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姐不但请我下了馆子,还拎了两瓶蜂王浆给我,一上来便说“妹妹,你大人不计我小人过啊”。她这话倒是言重了。

开场白气氛友好。我打趣她:“不瞒您说,我可是先过目了您的交易记录,这才有胆子来的。这个月赚了不少啊。”

“哎呀妈呀,手气好!”

至于陶大姐的“要事”,是关于史迪文的,这真大大地开了我的耳界。

“那天…就那天你倒下,抱你上医院的那小兄弟,他是不是东北人儿啊?”

这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而这从另一个层面反应出了我和史迪文的“纯洁”,他是只身在京不假,但祖籍何处,我没问过,他也没向我出示过户口本。我们就是这么“纯洁”的同事关系。

“看体型,好像是吧。”我打哈哈。

“嗯,这看体型也是有准儿的,那南方的个个小鸡子似的。”陶大姐嗓门儿大,不免引得邻座纷纷侧目。

“那他是姓史吧?”陶大姐更进一步。

我了然:“哟,这是老乡见老乡了?阔别多年?那天没来得及相认吧?”

接下来,陶大姐话匣子开了。她说何止多年,得有十多年了吧,先前她们家和史家是街里街坊的,后来她来了北京,十几年前回乡的时候,才知道史弟也来了北京,可连他爹妈也不知道他在北京的哪,这不?这下缘分了。

“您和他这么亲呢?还史弟?”我不免兴致勃勃。

“他不就叫史弟?姓史的史,兄弟的弟。”

再接下来,我百般思量后,将陶大姐的长篇大论字字推翻了。我说他姓史不假,可是,万万不叫史弟。他有可能是东北人氏,可是,万万不可能是东北乡下。他父母一方从商,一方执教,所以他是物质和文明紧密结合的优质产物。他一向推崇中西通吃的国际大都市范儿气质,他管他爹妈不叫爹妈,叫“父亲大人”和“我妈咪”。

酒足饭饱后,我是真的痛痛快快地打了个饱嗝,有如把排山倒海的晦气一股脑儿打了出来。

不光是我有真面目,史迪文也有。而我的“新派”,还更犀利地对比了他史某人的乡土。

史迪文,Steven,中西两用,多么洋气。

那么,史弟呢?又如何注解?

第二天,是嘿摄汇迎来团购的大喜日子。

于小界有意不带感***彩地致电我:“今天你来吗?”

“我没有花花肠子,坦白说,我还没想好。”

“我想好了。你要没其他安排,就来吧。”

而后,我便偕同郑香宜一同前去。郑香宜这会儿在牛角尖儿里死命地钻钻钻,她说莫非只有白瘦美才有活路?可满大街又有多少白瘦美?自然流派才是主力军好不好?我们就都死路一条?

我灵机一动:“走走走,我带你去开开眼。论姿色,我们金融圈儿的可是中下游,可你去看看那些个白骨精,哪个投身你的自然流派了?郑香宜,如今白瘦美泛滥得堪比蝗虫。”

我和郑香宜抵达嘿摄汇时,姜绚丽率领的大军也刚刚才扎营,不算姜绚丽,另五名女同事,无一携伴。

我时时刻刻教导郑香宜:“看看,她们也都还剩着呢。天天宣扬粒粒皆辛苦,剩菜要打包,可剩女呢?无人问津,还不如剩菜呢。”

郑香宜这孩子王一来到大人的世界,不免格格不入,一言不发。

挂“回眸”的位置,这会儿换了张一男一女亲吻的画面,叫人蠢蠢欲动。

Alice驻足良久,被人调侃:“思春了吧?”

Alice手指那一男一女嘴对嘴的地界儿:“你们注意了吗?是舌吻诶!”

于小界操作着榨汁机,随后用托盘端来了一杯杯的鲜榨西瓜汁,紧接着,又是一盘插了牙签的杨桃切片,另有法国产薄荷糖一碟。

女人就是如此,倘若一个两个,也就装若无其事了,可五个六个,不免大肆你一言我一语。

“这哪里是影楼啊?这明明是会所的级别嘛!高端会所!”

“姜绚丽,你这‘朋友’未免也太…太帅了吧!”

“老板啊,我要拍我要拍,打不打折的我也无所谓了。”

姜绚丽出面:“哎呀,叫什么老板啊,叫他Eric就行了。”

Eric。我心头一颤。名字还真是都不起白不起了,史迪文又名史弟,于小界又名Eric,我乐于从陶大姐嘴里开阔耳界,不代表我乐于在于小界的问题上,被姜绚丽抢了先机。

可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生。这时,史迪文给我拨来了电话。

我心头又一颤。当着这一票热衷捕风捉影的同事的面儿,我自然不会接史迪文的电话,可他是锲而不舍,打到第五通的时候,我独自参观到一间影棚,接了。

门一关,这影棚便四面封闭。我直言:“你最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急事。”

“哎哟,这太平盛世,哪来那么多急事?”史迪文慢条斯理,“我就是打来问问,我有个稀世珍宝,金字塔挂件儿,你有没有印象?”

我就势坐在了一条长凳上,直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有。”

“我送给汪水水了。她有一天落在公司,第二天就没了。”史迪文那厢懒洋洋地,讲故事似的。

而我不得不对号入座:“你的意思是…我拿了?”

你是普度众生的天使(1/2更~)

更新时间:2013-4-27 1:20:47 本章字数:3233

“我可没这么说。铫鴀殩午”

“好,那是来求助场外观众的吗?她不是挂在皮包上的吗?链子的质量过不过关的?折了掉在哪都有可能的。办公桌四周找了吗?幸运的话掉在公司…啊,也有可能掉进马桶了吧?大小便这类的字眼汪水水不好直说。”

“水水不是那种人,而且她一向心细。”史迪文身为“原告”,不急不躁。

“那你的意思还是…有人拿了?”我这会儿也适应了“被告”的身份,但身为无辜的被告,我清者自清,一样不躁不急,“有嫌疑人了吗?”

“有啊?你就是最大嫌疑人啊。水水说你还满感兴趣的样子,她还问我能不能再买到,方便的话再买个送你。峥”

“不用了,我这不是‘偷’过来了吗,因为我岂止是满感兴趣,我根本是虎视眈眈。报案吧,申请个搜查令,来搜我好了,因为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主动交还的。”我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拜拜喽。”

挂了电话,我一头倒下,曲着腿仰面朝天,平躺在窄窄的长凳上。水水?好一个心细的水水,好一个嘴巴抹蜜的水水。好一个四两拨千斤的Water汪。

我用双手覆盖住大壮,即便是这样仰面朝天,他还是抱团儿地存在着,不像那些如棉似水的脂肪,会因为地球引力而懒懒摊开。我一直沾沾自喜,给了大壮人上人的基因,我一度崇拜着他“父亲大人”的教养,学识,智商,以及魅力,可冬雪消融,那厮的虚假,虚情假意,胆小,自私,甚至自卑,也通通随着万物复苏,而复苏了客。

有人推开了影棚的门。我才一偏头,整个人滚落。幸好这长凳不高,我不过是姿态有些不雅。

来者自然是于小界,他反手又将门关拢。

“啊…你刚刚说各位请自便,我好像是太自便了啊?走吧。”我耸耸肩,自我化解。

可于小界岿然地倚着门,大有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架势。可说穿了,他不稀罕财,他要留下我的人。

门外隐隐传来几千只鸭子的噪声,摆明了有将我灭顶的可能,可我还是冒了险,投入了于小界的怀抱。

这一投,并不戏剧化,没有助跑,没有风驰电掣,没有冲撞,我只是缓缓地走过去,将脑门儿抵在了于小界的肩头,而他随之双臂一环,环住了我。

“累了?”于小界问。

“累了,巨累。”我点点头,把刘海儿蹭得一团糟。

“我早上说我想好了,不是单指我邀请你来,而是说我想好了,怎么办。”

“准奏。说说看吧,怎么办?”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愈加地推进。

于小界单纯直白,伸手便要锁门,被我及时拦下。我飞快地说,疯了吗你?锁门?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说着,我便拖着他贴到了门后的墙角。论这背地里的小动作,我是早被史迪文训练出师了,也算得上业内高手。

下一秒,门被姜绚丽推开了。

我的脊背和墙壁严丝合缝,于小界在外,有意占我便宜也好,行事谨慎也罢,总之是将我封得呼吸困难,一喘气便会带着他一并鼓动。我瞪了他一眼,他不为所动。

姜绚丽咕哝了一句哪去了,便退了出去。

而于小界尝到了甜头,将这门后的墙角封为风水宝地。他松开了我些许,就地切入正题:“何荷,你和爱情有仇吗?”

“爱情?我说了,别来和我探讨这么大的话题,我比你大彻大悟得多。要我说,是你和我有仇吧?你把我的生活都弄乱了。”

于小界正色:“你未免也太是非颠倒了,乱的是你以前的生活和观念,我是在拉你回正途。”

我抢白地:“啊,还真的,你周围有光圈儿诶,你是普度众生的天使诶。”

于小界才不和我斤斤计较:“我不和你斗嘴,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一,你和那男人…有感情吗?会留恋吗?”

这问题问得再适时不过,我才有了正确答案:“我宁可去留恋我小学的同桌。”

随即,我拆穿于小界:“这问题一问出口你就紧张了吧?瞧我,多慈悲,答案脱口而出,免得你紧张太久,不利于身心健康。”

接下来,于小界反拆穿了我:“你话可真多,可你没意识到吧,你这个人,越心虚的时候话越多,这就叫虚张声势。”

“你…”

“第二个问题。你准备好承受议论了吗?我可不会陪你演戏演上三年五载,总有一天你就是一个充满话题的未婚妈妈,你以为你有多刀枪不入?”

“我还有下下策,北京太小,可中国幅员辽阔。”

“你要走?”于小界光是听听,便不舍了。

“我说了是下下策,可也是条出路。”

“好好好,可你有了出路了,你的孩子呢?他准备好了吗?他将来所承受的指指点点,不会比你少。”

“这是你第三个问题了,我有权不回答。”我别开了头。

大壮真是一落千丈。这会儿基因低下了不说,还要迎接胸前多少明枪,背后多少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伤痕累累似乎是躲不掉的结局。

于小界扳回我的脸:“何荷,放弃这个孩子,和我重新来过,只要你爱上我,别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于家四公子,你悟性可真高,这才和我过了几次招啊,突飞猛进的,快能动摇我了?”我推开于小界,兀自扭过脸扎在墙角,哽咽出声,“可我不能动摇呀,我是一个妈妈,那是我的孩子呀…不如你放弃我,出了这门,门外就有的是环肥燕瘦,你干嘛非和我死磕啊。”

后来,我和于小界的此次洽谈,就这样虎头蛇尾了。

姜绚丽给于小界拨来了电话。我一下子又进入了备战状态,一把夺过于小界的手机,速速“消声”,免得他人循声而至。

“你先出去,拖着她们,掩护我,我五分钟后出去。”我运筹帷幄。

于小界不服从命令,还拖拖拉拉:“对了,姜绚丽她…到底相不相信我们的关系?”

“相不相信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接收到了她的爱意了是不是?”我警告道,“姓于的,我有言在先,我没权力干涉你的恋爱自由,但她姜绚丽不行。你就当我小心眼儿好了。”

末了,于小界又回过头来:“何荷,别走。”

“我不走,都解散了我才走。”

“我是说,北京不小,别走。”

我用力戳着于小界的胸膛:“你这个死心眼儿,我选了你,自然不会走,没选你的话,走不走和你有什么关系?走了对你才更好。”

我手指头戳得生疼生疼的,红了眼睛。于小界越好,便越衬得史迪文十恶不赦,而他越十恶不赦,我便越拧拧巴巴地痛不欲生。

此后,于小界和我相继顺利归队,我们共同失踪的这一阵子,谁都注意不到,姜绚丽也得注意到。她有所收敛,没再Eric长,Eric短。如此一来,那五条小母狼中的大半,美滋滋地相信了于小界和姜绚丽的“朋友”关系,继而上缴订金,约下拍照日期。而拍照是其次,孤男寡女的良机才是真。

于小界财色双收。

郑香宜从头到尾被众人视作无物,枯坐一旁。

我这也不失为一剂猛药:“香宜,什么时候女人眼里有你了,男人眼里才能有你。”

回到家,我马不停蹄地收拾了史迪文的个人用品,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容器,索性拿了条面口袋,大小刚刚好,塞满了一封口。

随即,我首次启用了大红色奥迪A6,驶向了史迪文家。

试驾感受自不用说,动力饱满,提速随心所欲,稳稳过弯。

刹在史迪文家楼下,我打了电话给他。他倒不像我,不过才三两秒,就哈喽了个过来。

“我把你的东西拿来了,顺便,把我的拿走。”我好言好语。

史迪文默默不语。

我以为信号不良:“喂?喂?”

“喂你个头啦,就我这地段,信号常年满格的好不好?”史迪文拖着长音。

你这个女人!(2/2更~)

更新时间:2013-4-27 1:20:48 本章字数:3229

“是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什么东西啊?”史迪文顾左右而言他。铫鴀殩午

“就是…就是那些日用品。”

“啊哦…”史迪文来劲了,“何荷,你多大了?中学生吗?分手了还得把情书信物什么的还回去?我们可是在社会上炸到十成熟的老油条成年人了,互道一声珍重,然后各自继续遨游在红尘中不好吗?日用品?打包丢了不就好了?多此一举。”

我是有备而来:“首先,你的东西不要了的话,我可以帮你丢,我不介意出这把力,但我的东西,我要拿回去。其次,我也是来还车的。峥”

史迪文那厢传来砰地一声,他像是被什么磕了或是绊了一跤,低低地咒骂了句什么。

“方不方便请我上去?”我催促。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那我就在此恭候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