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捂住嘴和话筒:“哪也没去!史迪文,新加坡既发达,又有花园城市的美誉,好极了。公寓位置好,设施一应俱全,也好极了。你甚至还给厚福准备了一箱子的漫画和玩具,你肯定自认为你既明智,又周到极了是不是?可你怎么就没给我…准备一辆儿童推车呢?厚福说大不大,可也三十几斤了,你是要他和我拼拼脚程,还是让我抱着他周游这城市国家?我抱得动吗我?你倒是说说看,没有推车,我们能去哪儿玩!”

我的长篇大论,被史迪文一句话划上句号:“我会让唐娅明早送一辆过去。”

还是那句话:他的态度是对的。他细声细语,像是对我百依百顺。

“何荷,只要能抽出时间,我一定…”

而我仿佛患了狂躁症:“这样的废话不说也罢!”

挂了电话,我便自己骂了自己,这样的无理取闹,让我快要面目全非了。

或许真的是因为走得太无助,胸口像炸开一个大洞,急须有人修补。

或许是因为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要来。他说了又不来,后来索性连说都不说,就像把人举高了又重重地摔下。

转天,我等来的仍不是史迪文,仍是他的电话。

我主动求和,说唐娅送来的儿童推车功能强大,我们去了环球影城,收获颇丰,只是史莱克的4D电影何翱不喜欢。我滔滔不绝,说这小子对长得丑的一概不喜欢,以貌取人,真怕他将来会像你一样肤浅和小肚鸡肠。史迪文喏喏地由着我逞口舌之快,后来他说何荷,将来我们去奥兰多环球影城,奥兰多比好莱坞还要好玩…

而就是他这一句随口的“提议”,又踩到了我的尾巴。

我变身,刻薄道:“史迪文,不要再对我许诺了,你连明天的事都控制不了,还说什么将来?”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而在挂了电话的两分钟后,我便懊恼地几乎自掴巴掌。

再转天晚上,史迪文的电话如期而至。

我又若无其事:“于泽的事你还没回答我。”

“是,是我聘请的他。”史迪文连日来要杀要剐,要说要骂,全由着我。

“理由呢?”

“郑香宜的事业蒸蒸日上,于泽何去何从?男人要面子不是坏事,我给了他高薪,他们的问题不就没问题了吗?”史迪文说得理所应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啊,郑香宜是你的家人,我能帮则帮喽。”史迪文叽里呱啦,“放心,是高薪闲差,我怎么可能让于泽枪林弹雨。你帮我和他们说声不谢不谢,小事一桩。”

史迪文的自大不是第一天了,换了平日,我不过是揶揄他两句,一笑置之,可今天不一样。

我劈头盖脸:“史迪文你认为你的‘闲差’二字,就不会伤害于泽的面子吗?人家两口子成与不成,用得着你插手吗?你是救世主吗?你不自以为是就活不下去了吗?以后再也不要问我去了哪里玩,玩得开不开心,你说,我真的是来新加坡七日游的吗?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跑题了…我是说,你的位子也是闲差吗?不然干吗去操心人家的问题?真有这个工夫,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新加坡到底是有多远?真的这么困难的话,你还不如送我去南极,反正结果也是一样,何翱还更喜欢企鹅…”我咬到了舌头:“哎,我怎么又跑题了!”

史迪文一样叹气:“哎…何荷,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好啊!这次你要再说来不来,你就永远不用来…”

我难得撂一次狠话,可还没等撂完,史迪文便挂断了电话。

周而复始,有多无理取闹,便有多懊恼,像是支回旋镖,出手越快越狠,便越快越狠地戳回自个儿的心窝,而我要的,不过是他来。

而这一次他大概真的要来了,六个半小时的飞行,我把他逼到用了“马上”这样的字眼。

可我,何苦为难他的…

说好了的要忍一忍。五年来有多少次的想说不能说,想见不能见,无数的孤枕不眠,孤军奋战,甚至真的要被人推推搡搡,大打出手,再扣上臭烘烘的屎盆子不说遗臭万年可真的是奄奄一息了才仅仅帮到了他这一小步,便又要扯他一大步的后腿吗?要他不要江山要美人只要朝朝暮暮吗?这到底,是何苦来哉。

我飞快地拨了他的电话,手指颤抖。

他关机了。这几分钟的光景,他总不会上了飞机,他是破釜沉舟地关机了。

天一亮,何翱如常弹下了床,活力四射。我挂着两只黑眼圈问他,你看妈咪像不像你挚爱的大熊猫?何翱撇撇嘴,困惑地走开了。整夜,我一直在拨打史迪文的电话,回应我的却始终是机械的女声。

清早的哈芝巷,是一篇无声的糖果色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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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迪文你是不是缺钙啊

更新时间:2013-6-24 17:34:29 本章字数:3206

清早的哈芝巷,是一篇无声的糖果色的童话。殢殩獍午

店铺无一不关着,外墙上大幅的,瑰丽的人像涂鸦,将我对比得犹如来自小人国的旅人。推车宽大的轱辘,轧过微微粗糙的街面,催眠般颠簸着。店铺门口,大多栽种有形形色色的绿植,随风摇曳。

这才是我第一次深入哈芝巷。

大概是孩子气地要和史迪文作对吧,他千挑万选选中了这里,我就偏偏拒绝赏光。

少数甜品店或是酒吧门口,堆叠着座椅,木质或是铁艺,千奇百怪缢。

有一只木质矮凳,雕琢作双臂双手托举的样子,深得我心。我瞄准了坐下去,可随即…咔嚓一声。

而我就是在这时看到史迪文的。

他穿着灰色运动长裤和白色T恤,不求光彩照人,千里迢迢的旅途,自在为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斜挎了一只深灰色的帆布包,脚下则是白色球鞋炳。

穿行在瑰丽的涂鸦世界中,我看到他朴素地存在着,且永恒地异乎寻常着。

“爸爸诶。”推车中的何翱不问世事,泰然自若。

我的屁股被四分五裂的木头硌得生疼,眼圈自然一红。

店铺的主人睡眼惺忪地冲出来,一口马来语说得是一等一的好。

史迪文似乎更蜗行牛步了,要是再停下来拍拍照,就更绝佳了。

我用中国式英语对店主说着请稍等稍等,最后也终于按捺不住,怒目吼了史迪文:“你老到腿脚都不行了吗你?”

史迪文装腔作势,疑惑地自己指了自己一下,像是在说:你在叫我?

马来语史迪文一样不灵,也只好用道道地地的英语和店主交谈。

他带着他的气息,于我触手可及。朝霞自街头涌来,给他镀上红澄澄的光边。他的青色胡茬过于浓重了,真的该动动刀片了,若是可以,我真想代劳,光是想想那酥麻的触感,便教人蠢蠢欲动…

“我说你干吗坐人家果盘啊?屁股又不是多小…”史迪文极尽戏谑地,毁灭了我脑中美好的画面。

好吧,不是矮凳,是果盘…

“果盘?果盘干吗做这么大?要放整个儿的西瓜吗?”我抵死狡辩。

后来,史迪文自然是买下了那陷阱般的果盘,装了个袋子,赘在何翱的推车后。

那今日买卖开门红…不,确切地说,是没开门就红了的店主一头扎回了店铺,哈芝巷便恢复了童话的面貌。我或许不是公主,但他史迪文一定不是个凡人。

他“洋气”地和何翱顶了顶脑门儿,道了一声“morning”,随即站直身,一手自后面牢牢地圈住了我的腰,没有过度,第一下便结实实在。

忽然,我胸腔中破掉的大洞迅速地愈合。

我自认为我要的就这么简单——要他来,只要他来。

可若设身处地代他想想,这又到底简单在哪里了…

“你真的不用来的。”我掏心掏肺,可却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再不来我怕你会变疯婆子。”史迪文直言不讳,“将来吃苦的也还是我。”

他用另一手推上推车,男人终归力大磅礴,单手也似绰绰有余了。

我却要立地发誓:“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你给我报销机票钱就行。”史迪文并不为难我。

电梯要自一楼升至十六楼,而我们不过才稍加默默,史迪文便几乎睡着。他身子一歪,倚亮了一大片楼层的按钮,顷刻间呼吸便均匀了。电梯逐楼层地停下,开门,时满后再自动关门,几番耽搁后,他也就真的睡着了。

他两片薄唇闭合得不余缝隙,眉头微拧…

何翱走不进大人的世界:“妈妈?”

我嘘了一声,说咱们这是在玩巡逻的游戏。

要不要叫醒史迪文真的是道难题,他太乏了,可睡着了又似更加受困。

终于抵达十六楼,我低唤了一声:“蚊子。”

本想着他要没反应,我豁出去再一层一层地乘下去。

可他睁了眼,嗓音沙哑:“到了吗?”

他单手用拇指和中指按了按两侧太阳穴,手掌遮挡住半张面孔,放下手后,整个人如同充电完毕。

他过了太久的这样的生活了,工作,奔波,持久的奋战,稍纵即逝的休整,过了太久,便会习惯。可这样的习惯,又多叫人心伤。

他一上来便有言在先了:“我最晚十点就要走,下午原定要对香港方面做系统演示的,我这一来,只能找了副手代我出马,但愿按部就班,能顺顺利利地过关。但最晚,我也要在八点回去陪他们吃下半场的晚餐,你知道的,有时候应酬就是临门一脚。”

我打开公寓的门:“也就是说,你还能有两个小时的床上时光。”

史迪文推着何翱进门:“我对两个小时倒是没异议的,可这小子怎么办?搁哪啊?”

我埋头直奔厨房:“你多心了。是你的床上时光,不是我们的。”

稍后,史迪文跟进厨房。

我热了油锅要煎荷包蛋,才将鸡蛋打进去,史迪文就从后面握住了我的拿着铲子的手。他做主,将鸡蛋搅了散。我说你捣什么乱啊,你不是爱吃荷包蛋吗?我拿手的。他说是啊,可是你不是爱吃炒鸡蛋吗?我陪你。

“厚福呢?”我问。

“我给他布置了作业,八组找不同。”史迪文眯眼奸猾地笑了笑。

他的另一只手来和我的另一只手十指交握。

我心慌:“别闹,吃点东西你就去睡觉。”

他埋首在我的长发中:“拜托,我排除万难地来了,可不是光来睡觉的。”

我用手肘拱他:“别再强调你的万难了,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谁让你知错了。你换个角度,掂掂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就行。”史迪文撒盐入锅,“伤都好了没?”

“本来也没什么事的。”我回过身,“倒是你,怎么说也是肉做的,伤了于小界十分,也得自伤两分吧?伤哪了?我看看,我敢看。”

“这儿。”史迪文指了指胸膛。

我当即掀了他的T恤,锅铲通通交给了他,站着主厨的位子,一寸寸研究不能吃的男人的胸肌:“哪啊…”

“骗你的。”史迪文关了炉火。

他不理会我的凶相,一把将我扒拉到一旁,把炒鸡蛋出了锅。他手上忙着,嘴里叨念着,说其实是我的牙…其实是我的牙被他打松了一颗,在最里面何荷你看是看不到的,只能感受。

史迪文语毕,金灿灿的炒鸡蛋也集中在了白色盘子的中央。盘子太大,鸡蛋又太少,堆得像座小山丘,冷艳得像出自大饭店似的。

锅铲一扔进水池,他长臂一伸便拉我入怀,封住我的嘴,说来,你来感受一下吧。

他让我主导,让我一下下吸吮他的唇。

他让我去抵开他的牙齿,这才与我有舌与舌的缠绵。

我保持着理智:何荷,你和他亲过一千八百遍了,今天他来,亲一亲也更在计划之中,没什么大不了的,别魂不守舍丢盔弃甲。于是,我担负着使命地用舌尖“感受”他的每一颗牙齿,末了却又落得被他讥笑:“还是骗你的。呵,他的拳头还没有棉花硬呢。”

“不对,真的有一颗松动的。你张嘴,”我急中生智,伸手胡乱一指,“就里面…里面那颗,不是于小界打的?那史迪文你是不是缺钙啊?”

史迪文吭哧一口咬了我的手指:“我要是信你这小把戏我就不仅仅是缺钙了。”

我收兵:“何翱的事,会不会真被他说出去?”

“他不敢的。”史迪文答得笃定。

何翱的八组作业才做了一半,说要做完了才来吃早餐。

史迪文只好去做支援,余下我独自接到一通我妈的电话。我最怕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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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陪陪家人,结果就更到这么晚了,明天也晚,不用早来。。姐妹们周末愉快~

这样的念头,算不算卑鄙?

更新时间:2013-6-24 17:34:33 本章字数:3167

我妈声泪俱下:“小荷,你这是作践谁…作践谁呢啊!”

我爸在一旁要拦拦不住,反被我妈痛斥:你早知道?早知道你不说,你这个孬种自私害人的死老头…这是我妈第一次口不择言地骂她的男人她的天,第一次她与之共度无怨无悔的老头,变成了“死”老头。殢殩獍午

一小时前,我妈下楼买菜,闷热中随手要了张小广告当扇子扇,歇歇脚的时候,加入了一票邻里的自发性早会。而早会的议题是:做女人难,做有钱男人的女人,更难。

而此类女人的代表人物是:史太太,高慧。

在史迪文和香港人“死磕”的这几个没日没夜的日子里,高慧…也没闲着。她接受了若干家媒体,且还是若干家热门的,生活类,女性类等等的媒体采访,悄无声息地自幕后,走到了台上。镜头下的她,略施薄妆,贤良,拘谨。每篇带着墨香的文字对她皆有一句大同小异的评价:史太太话不多,但有一种教人感同身受的魔力甾。

高慧还对记者说,她会试着,去追上史迪文的脚步。

邻里天马行空,从高慧的难,说到众家姑娘找对象可得多长长心眼儿,男人成没成家的,脑门儿上又不会刺字,别被人占了便宜还加入了小三儿的大军。这年头男人值不值得被救赎尚且可议,怪的是,小三儿必狗血淋头。

我妈这会儿多了个心眼儿,问你们说的这么欢乐这到底是说谁呢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