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了你的心软要影响到多少人?不但是我和你爸爸,张教授和那几个学生,他们一样会受到牵连。还有那家网站,难道就这么纵容他们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吗?”他声色俱厉的指责,让我再不能保持沉默。

“我错了,是我欠考虑。”

“现在知道严重了?”

“知道了。”

“那就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

我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迟早他都会调查清楚,对他们,我再不能维护了。

“就是这样?”袁里听我絮絮叨叨的对着网站解释半天,抬起头问我,“就凭这几个Easter egg你就能断定是谁破译的?”

“当然。”我送了颗卫生球给他,这家伙,永远也改不了小瞧人的毛病,“当初在清软件,所有项目组的成员都设计了自己的复活节彩蛋,隐藏在极难发现的角落,这是程序员的乐趣之一,也是他们为这款产品付出努力的见证。”

袁里面无表情,只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所以每个人的设计都非常隐蔽,而且不能公开,他们把自己的设置写在纸上交给我,所以只有我清楚全部的Easter egg。”我慢慢的给他解释,那时候做这些只是为了好玩,到后来才意识到也许这正是防止软件被破译或者恶意盗版的手段之一,所以才把这些设置收集起来妥善保管,这份文件只有一份纸面的,保存在公司的档案柜,钥匙在我离职的时候交给了许昊。。。

“说来说去,你是最大的嫌疑人!”袁里气急败坏的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眯了眼睛看我,“你这不是自己挖坑往里面跳吗?”

我的心头一颤,嗫嚅道,“嗯,还有几个我自己的设置没有写进去,刚才看到了并没有被破解掉,所以我想破解的人很可能偷阅了我们这份文件,应该可以从许昊那里找到一些线索。”我尽力搜索相关的线索,无奈也只找到了这么多,看袁里郁闷的表情也知道,这些证距离洗脱嫌疑还差得远。

“这些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你的嫌疑还是最大。”他失望的后靠,闭目叹气。

“我知道。”

“哼,早干嘛去了?”

“我干嘛了你还不知道吗?”我气闷,“本来这些措施已经足够保证软件的安全了,谁想到他们还能找到破解的人来啊。”

“那你还想着为他隐瞒?难道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知道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我,”我辞穷,只好闷闷的承认,“我真的没想到那几个同事会做这种事,我以为只是实验室这边出了问题,没想到。。。”

“好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你爸爸可还在停职中。”袁里不忘警告我。

我默然点头,伸手拽了他的衣袖,“你能不能让我打几个电话?”

“你要打给家里?”他一边掏出手机递给我,一边摇了摇头,“我看不用了,程伯伯不需要你的安慰,你只要早点把事情搞清楚就行了。”

“我是要找人查清楚到底是谁搞的鬼。”我微眯了双眼,接过他的手机,熟练的按下一串数字,等待对方的应答。

“那好,破译彩蛋的人你来找,实验室的内贼我来挖!”袁里点头,墨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我看着他志在必得的表情,突然有点替搞鬼的人担心,不过没等我担心太久,电话那头熟悉的美式英语已经响了起来,只不过比从前多了几许沉稳和干练,“Hi,this is Lee speaking!”

“嗨,Lee,我是程媛。”我嘴角带笑,在我离开之后,Lee也奉父母之命回到美国继承家族企业,心不甘情不愿的当起了ceo,看来混得还不错。

“媛!”电话那头乒乒怦怦一阵乱响,还夹杂了几句抱怨,大概是Lee习惯性的手舞足蹈又惹了麻烦。

耐心的等着他那头安静下来,我才缓缓的对他说,“Lee,我遇到麻烦了,需要你的帮忙。”

错误跟踪系统

“Defect tracking system,DTS”,管理软件测试缺陷的专用数据库系统,可以高效率地完成软件缺陷的报告、验证、修改、查询、统计、存储等任务。尤其适用于大型多语言软件的测试管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明里暗里的各方打探,大量详尽的证据搜集,平台泄露的内情终于慢慢浮现,水落石出。

实验室这边泄漏程序的是小王。我在出差前曾把自己的一部分工作交代给他,帐号和密码自然也告诉他了,袁里还另外安排了他负责实验室的具体运行,我们不在实验室的这段时间里,所有协调工作都由他负责执行,所以他很容易的重新设置了产品库和服务器的安全配置参数,通过远程模拟访问,下载了除了卫星数据之外的全部程序。

事情的起因是李教授说想要参考一下这个平台的功能,让小王把程序拷贝一份给他。小王开始很犹豫,因为他知道这个平台的程序发布和管理都非常严格,也知道不应该私下拷贝程序,但是李教授以毕业答辩相胁,他不得不听从导师的吩咐下载了软件。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下载一份程序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他以为导师只是为了课题的研究参考一下而已,后来才发现事态严重,牵扯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受不了心里的压力,到袁里那坦承了一切。

“袁主任,程主任,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小王坐在袁里的办公室里满面愧疚痛心疾首,“我真的没有想到李教授会把程序交给别人,他只说是要参考一下我们的功能设置。”

“参考功能设置只要访问我们的测试平台就够了,哪里用得着源程序?”我实在为他可惜,这件事情在学院和部队的影响很大,连上面都已经在过问,因此对这件事情的处理绝对是从严的,小王的前途几乎已经是断送了。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了,关键是你要从这里面吸取教训,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那样今天的亏才不算白吃。”袁里站起来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是教训也是鼓励。

小王眼中含泪,双拳紧紧握起,默默的点头。

我和袁里对处理的结果都非常惋惜,虽然小王的天份不是最高的,但他毫无疑问是实验室里最刻苦的,做事努力态度严谨为人稳妥,所以袁里和我才会对他委以重任,几乎等于是把实验室整个都交给他负责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王的学业已经不能继续,袁里于是安排他去了程里的公司,无论如何小王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经过这几个月的高强度大压力的锻炼,无论是程序开发还是项目管理的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到程里那里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李教授开始拒不承认是他泄漏了平台的程序给那家网站,直到那家网站的负责人亲自出庭作证,拿出了他从财务领出酬金时的签名,他还在狡辩那是提供技术咨询所得的劳务费。后来还是从拷贝的程序里发现了在他电脑上的修改记录,才算坐实了他的所为。

做了这样的事情,李教授当然要付出代价,不但系主任再无希望,连教授也做不成了,还要接受严厉的军纪处理。

对他,我并没有同情,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何况为了他自己的宿怨和一己私利,不但毁了自己,还断送了一个大好青年的光明前途,实在罪无可恕。

清软件那边的情况让我颇费了一番周折。

许昊已经记不清档案柜的钥匙都有谁拿到过,他以为那份文件只是程序员的一些小心思,无关痛痒,根本没有把这份文件当回事,档案柜的钥匙几乎所有员工都曾经拿着到里面找过文件,根本无从追溯。

幸好Lee(平台的主要开发者)当年除了彩蛋,还在平台中设置了一些小小的追踪和捕获程序——可以用来记录所有针对平台配置的维护和修改日志,追踪修改的内容,我们就是从这些修改和编码习惯里推测出了真正的破译者。

这些小trap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什么用处,也不会对平台的功能有任何的影响,但是到了这种需要锱铢必较的时刻就派上了大用场。幸亏实验室在进行新功能开发的时候选择依托原有的框架进行完善,搭建的新平台完整的继承了这些维护和追踪功能。

只是Lee现在不比从前,担负着整个家族的责任,不能随便离开美国,只好远程连线指导我进行跟踪和布控,希望能够从对方的平台维护记录里寻找到蛛丝马迹。功夫不负苦心人,我们耗费了一周的时间,终于从Lee当初设置的trap里挖出了破译彩蛋的元凶——华健。

对这个结果,我和Lee都不敢置信。想想当初开发平台时的艰辛和默契,大家都把这个平台当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即使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公司,相互间的情谊和对平台的感情仍然丝毫不变。

我们本来推测是公司里的其它员工趁机拿到了那份文件,然后与对方的网站达成了交易,根本没想过会是曾经的团队成员背叛了大家。后来从罗斯那里得知华建因为家里的原因才受了那家网站的蛊惑,破译了文件中记录的特殊设置。

盗取平台的网站隶属于易行天下——清软件一直以来的主要竞争对手,他们靠自己的图形平台竞争不过清软件,于是想出了这个偷梁换柱的法子。利用李教授心理的不平衡和对我的怨恨,通过小王拿到了全部的程序代码,又找来家里经济困难的华健破译掉可能暴露软件来源的彩蛋,随后包装成一个全新的平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隆重推出,希望借此打败清软件。

那家公司的老板是周华的朋友,曾经帮他打探过我的消息,周华对他讲了我们重新交往的事,顺带着提到了我现在的工作和项目的大概内容,那个人留了心,才有了后来的一切。周华从苏阿姨那里得知我被隔离审查的消息后,才四处打听出事情的始末,大惊之下立刻找到这个朋友,劝他赶快放手不要跟实验室发生正面冲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人当初只从周华那里得知了我目前工作的实验室,以为虽然是军校但只要做好伪装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却没有料到这个平台的牵扯会如此之大,听了周华陈述利害之后便觉心惊胆战,立刻终止网站的运营,找到院方要求庭外和解,而且配合学院把李教授泄漏程序的事情揭了出来。

看在他们主动认错和积极提供证据的份上,学院没有深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泄露平台的细节,变相的算是放了他们一马。也幸好易行当时底气不足多长了个心眼,重新注册了一个网站发布这款产品,否则一定会连累他们以前的平台,不可能在这场事件中侥幸逃过一劫。

事情调查清楚了,我重新回到实验室上班,爸爸也恢复了正常工作,但是在整件事的调查过程中,学院的态度忽左忽右令人费解,从开始的大力查办和不断向上反映要求隔离相关嫌疑人,直至把我单独隔离并且停了爸爸的职,到后来有了转机之后的停滞不前,我觉得要不是袁里复职后坚持追查顺藤摸瓜,学院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出真相。

这中间冷院长的态度尤其令人难以捉摸,他对李教授的维护让我非常不满,还有爸爸的停职调查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功劳,让我十分不爽。

再加上我离开别墅后,曾经在袁里的办公室外听到的那场谈话,我对这位院长的印象更是深恶痛绝一落千丈。

那天下午,我刚刚用Lee教我的方法找到了一些线索,急忙赶去办公室找袁里,没想到却在门外旁听了冷院长的一番“金玉良言”。

引导测试

 在软件外包测试中,引导测试通常是客户检查软件测试公司测试能力的一种形式,只有通过了客户特定的引导测试,软件测试公司才能接受客户真实软件项目的软件测试。

“冷院长,”袁里冷冷的语调透着淡然和不赞同,“您作为学院的领导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呢?”

“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这件事可能对你的影响?要知道这样的项目一旦失败,作为负责人的你根本不可能逃脱责任,即使泄密的不是你,管理不严的责任你也担定了,这对你的发展有什么影响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更知道程媛是无辜的。”

“她有家里的背景罩着,即使出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冷院长,这件事有多严重,相信您比我更清楚。至于她家里,程部长停职相信您比我更清楚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提醒您不要忽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不用你提醒。”

“是。不管怎样,院长您不能因为这个就随便牺牲无辜的人,难道这就是您所谓的领导方式?”

“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好歹?什么是好,什么是歹?我只知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又岂是某个人能只手遮天的?”

“难道你还不明白?如果这次不是你,如果不是冷令她对你。。。我又怎么会来和你说这些话?”

“承蒙您的错爱,我承担不起,”袁里顿了一下,接着冷冷的说,“也无意承担。”

“你难道,冷令她。。。”

“对我来说,冷令只是学生,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你!”冷院长愤愤指责,“简直不是好歹,冷令真是有眼无珠,偏偏对你情有独钟!”

“我和冷令从未有过任何超越师生的接触,是您想多了。”

“没错,是我想多了,亏她还在我面前为你求情,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的复职?”

“我问心无愧,本来就没有理由停我的职。”

“哼,不要以为你家里的背景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还要在学院干下去的,话不要说的太满。”

“我从来只说实话。”

“哼!”冷院长恼羞成怒,拂袖而起。我在门外屏息而立,此刻迅速的闪入隔壁房间,听着冷院长摔门离开。

冷院长就是那天袁里送我回家时在路上遇到的冷令的父亲,是学院的院长,他大概知道了女儿很中意袁里,所以才在袁里复职之后找到他,希望他把所有过错推倒我头上,然后自然可以保他无事,却没想到被袁里不留情面的拒绝。

恐怕袁里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还不出来!你想躲到什么时候?”门外响起他清冷的声音,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鬼魅一样无处不在。

我乖乖的出来跟着他来到办公室,把自己舒舒服服的摊进沙发里,纳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躲在隔壁?”

“哼,”他回身帮我倒了杯水,放在我的手里,“你的狐狸尾巴一向长得很,想装作不知道都很难。”

“啊?”我回头看看,哪里有什么尾巴啊?

“找我什么事?”他低头轻笑,得意的看着我发窘的样子。

“哎,你说,他是不是针对我的啊?看来那天的逢场作戏还是戳到冷大小姐的痛处了,不然冷院长干嘛让你把所有事都往我的头上推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可以害死人的?”我没理他的话,自顾自的问着我感兴趣的问题。

“冷令不过是个借口,你以为他真的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

“难道不是?”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他伸手敲我的头顶,动作快如闪电,打得我一愣,完全来不及反应。

“冷院长一直与程伯伯不和,他是想借着这件事打击程伯伯。”

“冷院长和我爸爸不和?”我听得雾水满头,他们一个校长一个部长,哪有机会不和啊?

“听说是为了学院教学楼扩建工程招标的事,冷院长属意的那家城建单位资质有问题,被程伯伯否了。”

“既然是资质有问题,被否掉也很正常啊。”顺理成章的事情嘛,有什么可不和的?冷院长真是小心眼。

“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去问冷院长。”袁里狠狠的瞥了我一眼,眉毛抖了抖。

“喔。”我识相的闭嘴,袁大主任的这副表情代表他很鄙视我的想法,而且不屑回答。

“跟你解释了也没用,你只要知道以后在学院里小心点,不要被他抓住错处连累程伯伯就行了。”他懒懒的撇嘴。

“你不是也一样?我觉得以后他针对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颇同情他,被上司给小鞋穿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一点我可是深有体会的。

“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他轻哼一声,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抬头看了看我,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啊,对了,”我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差点忘了正经事,“Lee跟我说。。。”

当时实验室这边已经初步锁定了嫌疑目标,小王已经取代我成了最大的嫌疑对象,我总算是暂时摆脱了首席嫌疑犯的头衔,得以离开别墅回到家里。

回到家的时候,爷爷还是坐在沙发里看内参,看见我回来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起来,眉头也悄悄的舒展开来;爸爸已经停职在家有些日子了,此刻表情轻松的坐在爷爷对面看报,看见我回来只是说了句“回来啦”,和平常没有两样;只有苏阿姨长吁短叹的安慰我,生怕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小苏啊,你不用担心媛媛,她受不着什么苦,那个干休所我也去过,环境好得很。”爷爷扶了扶老花镜,有些受不了苏阿姨的唠叨。

“媛媛,这些天是不是闷坏了才会食不知味的,嗯?”爸爸头都没抬,带着笑意问我。

“呃,是。”我在心里对爸爸真是佩服得很,简直跟袁里一样明察秋毫洞悉一切。

“真的吗?”苏阿姨不放心的追问,“他们没难为你吧?”

“放心啦,苏姨,敢给我气受的人还没有转世呢。”我拉着她的手笑道。

“你这丫头,”苏阿姨也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想吃点什么?苏姨给你做。”

“哇,太好了,我想吃东坡肉、香芋卷、白玉虾球。。。”我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惹得爷爷和爸爸忍俊不禁,苏阿姨也乐呵呵的转身去了厨房。

我坐在爸爸身边,搂住他的胳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家真好啊。

我回到家之后,周华打过几次电话给我,我都以事情太多没时间分神为由推脱掉了。但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再没理由拒绝他,只好约在以前经常光顾的西餐厅进行自上次“家宴”之后的首次双边会晤。

离约定的时间一天天临近,我开始坐立不安,没了平常的冷静理智,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他。袁里对我的反常很不以为然,通常是冷哼一声,然后不屑一顾的转身离开。我被他的反应打击得无地自容,更加不知所措,只好找赵赟求助。

我们约在“田忌赛马”碰面,这间咖啡吧的店主是个神秘莫测的家伙,是个很沧桑的男人,常年不见人影,平常只有一个表情酷酷的美女店员在打理,据说美女的主业是驯马师,很有距离感的一个职业。

我们已经快两个月不见了,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关于她的八卦。

“听淑清说,你最近和一个歌星走得很近?”我双目放光,难得这个火爆女也会有绯闻传出,当然要努力扒到底。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八卦。”她泰然自若的端起咖啡,轻啜细品,优雅无比。

“我这也是关心朋友嘛,”我脸上堆笑,头一次充当狗仔,实在没经验,面对她滴水不漏的表情,只好激将了,“怎么,是不是情节太惊爆不敢说啊?”

“切,有什么是我不敢说的,”所谓江山易改,赵赟果然上当了,漂亮的眉头微蹙,把面前的点心狠狠的挖掉一角,泄愤似的送进嘴里,“哼,就算他能勉强算个创作型歌手,那又怎样?还不是混娱乐圈的,有几个是可以认真的!”

看着她有些狰狞的表情,我识相的赶忙埋头喝咖啡,在火山即将爆发之前远离危险是明智的选择。

“算了,先别说我了,你不是有事要问我?说吧。”她抬手对着空气很有气势的挥了一下,像是要把有关那个人的烦恼挥开。

“恩,”我从善如流的把我的麻烦事说给她听,包括最近的泄密事件,袁里在海边的表白,还有周华父亲与我妈妈之间的渊源。

我迫切的需要有个旁观者帮我拿主意,我自己实在是已经技穷了,而且冷静不再,无论是袁里的真情告白,还是周华的小心翼翼,都让我难以理出头绪,那团麻只有越来越乱的趋势,丝毫不见理出头绪的希望。

以往我遇到麻烦都会去求助爸爸,听听他的意见,不过自从袁里回国后就换成他了。但是这次的事情,他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当然不适合发表任何看法,爸爸最近的工作似乎不太顺利,我不想再给他添乱,何况也不好意思拿这种事情去烦他。

所以,只有赵赟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她如今也命犯桃花了,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精力兼顾我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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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最近还真是桃花朵朵开啊!”听了我的描述,赵赟嘿嘿的笑了两声,毫不吝啬的调侃我。

“哪里朵朵开啦,尽胡说。”我撇嘴,犯桃花的好像也不止我一个吧。

“两朵还嫌少啊你?你以为这是桃花岛啊!”她轻嗤。

“去,什么桃花岛,我看,夹竹桃还差不多。”我郁闷的说。

“夹竹桃也不错啊,起码够漂亮,”她探过头来,咬文嚼字的冲着我念了一句,“夹竹桃下死,中毒也风流嘛!”

我抬手轻捶她的手臂,“我看你这个顾问当的,本领么没见有多高,损人的功夫倒是见长啊。”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她笑嘻嘻的坐回去,假装谦虚。

“哼,要不给你也来几朵试试看?”我挑眉问道,桃花么,大家共犯好了。“听周华说林涵好像最近要回国了,要不要。。。”

“敬谢不敏。”她立刻举手投降。小样儿,我还制不住你?我得意的低头偷笑。

“美好,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调侃归调侃,问题还是得解决。

“他们两个胁迫你表态了?”赵赟轻轻转动手里的精致瓷杯,抬头看着我。

“那倒没有,”我摇摇头,“不过这样拖着好象有点不地道吧,如果我不能接受人家,还是应该尽早表态的是不是?”

“没错,那就表态啊。”

“我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态度,才来找你帮忙的嘛。”

“What?拜托啊——”她无奈的拉长尾音,“媛媛,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你自己的态度还要来问我?那我问谁去?”

“我不管你去问谁,反正今天得给我一个结果。”我干脆打蛇随棍上,死缠烂打的耍赖。

“那我去问袁哥哥好了,他似乎看起来比你聪明多了。”她促狭的朝我挤了挤眼睛。

“你又没见过他几次,怎么知道?”

“大小姐,看人不用见多少次的,有的时候只要一眼就足够了。”赵赟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势,“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你说的是那个歌手?”我顾左右而言他。

她冷冷的看着我,直到我自己主动的低头认错。

“你对他们两个的感觉怎样?”她很认真的问我。

“感觉?都挺好啊。”我想了想,这样回答她。

“总有些差别吧?”她没好气的斜了我一眼。

“要说差别,好像是有点。我跟周华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他总能找到我喜欢的东西,无论是玩的还是吃的。”我看了看她,见她听得仔细,老老实实的继续说下去,“跟袁里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跟他斗嘴抬杠,要么就是被他教训,经常被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所以没时间有什么感觉。”

“还有呢?”她不肯放过我,坚决的对我穷追猛打。

“周华自从春节重新遇到之后,对我一直很迁就,不象两年前那么霸道,不过,我总觉得好像找不回以前那种自在的感觉了,尤其是知道了他家和我家的渊源之后,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态度来面对他,”我停下想了想,又说,“就好象快要烧开的水,声音很响,但是离沸腾总差那么一点点。”

“对袁里呢?”

“没感觉。”

“没感觉是什么感觉?”赵赟诧异,很不满意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