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一说到惹得谭梅女士红了眼睛,她松开手,偏过身,僵直着背,微冷了声,“谁同你说这个的,我又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跟你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的?”

到是谭同被她的冷声给吓着了,连忙从身边搂住她,还哄她,“就跟你开个玩笑的,怎么就变脸了?好歹叫你们光明正大地见见,小琏还没有结婚,指不定他们有机会呢——”

“呸!”到是谭梅女士私底下的那点泼辣都给放了出来,就敢“呸”这位准领导人,她还架式十足地端起下巴,颇有些睥睨他的意思,“我都怀疑你儿子是不是有那个嗜好的,这些年都不见他身边有女人,别寒碜我女儿——”

谭同无奈的摇摇头…

真的,只是摇摇头。

谭同的生日宴挺低调,一点都没有要大办的意思,压根儿就没请客人,就他们家自己人,简单的围在长桌上吃个“便饭”,唐员也在的,谁让谭同是他舅哟——谭同的子女都在,至少这时候的谭雅表现得很正常,像个所有的大家小姐一样大大方方,或者看上去“高贵优雅”?反正是叫人找不出半点糟点——

但是他们家还有个客人,是孬小情。

孬小情不是什么明面上的人物,说白了,再能干的,她也是个秘书,来的时候她还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本来还想说不来的,可“领导”发话了——那是准领导人,岂是区区的“领导”两个字能说尽的?

莫副部长叫她把心放安了,别担心,——也没跟她说起“真事”,一句都不说,就带着人过来赴宴,车里还坐着谭雅,唔,谭雅是同这位丈夫是一道过来的,这个时候讲究的是夫妻共同进退——

谭家祖宅的大门口,就跟堵了什么似的,水泄不通的,要不是有警卫,估计这门口都进不得去,记者们“长枪短炮”的都对着莫仁信的车子,都想从黑色的车窗里拍出些什么,但是车窗一直紧闭着,没有要下来让人一睹眼快的意思。

车子进不了,就光停着,也就前面的司机脾气极好的让人拍照,到是车子里面呀,前面跟后面是隔开的,光只能看到司机,后面什么的真心看不到——警卫一出来,人到是散开了,车子到是直接开了进去,将后面的“热闹”都甩在后面。

孬小情坐在车里,要说她心里没有几分忐忑,那着实不可能,来了就是来了,她也不是怕,就是有点心绪不宁的,像是什么牵着她似的,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到叫谭雅看在眼里——

“紧张了?”谭雅斜睨她一眼,神情间带着几分娇矜之色,“我都说这样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就不要来了,那女人非得叫人过来——”

孬小情听了讪讪然,谭同是续娶的,前头老婆早年早过去了,后来娶了个老婆,据说姓梅的,但通常不露面,据说见过她的人还不多,公众场合里更是不出席的,——以至于别人还挺好奇这位将来的准第一夫人到底是长什么样的,一准有两个猜测,其实就是相对于挺果断的猜测,要不就是长得不行,要不就是长得太好看——

谭雅那么一说,她自然就晓得谭雅嘴里的女人,保不济就是这位了,还是跟她亲妈同姓,她也就往脑袋里那么一过,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谁能想得到自己的亲妈一转身就成了准领导人的妻子,谁的脑洞能开那么大,至少孬小情是没能的。

“那幅画夫人很喜欢。”莫仁信轻咳了声,插/入一句话。

孬小情百般不情愿出这个头,可莫仁信已经把她给摆出来,怎么着都得硬着头皮去接受准领导人夫妻的…应该算是邀——要说她呀,其实还不如跟张玲一起回港城得了,本来是昨天下午的班机,她却是不能走了。

谭雅顿时冷了脸,“什么夫人的,谁给她那么大的脸?”

莫仁信一脸的无奈,“好歹是父亲的生日,叫父亲也…”

“哼——”谭雅是个真性子,不高兴就不高兴,谁也休想叫她高兴起来,更别提她原来早就有安排,还指着老爷子不大办,就没把老爷子生日的事太放在心上,反正每年都有一次,“就她事多。”

听得孬小情都乐意当自己没长耳朵。

谭家这气派的,孬小情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叫谭家的气派有些镇住。

这个点儿,还没有开饭,大家都坐在客厅,谭同跟夫人坐在一起,好像在说些什么,到是谭雅一走过去,就大赤赤地坐在他们对面,也不叫人,手一扬,就高声叫道:“李姐,快点过来,都同我说说晚上都准备哪些菜”

就她那个架式,叫谭同略略地皱起眉,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是站起身来,面对站在莫仁信后边的孬小情,露出和善的笑意,“那幅画到是极好,可惜不能叫所有人都欣赏一下,只能是我的私人珍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要好好码字,同学们相信吗?哈哈,去宁波好两天,把我姐电脑弄坏了,没更新上,好像我不更新是常态了,这真是件不太好的事,我其实是想努力来着,估计是心里想的跟码字的决心不在同一线上,唔还是努力吧

023

“小孬,不要拘谨。”

这就是准领导的范儿,亲切得很。

“是呀,拘谨什么的,还不坐下呢,”谭梅女士笑着站起来,眼神往孬小情脸上一瞄,这是她的女儿,生下来就没看过几眼的女儿,要说她是激动的,可惜她要是现在奔到女儿面前说——我是你亲妈,还不得把她家的“小可怜”吓坏的?

她是这么想的,瞧瞧她女儿,内秀的样儿,跟她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她越看越欢喜,本来就惦记着女儿,可惜跟老孬那家伙有约定,要不然,她早就把女儿接走了,哪里能叫她…

“首长好,夫人好——”

孬小情表现相当镇定,并没有太欣喜若狂,那么的——稍稍的一笑,笑脸刚刚好,人真坐下,坐在那里,都说她爱装相,其实本质一点儿都没改,瞧瞧她的坐姿,都不用教的,天生的就晓得懂范儿,上半身是直的,两腿儿并在一起,稍稍地有点儿倾——

极具内秀的样儿。

到是谭同瞧他夫人一眼,眼瞅着夫人那眼神里藏不住的“欣喜”,他又不动声色地看向孬小情,老孬的女儿,他还有点印象,就上回在老孬那家里见过的,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是他夫人的女儿,也亏得他是不是年纪大了,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

他说着画,孬小情也能适时地搭上几句,——就心里在嘀咕,难不成这位还记得她是老孬的女儿?记得归记得,可这态度有些过于——有种形容不出来的词儿,叫孬小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就是没表露出一分来。

尤其是谭梅夫人的亲热劲儿,都叫孬小情有些招架不住——

按理说夫人没这么空吧,偏偏说要带她到这家里看看,孬小情招架不住这个热情度,还真的就跟了上去,叫谭梅夫人的手给挽住胳膊的,谭雅还坐在那里,对这个都是视若无睹般的架式,任由这位年轻的夫人带着孬小情真是去老谭家的小花园走走。

走走也就罢了,孬小情就当是给领导作陪一会,即使是谭梅夫人说的是带她转转,这话其实是有个主次的,主要是谭梅的决定,而孬小情就当作任务一样,领导的任务那是要坚决贯彻执行的。

外面的热意还没消,省城的温度比起港城来,要高个那么几度的,不超过五度,就差了老多,此时的港城不过是初夏,而省城早就是在温度上步入了夏天。

这样的天气,被人挽着胳膊,直接叫人吃不消。

孬小情到想躲,可一躲,就恐怕是不太给准领导人夫人面子了,得上升到这样的的高度,她一般还真不会拒绝的这么粗暴简单,跟着准领导人夫人的步子,慢慢地走着,——不往前多走一步,也不往后慢一步。

“孬小情?”

夫人叫得挺好听,这声音就跟清泉似的,叫得孬小情心里头暖暖的,像是有一种感觉,她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怪的——

“是的,夫人。”孬小情立即收起心神,垂眉低目的。

“还是叫小孬吧,显得我们亲近些。”谭梅夫人瞅着这个打小就没有喝过她一口喝的女儿,心里就甭提有多伤感,尤其是她不能认女儿,压下就要涌到舌/尖的苦涩之味,她试图拉近与女儿的关系,“怎么样?”

这是准领导人夫人给的面子,孬小情就接受的“诚惶诚恐”的,“夫、夫人?”抬起小脸,瞅着这位夫人,又迅速地低下头,“是我的荣幸。”

对呀,是她的荣幸,就是这样子。

最叫谭梅夫人心揪的还是女儿懂事,这个女儿的懂事叫她简直要恨自己了,年少时谁都不懂事,偷尝了禁/果,要说爱老孬,她真没有,就是出于、出于一种…年少时发生的事,都是她的阴影,可确实阴影给她结了果,她有了个女儿。

但二十几年了,一次都没有见过,仅仅是照片。

有照片,已经是她最大的满足。

“真是个孩子,还说什么荣幸不荣幸的。”谭梅嘴里微苦,到是说着挺轻快的话,手从小情的胳膊上滑落,并用两手包住孬小情的右手,紧紧的,不肯放开,“都得亏你的,能找么像的画儿,老头子最爱这画的,偏这画儿挺难仿的,就是这曾经在那什么寺里的也是假的,假的是假的,可也是当年有名的画家给画的,你到是能弄到这么像的,叫他可是高兴死了——”

“其实是莫副部长的抬举,”孬小情没敢居高,将莫仁信拉出来,让他挡自己前面,“要不是莫副部长惦记着谭议长的生日,我还没机会到谭议长面前献下丑的机会——”

亏得她这么说,真是连隔夜的饭都能叫人吐出来。

谭梅对那画的兴致并不大,也就看看,就她个水平有限,还自认是俗人,对艺术这类的压根儿不懂,老谭一买,她就挂起来,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老谭有发作过脾气,大多发脾气的时候都是回的老家。

“谦虚什么的,是你的就是你的,好好的功劳都叫人抢了,”谭梅说这个话的时候,还用右手食指轻点向孬小情的额头,颇有几分嗔怪的意味在其中,“平白无故的就叫人占了便宜?”

听得孬小情那心跟什么似的,居然叫叔叔给拆穿了,拆得她食不下咽的,心里又怀疑这位说这个那是脑袋在想些什么的,叫她有种不妙的感觉,好像是在挑拨离间似的,她现在都不敢轻易开口的,要是万一说错话什么的,就跟躺着也中枪都是一样一样的。

她一抬头,就见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似乎是从后边过来的,那后面似乎很幽深,跟别人家的庭院都不一样,这里的风格,完全跟古风古香的,而出来突然那么一个人,年轻的男人,穿着现代的西装,踩着步子一步一步优雅地走过来,与周围的古色居然未能染上一丝违和感——

他合该就是那样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仿佛就踩在孬小情的心头,尽管一刹那时脑袋里涌入这样的想法很不应该,——她才跟前男友分手,又阴差阳错地差点跟张加明…

“那是谭代表?”孬小情小声地问。

谭梅点点头,大大方方地走上去,同谭琏打招呼——

又替孬小情介绍,“喏,这是孬小情,我/干/女儿 ,你就叫她小情吧——”

强迫推荐然后中奖什么的,叫孬小情都来不及说自己不是,偏谭琏走到面前了,他那个眼神一扫过来,叫她没由来地像是被看穿了什么似的,平时灵活的嘴,此时就跟锯了嘴似的,真不知道要说什么的。

“你好——”

到是谭琏打破这个万万的,朝孬小情伸出手。

孬小情还真没有迟疑,即使心里百转千回的,这会儿也不适合想太多,她跟着就大大方方地握住这位的手,也就握住,就轻轻地放开,“您好,谭代表——”

必恭必敬的,叫人找不出一丝不适宜的地方来。

“不必太拘谨——”

就跟谭议长,呃,那位谭同先生一样的说法,叫孬小情的嘴角无意识地抽了抽。

他从她前面走过,她就站在原地,恭送的。

“他其实是挺好相处的人,至少比谭雅好相处。”

还在孬小情就看着远去的背影,没想到夫人能跟她咬耳朵,——真是自家的都是自家的好,就谭琏这样的还是好相处的人?孬小情表示完全不信的,可她到是将脸上的笑意更染上了灿烂的几分,“谭代表真是年轻有为。”

“也是。”谭梅回答的一点都不含糊,她自然知道谭琏有本事,当着孬小情的面儿就翻了个白眼,“他嘛,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的,反正这么大的,都没见过母蚊子飞过他身边的。”

真是——听这种话,完全叫孬小情压力巨大的好不好,她不得不过来,从来没有想过能亲近这准第一家庭的,还是赶紧吃饭去吧,吃完就赶紧的走人。

还真的,就坐一起吃上饭了,真的——

唐员出来的时候,是跟他表哥一道的,没准备礼儿,他们家不兴这个,再说到如今这个位上,准领导人什么东西能没见过?到是这些心思早就淡了,跟平常人一样坐着吃吃饭,才算是觉得是种享受了。

唐员没晓得这自家舅舅五十九生日的宴上来了客人,他一贯没皮没脸的,站都没个正形的,偏跟着谭琏身后,那是走得一步是一步,连步子都不敢弯的,谭琏走得怎么直,他也跟着走得怎么直的,大气都没敢喘上一口——

刚入客厅,他就眼尖地看到舅舅跟那个舅妈在说些什么,有个瞅着挺乖巧的女孩儿坐在那里,跟他那个表姐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唔,这说的是性格,就表面看出来的性格——可等他一看清楚,这眼神就急了——

哪管得上谭琏在前面了,他就几步加快,想越过谭琏——没曾想,到叫谭琏给拦住了,他一急的,就抡圆了眼睛,“哥,你拉着我做什么?”

他是压低了声音,心里可急的,但在他表哥面前可乖巧的,一点大声儿都不敢的。

“人是来做客的。”就简单几个字,谭琏放开他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同学们陪着我,唔,太感动了

024

唐员最“尊重”这位表哥,表哥一说,就算是心里再有的火,都得压下来,好好端地坐下,真跟人一起吃饭——吃饭归吃饭的,他不是不消停,可要说他做了什么的,也真是没有什么,就是老盯着人看的。

孬小情清醒得很呢,能认不出这位是谁来嘛,认得出的,她眼睛老利的,还记得这位叫她给放倒了,她还拿了人家的酒,往浴缸里一倒的,还依依不舍地全贡献给下水道了,这才叫心疼的,偏她不能喝,一滴都不能再沾。

饭吃的宾主尽欢——

孬小情的头一感觉是这家的厨子是真好,这家子人除了议长与议长夫人之外都是不太叫人易亲近的,是大实话,谭雅那个人哪里是在吃饭,她是在跟饭生气呢,谭琏嘛,就说过一句话,明明显得挺低调,但就孬小情来说,在坐的人,也就谭琏给她的压力最大,光凭着似往她身后落下来的视线,又好像是她多想的,才叫人最最是压力大。

她吃的非常饱——

“你们慢吃,我吃好了——”她把碗放下。

谭梅夫人立即劝道,“多吃菜,多吃点?”

她摇头,“真是吃不下了,我平时在家里还吃不了这么多的。”两个小碗的饭,再加上桌上的菜,她有点撑住的感觉,说的是大大实话。

“吃多点又没事的,只要不觉得肚子难受就行了,”谭梅还觉得她有点瘦,夹个狮子头到她的碗里,“再吃吃这个?许嫂子最拿手的家乡菜,尝尝味道?”

“谢谢,麻烦夫人了。”孬小情硬着头皮要去吃,可肚子真是填饱了,这一刻她是万分的后悔,估摸着是不是要挤入嘴里——

“她吃饱了——”

完全叫她错愕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谭琏站起来,手臂几乎横过整张桌子,将她碗里的狮子头给夹走,放入嘴里,也就两三口,那个狮子头就没有了,偏吃的人还一脸认真的,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尤其是对着这桌上的这几张脸,淡定得很。

“神经。”谭雅整张脸都紧绷,一点点笑意都没有。

莫仁信当作没看见,这位大舅子一向叫人难以理解,要是看上了孬小情,他实在是觉得机会不错,他正没路子跟大舅子好好亲近、亲近的,听见谭雅透着一股子鄙视意味的两个字,叫他心有些颤颤然——

“就你一个人不神经?”谭同训斥起女儿来,不太留情面,还顺带地安抚起来孬小情,“小孬,放轻松点,你谭梅阿姨就是个热情性子。”

谭梅女士有些黯然,她没干过这种失礼的事,可那是她惟一的女儿,总是免不了有些过头,也不想自己太过头,把女儿吓着了——可就谭琏那动作,她是不喜欢的,冷性子,跟他爸又不一样的,她也没有打算让女儿跟谭琏太近了——

“我就是见着小孬喜欢,都认了干女儿了,”她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打算,“大大方方”地说出她自己的成算,伸出手指敲敲她家老头子的手臂,“喏,我收的干女儿,你是不是给点见面礼?”

她自己不送礼,到是“敲诈”起丈夫来。

“干女儿,干女儿——”唐员小声地嘟囔着,自顾自地吃着。

孬小情听得很颤颤然,一般人现在都不认干爹,干妈还成,干爹真是叫人不好认呀,如今别人看干爹都是异样的眼光,好像干女儿就是用来干的女儿了,——简直叫人听得面目无光。

她是听出来唐员那意味,——人就站了起来,“谢谢夫人的厚爱,我承受不起,祝谭议长生辰愉快,实在是太晚了,我得回招待所了——”

当着准领导人的面儿,发作这样的气性儿,实在要不得的,大不了“浅浅一笑”,这事儿大概就是过去了,但是——当着谭琏的面儿,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再度夹了个狮子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气性儿就上来了,好像、好像以前、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儿,她——她被人为难了,他到是气定神闲的,好像、好像…

但是她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就似平白无故的她做了个大白日梦。

好像跟谭琏接触越多,她就有这感觉,叫她无所适从——索性装回气性大的,反正她从来都不求工作上有什么样的大作为,独挡一面的女强人,也不是她的菜,说走她还真是走,走得不卑不亢——

瞬间叫桌上的气氛都僵住了,到是莫仁信站起身来,去拦她,“孬秘书,你这是做什么呢,有夫人认你为干女儿,是天大的福气,你平时都是机灵的,这时候怎么是脑筋打结了?”他劝孬小情的时候把声音压得老低,并不想让人听见,“唐员就是个浑性子,你理他做什么的?来来来,快谢谢夫人的厚爱?”

就最后一句,他突然地扬起声音,从这次不同寻常的生日宴,他算是看出来谭梅夫人对孬小情的莫名喜爱,尤其是还要认干女儿,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一样,有一点他同孬小情的初衷一样,走老丈人路线,不如走夫人路线,比如孬小情开始就走的谭雅路线——

他到是心喜的,孬小情同谭梅夫人亲近,真是对他的好处太多,藉着机会,他更可以好好地同谭梅夫人交/好,再顺带的叫谭梅夫人吹吹枕头风,还能没有他的好路子?

主意太赞,连他都佩服自己的眼光,孬小情就是不一般的呀,果然那位大师说的没错,孬小情就是他的福星,去哪里都得带着这位呢——没错儿,大师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上回她同陈沉一起时,他心里还有点不乐意呢,就生怕自己外甥一股脑地就栽了进来,现在到好,两人都分手了,陈沉现在不乐意,时间长了,也会过去的。

人哪里过不去的感情,就如同谭雅——

她年轻时不是也爱个穷小子爱得死去活来的,现在还不是他的妻子嘛。

孬小情不知道莫仁信,这位莫副部长心里的百转千回,她就晓得被他一拉,脚步就有些停,面色微微红,跟染了胭脂似的,“…”

刚想说,就叫谭梅夫人给拦住了,她也跟着站起来,脸色特别的不好意思,“小孬呀,我是太喜欢你了,我自己没有女儿,就想着、想着,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哒,还是多坐一会儿呀,你谭伯伯确实是喜欢那画儿,难得在他生日时能有这画儿添彩,你简直就是他的大恩人的,你不要把我头脑发热的话放在心上,好吗?”

人这是诚恳的,尤其是那双诚恳的眼睛,叫她都是软了心,想要一下子就应承下来,可思及她卖掉那个假的金元宝,真的还在她手里,就有点哆嗦,“谭伯伯喜欢画儿,那是我的荣幸,可请谭伯伯千万别问是谁画的,我跟别人说好的,一辈子也不说他的名字。”

这都是王小串儿说好的,她找画个画儿,但不能提人的名字,不能叫那位画画儿的人中准领导人惦记上名字来——尤其她这会儿也顺竿往上爬的,直接就叫起“谭伯伯”了,就跟在自家里碰到谭同一样自然。

“那是自然的。”谭议长说得很大方,不提就是不提,“还不快叫声你的干妈?”

“快叫呀,都愣着做什么,平时挺机灵的一人,今天怎么就缺了心眼似的?”谭雅颇不以为然地送上一句话,她对这种场合没有多大兴趣,自小捧着她的人就多,所以还有些不耐烦,“该吃饭的就吃饭,吃饱的就别吃饱,哪里那么多话的?”

谭议长那是真疼女儿,听听这话到是不训女儿了,也就让她说,“叫你跟我几次饭,都说没有空,难得一会儿,就不准我多吃点?”

“谁没让你别吃呀——”谭雅横眼扫向谭琏,见他无动于衷,又有些泄气,就瞅瞅莫仁信,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碍眼,压低了声音,“你这哪里是秘书,分明成了你祖宗!”

莫仁信这个人好脾气,但凡谭雅说的,他都没有二话的,可这会儿,他心下有些抵触的,“朵朵让我们一起去接她过来,你一起去?”

谭雅刚要拒绝,被她家老头子一记冷眼丢过来,再加上谭琏分明想看过来,她还是点了点头,“我女儿嘛,我得接——”

“嗯,朵朵难得回来,你们俩是得陪陪她。”谭梅女士难得插句话,她朝孬小情笑笑,挺不好意思的,想想她也一样的,多少年都没见过女儿一回的,可她当初才十几岁,哪里晓得老孬家的人都鬼精鬼精的,愣是搞得她有女儿跟没女儿一样,“我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趣的,要在这里多待几天,小情可得来多陪陪我?”

时间不时间的,于孬小情来说不是什么事儿,再说她是陪准领导人的夫人,就算是商贸部的领导晓得了,估计也能把假批的痛快的,当然,批假太作了,她就打着个出门办事的“旗子”就行得通,谁会那么闲去查查各个的行踪?

一步跨入天堂,大抵就是孬小情的这样的。

孬小情简直就沾了天大的光——真的,天大的光,这准第一家庭的光,沾得还莫名其妙,她一点都不怕,因为她本身没有什么东西可值得人家沾的,也就她好运道,沾了别人的光,—下子就成了谭梅夫人的干女儿——

真成谭家出来时,还是谭议长大人叫他亲儿子谭琏送客的,简直就高的不能再高的规格了,孬小情真觉得跟瞬间飞上云端了似的,叫她一时还有点脚步虚的,虚的直到坐在车里,还是觉得整个人在飞。

车子没有司机,好像不对,这话说的不对,其实司机是谭琏,而孬小情坐在他身边,这一坐的,她才觉得身上的虚没有了,整个人有些沉静下来了,送了一画儿,就成了谭家的干女儿,简直绝了,——但她觉得谭琏特别能叫人清醒。

“谢谢,谭代表——”她还谢人,说得特别克制,不带一点儿意味的。

谭琏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她一眼,“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