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包子能吃四个钟头,狗不理果然名不虚传。

我索性也和郑香宜视频。她又穿了那件杏色的战袍,还没来得及换下:“表姐,你猜于泽他和我说什么?算了算了,你猜不到的。”

“等等,我还偏要猜猜。”我胸有成竹,“他是心系程韵伊对不对?不像周综维那无耻的肤浅小人,只爱她***的外表,他是真的心系她吧?所以,无非两种可能性,一,他要你挽回周综维,那么他也好就势收复程韵伊。二,他要和你速配,这是老掉牙的把戏,目的同样是迫使那二人回心转意。”

郑香宜摇摇手指:“我就说么,你猜不到的。他让我辞旧迎新,他说就算将来周综维回心转意,也别再给他机会。”

“哈,这不就是升级版的,老掉牙的把戏?先博得你的好感,继而,和你速配。他没直说而已。”

这次,换郑香宜胸有成竹:“不可能。他要演戏的话,至少要有演技好不好?可你相信吗?他对我是过目就忘。我先到的餐厅,他来了以后找了一圈,没认出我来,还误把别人当我,坐到别人那桌去了。吃完了饭,他去开车,我在餐厅门口等他,他车开过来,又没认出我来,还得我伸手打车似的,他才停下来。速配?速配也不是这么个配法吧?也太不敬业了。”

我感同身受:“啊…是啊,他对我也一样,过目就忘…”

郑香宜着手更衣,战袍的拉链在背后,她姿势狼狈:“没下次了,一顿饭两个小时,他给我打气打了一百二十分钟,可以了。唉?这么说来,于家还真是一家人好人。”

笼统地说到了于家,郑香宜不得不说到于小界。她趴到镜头前:“对了,于泽说于小界住院了,那天咱们前脚走,后脚救护车就来了…”

我急急地打断她:“你牙缝儿里有菜叶。”

郑香宜翻出镜子照了照,倒也不张皇:“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的本性就是丢人。”

“能辞旧迎新吗?”

“不能。说谁不会说啊?你们的好意我也就是听听。”

“那能丑小鸭变天鹅吗?”

“也不能。变了天鹅,他倒是会回头,可有什么意义啊?”

这一次,郑香宜得道了,句句在理,连我都不得不叹服。可若干年后有朝一日日转星移,她也转了念,窍一开,事事开,她不但又会爱了,还变了天鹅中的战斗鹅。

至于于小界,辞旧迎新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才是。他无须青蛙变王子,他是开袋即食的王子,优质品,无瑕疵,永久保鲜。大病一场也好,为我褪层皮,掉两斤肉,他也就仁至义尽了,康复后接着走在他的康庄大道上。

罕有有这样的一个人,我会烧香拜佛地祝他过得比我好。

史迪文回来时,我都上床了,但睡是睡不着的。

他没打电话,直接来敲门,当当当,当当当,有规律的六响。

对史迪文装死人一向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压根儿不装,下了床,挂着门链,开了条门缝:“哟,才回来吗?”

“进去说话。”史迪文笑嘻嘻地将手伸进来,拨弄门链。

“明天吧。”我拍掉他的手,打了个哈欠。

“吃醋了?有朋自远方来,我以身相陪也是人之常情呀。”

“你怎么没给我打包二两回来?我也就不用干吃醋了。”

史迪文言之凿凿:“我真的只当她是朋友,程度也就是牵牵小手。”

这次我冲动了些:“那金字塔挂件,她说是我偷的?”

“她可真没这么说。”

“至少也是这么暗示你的?”

“暗示明示半明半暗示通通没有,她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何荷,我也只是问你拿没拿,我可没说‘偷’。”

冲动过后还有更不可阻挡的。史迪文对汪水水的维护,像是抽掉了我堡垒中最最底层的一块砖,其上摇摇欲坠。多说无益,我猛然便要关门。

史迪文一条手臂伸进来,门自然是没关上,而他这次也破天荒地没雪雪呼痛,只是嘶了一声。

“假如,我说不是我偷的,你信吗?”我站到门后,不和史迪文面对面。

“信,可我但愿是你拿的。”史迪文执意不用‘偷’这个字眼,“那个,我本来就想给你。”

“想给,可是你没给。”

“因为你说你不稀罕。”

“可你看出我稀罕了。”我少女似的斤斤计较。

“看出来是一码事,可你就不能说出来吗?何荷你是水泥嘴啊?”

“说出来好给你拒绝我的机会吗?”

“我不会拒绝。或者真等我拒绝了,你再摆出你那张不屑一顾的臭脸,也不迟。”

史迪文的手臂还那么伸着,我才一不作声,他胳膊肘一弯,大手就摸索着向我抓来。

我吸吸鼻子,不得不又回到门缝前:“我要投诉。这门链也太长了吧,歹徒都快能钻进来了。”

“歹…歹徒?”史迪文缩回手,指着自己。

我和史迪文的相处,有鲜明的三个阶段。从最初的自然和谐,到我单方面提出over,屡屡的话不投机,再到今时的次次化险为夷,他总会将我哄好。或许他不会承认他在“哄”我,这词儿对他来说太卑微了,但从效果上来说,我确确实实是被他哄好了。

“还不放行?”史迪文也认为火候已到。

我摇摇头:“明天吧,今天这样的ending还满成功的,别再弄巧成拙了。”

史迪文顿了顿,同意了:“也好,可至少来个深吻吧?”

“又是深吻?你还有没有点新鲜的?”

“你有你来啊。”史迪文叫嚣。

“退后半米。”

史迪文照做了。

而我回过身,背对着他,缓缓脱下了浴袍。今天在浴袍之中,我只穿了一条史迪文所说的“小内内”。我完全可以想象史迪文此时大脑充血,欲火焚身的尊容。随即我一尥蹶子,关上了门。自然,我也完全可以想象此时的史迪文,百爪挠心,生不如死。

这一夜,我一夜安眠。

还是那句话,不深究,无远虑的话,我还真过上了意趣盎然的小日子。

第二天,我接到了姜绚丽的电话。我和史迪文的“好事”,传回了宏利北京总部。是不是罗某传的无从追究,天津方面也有几十只眼睛在齐刷刷地旁观。嫌犯无数。

姜绚丽问我:“Steven比于小界更好吗?”

我反问她:“你认为他们俩谁更好?”

姜绚丽没回答。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根本无须排查嫌犯。史迪文着手回应猎头。天津之行将是他在宏利的收官之作。

天津博纳影城正在举办怀旧电影节,史迪文买了两张四零年版《魂断蓝桥》的票来。而在一旁等候的我,正怀抱着一捧红玫瑰。

刚刚在影城门口,有一间花店。史迪文临场发挥,对花店的店员说:“给我来一把红玫瑰。”

店员彬彬有礼:“先生要几枝?”

史迪文已掏出钱包:“来一把就行了。”

我好生服气:“来一把?你以为你买韭菜呢?”

她和他都不是那种人

更新时间:2013-4-27 1:20:56 本章字数:3325

店员倒背如流:“一枝代表你是我的唯一,十一枝代表一心一意的爱,五十一枝代表我的心中只有你…”

史迪文一抬手:“慢着慢着,不要唯一,不要一心一意。铫鴀殩午最爱,多少枝代表最爱?”

“二十一枝。”

“好,替我打包吧。”

我两眼一抹黑:“打包?您是要装饭盒里吗?灏”

不等我和史迪文走远,两名店员便窃窃私语:不要唯一,不要一心一意,只要最爱,这不明摆着是小三儿吗?

我斥责史迪文:“没买过花吗你?”

“这是第一次,见笑,见笑了啊。叁”

“我还以为你是追女人的一把好手。”

“拜托,我一个眼神你们就贴过来了好不好?不对,不是你们,是她们。”史迪文悬崖勒马。

我报复地将花倒提着:“还得拎着,真是花钱找麻烦。”

史迪文伸手掐住我的后颈:“喂,你这个女人才真叫麻烦!好歹这也是我的处男花,给个面子行不行?”

史迪文拿着电影票向我走来,我重新将怀抱中的红玫瑰倒提了下去。

观众稀稀落落,我将花安置在右侧的座位上。我左侧的座位上坐着史迪文,这会儿他正严守着一桶爆米花,他说:“嫌麻烦是吧?喜欢两手空空是吧?那这个我抱着好了。”

我直接去抢:“吃的谁会嫌麻烦?看电影没有爆米花那还不如不看,至少你也搁中间好不好。”

史迪文丝毫不让我,一条胳膊挡住我两只手,更甚的是,他还能伺机抄上几粒,悠哉地抛进嘴里。

接着,他那条胳膊绕到我的颈后,用力一揽,便让我配合地迎向了他。瞬间,他嘴对嘴地,将口中的爆米花分了我一半。

他松开我,警告道:“别吐出来啊,公共场合,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那我只好再喂回给你了。”我吐字含糊。

史迪文一缩脖子一捂嘴:“不必了,病从口入,交叉感染啊。”

我只好咬牙咽下。

史迪文时机把握得刚刚好。他说何荷,那二十一枝花我是说真的,你不是我的唯一,但真的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他说完这一句,灯光就黑了,电影就开场了。他正对着荧幕,只给我一个侧面,归功于黑白色调,他的浮夸不复存在,只有刀刻般的俊毅。

我是真的快要相信了,我是他最喜欢的一个。

在罗伊和玛拉缠绵悱恻的戏码下,我和史迪文也各尽各的本分,美好时光惟妙惟肖。爆米花端端正正地摆在我们中间的扶手上,我们一粒一粒地拿,总会碰到对方的手。

玛拉在报纸的阵亡名单中,看到罗伊的名字时,史迪文也看到了我的眼泪。他说:“嘿,之前没看过吗?”我也不擦眼泪,大方地白了他一眼:“看过也阻止不了我的多愁善感。”

史迪文大开眼界:“哇,说真的,你多愁善感的样子真迷人啊。”

玛拉圣洁的脸孔消失在了滑铁卢桥。史迪文轻轻拍打着我的膝头:“好了,你哭也得有个限度嘛,这抽抽搭搭的都影响别人观影了嘛,都看咱俩呢。”

我刹不了闸,史迪文索性一揽我的头,压到他的大腿上。他拍着我的背:“哎哟,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说着,他还对附近观众举手示意,那意思是包涵,多包涵啊。

我过了那股劲儿,这才自察,我和史迪文这姿势…

我猛地坐直腰:“姓史的,你让我趴你两条腿中间,人家可不都得看咱俩吗!”

史迪文好不无辜:“啊?啊…何荷,你好前卫哟。可我的纯洁,日月可鉴。”

回酒店的的路上,我有礼貌地将那束红玫瑰抱在怀里。走到不大繁华的路段,史迪文接过花:“人少的时候我帮你抱会儿,哎,你说的对,还真是花钱找麻烦。”

我再接回来:“不用了,我自己的担子自己挑。”

“不瞒你说,”史迪文走到我前方,回身面对着我,一步步倒退着前进,“我也险些就哭了。生离死别这两个词连在一块儿,太不科学。死别太沉重,我不信什么人鬼情未了,死了,就灰飞烟灭了,永无重聚了。”

史迪文背后迎来一根灯柱,我拽他一把,助他避开。

他接着说下文:“生离就大不一样了。两个人只要都生着,隔多远,过多久,总会有机会再见的,有机会就有念想,有念想就什么都有了。”

史迪文不是在发表观后感,他是在说我和他。

用不了多久,我们即将生离。届时,假如他只风和日丽地道一声再见,那并不是因为他铁石心肠,而是他相信,我们总会有机会再见。所有活着的离别,都只是暂别。

接下来这一根灯柱,我一分心,没能救出史迪文。他撞了个正着。

史迪文娘娘腔地抗议:“何荷,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这一天,汪水水消停了一整天。

我自认为分析得头头是道:“前一天还信心百倍地主动出击,第二天出击的对象就和别的女人绯闻满天飞,这还了得?淡你三天是至少的。”

“她不是那种人。”

“这句话你再说我耳朵都长茧了。”

“她要是不找我,那就是在心碎,和咸淡没关系。”

月色皎洁。这次,换我倒退着前进:“你就把她看得这么透?”

“我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你。”

“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Who-knows。”史迪文耸耸肩。

我灵巧的避开行人或是障碍物。史迪文怪叫:“何荷你长了后眼了吗?”

“还用得着长后眼?看你表情就可以了,你一露出看好戏的嘴脸,不就给我提示了吗?”我假模假式,“蚊子,你心真善。”

三天后,我再得到于小界的消息,是个偶然中的必然。

同事Alice在微博上控诉道:遇上奸商了!骗了订金人间蒸发了!

而这条微博,她首当其冲b了姜绚丽,后面一连串的便是当日奔赴嘿摄汇的大队人马,其中也包括了我。

所以,没的说,于小界就是那奸商,于小界人间蒸发了。

我不能打给于小界,当断不断是万年的祸根,我只能打给姜绚丽。我问她于小界人呢?她答我两个字,走了。

我脊背一下子就湿了,冷汗一浪一浪涌出毛孔。

姜绚丽又说:“出了院,就联系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