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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哦哟没关系的,我们大家都是邻居,不讲那一套虚的,小茹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脾气性格直,来来,快吃,喜欢吃什么岳妈妈给你拣!”

月茹不好意思道:“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来吧。”说着,当众撕了一片虾仁炒蛋。

岳母又笑,只是今次的笑意味深长,含了些复杂的神情在里头:“啊呀我记得呀,月茹从小就喜欢吃蛋,读书的时候,我们麒麟看见月茹买蛋饼,从来都是加两个蛋的,于是回来也吵着要吃。”

菊苼道:“是啊,她从小就喜欢吃蛋,什么番茄炒蛋,黄瓜炒蛋,榨菜蛋汤,银鱼跑蛋……吃不腻的。顿顿都要有蛋。”

“那好啊!”岳母笑的嘴都咧开了,“听说喜欢吃蛋的人呐,生的都是儿子。我们麒麟那可是九代单传…”

月茹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她又想到了她的那个孩子,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方静江正好沿着大门进去的楼梯缓缓向上走,走去他们一早订好的包房。

来之前他其实也到白家去找过月茹,但是白家的灯漆黑一片,他只得作罢。现在一看,呵,原来是到这儿来了啊!

他的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白月茹他们那桌是在大堂进去靠扶梯的第二桌,她背着大门,没能看见方静江。而菊苼与岳家的父母聊得热火朝天,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至于岳麒麟时不时瞄向月茹的眼神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这完全就是一场相亲宴。

方静江一路看上来,走到包厢门口,顿了一下,靠在栏杆上,对请来的兄弟们说:“你们先进去吧,我抽根烟,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先点菜。”

一群人蜂拥而入,唯独一个,这个人叫卓天明,在彩虹老街算是个混混,但混的不成人形,由于在家排行老四,大家便叫他卓小四,于是他屁颠屁颠的跟着方静江,喊三哥喊得特别亲热,好像真的是同胞的一样。

卓小四走到方静江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一惊,脱口道:“咦?那不是嫂子吗?”

方静江眯起眼来抽了口烟,道:“是啊,才打掉我的孩子,这会儿就迫不及待的和别的男人相亲来了。”

卓小四显得很尴尬,他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一幕,还嘴快的说了出来。于是赶忙道:“别这么说,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月茹和卓小四只见过一次,还是在方静江家,月茹的为人卓小四哪里会清楚,纯粹是怕方静江恼火才这么一说。

没想到静江并没有雷霆震怒,而是笑笑道:“没什么,女人嘛,都这样。先看着吧。”

他们两人便一起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下面的情景,只见月茹被菊苼搞得越来越不耐烦,几度拉下脸来,最后渐渐失去耐心,站起来道:“岳妈妈,不好意思,我人有点不舒服,刚出了医院没几天,坐不了太久,想先回去了,你们先吃。”

她是故意提‘医院’二字的,算是对菊苼的威胁。

果然,岳家妈妈疑惑道:“你住院啦?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菊苼尴尬的干笑两声道:“没什么,拉肚子而已。小年轻,过几天就好了,哪有她说的那么娇气。”一边转过头对月茹训斥道,“回去回去,你就知道回去,一桌子的人在这里,你好意思撇下大家吗?!你还有没有规矩,大人不说走,你能说走就走嘛,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岳母抿嘴含笑不吭声,眼睁睁看着菊苼数落月茹,她也觉得月茹有点不识抬举,他们家儿子现在是大学生了,放到外面去多少女人抢着要啊,那是很有前途的!白月茹竟敢如此不给面子,要不是自己的儿子喜欢她,像白月茹这种脾气的儿媳妇,她是看不上的!

谁知一把陌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是卓小四顺着楼梯冲下来,冲到他们那桌跟前,指着菊苼骂道:“你这死老太婆,你居然敢欺负我大嫂啊!”

月茹一看,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哦,是卓小四!

她当时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糟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果然,方静江在卓小四后面从楼梯上慢慢踱下来,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褐色的毛衫,英俊又深沉。

菊苼没想到被抓个现形,一下子慌了手脚。

静江看她们的样子觉得真是好笑,他心里虽然不屑,但对菊苼的语气仍是尊敬的,只是态度冷漠,道:“妈,您这边已经收了我的彩礼,怎么一转身就带着月茹来相亲呢,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菊苼‘我’了半天都我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撕破脸皮道:“你那彩礼就500块,你以为你给了我多少钱啊!哦哟,还了不得了!开口闭口都提彩礼,你好意思的哦!500块就想娶我女儿啊!500块还不够给我们德辉办喜事的。人家岳先生岳太太就不一样了,一出手就是800块,折扣都不打一个,再说小岳和我们家小茹从小一起长大,那是青梅竹马……”

没待菊苼把话说话,方静江就问道:“就为了那多出来的300块钱?”

菊苼支支吾吾,望着月茹的眼神有一些畏缩,月茹也没有想到她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惊的目光看着母亲。

眼看自己在女儿面前被方静江拆穿,菊苼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穷鬼!反正你就是个穷鬼!你们彩虹老街出来的哪里有什么好人?我们月茹看上你,那是她心地好!”

方静江张口还欲再驳,想想算了,他和一个这样的老太婆计较什么,更何况还是一个如此质素的,他显得意兴阑珊,转身就走。

“静江——”月茹喊道,同时转过身去对菊苼埋怨道,“妈!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说完便去追方静江,也懒得管其他的事了。

留下一桌乱七八糟的酒席,如何能继续?

所有人都盯着菊苼。

德辉道:“妈,你把我扯进去做什么?这下妹夫以为你卖女儿就为了给我结婚!”

岳母也很不高兴,撇着嘴道:“哦哟月茹妈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同时收两家的彩礼呢,不管钱多钱少,这种事情不作兴的呀!”

菊苼眼看这顿饭到这里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只能该撤的撤,该打包的打包,轮到德辉的跟前,他的筷子还不肯丢,他是真心很舍不得眼前这条大龙虾啊…

方静江这边是一气往外走,月茹则是一路往外追,拉着他的手使劲往家里拽,一边道:“回家说好不好?我们有什么话先回家说,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方静江没好气的说:“还有什么可说的呀,你妈都打算跟我退订了。”

“你别听她发神经,你信我好不好!”月茹拼了命的拉住方静江。

“就是!”卓小四追上来,带着一帮兄弟,都跟在他身后头,“三哥,你得信嫂子,你先听她怎么说,兄弟几个给你守在这里,要是再敢有人跟你不三不四,今天就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方静江终于跟着白月茹到了白家,前后脚,菊苼也带着一大袋子的剩菜回来了,‘砰’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掼,指着方静江,恶狠狠的骂道:“都怪你!都怪你把事情给搞砸了!”

“是!我搞砸了您卖女儿的好事。”方静江再也忍不住,冷笑着回驳。

偏东窗事发

“我卖女儿?”菊苼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世上哪有母亲舍得卖女儿的?实在是你们家穷的不成样子,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我们月茹要是嫁过去住哪里?”

“我们家怎么没房子?”方静江觉得莫名奇妙。

方家的房子固然不大,但肯定是有个着落的。

而且这个时候的房子不可以进行市场交易,所有的房子都要靠单位分配。方静江进单位虽然不久,但已经升做调度,相信不出三年,单位很快就会分一套新的房子给他。

菊苼却嗤之以鼻道:“就你们彩虹老街那套破房子算什么房子!再说你一个小调度将来能有多大的本事,和人家大学生怎么比!”

“妈!你不要再说了!”月茹无力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母亲的这番话每天轮番上演,她都听腻了。

菊苼伸出一个指头来戳着月茹的太阳穴,“你呀你呀!你个没出息的,你怎么千挑万选竟挑了这么一个穷鬼!”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妈你还要怎么样呢?小方已经尽力了呀!”月茹烦闷道,“再说我喜欢的人是他,你一个劲的折腾什么呢!”

正说着,岳家的母亲站在门外装腔作势的咳嗽一声,接着连门也不敲,一个跨步便径直冲了进来,开门见山道:“那个月茹妈妈,我们也那么多年邻居了,大家知根知底的,我相信你的为人才把事情托给你办。可你看现在月茹都和别人好了,我看不如……呵呵呵,就把我们的彩礼退给我们吧。这事情放到哪里去说,都没有同时收两家礼的道理。更何况我们小岳又不是没人要,不用那么的…热脸贴冷屁股。哼!”说完,轻蔑的瞥了白月茹一眼。

菊苼闻言,一脸的惋惜,也不管当着方静江的面,似乎还有意要挽回,上前热络的拉住岳家母亲的手道:“你看这…呵呵…多不好意思啊!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呀…”

菊苼还欲表白她自己,月茹却是一脸反感的打断她:“妈,你收了人家多少钱,快把钱还给人家。”

“你给我闭嘴!”菊苼回头喝叱她。

岳家的母亲哪肯罢休,对着月茹抢白道:“你妈妈呀,都收了我的订快两个月了,当时跟我拍胸脯打包票说这件事一定办成……”

“你说什么!!!”月茹一怔,直起身子来。

“你再说一遍,我妈什么时候收的你的钱?”

“两个月前呀!”岳母想到此,仍是一脸的不甘。

菊苼没想到岳母会把什么都吐出来,顿时就像被人戳了脊梁骨一样,神情极为的狼狈。

月茹不可置信的盯着菊苼,目光一瞬也不瞬:“妈,你早就算好了是不是?”

菊苼一脸慌张,仍在努力掩饰:“算好什么呀!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方静江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月茹会对菊苼收订的时间反应如此巨大,但在她一再的追问下,他似乎也明白了,眼中顿时窜出一团怒火,盯着陈菊笙质问道:“两个月前!难怪当时非要月茹把孩子打掉,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静江说出了月茹心中所想,月茹的眼泪霎时簌簌的往下掉。

岳母却管不上这些,她只要听到‘打胎’二字就足够了,立刻跳起来,指着陈菊笙:“好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竟然把二手货丢给我们家小岳,快快,快把钱给我还来,这亲我们不作数!”

如此一闹,整个三十六弄的居民都醒了,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灯,有的躲在窗帘后头偷看,有的则趴在墙壁上偷听。

岳母一边拍大腿一边嚎,“哎哟,我们差点就上当了喂!”

菊苼上前一把扶住岳母:“我说岳家姆妈,你别听他们胡说。”

“我不管,你快还钱,快还钱!”岳家母亲毫不顾忌的伸出手来催讨。

菊苼无法,只得让德成上去拿钱还给人家,可即使如此,岳母仍是不放弃嚎叫,一个劲的喊着:“真倒霉啊!怎么会这么倒霉,真是前世作孽哦!”

菊苼气的眼冒金星,干脆又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来一把塞进了岳母的手里,道:“好了吧,算我向你赔不是,您多担待。至于我女儿,确实是我没教育好。”说着,反手朝月茹一个耳光。

方静江见状,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当着我的面都这样,背地里还了得!!!”

声音很响,听的菊苼和岳母心脏怦怦直跳。

本来方静江的眼神就又大又黑又有神,一旦生起起来,就像一口古井,俯下身去好像能看见会吃人的深渊。

叫人不寒而栗。

这其实与他从小的生存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住在彩虹老街,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在这个法制尚未健全的年代,有时候不得不依靠武力来解决问题。

比如说,方家刚刚搬到彩虹老街去的时候,楼上的那户人家为了能多占用一些灶间的面积,就从二楼的窗台倒洗脚水下来,而下面方家正在煮一锅粥。肮脏的水自然全滚进锅里。方家二老是本分的老实人,不敢去找人算账,只有忍气吞声。

彼时方家姐弟,也就是方静江和方桂芝还太小,等到他俩大一些的时候,楼上的人家要是还敢欺负他们,静江就去打人家的儿子,桂芝就在旁边骂。见一次,打一次。一直打到楼上的人再也不敢欺负他们的爹妈为止。

方静江为此从小顶着一个皮大王的名声一直到如今,说到底也无非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更何况方家的老大方润江实在不似一个老大的样子,按方家人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

至少在桂芝的记忆里,静江八岁的时候,桂英才四岁,还一天到晚吐血,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已经开始为母亲分担家务了。

每天早上两点,霭芬就把桂芝叫起来拣丝绵了。

黑色的丝绵成团成团的,先拉到门外去敲灰,敲干净了才拿到屋里一点点撕开,弄好之后每斤只能拿到1角6分钱。

就这样当一家人存满了3圆钱之后还被方润江给全部偷走了。

等到他正大光明的想带女朋友回家时,也因为母亲带着妹妹们拣丝绵而觉得丢脸,他让母亲把丝绵全部丢掉,霭芬不同意,说这是一家人的生计,之后他就没让女朋友到家里来过,也从不向女方透露自己家里的真实情况。

其实方润江要结婚的对象就是他师傅的女儿,叫做孔银妹。

师傅家里有钱,在海城开了至少两家饭店,所以师傅光是老婆就娶了两个,银妹是小老婆生的,自然什么都要争,素来是很凶悍的。

润江和银妹的婚事,霭芬是不同意的,于是润江就把户口本给偷了出去。

霭芬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孔家嫌弃方家太穷,门不当户不对,润江和银妹的婚礼时,竟然没有邀请方家的任何一个人到场。

方润江心里不是滋味,对银妹说:“总要带一个人吧,把我弟弟叫来吧。”

静江那时还小,八岁的孩子,兴高采烈的去了,结果却被孔银妹骂的狗血喷头,气的当场就离席了。一个人,从四川北路哭着走回了家,足足走了一夜。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自己是个男孩子,长大以后,必须要担负起家里的责任。

他想到父亲母亲以及姐姐妹妹所受的羞辱,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而自那以后,方润江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来探望父母了,即使来了,也从不贴钱,霭芬和明忠似乎就跟没生过这个孩子一样。

只有方静江心里知道,他哥哥是贪图人家家里那几个臭钱,选择从此过好日子去了。要不然那么胖那么丑那么凶的女人谁会要?

他从心底里鄙视这样的人,后来他听人说,这种人有专门的一个名称,叫做‘吃软饭的’。

可以想见,当两兄弟再碰面时,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他们中间早已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以长大以后要当一家之主来要求自己的方静江,做任何事,自然都是以家庭为一切的前提。

他现在眉目长开了,自有一股英气,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无论他在单位里说什么做什么,总有人被他的气势所感染,从而选择依附他。

他在他周遭的世界里,是国王。

因此当他果真发怒,一拍桌子的时候,没有人敢应声,不管是德辉,德成,还是德华,无人敢忤逆他。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小四。”

卓天明立马应道:“三哥!”

方静江一步步走到岳母面前,岳母吓得节节往后退,嘴里不断地嘟哝着:“你…你…你要干嘛?”

方静江道:“从今天开始,只要让我在你们三十六弄听到一句关于白月茹的闲话…”说完,用眼神示意门外。

小四随即从地上抄起一张椅子,啪的朝墙上一扔,椅子应声而裂。

接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木头,放在手里敲了敲,道:“把人带来。”

岳麒麟便被人从家里给拖了出来,拖到了白家的门前。

岳母立刻吓得魂不附体,道:“别,别碰我儿子,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偏偏岳麒麟不争气,不肯好好配合。

他一直挺窝囊的,从小都窝囊,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不肯再窝囊了。

仿佛为了要在月茹面前挣回一些面子,岳麒麟突然朝对面的白月茹动情的说道:“月茹,有些话我从没跟你说过,我打小就很喜欢你,你跟谁都行,就是不能跟一个流氓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谣言的始源

陈菊苼气哼哼的冲过来,一把拍掉白月茹的手,怒道:“你别求他,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以为他是谁啊。我们这里可由不得他做主,这里又不是彩虹老街,给我叫警察!”

哪知德辉和德成赶忙上前一人拉住菊苼的一个臂膀,叠声道:“妈,妈!您别再闹事了行吗,好好跟姐夫说,别闹了。人家都在看笑话。”

“我呸!就他这个野种,你们还叫他姐夫,他配吗?”菊苼指着方静江,“他不是他妈生的,所以他们家的钱都不在他手里,我怎么能放心把月茹嫁给他,难道让她过去跟他受苦啊?!不行!坚决不行。我就不信他今天能在这里杀人放火!”

德华从小身体不好,有哮喘,一般见着吵架都直接走人,避免激动的场景,今天为了月茹倒是一直在场,可脸色阴沉沉的,从头至尾不表态。

德辉和德成却是都见过世面的,且当过兵,知道世面上的行情,他们快要被菊苼蛮横和莽撞给气死了,一齐吼道:“叫个屁的警察,您还嫌不够乱嘛!”

德成继续道:“老实告诉你,你叫警察来也没用,彩虹老街的人警察根本不敢管,到了他们的地头,警察的车子更是开都不敢开进彩虹老街。我说妈,爸今儿个不再,您能消停会儿吗?”

须知菊苼已经不是第一次骂方静江野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白月茹了解方静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了,于是死命的拉住静江的手臂道:“你别生气,我跟你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妈的嘴就这样。她对我爸也是这么胡说八道的。”

德成也赶紧拦在方静江和菊苼中间,唯恐方静江要动手。

而此时此刻,在外面的卓天明和一帮人早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东西点燃了火把,一个个站在三十六弄的弄堂里。每家人前站几个,像军队一样。

三十六弄的居民都快被吓死了,没有人敢出来管闲事。

就连岳母和岳麒麟都不吭声。

岳麒麟从地上找到破碎的眼镜之后,就戴到眼眶上,他的脸色沉郁沉郁的,他知道他这辈子已经完了,他永远不可能在白月茹面前树起一个男人的尊严,更别提逞什么威风了。

他耷拉着脑袋,挽着他妈的手,想要偷偷地溜回到自家去。

白家屋内的灯白的刺眼,照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尤为明显。

陈菊笙是蜡黄蜡黄的,她心虚又胆怯,却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白月茹是惨白惨白的,她无力,一边是她的母亲,一边是她的爱人,她在中间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德辉和德成的脸色是泛红的,他们担心出事,紧张的要命,一个劲的喊着姐夫,有事好商量。

德华的脸色灰气,冷眼旁观着,不开口就像一具死尸。

只有方静江的脸色是黑的,适才他把菊苼的每句话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他想知道,什么叫做他不是他妈生的,所以他们家的家财到不了他手上?

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椅子,坐在菊苼的对面,明明一场对话,却由于气势逼人而显得像在审问囚犯。方静江道:“我尊敬您是长辈,我还叫您一声妈,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叫您妈,您不乐意,我改口叫您伯母。那么伯母,请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不是我妈生的,我又是谁的野种?”

陈菊苼吞了吞口水,脸转向别处,似乎有意回避。

“妈,你倒是说呀?”德辉催促她。

德成还是打着圆场:“嘿,姐夫,估计就是我妈随口掐的,我妈骂人的本领都是跟外婆学的,唉,好的不传代,坏的代代传。外婆的切口她都学过去了。我外婆以前骂的更难听,我们四个都是打小就是骂到大的,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你刚来,呵呵…多包涵,多包涵。”

方静江摇头:“不是,你妈说的斩钉截铁,我今天非要听听她的说法。”

屋外小四他们的火把通亮通亮的,菊苼也开始怕了,撇着嘴道:“听说的嘛,菜场里听人胡说的。”

“胡说?您的说法很有意思。您既然都知道是胡说了,怎么还铁了心要拆散我们?铁了心的老早就安排月茹去打胎,然后找下家?妈,这作风可不是一句‘听来的胡说’就可以搪塞的。大家都是正常人,这里可没谁是弱智。您也别糊弄我。”

菊苼叹了口气,知道方静江是动真格的,她心里也是真矛盾,到底是说与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