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心如刀绞,想也没想就重重一掌扇了过去,“你到底是不是人!”

于洋后着脸踉跄两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你打我?”

韩晓红了眼睛,身体不停地抖,连声音都随之微微发颤,“我不该打你,我该杀了你!我该在你算计他之前杀了你!”

于洋望着她,神情怨毒,“你既然这么关心他,为什么要离开愉园,跑回T市来跟我抢Leo?如果不是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货朝三暮四,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韩晓心头如遭重击。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她非要在那个时候离开愉园?为什么在离开之后却又牵肠挂肚,不能自己?为什么她总是等到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了,才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真实的渴望?

为什么对她来说,要承认心中真实的想法会如此困难?

是不是因为躲在一段距离之外,暗暗地倾慕一个影子是安全的,而接纳一个活生生的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却很危险,所以自己本能地挑选了那条安全的路?

可是,当罗青枫开始接近自己的时候,她确实是欣喜的…难道自己真的是水性杨花?那这么多年来的神魂颠倒,又算什么?

她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那么艰难才靠近了他。可是,真正可以面对面地站在他面前了,却发现心头越来越清晰的,却是另外的一张脸。

吸血鬼说:“我跨越了时间的瀚海来等你…”

米娜说:“我以为我是好的,可是我很坏…”

三十一 于洋的股份

一直以为所谓的生活,是日复一日,按部就班地推展开来的一幅画轴,每一个细节都是了然于胸的烂熟。可是,当画轴完全打开时,露出的谜底却陌生得令人措手不及。

韩晓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自我解剖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事实上,当所有的事情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以后,韩晓就只有发蒙的份儿了。

好吧,一条有用的数据通道一旦被别有用心的垃圾数据堵死,总得要想个绕过这个数据陷阱…韩晓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脸颊,一下一下,仿佛要搓破皮肤似的用力。想不清楚的问题暂时放在一边,既然魔方有六个面,那么至少有一个面是可以很快被破解的。

“这件事,有人利用了你盲目的嫉妒,借着你的名义抓了我,想利用我来引出邢原…”韩晓把关望着于洋一双黯淡的眼,“是不是还想利用邢原和…和整个K帮谈条件?”

于洋抿着嘴点了点头。她这样猜测,说起来也不算是冤枉了自己。

韩晓蹙起了眉头,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只是象征性的敲门,还不等房间里的人说一句“请进”,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几个装束相同的黑衣男人负手站在门外,神情肃然。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挑起了下巴,证据淡漠而倨傲,“孟爷请两位小姐下楼见见贵客。”

韩晓和于洋骇然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骤然浓烈起来的紧张。

浓烈得…几近于惊悚。

韩晓一直觉得在这个城市里,自己的生活水平也就勉勉强强算得上温饱。

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包包都不敢买。勉勉强强买下来一套只够打个滚的蜗居,还是分期付款,还是顶层的阁楼。不但地段不好,小区的条件也是普普通通。就连楼下的绿植,都是时隔N久,才有人来修剪一次的…

同样是人,为啥差距就这么大呢?

韩晓一边东张西望地打量着直言里的布置,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于洋,“哎,那幅画是不是真的?就是那幅风景的,我怎么记得真品在哪个国家的博物馆里藏着呢…”

于洋从走在前面的黑衣人身上收回了目光,很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害怕就害怕,干吗强装得那么勉强?虚伪!”

韩晓的脸立刻垮下来,略显狼狈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那么明显吗?”

于洋冷哼了一声,“明明就是地老鼠的资质,就算脑门上贴个‘王’字,也没有当你是老虎。”

注意力一旦集中到了她们周围的黑衣人身上,韩晓的掌心又开始出汗,即使紧紧地攥起手指也无法遏制指尖的微微颤抖。韩晓的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只可惜这样的疼痛并不能缓解横亘在心头的忐忑——于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跟自己对着干呢?

韩晓咬紧了嘴唇,拼命想让自己镇定下来。邢原就在楼下——如果邢原真的就在楼下,那自己绝对不可以因为惊慌失措而成为他的拖累。

一阵模糊的谈话声顺着木质的楼梯传了上来,是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的声音。语气平缓,声音醇厚低沉。

韩晓的眼眶蓦然发热。

这个声音她曾经听到过无数次,嬉笑的,暴怒的,性感的…每一种她都曾领教过。可是像此刻这样谨慎的,字斟句酌的平和语气,却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因为隐藏了太多的戒备,所以越是平和,就越令人揪心。

楼梯的尽头是直通花园的底厅,落地窗都开着。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是一片澄澈的黛色。最后一抹晚霞也在燃烧中耗尽了力气,正一步一步地暗淡下去。空气里有秋天凉爽的味道,夹杂着不知名的花草香,恬静而安详。

只可惜窗外的台阶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保镖,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将黄昏的静谧破坏得一点儿也不剩了。

邢原就坐在正对着楼梯的沙发上,抬眼看见楼梯上走来的两个人,目光闪动,唇边却弯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三哥还真是客气。”

“好说,”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眉目温雅,怎么看都像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是你的人,我自然不敢怠慢。”

邢原坐着没有动,却冲着楼梯上的韩晓微笑地伸出了一只手。

韩晓的眼里无法控制地氤氲起淡淡的水汽。

她以为离开愉园已经是结束,她以为白安妮的出现已经将他们之间所有那些或明或暗的暧昧都一扫而空…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存在还可以威胁到他。

他就坐在那里,眼里的笑容温暖明丽,正伸开手掌,以一种无比从容的姿态等着她过去。

韩晓抽了抽鼻子,觉得心里的慌乱都奇异地平息了下去。那个被叫做孟爷的男人,窗外带着枪的保镖,以及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的事实,都在邢原耀眼的笑容里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他的手肤色黝黑,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都强健有力,可是掌心朝上的姿势却明显地流露出柔软的意味,像是无声的宣言,昭示着深藏于心的隐秘的温柔。在韩晓的眼里,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个男人和他摊开的手,温柔地、诱惑地期待着她的靠近。

韩晓着了迷似的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温柔的凝望中,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邢原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骤然一亮,然后他收紧了指节,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紧到微微发疼。

韩晓的眉棱骨忍不住抽了两抽,顺着他的力道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邢原将韩晓的手松开一些,然后重新握住。

十指交缠的握法,掌心贴合,彼此之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韩晓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从他的掌心里传来的热力,于是垂眸一笑,一丝一丝地扣紧了自己的手指,将他的手牢牢握紧。

于洋灰溜溜地垂着头,站到了沙发的旁边。

邢原自始至终都没有扫她一眼,这令她越发惶恐。她这回闯祸闯得比较严重了,不光是邢原,只怕家庭里的长辈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邢原的目光在韩晓脸上停留片刻,又回到了坐在上首的孟恒宇的脸上。

“三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邢原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平和,只是眼中的暗色越发浓重了,“三哥是个大忙人,耽误三哥太多时间,背后是要被人骂的。”

“你又在开玩笑了。”孟恒宇哈哈笑道:“其实我要说的还是上次那件事。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邢原叹了口气,冲着他摊开了空着的那只手,“三哥,于家的家规,不许涉毒。”

孟恒宇不在意地反驳他,“现在你是于家的大当家,要怎么做,还不是在你一句话?”

邢原笑道:“三哥说话了。我也就是一个临时管事的,哪里当得起‘大当家’三个字啊。何况,我上头还有太姥爷呢。再说我姓邢,于家的事,轮不到我说话。”

“要做主可不难…”孟恒宇的手指在下巴上揉了两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上了年纪的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也不奇怪…”

韩晓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邢原的手指骤然缩紧,又一丝一丝松弛开来,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乱,“太姥爷身边有一帮鬼灵精,我这还没干什么呢,于家上下就都在传言我要夺权。真要是动了手脚,只怕过不了夜,我就被于家扫地出门了。”

“要是这样的话…”孟恒宇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向了他身后的于洋,眼神一闪,又落回到邢原的脸上,“邢原,我们不妨把话敞开了说。我知道你家老爷子手里的百分之十二的股份现在是在你的手里,所以,你现在持有于氏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这没错吧?”

邢原不动声色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握着韩晓的手却慢慢收紧。像是感应到了韩晓的担忧,他握了握她的手指,回过头冲着她笑了笑。

孟恒宇的手指交错放在膝头,语声平缓,“不瞒你说,于洋手里的百分之十二,现在是在我的手里。”

邢原听到这句话,终于偏过头来,冷冰冰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于洋。

于洋不自学地缩了缩脖子,眼神哀怨。

邢原靠回了沙发上,唇边浮起一丝看不出是讥嘲还是遗憾的笑纹,“关于洋洋的股份,有件事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

“什么?”孟恒宇不自学地挺直了后背。

“于洋的股份在她三十岁之前,她自己是无权动用的。”邢原很遗憾地摊开了那只空着的手,“所谓的转让文件,如果只有她自己的签名的话…统统无效。”

孟恒宇的眼神猛地一跳,于洋则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邢原微笑着跟他对视,眉宇间没有丝毫的让步。

而孟恒宇的眼神则明显地冷了下来,“邢原,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毕竟是T市,不是德国。就算我留不下你,但是要留下她,大概问题不大。”他紧盯着邢原,一字一顿地说,“或者说,要留下一个活人不容易,但是留下一具死尸…”冷冰冰的目光望向韩晓,韩晓下意识地向后一缩。

邢原连忙张开双臂把韩晓抱进了怀里,一边亲吻她的额头,一边低声下气地安慰她,“乖,别怕,三哥是跟咱们玩笑呢…”

韩晓的脸蓦地一红,下一秒却又褪尽了满脸的血色。她正要仰头时,惊骇到了极点的一张脸却被邢原用力按进了自己怀抱里。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可不想让上座的那个人从她的表情里看出蹊跷来…

韩晓的全身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下垂的视线本能地想要避开邢原那只伸进西装里的手。凭着某种直觉,她甚至本能地知道他会从衣襟里拽出什么东西来…可是视线却偏偏无法移动分毫。

刹那间的事。

孟恒宇的脸上甚至还挂着调侃的笑,“邢原,你什么时候…”后半句话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邢原正指着他的,不是手,而是一把黑黝黝的枪。

透过眼角的余光,韩晓看到上座的孟恒宇骤然变色,只来得及张嘴喊出一声“邢原”,便于工作有一团刺眼的红雾在他身前轰然炸开。

与此同时,邢原的手臂猛然用力,将韩晓的头按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一蓬血红的雾如同夜空中突兀炸开的血色烟花,固执地停留在韩晓的视网膜上,即使紧紧地闭上双眼也没有用。

这是韩攻从来不曾见识过的血腥画面,如此直接,甚至没有来得及给她一个心理上的缓冲。那一枪好像是在她的脑子里炸开了一样,让她想要尖叫,却完全无法出声。除了痉挛似的紧抓着邢原的衣襟不住发抖,韩晓完全不知所措。

邢原按在她脑后的那只手固执地不肯放开,韩晓的整张脸都被迫深埋在他的胸前,丝毫动弹不得。只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的手强硬地隔绝在了无形的气团之外,里面就只剩下了他和她。

韩晓生平头一次知道,人惊骇到了极致的时候,大脑会自动地把自己屏蔽起来,无法做出适宜的指令。她能听见周围的各种嘈杂声——枪声,人的诅咒和喊叫,杂沓的脚步声以及头顶传来的邢原简短下命令的声音,却完全无法对这些声音做出正常的反应。她的四肢百骸都僵硬无比,不知该如何跟随邢原的节奏,只能被动地随着他的用力而踉跄着向前走。

一路冲下了台阶,穿过草坪,跌跌撞撞地不知迈过了多少道门槛…

韩晓意识模糊地猜测,邢原正在拖着她往外跑。身边似乎都是他的人,在奔跑中急促地交换着种种韩晓听不懂的简单指令。在他们的身后,传来时远时近的枪声和喊叫声,将夜色搅扰得无比浑浊。

当她再一次被脚下的台阶绊倒的时候,一颗子弹从极近的地方呼啸而过。她感觉到邢原的身体微微一抖,随即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什么。

韩晓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惊骇欲绝,“你,你…”

邢原不在意地笑了笑,正要说话的时候却站住了身体,似乎在凝神倾听什么动静。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似的,对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什么,便抓着韩晓的手腕,钻进了草坪另一侧的茂密灌木丛。

这是韩晓不认识的树,枝叶交错,在浓重的夜色里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柔软的枝条在他们穿行的时候,仿佛有生命一般拼命地推挤着他们的身体。叶片也是柔软的,散发着植物清淡的香味,可是擦过脸颊的时候,却有种针刺似的疼。

韩晓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困在蜘蛛网里的一只可怜的苍蝇,左冲右突也无法脱身。如果不是邢原的手固执地拉着自己,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被这些可怕的枝叶缠死在这里了。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韩晓收势不住,一头撞到了邢原的后背上。回头望时,那些枝条都已经收了回去,在夜色里重新凝成了漆黑黏稠的一团。

邢原伸手扶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辆黑色的车子无声无息地驶了过来。

车窗滑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模糊的黑暗中透出不加掩饰的愉悦,“哥,你们可算出来了!”

韩晓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邢原拉着她钻进了后座,车门都还没有关上,车子已经疾风一般划开了夜色,驶入了前方更加深沉的黑暗之中。

没有人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安静得近乎沉闷。只有发动机柔和的嗡鸣和车外的疯疯风声混合在一起,令人不由得心生错觉,以为自己正坐在一条船上,而船则穿行在夜晚的海面上。

夜色无边。

知觉在颠簸的前进中一点一点地苏醒,僵硬的四肢开始感觉到酸痛,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枝条刮伤地地方也随之传来了热辣辣的灼痛…

韩晓维持着靠在邢原怀里的姿势,她的脸还贴在他的胸前,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头顶有他平缓的呼吸,这一切都让她安心。

黑暗模糊了视线,感官却变得加倍灵敏。渐渐苏醒的注意力一丝一楼地集中到了他们肌肤相触的部位,原本无意中贴合在一起的身体不知不觉地开始变得灼热…

韩晓本能地想要避开,可是她一动,身边的人就仿佛被心动了似的低下头来,一只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低声说道:“马上就到了。”

韩晓没有问他马上就会到什么地方,事实上,却哪里她也不在意。沉溺在黑暗中的人总会不自觉地卸下白天的面具,袒露出真实的自己来。这一刻的韩晓,真的不想动,也不愿动,只想就这么依偎着他,一直依偎下去。

“吓着了?”邢原的手滑下来,托起了她的下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湛然生辉,满是戏谑的笑,“你不是厉害得很吗?连台风都见识过的…”

也许真的是被吓到了,可又不全是。韩晓还稀里糊涂的,自然没有法子反驳他,只能盯着他那双眼睛,搜肠刮肚地想要说些什么——就算见识过了台风,那也不表示就不怕台风了…事实上,那种天灾没有人会不怕。因为在它们面前,人的力量简直脆弱到不堪一击,完全…无能为力。

可是今天发生在眼前的事,却是最真实的恐惧,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她完全无法预知,下一个胸前爆起血雾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韩晓的牙齿开始不住控制地咯咯作响,“你…你…”

“真吓到了?”邢原低声笑了,“我没有杀他,你放心。区区一颗子弹,不可能会干掉孟老三那种祸害的。虽然我真的很想把枪口再朝下偏一偏…”

他离得很近,语气又是刻意地低缓。不知不觉,两人的呼吸之间就氤氲起几分淡淡萦转的暧昧。

潮热的气体不知从何而生,一丝一丝都汇聚在了韩晓的胸口,仿佛每一下呼吸都被染上了异样的热度。身体早已恢复知觉,韩晓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上车的时候她的身体是软的,是被他拖上来的,那么现在呢?

韩晓觉得难堪,偏偏邢原的手还抬着她的下巴,一点要拿开的意思都没有。她的脸往左,他的手就跟到左边,她的脸往右,他的手就跟到右边,好像黏在了她皮肤上似的。

就在她恼羞成怒即将发作的时候,邢原的拇指却在她下巴上用力揉了两揉,然后很欠扁地笑出了声,“呀,好热。我猜有人脸红了。”

“邢原!你这个…”

邢原的脸危险地逼迫了几分,气息拂动,每一个字都仿佛从舌尖上揉出来一般缱绻,“我这个什么?”

“你…你…”

“我什么?”邢原低声笑着,手臂已经滑到了她的背后,将她紧紧地坏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韩晓的眼睛在暗淡的夜色里闪烁着晶莹的水光,迷蒙而又美丽。邢原凑过去,小心地亲吻她的眼睛。

韩晓下意识地向后一缩,邢原的嘴唇却已经滑了下来,轻轻地贴合在了她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