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史迪文将脸埋在我的胸前,许久没有动弹。

直到我抗议:“喂…压死我了。”

史迪文疾风骤雨似的又将被子掀了开来,我们衣衫不整,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四目相对。他说:“怀孕,怀孕…何荷,这个词儿是我本年度最不接受的一个词,可是,哪都逃不开它。”

我点住史迪文的眉心:“我选中你,算你不走远。可你也根本不用接受它,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史迪文无奈地扬了扬嘴角:“呵,我是输给了那小白脸,可那小白脸…到头来还不是输给了我…我孩子?你选了孩子,没选他,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

史迪文夸张地拖着长音:“哎,这么小就会为父报仇了。”

史迪文下了床,赤脚去了洗手间。他的长裤还穿着,可经过被子下的那一通耳鬓厮磨,也褪作了低腰。他里面的内裤裤腰冒了出来,仍是我偏好的条纹花色。

洗手间中传来沐浴的声音。史迪文再穿着长裤出来后,吱溜就钻进了被窝。

这厮,洗了个凉水澡。我的怀孕只能浇熄他的灵魂,至于他那精壮的,巅峰的肉体,没有凉水澡,或许会爆炸的。

他出来的时候,我正在看电视。看什么不打紧,有些响动就行,免得无言。

史迪文暖和了过来,招呼着我一并坐好,半倚在床头,将全部频道兜了两圈:“都是垃圾,睡吧。”

“好。”我顺从道。

我迅速地入睡了。我背对着他,而他从我背后抱着我。这是我最衷情的姿势,可先前我们却鲜有采用,我和他中间总会有一个人认为这样过于矫情。我们最常的就是背对背,像是谁先转过来,谁就输了似的。有时我半边身子都血液不通了,也不甘心转身。

夜间,我半梦半醒地醒来了两次。

第一次,史迪文取来了他的笔记本,正背对着我,坐在办公桌前,面对交易界面。他的背影并不算挺拔,他蜷着腿,坐没坐相。我一合眼,便又睡了。

第二次,史迪文的笔记本还在,交易界面仍红红绿绿,可办公桌前空空如也。我蹑手蹑脚找到洗手间,看到史迪文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垂着头。水龙头半开着,水流如潺潺小溪。我紧张了一下,以为他有什么不适,可再一定睛,却看到他的肩头在不规律地耸动。

他在哭。史迪文在哭。

我没有上前,背倚在洗手间外的墙壁上,隔着一堵墙壁,偷偷地陪了他一会儿。

直到史迪文关上了水龙头,我才溜回床上。

我后半夜会不着周公。史迪文一直在工作,间隔着出去抽一根烟,总共四根。天蒙蒙亮时,他才又回到床上,将我收进他的怀抱。

这样,我才又睡了一会儿。

清早,我妈例行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如意安康。我懒洋洋地说一切都好。

电话中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噪音。我妈说:“嗨,你爸给孩子买的玩具枪。我就说他,这才多会儿啊,还那么大一把,少说三岁才派的上用场…”

我弹下了床,歘地拉开了窗帘。阳光刺过来,不容分说地将我驱逐出了“美好时光”。我还是何荷,何家的何荷,我逃不开的,厚福一样逃不开,她是何家的厚福,所以第一样伙伴不是娃娃,而是玩具枪。

挂了电话,我回过头。

史迪文被刺了眼,一张脸不满得皱皱巴巴。见我回过头,他才装模作样地单手撑住太阳穴,侧卧着抛给我一个他自认为勾魂摄魄的媚眼。

我抛下手机,咯咯地笑了笑,回到他身边,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行,还真有点儿一百分恋人的样子。”

史迪文捞上我一缕长发,闻了闻,随即在手指上绕了两圈:“快,深吻一个,不然你是走不掉的。”

“你确定?确定要深吻?凉水澡的滋味好受是吗?”我作势吻上去。

史迪文睫毛一抖,迎过来啄了我一口,便抛下我的长发,下了床,弓着背别别扭扭地溜进了洗手间。

我开怀,玩具枪的阴霾差一点点便一扫而光。

可这时,史迪文的手机在桌上闪烁,没有声音,只是单纯的闪烁。汪水水来电。我对着她的照片,有种敌人在明我在暗的优势,可再细想想,在暗又有什么值得光彩的。那照片像是在什么餐厅拍的,高档的装潢,汪水水腼腆地笑。我大可以还原原景:史迪文坐在她的对面,举着手机阿谀道,水水,来,笑一个,笑一个嘛,这样你就常伴我左右了。

说到餐厅,我和史迪文似乎从未正式相约过。我们始于背地,止于什么目前尚未揭晓,十有八*九,也是背地。

手机停止了闪烁。一共三通未接来电了,还有两条未读短信。

史迪文扒头出来:“不如…我们来个鸳鸯凉水澡吧?”

我笑盈盈地走过去,从外面替他关严了门。

加上罗某的三人早餐,史迪文对我关怀备至。

首先,我的椅子是由他代劳的,从桌前拉出来,摆摆端正,而他这一绅士行为,在我们共事了两年有余之后,根本是无比的多此一举。更甚的是他在伺候我落座后,随后也一屁股坐下了,人罗某只好自给自足。

接着,我才一伸胳膊去拿餐巾纸,他就蹭地出了手,拿了一沓搁在我手边。我又一伸胳膊去拿调味酱油,他又蹭地,将所有瓶瓶罐罐,一一罗列到了我的触手可及。

罗某毕竟有了些年纪了,不会阴阳怪气,可也总得插插话。她对史迪文说:“嗯,小何这姑娘…是个好姑娘。”

他活该(加更鸟~~)

更新时间:2013-4-27 1:20:54 本章字数:3309

我埋头吃着,不深究,无远虑的话,这还真是顿处处充满喜感的早餐。铫鴀殩午

末了,史迪文又将果盘中的稀缺水果通通划拨到了我的餐盘中,只给罗某分配了两块泛白的西瓜。罗某倒也不太介意,毕竟史迪文不过是在对我献殷勤,并非对她不敬。

我一时玩兴大发,要化被动为主动,于是撂下餐具,微微张开了嘴。

在罗某认为,我大概是下颌有所不适。只有史迪文,他悟性高,他知道我这是在挑衅,潜台词是:你不是对我关怀备至吗?有种喂我一口。

而我不知道,史迪文竟然真这么有种灏。

我不过是想重占上风的,想挫挫他的锐气,可他竟然真的挑了一圣女果,手直直地向我伸来。

“唉?何荷,我才发现诶,你的鼻头儿好圆哦,和这圣女果有一拼诶。”说话间,史迪文将那圣女果在我鼻尖旁对照了两下,随即顺手塞进了我的嘴里。

罗某憋笑憋得快内伤了叁。

我真是吃了哑巴亏。人经典民歌唱得好,掀起了你的盖头来,什么眉毛像弯月亮,什么脸儿像红苹果,哪有说掀起了你的盖头来,鼻子像小西红柿这么一说的?

餐后,罗某识趣地走在前面。

我质问史迪文:“要秀恩爱是吗?”

“你反对?”史迪文的手绕到我身后,搭在我的腰臀之间。

“我举双手赞同。这样一来,我们也好自断了后路,这一段私情轰轰烈烈地传回宏利北京总部,到时候我们其中的一个,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

史迪文浓眉一蹙,收回了手。

这回我拆穿了他。我绝,他总比我更绝。

各上了各的岗位后,我第一时间致电了陶大姐。电话打到第三次,她才接。我铺垫地先问了问她近来的赢损,几个回合下来,她这才松下一口气:“哎呀妈呀,就这事儿?我还当是我推你的那一把,落下什么后遗症,这会儿又病发了呢!”

“我健壮如牛,讹不上您的。不过,还真另有一事相问。上回…您提到的同乡,史弟,他在老家…有没有娶妻?”

“哟,这年头可久了,得有十多年了。”

“哦…也是,您都十多年没他消息了…”

“不是,我是说,他娶妻得有十多年了吧。咳,老家都抓紧,哪像城里人,三十来岁的还都晃晃荡荡呢。”

这会儿我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也幸好是站在镜子前,我才得以欣赏自个儿变脸的速度,从忐忑刺激,到恼羞成怒,用时不过一瞬间。

“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乡下女人,能是什么样?能干就是了…哎,妹妹,这没头没脑的,怎么提到他了?”

“我就是帮您留意留意,没事儿。”

挂了电话,我弯下腰洗脸,一边洗一边自问,为什么我要恼羞成怒,我有什么立场恼羞成怒。再说了,在北京火车站,人史弟不都亲口承认了吗?他出身乡下,不是不婚,而是…已婚。而我却在自欺欺人,当他那番话是半真半假,已婚不过是他“故事”的高*潮,锦上添花。可到头来,他是君无戏言。

我怀了一个已婚男人的孩子。

而我甚至一度脱口而出,让他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看看。那句话也不是我的戏言,而真的是…脱口而出。万幸,我只是说结婚,而并非入赘,他一个已婚男人,莫非拖家带口地一并赘进来?那我们何家可真开枝散叶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该死的是,今早我还兴致勃勃地化了妆。那防水的粉底液被我搓去了一半,另一半却死活搓不下来,我花着张脸,进退两难。

天津方面的最高层今天也露了面,有钱人一只,一张嘴就道,哟,几位还在啊?是不是我们这边…招呼不周啊?

史迪文拎过他的手大力地握了握:“赵总,幸会幸会。招呼不周的是我们,卖了代理权给你们,收了钱就不闻不问了,这隔行如隔山的,您运营不善也无可厚非。可有些风言风语的…说您是无心运营?涉足金融圈不过是给脸上贴贴金?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毕竟宏利可只卖代理权,要的是声誉的扩大,利润的滚滚来,镀金这行当,可从没涉足过。再有就是,运盛集团的刘总,还有鑫业的熊总,您有过接触吗?他们似乎也对这独家代理权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我先听听您的意思,那二位,靠不靠谱的?”

赵总日理万机,摆摆手而去,吩咐了崔阳崔代表:他们要折腾,你们就配合着他们折腾吧,真能折腾得赢了利,我还求之不得呢。

史迪文今天的烟,勤得不得了。

他故技重施,三番五次来市场部门口对我勾手指,最先还是正常地勾食指,后来被我拒绝得多了,就改作勾中指。

直到快下班了,我才顺从了他一次。

我远远地站着,说你先抽吧,我等你。那一根烟,史迪文只抽了两三口,便不负重荷,一阵猛烈的咳嗽。他掐了烟,背过身去。单从背影来说,他的咳嗽和他的哭,毫无分别,肩头耸动。

这个虚伪的男人,被人看到的只有他的皮囊,但愿他没垫过鼻梁,或是拉长过小腿骨,不然他还有什么是真真切切的。而那些被他瞒下的,我们所看不到的,他也活该独自承受。

活该。我暗暗骂了一句,调头便走。

史迪文在我背后话都说不完整:“何…咳咳,喂!”

郑香宜给我打来电话:“表姐,于家二公子约我吃饭。”

“不许去。”我一口咬死。

“为什么?他能骗我什么?骗我钱?我送他他还不稀罕呢。骗我色?放马过来好了,看看谁吃亏。”郑香宜今天倒是斗志昂扬。

“总之不许去。和你珍贵的玻璃心相比,钱和色都一文不值,他能骗你的心。”

“呵,我的玻璃心早就是一地的玻璃碴子了。不说了,我出发了,拜。”

郑香宜挂断了电话。我对着空线嚷嚷:“喂!怎么就非得是于家啊!”

下班时间,史迪文又腆着脸来了:“看电影吧?”

“不看,以后我要支持正版。”

“去电影院够不够正版?”

我有些意外:“电影院?你不是说下载…或是十块钱买张盘?”

史迪文斜我一眼:“啧啧,我偶尔也是有追求的好不好?”

出了楼,史迪文便握住我的手:“这是耍什么小性子呢?”

“蚊子,”我抽出手,勾住史迪文的臂弯,“你有骗过我什么吗?”

史迪文面不改色:“啊,被你发现了啊…”

“是什么?骗过我什么?”我追问。

“其实…我不是一八三,我有一八五呢。为了不让你太自卑,我才说一八三的。这我可是出于善意!”

“还有呢?”我按捺着。

“还有?哦,其实…我当年在芝加哥大学,不是年年全奖,有一年,是半奖诶。咳,男人都好面子,这你可以理解的哦。”

“还有,”我窝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还有啊?”史迪文苦着脸,“好吧,我承认…过了三十五岁以后,我…那方面好像是大不如前了诶。不过!也还是优于99%的男人,并且可以满足亚洲及欧美99%的女人。好了吧何荷?我可是扯下我最后一块遮羞布了。”

我就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就在快要爆炸的那一瞬间,突然被撒了气,萎靡不振。

“啊哈,真巧,我属于那1%的范畴。”我抽出手,放松地甩了甩,“一八五是吧?好高啊,我够呀够呀,都够不着你了。”

史迪文开怀,狠狠一揽我的肩膀:“你可真招人喜欢。”

电影院还长路漫漫,汪水水却来了一记早就该来的追身球,追来了天津。她在电话里说:“我们去吃狗不理好不好?”

等史迪文挂了电话,我挥挥手轰他走:“好不好吃的另说,这天真烂漫的愿望,没道理不满足她。”

史迪文字正腔圆,就事论事似的:“是啊,她哪哪都不如你,唯独天真烂漫这一点,是你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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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后半米

更新时间:2013-4-27 1:20:55 本章字数:3343

我独自回到酒店时,正逢罗某也才回来,手里提着两盒十八街麻花。铫鴀殩午

我头痛:狗不理,十八街,今天这是怎么了?地方特色如此浓郁。

罗某左顾右盼,显然是在找史迪文。我只好给她提示:“要不要来我房间坐坐?”

“好啊,我正想让你教教我怎么视频呢,我想和我儿子视频。”罗某打开话匣子,“咳,这麻花也是买给我儿子的班主任的,逢年过节送张卡什么的,平时再小的溜儿地维持着…”

我的房间一尘不染,服务生早就打扫得妥妥当当。酒店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两只枕头都蓬松如初,没有两个人摸爬滚打过的痕迹,若能找到一根男人的胡须,也大可以死不认账,说是之前的房客脱下的。一拨拨的房客旧的走,新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灏。

罗某坐在电脑前,母子团圆,感人肺腑。

今天,不光是地方特色,就连个人特色也尤其的彰显。罗某是千千万职业妇女中的一员,而史迪文除了是个两面人,仍是那百花丛中过,朵朵都沾身的败类。

直到郑香宜和于家二公子的饭局都收了场,史迪文仍杳无音讯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