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颈。这个败北的,被我害得阴晴不定的少年郎令我无比心酸,酸得像是掉在了青杏林里。

“你放眼看看吧,”我鼓励他,“这会儿有多少女人在用眼神儿对我千刀万剐,要取而代之。”

于小界却说:“饭钱不用还我了,算我赔偿你的手机。”

我应允:“好。”

“会离开北京吗?”

“会离开。你该不会还要问我目的地在何方吧?”

于小界又答非所问:“何荷,我说过,我家是做宝石生意的,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不巧,我们兄妹几人,都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我们的父母答应给我们每人三年时间,如果我们可以小有作为,他们将不干涉,如果三年之后,我们还是庸庸碌碌,就要接手家中事务。我大哥失败了,二哥期限将满,三哥的经纪公司目前也凶多吉少,我还有两年时间。只有妹妹,还在念书。”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解。

“多了解些我的事,你以后也好多想想我。”

“好,”我好脾气地,“两年以后,我会搜索所有有关嘿摄汇的消息。”

就这样,于小界松开了我,结束了我们的最后一支舞。他脱掉衬衫和鞋子,穿着工装裤,漂亮地跃入了游泳池。他就像一块鲜美的肥肉,被丢入鳄鱼池中,那些女人蜂拥而上。

和于小界道别并不困难,我并不爱他,这样的程度根本算不上爱。

可遗憾还是有的,至少,那蛋包饭我无福和他享用了。这也是他故意地,对我的小小的报复,不然今天去大快朵颐多好。

君在火车头,我在火车尾(加更鸟~)

更新时间:2013-4-27 1:20:51 本章字数:3335

我找到郑香宜时,她正被周综维堵在墙角里。铫鴀殩午周综维这年复一年地左右逢源,果然哪哪都有他的份儿了。

他对郑香宜的真情意倒是日月可鉴,失联数日,郑香宜丰腴依然,他倒是瘦了。这会儿他将郑香宜堵在墙角里,像个莽撞之徒般,要通过亲热的方式来一诉情衷。

郑香宜好一番挣扎,引来了不光是我,还有其余人等的注意。

周综维天不怕,地不怕,怕只怕郑香宜丢了他的人,也只好撒手而去了。即便今天的郑香宜在杏色及膝一片裙中登峰造极了,也还是“丢人”。

郑香宜手里还端着餐盘,她谨记了不包圆儿,可种类繁多,这个一点儿,那个一点儿,餐盘中还是堆积如山。她还吃不露齿,哭笑亦不露齿,这会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憋到缺氧灏。

这时,有人抢在我之前,助她脱困。

于家二公子于泽握住郑香宜的手,笑盈盈地:“嘿,找你半天了。”

于泽带了郑香宜去玩儿飞镖,他是职业选手,在这非职业的场合,他大可以随心所欲。他表演蒙眼的把戏,或是以各种怪异的姿势出手,百发百中。他是这方圆十米的王者,女人们对他趋之若鹜。可他独独“宠幸”郑香宜一人,他悉心教导着技巧,他立在她身后把持着她的手,他甚至亲手蒙住她的双眼,在她耳边喃喃地说着“相信感觉,凭感觉就好”。而那一支飞镖,郑香宜命中靶心。郑香宜跳脚欢呼,她体重大,一落地地动山摇似的韶。

除了我,周综维也在远观。他脸色铁青,可到底也没种上前,说这胖女人是我的女人。

四处没有程韵伊的倩影,今天她缺席了。

我从于泽手中夺回了郑香宜。郑香宜还意犹未尽,我只好刀子嘴:“那人是于家二公子,我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他对你一样动机不纯。”

我和郑香宜坐上出租车。郑香宜到这会儿才打出了个嗝来,无比怆然。

她问我:“表姐,该见的世面我也见了,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我答她:“凉拌,咱俩一块儿凉拌吧。”

第二天,我琐事繁多,挂失银行卡,补办手机卡,购置新手机,好在身份证当时和回京的火车票同在皮包内侧,得以幸免。

中午,我抵达火车站,买了回天津的火车票。在候车室里,我和史迪文不期而遇,对暗号似的对了对各自的车票,同一班次,君在火车头,我在火车尾。

史迪文没坐着,站着来着,冥冥中向我证明,他也不是那么热衷于抢座儿的。

这一次我主动道:“无痛那个,我当了逃兵了。”

“要不要我再陪你走一遭,给你壮壮胆儿?”史迪文是在认真地提议。

“你对我的孩子还真是费尽心思。”

史迪文掏心掏肺地表白:“何荷,我喜欢你,真的喜欢得不得了。”

我点点头:“史迪文,我也喜欢你。那你看…咱俩能不能交往看看,我是说,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这时,广播不识趣地嚷嚷开来,催人检票。

我被史迪文揽着挤入检票队伍,他一口否决:“我不结婚,我是不婚主义者。”

“那你的‘喜欢’有什么价值呢?”

“价值?价值不菲好不好?我喜欢你,胜过喜欢其他所有女人的总和再乘以二,这其中包括你介意得不得了的水水。”

“谁说我介意她?”

“你当然介意!”

我和史迪文过了检票口,即将分道扬镳,一个去车头,一个去车尾。

我无奈地:“蚊子,你觉不觉得,我们每次对话都会这么不了了之。”

我扭脸要走,却被史迪文拽住。他说:“好,那你倒是给我来几句有建设性的。何荷,你到底…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你到底想要什么?”

上车的人潮被我和史迪文阻碍住,频频投来不满的啧声。

我贴上史迪文,仰着脸:“我想要什么?和所有平凡的女人一样,想要一个家,一个相爱的男人和一个孩子。可是,我各有一个附加条件。我们何家六代单传,而我爸守旧顽固,所以和我相爱的男人,要同意入赘何家,而我们的孩子,也要姓何,延续我们何家的香火。”

两秒钟后,史迪文噗嗤一声:“哇哈哈,何荷,你编故事也要编得符合时代感好不好?还香火?这个词都快被汉语词典淘汰了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

史迪文开动脑筋:“所以你怀了我…不是,或者说你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好用孩子迫使他入赘?”

“不,我跳过了入赘那一步,只要一个姓何的孩子就好。”至此,我是和盘托出了。

史迪文一下笑,一下不笑地:“哈,哈哈,真能编啊你。”

“那你呢?不婚?不婚也总要有个理由。”我反问。

史迪文定定地盯了我一会儿,这才开合薄唇:“其实,我不是出身什么小富之家,我父母都是种地的,家里只有砖房两间,老牛一头,荒地三四亩。我不是从小优生优育,我是头悬梁锥刺股,考进北京的。其实,我也不是不婚,而是…已婚。我讨过媳妇儿了,考进北京我可以凭一己之力,但学费,是我媳妇儿家砸锅卖铁卖出来的。这会儿我家的两间砖房里,不光住着我年迈的父亲大人和我妈咪,还有…我媳妇儿。”

显然,这故事比我的精彩多了。

我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出。

史迪文等不来我的噗嗤,只好自己先噗嗤:“哇哈哈,何荷,你该不会…该不会相信了吧?Comeon,我可是史迪文啊,拥有中西通吃的国际大都市范儿气质的Steven啊。”

“无聊。”我配合他,翻了个白眼。

我们分头上了车。

而火车尚未启动,车头的史迪文就又来找车尾的我了。

我坐在中间的位置,史迪文拿着他的车票,对临过道的壮汉说:“这位大哥,换换位置可好?”

漫漫车厢路令那壮汉望而却步,他连连摆手。

史迪文也不死缠烂打,就站在过道,隔着他对我发嗲:达令,要不要吃话梅梅啊?哈尼,渴不渴呀,要不要买瓶汽水水啊?好,我去买,回来你可要给我亲亲哟。

连我都一口口地反胃酸了,更不要说那壮汉了。

史迪文得逞,落了座。

他直接捞过我的手,攥在了他的手心里。

厚福好不机灵,在我腹中撒开了欢儿。

史迪文打开我的手掌,反复端详,每一条掌纹,他一一划过。我痒得不得了,握了拳。史迪文再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接着,他和我十指交握。

我浑身不自在:“你这又是哪出儿啊?”

“假如,我是说假如…”史迪文擎高手,在我的手背上亲了一口,“之前都没仔细瞧瞧,你的手这么小,还没骨头似的,还真符合我的审美。哦,我是说假如,你刚刚编的故事是真的,那么这孩子,你是要定了?”

“要定了。逃兵当了一次就足以了,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不自量力,我连手术室都进不去。”

史迪文点点头。

我效仿他,也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也满意你的手,大,手指修长,指甲干干净净,有时有烟味儿。我并不排斥烟味儿的。另外,假如,你的故事也是真的,你将来不会再婚了吧?”

“再婚?哇,那我岂不是陈世美了?”史迪文又将手背送到我嘴边,“再亲一口吧,你从来没夸过我。”

我遂了他的意,而后问他:“假如你的故事是真的,你原计划和我维系‘不正当关系’一百年吧?”

史迪文闭目,感慨地:“是啊,我过生日还许过这个愿呢。”

这回我是真的噗嗤一声了:“许愿?切,多大了你。”

史迪文松开我的手,狂躁地抓了抓头皮:“烦死了烦死了,怎么你就非得要个孩子呢?多了个孩子,我…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我嫌恶地向他的反方向躲了躲。

史迪文又整颗头向我顶过来:“躲什么躲,我从来没有过头皮屑。”

说完,他将头枕在了我的肩头。

京津城际列车全程三十三分钟,前半程我和史迪文反复“假如”着,后半程他就这么枕着我,像是以大欺小似的,画面极不协调。

我保证我会是一百分恋人

更新时间:2013-4-27 1:20:51 本章字数:3234

天津方面,若真实打实地大干一场,板上钉钉地是场恶战。铫鴀殩午可史迪文说了,何荷你缺钱吗?缺钱的话,这是天赐良机。一旦拿下天津,总部的奖金会远远丰厚于天津方面给你的这一点点好处费。

我大方承认:“是,我缺钱,我要攒足金山银山。”

抵达天津公司时,我熟能生巧地要和史迪文一前一后,不是陌路,胜似陌路。可史迪文这回却对我亦步亦趋,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亦停。我索性加快脚步:“史迪文,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光明正大一把又何妨?”史迪文紧紧追着我。

“光明正大?光明正大什么?”我停在电梯前灏。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什么。”史迪文今天间歇性狂躁,“反正今天我不偷偷摸摸了。”

电梯中,只有我和史迪文二人。我们各自把守着对角。

猛然地,史迪文就向我跨了过来,撅着嘴就要亲我。我双手抠住他的脸,花容失色:“要死啊你!韶”

史迪文亮出底牌:“宏利禁止办公室恋情,无非是炒掉一个,反正我们俩不是你辞就是我辞,炒掉一个又何惧?我们就把这天津之行当做最后的美好时光好了,无法无天,尽情享受。”

我仍后仰着腰:“你要和我来一段…最后的恋情?”

史迪文自大地:“我保证我会是一百分恋人。”

我才一动摇,他就又对我亲过来。

我埋下头:“电梯上有监控的好不好?”

最后关头,史迪文只好在我的后脑勺上亲了一口,然后退了回去,整了整衣领,咕哝道:“妈的,有监控又怎样?两厢情愿地谁管得着啊?都怪你,搞什么搞,搞得我登徒子似的。”

我失笑,白了他一眼。

下了电梯,史迪文果然和我肩并肩地登了场,衣袖擦着衣袖。罗某色变,她眼镜一向架得低,这下再耸了耸鼻头,直接掉到口罩的位置。

我悄悄问史迪文:“她要是问,我怎么答?”

“随你怎么答,你的头脑可是在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们不用先统一口径?”

“不用,我们的心有灵犀,那可是举世无双。”

我和史迪文各自投入工作中。

市场部整整一个下午,五部电话倒是竞相铃铃,可这其中送钱来的罕有,投诉的是接连不断。部门小头目因为我的在场,面子上愈加挂不住,只好拿下级撒气:“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手续费的加点要一致!不要今天一万事如意,加三个点,明天一诸事不顺,又加四个点,我们不是菜市场!”

我好脾气地:“此言极是,一碗水端平,才永绝后患。”

小头目再度发声:“还有,严禁恶性竞价,你能给加两个点,我还能只给加一个呢!哼,窝里斗,等着同归于尽啊。”

我慢条斯理:“此言还是极是。竞价这样的技术活儿,交给宏利去对外,咱们内部,团结一致才是。”

小头目亲手给我掸了掸沙发,这才请我坐下:“何小姐,说真的,我还当总部派下来的人,都得…作威作福,呵呵。您可真平易近人。”

至此,我也才恍然:“啊,是吗?或许…我也是您说的那种人吧,我今天,正好‘万事如意’。”

史迪文手里捏着根烟,来市场部门口对我勾了勾手指。

我和他去到走廊,不由自主地鬼鬼祟祟:“怎么办?我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来。”

史迪文在点烟的前一秒,我没反对,他倒自己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我的肚子,末了没点。

而我的肚子上,就像写着个无形的“烦”字,史迪文看一次,便烦一次。他又鼓着腮帮子狠狠吐了口气。

汪水水又一次打来了电话。我扭头便走,却被史迪文一拽,拽得又回旋了一百八十度。史迪文当着我的面儿,挂断了电话。他咄咄逼人:“呵,还说你不介意?”

“回避是基本的礼貌。”

接下来我不言不语,史迪文伸手按了按我的头顶:“何荷,在此我郑重声明,我对水水,远远不如她对我来得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