还找不到人诉说,她现在心情很糟糕。

“那么,她是什么人?”王丽娜死心不息,非要寻根问底。叶文远的口味很叼,就是她苦苦修练的厨艺,也得不到他的半分赞赏,却对这女人做的饭菜情有独钟。隐隐知道这是个劲敌,她哪肯轻易放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是哪户人家的孩子?”

是不是有钱人就只会想到这些?郝妙觉得够了,当厨娘还要讲家世?可笑!“我并非大户人家的孩子,我爸妈只开了一家小面馆,我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罢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你……你居然……”王丽娜显然受到惊吓,一只玉指有失礼仪地举在半空。“Simon,文远怎么受得了这种人做出来的饭菜?”

或许她这话并无恶意,可是几个人听着愣是份外刺耳。

“我这种什么人?我有手有脚,烧的饭菜干净卫生,有什么问题?倒是叶文远,他真以为自己是王子啊?他想吃我做的饭菜,我还不屑做啦!哼!”

“这……这……”她竟敢看不起钢琴王子,王丽娜快要晕了。

“你喜欢,你去给他们做呀,来找我麻烦干嘛?”郝妙已经气疯,倏地站起身,越说越激动:“别以为有钱了不起,在我眼中,叶文远连屁都不如!”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明明是人声鼎沸的地方,可是大家却突然不发一言。一道道目光瞪向她,好奇的有,更多的是惊讶。

闯祸了吗?郝妙一惊。空气中有股寒气直逼过来,背部忽地冒出一层细汗。一道声音在身后凉飕飕地响起:“我叶文远,应该不屑让你入眼。”

19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本书,郝妙肯定会认为自己这本乏善可陈。过去二十二年,她的生活平淡,循规蹈矩,基本上没经历什么大起大落。然而自从认识叶文远后,她的生活却起了惊涛骇浪的大变化,比如因威胁而委曲求全,比如因口不择言而尴尬难堪。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喜来登,在他说完那句话淡然而去后,郝妙已再无颜面留下。叶小妞坚决要同行,可是最终在叶妈妈的怒目下悻悻地坐回座位。

郝妙不怪她,是自己的错,谁叫你乱说话?这辈子,她还真没这么出糗过。懊恼,悔恨,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她本非刻薄之人,大概是因为——被逼急了吧。

再次印证,东西能乱吃,说话真不能乱讲。

那个地方,郝妙发誓,以后是再也不会踏进去半步。

回到家,连妈妈盛的爱心汤也没喝,郝妙便缩回自己斗大的房间,用被子从头到脚严严地裹住。

她错了吗?是的,她错了,错在不该大庭广众之下乱骂人。明天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登在报纸头条上,标题大概会写着一无知少女不知好歹,竟敢出言侮辱叶家公子。不过以叶家的势力,事后功夫该会做足,绝不会让这种新闻出街。

算了,别去想,别去烦,睡醒一觉便又是晴天。反正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就当这一晚做了场梦。鸵鸟般的郝妙,整晚就在自责与自我安慰中度过。

想要晴天也不容易,第二天起床,郝妙发现天气很差,太阳没如常升起,天空黑黑沉沉,细雨横飞,夹杂着几阵寒风,似乎预兆着冬天的来临。

这种鬼天气,夏美当然不让女儿开电瓶车上班。争持了几下,已经过了上班时间,郝妙只好心急火燎地去赶巴士。回到公司,余景天不在,大家吃早餐的吃早餐吃早餐,上网的上网,没人知道昨晚她的那件糗事,看来叶家真的做了功夫。

经理为何还不回来?昨晚的事,他应该知道了吧?老板会对他施压吗?公司会怎样处罚她?

尽管已经做好被炒鱿鱼的准备,但郝妙仍然坐立不安。

一直等到十点多,余景天才匆匆忙忙出现。

“郝妙,进来!”进入经理室前,他朝办公区呼喊。郝妙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自知劫数难逃,只好垂头丧气过去。

“关门!”余景天严肃地看了她一眼,郝妙不禁又多了几分忐忑。待坐下,望着经理没半点表情的脸,她更想哭。

“你知道自己闯祸了吗?”

昨晚就知道了。郝妙抿抿唇,垂下头,蔫蔫地不发一言。

“抬头!”余景天以少有的高姿态命令,郝妙浑身一颤,连忙坐端正。

气氛有点紧张,余景天出神地看着她,似是在思索,眼底有几许探究。一分种后,他把身子前倾,神色冷峻:“你中午下班,买点生果还是红酒好,到叶文远家赔罪去!”

“喝?为什么?”大不了就辞职,干嘛要去跟那骄傲男道歉?虽然昨晚她是过分了,但她还没追究他强吻他的事呢!

“郝妙,你真的很笨!”余景天全身挨向后,重重地呼气,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郝妙眨巴眨巴眼,不明白上司为何突然骂人。他一向风度良好,何以口出此言?

余景天揉揉额角,问:“你是不是跟叶文远签过一份协议?”

“啊?对呀。”那有什么问题?

看着她仍是一副懵然不知的表情,双眼无辜地瞪着,余景天叹气。“早上郭健行打电话给我,说叶文远已经决定不会再帮庄可爱弹奏结婚进行曲。”

早知道会这样,郝妙半点也不奇怪。就是庄可爱那,不知要怎样交待。

“本来对方提出解约,按正常流程,他们付毁约金,那就没事。但是郝妙,你跟他签的那份协议,有约定写明,假如你不做好打扫做饭的工作,就得赔相等的毁约金给他们,对吧?”

郝妙心生一个激灵,确实有些事!

“现在他们说你已经有几天没出现,那就是说是你没履行合约在先,他们才会要求解约。所以,毁约金——要由你来支付!”

“什么?”乍听到这话,郝妙几乎整个人弹起。“有没有……搞错!”

“没搞错!协议是你主动跟对方签的,内容你比我还要清楚。再之,这属于你的个人行为,公司并无义务帮你埋单!”

奸商!变态!郝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司太无情,而那家伙,太卑劣了!她哪来的钱啊!那笔毁约金,够她买个房子交首期有余了,

“郝妙,听我说,发生这种事,我也觉得很抱歉。我不知道你跟叶文远有什么过节,可是昨晚,你真的很冲动。像他那类人,你惹不起呀。”

放在膝盖上的双拳紧握,郝妙气得浑身发抖。到现在才清楚,自己真的渺少如蝼蚂,高贵的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她捏死。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经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钢琴王子是老板的弟弟?”

余景天一愣,继而脸色放缓。“这个当然。”

“那你为何不早说?”

“我说了你就会收敛一下吗?”余景天炯炯地看着她,“叶文远向来低调,他根本就不屑自己是叶家公子这个身份。况且,找他演奏跟他是叶家二公子这事根本没有关系,我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但你却做到了。我以为一切可以顺利完成,谁知道中途会生这点枝节?郝妙,你平时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昨晚为什么就突然乱发脾气?”

你不明白,根本就不明白!就连她都不明白,明明是软茄子的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郝妙,收拾好心情,去赔个罪,求他把决定收回吧。”

余景天仍是那句,郝妙闭闭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向现实低头,只能这样了,对吧。

余景天看着她的发顶,有些话想说,又忍住。昨晚的事,虽非闹得人尽皆知,却也入了老板的眼。叶家人从来就非善类,岂容许被人随便侮辱?上面施加了压力,非要给她一个教训。可是眼前的女孩本性纯真,他实在不忍心看她被欺负。

“郝妙,希望你成功!”

成功?她能吗?

雨下了一上午仍未有停的迹象,郝妙单手揪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另一只手撑着伞缓步向别墅移动。

车库里两台车俱在,那是说他们都在家。郝妙站在花园铁花门外,脑里纷纷扰扰的皆是等会可能会出现的后果。踌躇了半天,要来的总要来,她才鼓起勇气按门铃。

“谁呀?”

可视门铃内传出一道女声,是王丽娜。郝妙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有她在,说不定会把事情搞砸。

“咦?是你?”大概看清来人,王丽娜惊奇的说了句。

郝妙深呼吸了口气,换上个浅浅的笑容:“我找叶先生。”

“文远不想见你!”说完“咔”一声,对方中止通话。

郝妙再按铃,这回等了很久,还是无人应门。一阵狂风扫过,雨迎面扑来。她把水果蓝放下,用手抹了抹脸。抬头看二层,临街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完全看不见里面。掏出手机,调出他的号码,思前想后只输入了几个字:我是很诚心来道歉的!

等了十来分钟,没回应。

下班后就赶过来,午饭都没吃,加上精神状态差,穿着短袖的双臂被风一吹便起了鸡皮疙瘩。郝妙搓搓手,只感到又饿又累,又不愿离开,最后蹲下身,把自己缩在门口一角。

屋内二楼,有人轻轻撩开窗帘往外看,见到那抹可怜兮兮的黑影,不免心痛。“你真打算不原谅她?”

坐在身后躺椅上的人头也不抬,手在本子上画出几个音符,对问题不予回应。

一会,有个头颅从门口探进来:“可以开饭了。”

站在窗边的郭健行暗暗哀叫,叶文远从躺椅起来,往门外走去。

午饭是三菜一汤,王丽娜热情的为两个男人盛好汤。“这是红酒木瓜汤,听说可以丰胸的哦!”

“噗!”已经喝了一口的郭健行,在听到这话硬生生把嘴里的汤水喷了出来。“咳,对不起。”他抽了块纸巾擦嘴,企图想把味蕾上的怪味抹走。真不知她是怎么做的,又甜又涩,看着桌上三道卖相古怪的菜,郭健行不着痕迹地把汤碗挪开了一点。

“怎么不吃呢?人家大清早就开始准备做的啦。”王丽娜催促着,可是两个男人仍是一动不动。“有那么差吗?”她自己试了一口汤,“还可以嘛。”

郭健行瞅了眼冷着脸装酷的家伙,继而拍拍双腿,起身轻松地说:“我到门口去看看。”

“门口有什么好看啊?”王丽娜放下汤碗,看看叶文远,他两睫低垂,眼睛盯着桌上的某点,没开口反对,只定定地坐着。

这神情,分明就在等!是等外面那人吗?王丽娜咬咬唇,突然跑下高脚椅把桌上的食物一碟碟搬回厨房,然后哇啦哇啦地全数倒进垃圾筒里。

“你这是干嘛?”沉默已久的人终于开口。

“既然你不爱吃,倒掉算了!”语气听着有万分委屈。偏偏有人默不作声,王丽娜面子挂不住,跺跺脚便往厨房外冲去。

适逢这时,客厅大门被人推开,郭健行拉着湿了半边身的郝妙进来。

“你干嘛放她进来?”王丽娜朝着他们大吼。

郭健行不理会她,把郝妙推到沙发坐下,转身去浴室找毛巾。王丽娜冲过去,居高临下地对着郝妙又是一阵尖叫:“不知廉耻!这里不欢迎你!”大有想把刚才受的郁闷气发泄而尽。

郝妙微抬头,苍白的脸只面向王丽娜两秒,便转到厨房去。从进来便发现他端坐在那,她不想跟无谓人起争执,跳起身大步走向厨房。

叶文远一手搁在桌上,另一只手自然垂在身侧,下巴微仰,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来者,完全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郝妙在他毫不掩饰的冷视下逐渐失了气势,未到他身前已不敢直视,只好悻悻低头,喏喏地说:“我……昨晚的事,对不起!”

兴许是淋了雨,她的发梢挂着水,晶莹的雨露沿着脖子滑下,很快便没入宽大的T恤里。叶文远勾起半边嘴角,不说话,任由她这样低着头,似是在享受她忏悔的样子。

这是意料之中的场景,不是吗?

“好啦好啦,郝妹妹既然道歉了,一切雨过天晴了!”郭健行笑着过来,把一条毛巾搭上她的头,温柔地道:“文远不是小气之人,郝妹妹你别担心哦。快去做几道他爱吃的菜,去!”

这么轻易就了事了?郝妙猛抬头,只看到他清冷的侧面。他根本就没说要原谅她,不过……不说话,是否也是默许了?

“别愣着,快去。”

郭健行轻轻推了她一把,郝妙如梦初醒。

先按要求做了再说,对吧?

20

“这是什么鬼东西?”王丽娜挑起碟子里的炒鲜笋片,只见一块块活像菜板一样,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我要吃牛排。”她娇蛮地说了句,突然一顿,轻笑:“估计你也不会做。”

对于王丽娜的百般挑剔,郝妙选择了沉默。碟子里的菜被拔得乱七八糟,更甚的已被挑到桌上,她只当没看见。百忍成金,这是她进屋前赠给自己的四个字。

叶文远随着郭健行走过来,冷眼看着一切,一声不响的坐下。汤适时摆到面前,他拿起喝了口,接着郝妙又替他盛了饭。

桌上摆着三对筷子,很明显只为三个人准备。

“郝妹妹,你也一起来吧。”郭健行猜她肯定还没吃午餐,提出再正常不过的邀请。

“不是吧?她一个女佣,有什么资格跟我们一起吃饭?”王丽娜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关于郝妙的身份,她从那份合同里清楚了大概,只是个再低下不过的人而已,以叶文远的标准,完全不构成威胁。

郝妙本就没打算跟他们一同就餐,但听到王丽娜的话,心底还是有少许受伤。“不了,我吃过才来的。”

“这……”郭健行想再说两句,她已脱下围裙,走出餐厅。身边的人始终不吭声,尤自平静地吃饭,郭健行摇摇头,实在猜不到他的心思。

郝妙走到屋外的杂物间,给余景天打电话报告了事情的进展。因为情况特殊,余景天批了她半天假。郝妙拿出清洁用具,回到屋内上楼开始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