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啊’的一声:“妈妈,痛啊!”

“哪里痛?”月茹还后知后觉的。

“妈妈你夹到我的肉了。”猫猫撅着嘴。

月茹道:“怎么可能,你呀,就是娇气,又跟妈妈撒娇了要我抱抱是不是?”

猫猫委屈道:“真的夹到了。”

月茹敷衍道:“好吧好吧,夹到了,是妈妈不对。来,妈妈摸摸。”说着用手掌搓了搓她的下巴就算完事了。

猫猫不做声,心想怎么自己的爹妈都这么不靠谱,搞不好……上次他们说的,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难道是真的?

猫猫正自想着,拉链还是没有彻底拉好,月茹于是又去拉,可大约是链头的设置有问题,老是卡在中间的地方不动,月茹便猛的用力,结果这次真是一下子就拉到了猫猫的喉咙,连月茹自己都感觉到是拉到了猫猫下巴的肉了。

猫猫‘啊’的一声,捂住下巴跳开离月茹两步远。

月茹尴尬不已:“真的…拉到了?”

猫猫说:“我自己拉,你别碰我了。”

月茹佯装生气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真是…拉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方静江之前一直在旁观,此时听到月茹的话忍不住跳出来:“什么叫不会少块肉,你被我拉一下试试。”

“你这个马大哈,本来我不想说你,她前面都已经说拉到肉了,你居然第二次还能拉到她,你是故意的吧?”

月茹反驳他:“什么叫我是故意的,你把话说说清楚,她是我女儿,难不成我存心折腾她啊?我不像某些人,带她出去开车,搞不好这才是存心故意的。”

这话仿佛踩到了静江的痛脚一般,他脾气一上来,怒气直冲脑门,抬起手来对着月茹的侧脸就是一耳光。

月茹不可置信的捂住脸,哽咽道:“方静江,你在我自己家门口都要打我!你又打我……我还没跟你回家呢,你就这样,我今天要是回去了,指不定要成什么样了。”

方静江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他就是气不过,于是一把拉过猫猫,推到月茹跟前,抬起猫猫的下巴给她看:“你自己做的不对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看。”

借着灯光,月茹定睛一看,自言自语道:“还真是……”

只见猫猫的下巴已经破皮,渗出血来。

猫猫站在那里,看见爹妈又为了自己吵架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而当静江动手之后,再也忍不住了,仰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啊——爸爸你为什么老是打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的呀!啊——你每次打妈妈我心里都很难过的——!”

孩子四岁,话说的语无伦次,没什么逻辑,可情感真挚,听的人心都要碎了。别人家四岁的孩子哪里懂这些,可猫猫过早的被拖进了她父母的感情漩涡里,也就随着他们一起时喜时悲,身不由己了。

猫猫哭的肝肠寸断,字字句句戳在月茹心上,使得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胸襟。

月茹读书时也看过言情小说,偷偷地看,香港的岑凯伦,台湾的琼瑶,故事里的男主角都是深情痴情美好的不得了。

她初见方静江,也有那样的感觉,以为自己看到了人生中的一丝亮光,方静江就像太阳那样照耀着她,让她围着他公转。可事到如今,她发现与其说她是被他帅气的外形给征服了,倒不如说是被她自己内心美好的梦给迷惑了。而且那时的方静江确实很好很温柔,虽然时有霸道,控制欲很强,但月茹知道,那时因为他在乎她,想要她,才会如此。所以她一直容忍,忍到今天觉得忍无可忍,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经不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人了,简直面目全非。

猫猫的哭声在此时渐歇,拉了拉月茹的手道:“妈妈,要不然……要不然我们今天就不回去了吧?”

猫猫在白家受的委屈只有她和她妈妈两个人知道,选择回到方家是他们母女共同的决定。然而猫猫现在觉得与其在这里寄人篱下低人一等,也好过回去动不动就看到爸爸出手打妈妈,她情愿呆在这里。

月茹埋怨静江道:“你看,你把女儿吓成什么样子?她多久没回家了你知道吗,你算过吗?你是不是要我们母女永远呆在我娘家你才开心?”

静江的手火辣辣的,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面对哭泣的妻子,吓得直哆嗦的女儿,他心里内疚的不得了,一瞬间就软化下来,对月茹道:“对不起,真的。”

他一辈子就跟两个人说过对不起,一个是月茹,一个就是猫猫。

然而如果说刚才他们夫妻俩争执的声音还算正常,那么猫猫哭泣的声音却把岳麒麟给惹来了。

他从隔壁走过来,喊了一声:“小白。”

“嗳!”月茹赶忙转过身去擦掉眼泪,再拨了几株刘海下来遮住通红的眼睛,佯装无事道,“小岳啊,有事吗?”

“哦,没什么。”岳麒麟直勾勾的盯着方静江,“听见你们这里有响动,过来看看,不知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月茹强自镇定道:“没事没事,猫猫调皮,她爸爸打了她几下屁股,她正哭呢!”

“真没事?”岳麒麟压低声音,看向月茹,看的很仔细,想看出一丝端倪,好在灯光昏暗。

月茹摇头:“没事,谢谢你了。”

这一切都在方静江的眼皮底下发生,光明磊落。

月茹在岳麒麟走后低头看了一眼猫猫:“你还要住在这里?”

猫猫没有说话,她在犹豫。

月茹蹲下来,抚着猫猫的头道:“我们回家去吧,这里不是我们的家,长住也不是办法。你想爷爷奶奶吗?”

猫猫点点头,但是她扣住妈妈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看方静江。

方静江站在那里,一身西装笔挺,长身玉立,只是灯影下一脸的愧疚一览无遗。

他难得沉默无语,他难得道歉退让,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了他,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月茹对猫猫柔声道:“宝贝乖,爸爸不会再打我们了。”

“真的吗?”猫猫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

月茹点点头,“他是心疼你,为了保护你,所以才对我发脾气,你不要讨厌爸爸,恨爸爸。”

月茹说这番话不容易,静江知道。

其实在白家过的再不快活,也到底是白月茹自己的家,她和她的爹妈兄弟闹得再不愉快,也总有和好的一天,可是在方家呢?

方家也未必是她的安乐窝吧。至少就目前他们夫妻所知,起码桂英没少说她的坏话,虽然没有当着她的面,但从她的眼神里,月茹感觉的出来,桂芝本来进出都很客气,现在对她也有点不咸不淡的。难道说她在方家的日子就很好过?

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女儿……

月茹转头对静江道:“你过来。”

静江人高马大,却显得有些无措,站在那里就像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他身上啃咬。

他俯身猫猫道:“那个…爸爸,爸爸和妈妈开玩笑过了,爸爸其实不是想打妈妈,爸爸已经跟妈妈道歉了,我们回家去好吗?”

猫猫低着头盯着手里的洋娃娃,把娃娃的手臂翻来绞去,又把娃娃的肚子扭啊扭,拧啊拧,磨蹭了好一番,才终于点头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__^*)请大家不要觉得我废话多,怎么老在他们夫妻间吵架的小事间游走,还要扯上猫猫。因为人是有感情的,没有今天的一切,就没有他们夫妻之后情感的变迁。毕竟正常人结婚都是想好好过日子的,谁动不动没事找人出轨?所以。。。大家不要嫌弃我啰嗦呀。

已经日更了好多天了,累死。。。真佩服那些日更几个月的大人,怎么坚持的。。我要疯了

吵架的原理

回到家,猫猫稍微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这一天晚上,她意外的一到家就扑进了奶奶的怀里,霭芬也着实是想她想的紧,祖孙两人搂的密不透风,于是猫猫当晚就留在了明忠和霭芬的房里,由霭芬抱着睡。

接下去的时间则是他们夫妻俩进行Round2的较量了。

双吉和桂芝曾有过一番对话专门是形容静江和月茹这一对夫妻的。

双吉说:“你弟和小白吧,那就是一对真正的欢喜冤家,好起来好的恨不得天天黏一块儿,胶水似的,雷都劈不开啊!吵起来却像世界大战,惊天动地,恨不得一刀砍死对方,然后同归于尽!”

桂芝接口道,“你也说的太吓人了,而且哪有你说的好的时候,我看他们一直都是在吵架。”

双吉又道:“嗳,这你就不懂了,他们好的方式跟我们不一样,你看桂英和小卞能吵成那样,小卞这几十年才打了你妹妹一个耳光,但是他们好起来是绝对好不过你弟和小白的,我跟你说,你弟是那种小白要是出了事他上刀山下火海也给她救回来的男人。”

桂芝叹口气道:“是啊,坏的也是他,好的也是他,他对我也这样,对妈也这样,好起来恨不得把心掏给我,吵起来就叫我滚,这辈子都别回去了,这个臭混球!”

双吉笃定道:“所以你看嘛,世界末日了,天塌下来了,他俩也不会离婚。”

“真的?”桂芝半信半疑。

双吉一脸算命先生卖关子的脸,笑的老谋深算。

虽然双吉只是估计,但那天晚上的情形大约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差不多。

方静江其人呢,是一个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一旦生气的时候,别跟他谈什么道理,说什么都没用,他脑子弯不过来,只有等脾气发完了,他就会后悔了,然后觉得对方说的话句句都在理,且都说在他的心上,都是他的错,全是他的不对,他是个王八蛋,畜生,杀千刀的。

可想而知,那天晚上回到方家,方静江在卧室里对着月茹赔了多少的不是,让月茹又捏又打又拧又咬,头颈还被月茹的长指甲拉得一条条一杠杠的,都快成古筝的弦了。手臂上也都是咬痕,咬的发紫发红,嵌进肉里,渗出血来,少说几天好不了。

接着月茹又拿粗麻绳抽他,一边道:“让你打我,让你打我呀,也叫你尝尝我有多疼。”

静江一声不吭,轮到他跟小媳妇似的。

月茹打得累了,歇口气的时候,他还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月茹见他服软,愈加要乘胜追击,把他身上的肉扭起来转,疼的静江‘咝咝’的抽气。后来月茹干脆还发狠了,动手要拧他的下身,静江赶忙捂住裤裆,道:“嗳嗳,这可不行,这玩笑不能开,这是一辈子的事,而且你是受益人,弄坏了你一辈子的幸福可就毁了。”

说的月茹一脸通红,赶忙‘呸’了他一声,接着气的发笑,笑的发抖。

静江求饶道:“好老婆,算了吧。”

夫妻俩跟什么似的又打又闹滚到了床上,静江轻啄了她脸颊一下道:“还疼吗?”

月茹双手环着他脖子,压着哭音道:“当然疼啊…可不及这儿疼。”她用手指了指心口,“你想也不想一巴掌下去倒快活,你考虑过我伤心没有,方静江…..”

余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全被方静江吞没在他的吻里了。

他们这厢夫妻俩气氛正浓,刚有点和睦的迹象,偏生之前动静闹得太大,于是一直观望情势的明忠和霭芬老夫妇不知情,还以为他们正蓄势待发,要进行新一轮的大战。明忠便忍不住上前去敲门,道:“好啦,都夜深了,孩子还要睡觉,你们别吵了行吗?”

方静江和月茹正吻得难分难解,哪里顾得上回他老爹的话,明忠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到底是心疼儿子,所以一直徘徊在门口不肯走,还不知趣的把门越敲越响:“静江,快,给月茹赔礼道歉,别吵啦。”

静江终于松了口,还恋恋不舍的舔了下月茹的唇才道:“嗳我说爸妈,你们就别管了行吗?”

门外的霭芬一听这架势,赶忙拉住老头子往回走,不让他在敲门了,还用眼神怪他,小声道:“夫妻吵架从来都是床头吵床尾和,你瞎起什么哄!”

明忠道:“可她打我儿子啊。”

霭芬回道:“你别管,真是笨,打是亲骂是爱不行吗?”

明忠才彻底没话说了,但回到床上还是一直咕哝着:“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凶啊……

才说完这话,猫猫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似乎是被他们给吵醒了。

猫猫嚷嚷着要奶奶,霭芬便连忙去哄她,睡到床上去,把她搂在怀里。

猫猫被奶奶抱的舒服死了,赞叹道:“啊~~~奶奶的咪咪好大啊!”

一句话,不算很响,但童音稚嫩可爱,静夜里大家都听得分明。

乐得所有人直不起腰来,明忠居然还和她说:“你奶奶生了四个孩子,当然大啦。”

猫猫‘唔’了一声:“奶奶的咪咪比妈妈还要大,好厉害呀,好舒服,猫猫以后也要大咪咪。”

这话传进月茹的房间,月茹笑的不行,静江正一把扯掉她的衣服啃着她的肩,哪里晓得她笑的连肩膀都在抖。

静江说你报复我是吧,月茹得意道:“有本事的,你就干你的,我笑我的。”

静江干脆用手挠她的腰,挠的她咯咯直笑,停不了。

睡在隔壁的霭芬对明忠道:“你看吧,这么一会儿就好了,让你别去多管闲事。”

明忠心里很自豪,感叹道:“还是我儿子有本事啊,老婆那么快摆平。”

屋里的静江在胁迫月茹:“怎么样,还笑不笑?”接着又抬起她的脚,作势要挠她的脚底板。

此时月茹早就被他扒的一干二净了,腿被他抬的老高,顿时春光大泄,难为情的不得了,嗔道:“你快把我的腿放下来。”

静江道:“一气笑个够咯。”

月茹只得服软:“好吧,我不笑了,好老公。”

那天晚上,他们夫妻俩便淋漓尽致的一直酣战到深夜完毕了,才想起猫猫来。

刚好明忠半夜里起来喝水,他们夫妻便到房里去看看猫猫,跟做贼似的站在床头,月茹压低声音道:“怎么真破了好大一块皮,要不要给她涂点宝宝霜?”

静江便去拿起盒子,抠了一些在指尖轻轻擦在猫猫的下颚,猫猫‘咝’的一声下意识的叫唤了声‘疼’,有点半梦半醒的,揉了揉眼睛,仿佛有看到爸爸妈妈。于是在梦里还记挂着,嘟哝道:“唔,爸爸好凶。”

静江闻言,深深叹了口气,本来回房还打算和月茹再亲热一阵子的念头也瞬间没有了。

月茹道:“没事的,小孩子给她点糖吃,过两天就忘记了。”

静江想是啊,便跟着月茹回到房里。

他想,谁能容忍他肆无忌惮的脾气呢?

除了他爹妈,谁都没理由也没义务要包容他,承受他的责难,而现在他多了一个老婆。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看着月茹,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似乎是想把这个名字就这么一辈子刻进心里去。

月茹用指尖抚着他的眉,两人情不自禁的额头抵着额头,彼此相拥。

许多话,对不起也好,我爱你也罢,都不必再多说了。

于是接下去一连几天,猫猫都睡在霭芬的房里,一来,她摆明了是惧怕爸爸;二来,静江和月茹夫妻俩自生了她以后好久没有那么琴瑟和鸣,说真的,还真是暂时不打算接回她这个小电灯泡。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骑牛牛

后来为了挽回静江在猫猫心里的形象,月茹想了一个法子,把许久不肯踏进他们房门的猫猫叫到他们房里去玩耍。

猫猫一看爸爸正坐在床上,她便正襟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动也不敢动。

月茹想让猫猫放松一些,便问她:“咦,前两天幼儿园老师不是教你唱歌了吗?妈妈有点记不住了,你唱给我听好吗?”

猫猫一听唱歌就来劲,拉住月茹的手道:“妈妈我教你,然后我们一起唱,你先听我唱一遍哦!”

“两个小娃娃呀,正在打电话呀,喂喂喂,你在哪里呀?嗳嗳嗳,我债托儿所。”

月茹笑着纠正她:“是在。”

猫猫学道:“债。”

“在。”

“债。”

“在!”

猫猫怎么都学不好,啊啊乱叫着在沙发上打滚耍无赖

月茹道:“好吧,好吧,是债。我们一起唱吧,预备起!”

合:两个小娃娃呀,正在打电话呀!

月茹:喂喂喂,你在哪里呀?

猫猫:嗳嗳嗳,我债托儿所。

她们母女俩一连唱了好几遍,笑的抱在一起,开心的不得了。

接着月茹又道:“那妈妈前两天教你的小燕子呢?”

猫猫朗声唱道:“燕子灰,燕子灰啊灰——”

月茹又忍不住纠正她:“是飞,飞,飞!”

猫猫学:“飞,飞,F——”

这个音由于老发不好,结果口水都喷出来了,刚好全都喷在月茹的脸上,月茹‘啊呀’一声,猫猫嘎嘎大笑,干脆恶作剧对着妈妈的脸噗噜噗噜翻舌头喷口水。

月茹直嚷嚷着:“救命啊,中弹了!”

静江在一旁看得有些吃味儿,头顶上都快冒出酸气了。

月茹见猫猫心情很好,时机也差不多了,便道:“猫猫,你很久没和爸爸一起玩了,今天爸爸给你骑牛牛吧?”

猫猫打量他一眼,不敢动。

月茹一个劲的朝静江使眼色,静江便干巴巴的点头道:“嗯。”

其实他想抱这个小糯米团子想很久了啊啊啊啊!

就是放不下这个身段。

月茹说他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连跟孩子都这么别扭。

猫猫眨着眼:“真的?”

静江点头,顺便伸过手来把猫猫从沙发上抱过去,接着趴在席梦思上,让猫猫往他背上一坐。

月茹刚才是不经大脑的随便一说,现在想想有点不妥,问静江:“你行吗?”

静江道:“她才多大,多重。”

说着对猫猫半转头:“宝贝,呆会儿你数一二三,爸爸就起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