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再惜命点儿吗?

更新时间:2013-6-26 21:48:44 本章字数:3209

五天中,唐娅带我和何翱游遍了新加坡。殢殩獍午

做了朋友后她和我推心置腹:“最爱的果然还是哈芝巷吧?男人啊,都是这么想当然,而女人呢,也都是这么好说话。我和我先生度蜜月的时候,他就想当然地说小娅,你一定会喜欢罗马。就因为他这么说了,以后别人再问我最喜欢哪里,我就真的说是罗马,而不说是布拉格了。”

唐娅的话是不是有理,还有待多多考证。

但我爱上哈芝巷却是真的,穆斯林的民居,自邻街阿拉伯街刮来的香料香,以及三两家一流的古着店。我买下了无数波斯风情的布匹,有时候和何翱一人裹上一块,就能笑到肚子痛。

五天中,我和史迪文仍是一天一通电话甾。

单身。他是个单身的男人了。

这是一个可喜的,但又另人手足无措的变化。

我和史迪文变得常常相对无言。有一次太尴尬了,我便随口哼哼了一首《千千阙歌》,可又走了调,史迪文噗地一声就一笑不可收拾。还有一次,史迪文说要不咱们玩成语接龙好了,我一脑袋的黑线,说我国际漫游我跟你玩成语接龙?后来,史迪文将话挑明,他说何荷,我还是我,没有变,你到底在和我生分什么铜?

我反问说,是你到底在和我生分什么?伶牙俐齿,大言不惭的史迪文哪去了?

史迪文低笑,我便陪着笑。

说来也真是可笑。受了太久的束缚吗?好好的恋爱反倒不会好好谈了。

五天后,瑞元和宏利合作的“盛元系统”和乔泰的同名系统,同时问世。

外汇界中人无不红事白事通通搁置,瞪大了眼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广大用户试用热情高涨,连三伏天都自叹不如,降下大雨甘拜下风。

二十四小时下来,乔泰系统的用户占有率,高出盛元系统十二个百分点。

秦媛彻夜未眠,致电我,说姜绚丽大撒把了,连日来扎根医院,穿上个白大褂直接就可以当白衣天使了。

于小界至今尚未出院。

而另一方,乔泰股份举行庆功宴。

湖光山色中,乔先生问史迪文:“高慧怎么没来?底下这帮小毛头,个个嚷着要去夜总会,我说不行不行,咱们大功臣Steven的太太受不了吵闹,还是这自然风光最适宜。”

史迪文随着乔先生穿过长廊,步入八棱形的亭子,枣红色的亭尖,墨绿色的亭柱,中央设有灰白色的石桌石凳。

史迪文率先落坐:“她今天有点儿打不起精神。”

“好几天…都没她的消息了哦。”乔先生试探。

“嗯,她这几天‘总是’打不起精神。”

乔先生的手小幅度地伸了缩,缩了伸,末了还是和史迪文碰了碰杯:“说来她还是挺让我刮目相看的。这样不及格的底子,可稍微教一教也就能答记者问了,能做到不丢人,就是难得,你说是不是?”

史迪文先干为敬:“是乔先生教的好。”

石桌上摆有八碟小菜,乔先生却不大有胃口,伸手搭在史迪文的肩头:“Steven啊,跟着我好好做事,荣华富贵应有尽有。高慧是个好妻子,你管她是不是有滋有味的女人,不给你惹是生非,能带给你或名、或利的女人,她就是好妻子。而有了钱,你再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排排队地送上门来…”

至此,或许乔先生尚不会承认:他,在担惊受怕了。

他将毕生所得押在了乔泰股份上,便等同于押在了史迪文的头上。可至此他又惊觉:此时和他一臂之遥的,这个长久以来匍匐在他脚边活得像条忠犬的,可却又狠狠绊过他两脚的男人Steven,是否真的是他驾驭得了的…他掌心下的这个肩头,像是蓄势待发,真若拔刀相向,他这把老骨头,会不会再无立足之地…

史迪文笑着一口应允:“乔先生说的是。”

我妈总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纵然史迪文扑灭了她的熊熊怒火,可余下的星星灰烬,总要我们母女抱头痛哭一阵后,方可再无隐患。

除了我妈,何翱也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何翱爱上了新加坡飞行者摩天轮,几乎每天都要去兜上一圈。

终于在晴空万里的一天,他小手一指,问道:“妈妈,那儿是我们家吗?”

他说的不是我们在这异国他乡的位于十六楼的公寓,而是我们在北京的家。可那儿哪里会是?这摩天轮再世界第一,那儿充其量也不过是印度尼西亚的某某小岛罢了。可我又怎么能打击他,只好点点头说是啊,臭小子你真是千里眼。

后来的每一次,何翱便总是眼巴巴地面向那个方向。

再接连七日的用户试用,乔泰系统的用户占有率,逐步比盛元系统高出到十八个百分点。

史迪文单枪匹马研发的买卖时点,终究是高了盛元系统一筹。

电话中,我发问史迪文:“你不是要输的吗?亏我还一遍遍鼓励秦媛,说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可史迪文你是要永垂不朽地胖吗?”

“我是要输的啊,哎,可我真的太优秀了…”史迪文吊儿郎当。

乔泰股份的股价,稳步上涨。

我带何翱第十次登上摩天轮时,正逢印尼有烧芭活动,林火烟雾跨境,使得整座狮城烟雾弥漫,游人稀落。

我和何翱带着口罩,知难而上。

当我们的座舱抵达最高点,将要下行时,我和何翱于云山雾罩中看到了史迪文。他立于我们之后的座舱,此时正处于摩天轮的最高点,一百六十五米处。能见度低到令人发指,我和何翱面面相觑:是他吗?直到看到他对我们飞快地敬了个礼,指尖随性地微点太阳穴,我方可确定:是他。

我就说么,六小时的飞行,真的不会太远…

摩天轮后半程的十五分钟,比十五小时还要漫长。

何翱词汇量有限:“爸爸好神奇哦。”

“厚福啊,你长大了会不会比他还花样百出?嗯?”我刮了何翱的鼻子。

落地后,我和何翱几乎是夹道恭候史迪文。他跨下座舱,揽着我和何翱让出过道,随即扯下我的口罩,吻住我的嘴。他像是含了一口再重重吻开,发出响亮的声响,历时虽仅仅两秒钟,却绝不敷衍。何翱对于爹地妈咪的开放似乎见怪不怪了,没有异议。史迪文复位我的口罩:“这次真的亲得好…理直气壮。”

我又险些喷出泪来。

像是一道伤口结疤结了许多年,终于痊愈而落,可新肉不堪一击,被稍稍触碰便有如电击。

史迪文弯腰,和何翱击掌:“坐这个坐上瘾了?幸好不是08年初建时期,不然一张票六千多美金,你可就是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了。”

街道上,没有口罩的史迪文一手牵着何翱,另一手拎高了T恤领口,捂住口鼻。这样一来,他的肚子便露了出来。他一向没有太发达的腹肌,刚刚好的劲瘦而已。

我白他:“史迪文你还能再惜命点儿吗?”

他答我:“惜命也是为你惜的好不好?”

这一次他气色红润。

“荷”度假村的邵姐给他喂了六副中药,到底是没有白喂。

“你怎么又来了?”我问。

“反正北京的空气也没有多好。”

我厉色:“我说真的呢,你别打镲。”

“新加坡有家小公司…”

我接下话茬:“史迪文,我不接受你官方的说法。”

史迪文偏过脸来,仍是捂住口鼻的,笑眯眯的样子,细长的双目像个忍无可忍的忍者:“何荷,你还不了解我吗?故作轻松,是真的可以让我轻松的。不然我和你坦白说好了,今天稍后,欧银会不会放出更多购债细节,或是还是泛泛而谈,将致使市场有重大波动,而一旦市场波动幅度达到7%以上,乔泰系统…将逐步失效。总之,今天会是我们所有人的一个…大日子。”

又是这样令人措手不及。

史迪文要攻破乔泰…第一枪,就是在今天了。

柏子仁和灵芝等等等等

更新时间:2013-6-27 23:30:13 本章字数:3188

一旦史迪文“呕心沥血”的系统轰然失效,乔泰股份大概便会如同冰山消融,势不可挡。殢殩獍午再接下来…就是乔泰股份的股价了。

坐在印度菜馆里,我头颈微微作痛:“真的,要出这么大的乱子了?”

史迪文点菜,要了咖喱鱼头,另外给何翱点了青豆米饭和菠菜豆腐。他补充说切记切记,要不辣的。对方挠挠头,面有难色。史迪文便自顾自诌开了,说热锅热油,将青豆和你们的巴斯马蒂香米下锅翻炒,加盐少许,出锅即可。菠菜豆腐亦是,不加辣椒,不加奇奇怪怪的香料,OK?

接着,他才回答我:“明天的太阳一样还是东升西落。”

“乔先生会怎么做?甾”

“找我喽。大概逢人便会问,Steven呢?Steven人呢?”

“所以你销声匿迹匿到新加坡来了?”

“非也,我会让他找到我。撕破脸这事儿,我不急。外”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吗?史迪文,这事儿你演不像。他乔先生是什么人?猴精猴精的吧?两个选项,A是你蓄谋已久,B一样是你蓄谋已久,没有第三种可能的。”

四方餐桌,我和史迪文面对面,何翱坐中间,像个不大管事儿的裁判。

“演不像也无所谓。”史迪文摆弄着桌上的蕉叶,“何荷,你和何翱在新加坡是安全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这里,这里也就变得最危险,也最安全了。”

咖喱鱼头上了桌,肥美的红绸鱼鱼头和蔬菜在辛辣的咖喱中炖煮,再加入罗望子调味,光是闻闻便教人流口水了。

史迪文吃的不多,还卡了一根鱼刺。

整个下午,史迪文和我们窝在公寓。这样的雾霾天气,不外出大概能长寿个十天半个月。

快下午三点了,何翱还了无睡意,遥控汽车玩得出神入化,停车入位让我哇哦连连。史迪文曲腿坐在沙发上,半晌没说话。我坐过去,问想什么呢?他难得感慨,说这么好的孩子,我在想我怎么才能补偿他这三年来几乎空白的父爱。我才一震,感到又有什么敏感的地方被击中了似的,史迪文却双手一拍大腿,站直身了。

他说,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睡午觉呢…

“厚福啊,”史迪文一肚子坏水儿,“来来来,和爹地摔跤来。”

床上,史迪文将何翱撂倒,一条胳膊一条腿将其压得动弹不得。

何翱一向有骨气,要脸面,也不哭闹,反抗了几下无效,便扁着嘴一动不动了。接着,他又伺机发动了两次猛攻什么的,依旧无效,再稍后,便软塌塌地会周公去了。

我好生无奈:“摔跤?你们真的是一个重量级的吗?”

“最简单的对策,往往是最有效的。”

“简单不等于简单粗暴…”

我和史迪文面对面,一人占据沙发的半边,双双屈膝抵在中间,我的两只脚搁在他的双脚间。

我膝头低他一截,脚更是小他一大截,过去若不去比对,我还总不认为男女有别,多重的担子自顾自地担,多远的路途,抬脚走便是了。可是是从何时开始的,愈加依赖他,像是自贬似的,认为女人怎么可以没有男人?不然,真是白白浪费了他们得天独厚的身子骨儿了。

“我心跳得砰砰的。”我直言,“史迪文,真的到最后一回合了吗?”

史迪文不答话,用脚踩我的脚:“何荷你小时候有裹脚吧?”

“裹你个头啊,我标准的三十六码好不好?”我不放过他,“有必胜的把握吗?嗯?”

史迪文仍不答话,伸直了一条腿,脚搁到我脸旁。

我瞪眼,说你给我放尊重点儿…他低笑,说我不用你放尊重,小短腿儿你也来啊,但愿将来厚福不要随了你的小短腿儿。我不再倚着扶手,倏地坐直身,眯了眯眼。

史迪文的掩饰,从来没有这么蹩脚过。

“没有必胜的把握吗?没关系…”我好心伸手,要倾上去哄哄他。

史迪文却急躁地要走。他被我堵在里面的一条腿缩不回来,只好高举过我的头顶,他哪里的一块硬骨头发出嘎嘣一声,接着腿抹过我的头皮,同时他一个重心不稳,用手撑了一把地面,这才站直身。他匆匆走去厨房,接了杯冷水一饮而尽,背对着我,脊背一吞一吐地缓缓振伏。

也对,怕的岂止有乔先生,还有他史迪文。

他开口:“何荷我们先不说这个可以吗?”

他口气清冷,像是在谈判桌上。

我双手抱膝,埋下脸去。

良久,史迪文低叹,大概是回过身来了。

他的脚步一声声临近:“好啦,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可,可我哪里有发脾气嘛。何荷我是对你太好了吧?都把你给惯得没样儿了,一点儿亏都吃不得了?”

史迪文一边说,一边抓了一绺我的头发,在手指上绕圈圈。

我猛地抬头,给了他一个其丑无比的鬼脸。

史迪文吓得花容失色,还真的“啊”了一声。

我掩着嘴笑:“瞧你那小胆儿。”

史迪文失笑,随后想想大抵又不甘,虎下脸,凶神恶煞般地双手一环胸,将…胯下顶到我鼻子尖儿:“小胆儿怎么了?有大的地方啊,你要不要瞧瞧?”

接下来的几小时,我没有再逼问史迪文,没有逼问,他也就不用再蹩脚地掩饰。

他玩了半天的遥控汽车,苦练了停车入位。我还陪他下了跳棋,不分伯仲。后来洗衣机一停,我去晾衣服,让他看看电视,他却也跟了来。流水线似的,我将衣服搭上衣架,交给他,他再一伸手,将衣架挂上晾衣杆。

雾霾天气没有阳光,我却晕眩,抬手搔了搔他的下巴,说蚊子啊,我要的也不过如此。

史迪文挂上最后一件:“我会给你更多。”

晚上,史迪文用积木搭了个车库,和何翱比赛障碍行驶后的停车。我举着腕表,当裁判计时。

剪刀石头布后,何翱毫无悬念地输了,第一个出场,用时十六秒。

史迪文胜券在握地第二个出场,行驶过程仅用时八秒。可就在他要停车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手中的摇杆狠狠一偏,车尾将整个车库撞塌。

阿南来电,说欧银公布了购债细节,市场波动。

史迪文此行没有带来电脑,我说你用我的看看新闻也好。

史迪文说不,立于窗前静候风云莫测。我交代何翱说爹地有事,妈咪陪你玩好不好?何翱却不稀罕,说我还是等爸爸好了。我只好独自坐在地板上用积木搭高楼。何翱过去窗前,站在了史迪文旁边。他们一大一小,有着惊人相似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