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静江走后,猫猫才肯从角落里出来,她随霭芬到了奶奶的屋里,抱住霭芬的大腿凄厉的哭道:“奶奶,救命,你要救我,你不救我,我就要死了,爸爸不相信我,妈妈也不相信我,没有人相信我。”

霭芬被她哭的眼圈也跟着发红,抱起她道:“好孩子,你告诉奶奶,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猫猫哭诉道:“奶奶,就是她烫的我呀,就是她用开水烫的我。”

“谁,你把话说清楚。”霭芬皱起眉头。

“就是昨天来的那个女人。”猫猫抹干泪道,“就是她呀,爸爸妈妈都不在,留我一个人睡在床上,她走到我旁边来,说只要我说出来,她就要掐死我,奶奶,我吓死了,她是个坏人,她是个坏人啊。”

“啊!”霭芬大惊,“你说什么?你没骗我,没搞错?”

“没有,奶奶!”猫猫的口齿特别清楚,“就是她拿开水烫的我,她老在我爸爸面前说我妈妈的坏话,我不让爸爸和她好,她就记住了,我进浴室前,她还来问我谁给我洗澡,专门跟着我妈妈,到了浴室里面,她浇了我两次,第二次才烫着的,我记得特别清楚,她现在还上门来找我算账,奶奶——她还跟我爸爸说是我妈妈故意弄伤我的,爸爸相信了,怎么办啊,我要死了。”猫猫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别提多可怜了。

霭芬恍然大悟,难怪呢,她家的孩子性情她最清楚,那天猫猫突然大发脾气她就觉得不正常,怎么跟发疯了一样!原来如此!

“这女的好狠的手段!”霭芬正色道,别看她一个妇人,按她的说法,没念过什么书,是个文盲,可半辈子的人情世故,她一听猫猫简明扼要的一说,心里就大致有了数。她按住猫猫的手道,“别怕,这事交给奶奶处理,我一定不会让那个女的入门的。”

当晚,霭芬就打电话把桂芝给叫来了。

同一时间,静江也在单位里四处找当时在女浴室里的目击者,希望能从她们口中探听出事情的经过。

在这当中,他最相信的是琴芳和瑞香,可两人都道:“我们当时不在现场呀,我们洗的早,不过大家都说是孙惠茵,她一个劲的捣鼓锅炉里的热水,很多女同事都看见了。”

“孙惠茵?”方静江愣住,随即摇头道,“不可能吧!她昨天还来看过我们猫猫,也没说什么啊,而且我老婆也说是一个幼儿园老师。”

“幼儿园老师?”琴芳和瑞香愣住,随即道,“不是,当然不是,人家那个幼儿园老师是好心,给你们猫猫涂药膏的,当时孙惠茵都躲起来了,嘁!”

静江心里一沉,想起事发后第一个对猫猫表示关心的就是孙惠茵,他为此还觉得特别感激,而且对他说行凶者是幼儿园老师的也是孙惠茵,当时她在浴室里,因此静江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她。她表现的尤为痛心,对他道:“静江,不是我要说你老婆的坏话,我知道我说了你一定觉得不中听,但是事实上,你老婆当母亲真是不够格,我在进浴室之前就看到你老婆在打猫猫,到了里面也不好好给她洗澡,凶的要死,把她从桶里往外面随便一拎,结果就出事了。”

迄今为止,他一直以为肇事者是幼儿园老师,甚至是哪一个老师他都没有头绪,而现在大家居然告诉他,他搞错了,真正的肇事者是孙惠茵,且说的人不止一个。

为了搞清楚真相,适当的谎言是必须的,所以他才会说月茹告诉他,是幼儿园老师烫的猫猫。

未承想,琴芳和瑞香一起否认了,且找来了好几个当时在浴室里的女同事,大家都说是孙惠茵。

静江决定回家问一问猫猫。

姑姑来救命

说实话,在家里见到桂芝,静江一点也不意外,他以为姐姐是来看猫猫的。

岂料桂芝一上来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畜生王八蛋!亏得我之前还帮你,老觉得是小白的不是,好啊,谁知道是你在外头轧姘头惹的祸,人家找你女儿算账来了,把你女儿的脚给烫伤,你他妈的居然还有闲心思让人上门来看房子,还要跟老婆离婚,你是疯了吧你,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了心,难怪孩子说你要害他,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你个混账东西!”说完,就举起拳头对准静江的手臂咻咻的两拳。

“嗳——姐!姐!”静江见桂芝不由分说,当即便握住了桂芝的胳膊道:“姐,你干嘛呐,我说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啊?我什么时候轧姘头了?姘头在哪儿呢!”

桂芝双手叉腰:“哟,现在不承认了是吧,你不是带回来给妈看了吗!”

静江无语,愣了半晌随即道:“我那就是随便跟妈一说。”

“随便一说?你随便一说,你女儿就要被你害死了,他妈的,你这个混球!”桂芝用手指着静江的鼻子,“你瞒的好啊,啊?瞒天过海,外面的野女人把你女儿的脚都给烫伤了,你还瞒着家里人,不让她告诉我们,孩子被她烫的皮开肉绽….”说道这里,桂芝的眼底含着泪,“都这样了,你还要和小白离婚,把那个女人弄回家来,你这是要逼死孩子吗?我问你,你让她怎么办?”

猫猫吓得躲在霭芬背后,静江问她:“你都告诉奶奶了?”

桂芝挡在猫猫身前:“干嘛,你不要恐吓她我跟你说,猫猫,你说实话,这女的都干了什么!”

猫猫拉住桂芝的衣摆壮胆道:“这女的当着我爸的面对我可好了,陪我唱歌还和我跳舞,等我爸一走,她就变脸了,她和人家男的说不喜欢爸爸,还说我很讨厌,老是去烦她,我就自己走了。然后我告诉了爸爸,爸爸生气了,她就趁带我去浴室的时候打我,抽我耳光,还拧我的耳朵,说我讲她的坏话。”

猫猫才说道一半,就被静江立刻打断道:“那你是不该说人家呀,你说人家闲话干什么,人家只是同事,你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能胡说嘛!”

“我没有胡说。”猫猫看着桂芝。

桂芝道:“你别打断她,你让她说。”

猫猫继续道:“她还老说我妈妈的坏话,说这都是我妈妈打得,我妈教我赖在她头上,其实根本就是她打得,还跟爸爸哭,说我妈妈教坏我了。”

静江指着猫猫:“你不要胡说,我跟你说。”

“我没有。”猫猫大吼,“我讨厌死你了,你每次都帮那个女的,她说什么你都信,你瞎了眼啊!”

“那是因为你不好,你先败坏人家的名声,人家才不喜欢你的。”

“我要她喜欢干什么,我实话实说。奶奶教我的,做人要诚实,这女的撒谎,你也撒谎,我讨厌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猫猫对静江一口气喊完这些,转而对霭芬道,“奶奶,我真的看见她和两个男的在抱抱,她还叫那个男的赶紧离婚,至于其他他们在干什么我就不懂了。”

“你看看!”桂芝指着猫猫,“你当孩子傻呢?孩子看的清清楚楚,撒谎是撒不出这样的谎话来的,你呀,你就是被狐狸精迷了心。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婊*子。”

“你听她胡说。”静江嗤的一声,“这些话都是她妈叫她说的。只有她妈这种人才会跟人去公园搞不清楚,弄得差点被人□,人家小孙是很正经的姑娘,很老实的。妈也看到过本人。”

“你——”猫猫用手指着静江,气的哭了,跟着大喊道,“你说是我妈妈教我的,那等会儿回来我们问妈妈,你敢问吗?妈妈根本不知道你和这个女的事,你敢当着她的面说嘛?你敢吗?”猫猫连珠发炮似的一连串的质疑他。

静江不由有些汗颜。

猫猫转头向桂芝道:“姑姑,我妈妈很傻的,爸爸说什么,她都相信,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这女的是谁呢!爸爸骗她说是幼儿园老师烫的我,妈妈就信了。”

静江道:“的确是幼儿园老师烫的你,我都去单位问过了。”

“不可能。”猫猫道,“那天在浴室看到的人不止一个,你再去问。”

桂芝冷冷看着静江:“你他妈的老实跟我交待,你是不是包庇这个女人?”

“你要知道你包庇这个女人,就是包庇伤害你女儿的罪犯,你对的起孩子吗?”

静江的心一沉,看着猫猫。

后者正噙着眼泪,一脸失望的看着他。

“你哦你!”桂芝指着他,“你好意思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你对的起你老婆吗,卖了她,再叫她给你数钱,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你个王八羔子,一开始我还觉得是小白不好,现在才知道这女的在里头搞三搞死,要知道对孩子做这种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她如果是有心的,根本防不胜防,你让小白从哪里预知这人为的‘飞来横祸’去?!你说呀!”

“真的不会。”静江蹭的站起来,“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她绝对没有拿开水故意烫猫猫,我可以对天发誓,她很喜欢猫猫的。唉,我也没有和她有一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桂芝指着他:“哦!!!!你终于说实话了,你没这个心思,你去哪里写这个八字,写这一撇干啥,写完这一撇你又要继续干嘛?把八字给写完!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王八!所以才带人回家给妈来看了是吧?还看房子!你跟人家没一腿,你跟人家哥哥谈个屁啊!”说着,桂芝转头问霭芬:“妈,你不是看过那人吗,你觉得人怎么样?”

霭芬淡淡道:“有什么好,我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好,要说老实,看起来也就那样,她不说什么话我怎么看得出她老实不老实,我只知道她长相一般,也没特别好看,还不如小白呢,怎么就能跟狐狸精一样的,把人迷得团团转,这是得多有手段的女人啊!呵!”霭芬一声冷笑,“一手抓了几个男人不算,还给我借刀杀人,一石二鸟,明明是她伤的孩子,还说小白是故意的,赖在小白身上,好厉害的手段,把自己都给撇清了。”

须知霭芬一向人如其名,和蔼的很,大半辈子都没有出口伤过人,当年楼上的麻女人如此欺负她们,她都忍气吞声,可为了猫猫,看到孩子的脚到现在都伤痕累累,不免心中怆痛,怒骂道:“这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啊,她干完这事对静江说小白是故意的,要知道孩子是小白亲生的,小白就是平时再打她,她能故意拿开水浇自己的孩子,弄得差点残废吗?”一边指着静江的脑门,“你自己用脑子给我想一想,这可能吗?这是她亲生的孩子,她当初生这个孩子费了多少力气,胎盘人工剥离的啊,你还签了病危通知书你忘记了?你现在说她故意害的孩子,你觉得有谁会相信?就你这个被狐狸精鬼迷心窍了的贱男人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静江倒抽一口冷气,问霭芬:“妈,你现在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和她好了您不同意了是吧?”

霭芬气的脸色发白:“你觉得我会同意吗,这种下三%滥的贱*货想进我家的门,你觉得我会同意?”

“好!”静江一拍桌子,“所以你就把姐叫来,就是你们三个联合起来对付我是吧?!”

方静江从小性格执拗,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越要做,如今指向猫猫凶神恶煞道,“我问你,如果我和你妈离婚,你跟谁?”

“妈妈——!”猫猫毫不犹豫的朗声道。

静江气的咬牙切齿:“你还要跟她?你跟她干什么,你嫌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他们白家重男轻女,连肉都不让你吃,你妈已经没地位了,还带着你个小拖油瓶,你跟她有用吗?你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跟着你就好了吗?”猫猫反问,“我跟你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静江一窒。

“就是!”桂芝恨道,“这次我也不帮你,她跟着你就有好日子过了?你跟她妈离婚跟那个女人好了,昨天打她,今天拿开水泼他,天知道猫猫要是跟了你,以后指不定怎么死的呢!”

“姑姑——!”猫猫泪奔着扑进了桂芝的怀里,因为姑姑说的正是她的心声。

桂芝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道:“她才多大的孩子啊,现在脚上还有伤,你口口声声的说,作为她的爸爸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如果你真为了她好,你就不会搞那么多事,她现在路不能走,站也站不稳,你还要到处挑事,你陪她去换过药吗?”

静江无语凝噎。

是的,事到如今,他只顾着工作和调查,还没来得及没猫猫去换过药,一向都是由霭芬和月茹两个人轮流带她去的。

说道这事,霭芬顿时就哭了起来。

因为猫猫每天都要去地段医院换药。

那纱布揭开来的时候,药膏和皮肉连在一起,每次揭开纱布,都要掀掉一层新长的皮,猫猫为此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哭的人都麻木了。

月茹和霭芬站在一旁也兀自垂泪,五岁的孩子,谁吃过像她这样的苦!

虽然猫猫不是桂芝亲生的,但是桂芝心疼死了,她道:“你以为孩子小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她什么都懂。可怜她才多大的孩子,才五岁不到啊,等过了年才五岁,别的孩子五岁在干什么,咱家的孩子五岁都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霭芬坐在她的梨花木躺椅上,用手帕掖干了泪,冷凝着一张脸道:“哼,你这个狗畜生,我今天就告诉你,你要是敢把这个女的娶回家,你就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了,我权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霭芬一锤定音。

她知道静江在外面没有房子,霭芬不让他回家,他拿什么结婚?

但方静江就是禁不得激,只赌一口气道:“好,我就结给你看,我在外面租房子,你承不承认都没用,我结婚证照开。”

“畜生啊——!”霭芬从齿缝里逼出这三个字,“那你就给我滚,滚——眼不见为净,我和你爸以后死了就是没人收尸,我也不要你这种畜生碰我们。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人,滚!”

静江又问猫猫:“我在外面结婚,你跟奶奶好吗?我会给奶奶钱。”

“我不要。”猫猫径直回绝,跟着回头看霭芬,“奶奶对不起,不是我不要你,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可是对不起,只要爸爸跟那个女人结婚,我就不会再在这里了,我会跟着妈妈,她去哪里,我去哪里。”说着,转头对静江,“我是死是活都不要你管,你生你的儿子,就当没生过我好了。”猫猫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爸既然这样说,她已经绝望。

静江红着眼:“你——你这孩子怎么!”他为之气结。

桂芝嘁了一声道:“她说的没有错啊,孩子当然跟妈妈,你都跟别人结婚了,你还管她干什么。过你的小日子去吧。”

“那如果我不结婚呢?”静江看着猫猫,真诚的问,“我不和这个女的结婚,你跟不跟我?”

猫猫仔细的打量他爸爸的神情,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寸一寸的移动,良久,还是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跟你。”

静江没有想到,瞳孔蓦地放大。

猫猫道:“你是想骗我,我知道的。你跟我说不和这个女的结婚,先和妈妈离婚,然后让我跟你,到时候我妈妈走了,你就可以带着这个女人回家了,爸爸,我不是傻瓜,你也别把我当傻瓜。”猫猫已经不哭了,因为她知道哭根本不能改变她的命运,所以一言一行带着漠然,她已经学会接受绝望,然后从绝望的缝隙里开出花儿来。可见她人虽小,却很坚强。

倒是桂芝,用手不断地推搡静江,潸然泪下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她才五岁啊,五岁的孩子应该很活泼的,她好好地,小时候多可爱,生生被你们这对爹妈搞成这样!”

桂芝哭着拉住猫猫的手道:“实在不行,你就跟姑姑回家,姑姑养你,姑姑虽然没有很多钱,可以给你吃一口饭总归是可以的。乖孩子。”她温柔的抚摸猫猫的头。

姑姑掌心的温度,猫猫一辈子都记得。

所以在她长大以后的日子里,无论谁说她姑姑的不是,她总是第一个跳出来站在姑姑的这一边,所谓雪中送炭情意深,无非如此。猫猫爱着姑姑,爱着奶奶,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是一辈子的事。

静江在那一瞬间沉默无语了,孩子的话,就像寺庙的钟声,一下子敲入他的心房,唤醒了他的清明。

他想起她小时候不满周岁在他的身上乱爬,见到他的肚脐眼,觉得新奇有趣,就用她短短的小手指抠啊抠……

他还记得让她骑在自己的头颈里去四川路看灯会,结果她半路来不及尿尿,全都尿在他脖子里,湿了他一身……

他还记得那个天真的拉着爸爸耳朵的小姑娘,坐在自行车前座的小木凳上,一路高歌:千年等一回……

这个小姑娘,就是她的女儿。

如今,他要失去她了。

永远的失去她——这想法让他从心底里涌出一阵无法言语的悲伤,像生生割掉了他心上的一块肉,他不再吵架了,一个人叼着香烟跑到门口去抽。

外面下着大雨,月茹撑着一把伞一路奔进来,头发还是微微的淋湿了。

见到她回家,所有人全部噤声,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大家看的挺憋屈的,可是这里不写好,后面月茹和静江的行为就不合理了,爆发的点也拱不起来,大家就忍忍吧,风雨过后才会有彩虹,哦不,风雨过后会更虐的,哈哈哈哈

发疯的爸爸

可月茹还是发现了她们个个都红着眼眶。

桂芝只好道:“小白啊,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也是不对,你要时时刻刻的看牢孩子呀,不能让人有机可趁。”

月茹点头,她无言反驳,自事发的这段时间以来,她为人千夫所指,只能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责难,眼泪往肚子里吞。

猫猫见她回来了,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哭的像个被遗弃的小孩,声音闷闷地,如同打在塑料雨棚上的回响,她已经在拼命的压抑,不去告诉妈妈真相,因为妈妈会伤心,她只能泪眼模糊的抬起头:“妈妈,我们去外婆家好不好?你带我走吧。”

霭芬道:“孩子啊,你不要奶奶了吗?!”

猫猫摇头:“奶奶,我一辈子都要你的,可是猫猫在这里活不下去了呀。”

她的话只有他们四个人懂,月茹莫名其妙的摸着她的脑袋道:“你又怎么了,老是胡说八道的,我觉得是不是我以前给你看的片子太多了,搞得你老爱胡思乱想,还是又和爸爸吵架了?”

静江踱步进来,道:“明天我带你去单位一趟。”

“我不去。”猫猫径直拒绝。

“跟他去吧。”月茹的眼里有一层水光,潋滟的浮动着,里面有猫猫看不懂的东西,仿佛千言万语,不能诉说。

月茹用手轻柔的抚着猫猫的脸庞,道:“好孩子,他是你爸爸,跟他去吧。”

静江蹲下来,拉着她的手,“别怕我,永远别怕我,我只是保护你,不会伤害你。”

猫猫看着他,哽咽道:“真的吗?”

静江点头:“永远,爸爸保护你直到永远。”

猫猫答应了,第二天,静江便把她又带去了冷冻厂,是继出事后的第一次。

他一到,就见到琴芳和周素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

静江有话想问她们,便把猫猫放在办公室的凳子上道:“你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爸爸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我不要,我不要。”猫猫连连摆手,她吓得快哭了,捉住静江的衣摆,死活不肯放手,“爸爸,我害怕,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你不要离开我。”

静江知道,自从出事以来,她受了很大的打击,只要月茹在家,她就要妈妈寸步不离的挨着她坐,如今到了单位,重临事发地,她更加紧张,仿佛随时随地会遭到伤害一样,害怕的不能自已。

静江安抚她道:“乖,你看到小朱阿姨了吗?”

猫猫点头。

静江道:“爸爸有事要问她,我就在办公室的门口和她说几句话,抽一根烟,你不要怕,我不会走,你只要喊我,我就能听到。”

猫猫还是抱着他的脖子,泫然欲泣道:“爸爸,你别丢下我,我真的害怕。”

静江只觉得此刻心疼的眼泪都要溢出来。

琴芳在外面探头探脑的看见了,与旁边的周素道:“你看呀,她和她爸爸多亲,一分钟都离不开。”

周素道:“也难怪方静江宝贝她女儿,和洋娃娃一样,谁能拒绝这样的孩子!”

静江听到她们在说话,怕她们走了自己还要到处去找,便和猫猫商量道:“我答应你我绝对不走,你就在这里好好坐着,没有人敢伤害你,我离你就只有十步的距离,好吗?你一喊我,我马上进来。”

猫猫这才答应。

静江走到门外,心中已有了盘算。

他故意道:“他妈的,把我女儿搞成这个样子,我这种老婆娶了还有什么意思,真是要气死了啊!”

琴芳道:“嗳!我告诉你哦,这事儿可真不能怪你老婆,毕竟她是孩子的亲妈,这种事她也不想的呀,你看出事到现在,她掉了多少眼泪,而且你都怪她,还要当着我们的面打她,她一声都不吭啊,谁会知道那盆水会那么不巧那个时候浇下去呢!说起来孙惠茵也真是的,平时看着挺好的,做事很仔细,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而且你老婆为了保护孩子,自己的脚也受伤了,我们当时都看见了,但没人顾得上她,你回去对你老婆好一点儿。”

静江状甚无意道:“是嚒?真是孙惠茵?”

“是孙惠茵!”琴芳肯定道,“你老婆搞错了,还说什么幼儿园老师,那是她吓得傻了,绝对是孙惠茵,你不信问周素,她当时就在浴室里。”

周素点头道:“是啊,那天我就在那里看着你女儿被烫的,孙惠茵烫完没什么反应也没有,要不是我们大家指着她,她还要逃来,后来被认出来了才道歉呢,哟,你家的小宁哦,真的是作孽哦!嘎漂亮的小姑娘!”

静江沉默的抽着烟,眼里泛起凶光。

琴芳道:“这个问你女儿也行啊,你女儿也清楚,她怎么说的啦?”

静江冷着脸道:“也说是她。”

“看到了吧?!”琴芳一摊手,“我们跟你说你还不信,你女儿说的你总该信了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谈话到这里,静江回头看了一眼猫猫,只见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摸着自己的脚,静静的坐在凳子上,无助的样子看的人心碎。

静江心中的火此时已烧至鼎盛,再也不能压抑,他回到办公室,蹲在猫猫面前,握着孩子的小手问她:“宝贝,爸爸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可不可以诚实的回答我?”

猫猫点头。

“不许包庇你妈妈,我知道,她每次弄伤你,她都不许你告诉我,你就帮着她瞒住,我现在要你跟我一五一十的说实话。”静江盯着她的眼睛,“爸爸都是为了你,你告诉我好吗?到底是谁把你烫成这个样子,你看见了没有?”

猫猫顿时泪如雨下,她拉住爸爸的手啜泣不止,小小的身影伏在静江的手臂上,哭的浑身颤抖。

静江被她的样子弄得也很是心酸,眼里噙着泪花,他想搞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她的女儿如此委屈,仿佛有口难言?!

猫猫哭了很久,静江都没有催她,直到她彻底发泄完毕,才抹干了眼泪,弱弱的说:“爸爸,我说了,你会不会打我?”

“不会。”静江道,“爸爸…爸爸是因为你不听话才打你,爸爸,以后都不会再打你了。”

猫猫再度哽咽:“真的吗?我有一件事想问你,我想问你很久了,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

“好。”

静江一诺千金。

猫猫壮着胆子,边哭边道:“爸爸,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阿姨,她说要给你生儿子,你听了就很高兴,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真的,我都知道,所以…..”她嘤嘤哭了起来,“是不是你不要我了,所以就叫她用开水烫我。”说道最后,猫猫哭的肝肠寸断,“爸爸我会乖得,你不要叫她杀死我,我不会不让你和她好了。”

静江用手抹了把自己的眼睛,他想,自己和女儿之间的误会得有多深,她才会以为是自己和孙惠茵联手合谋要杀害她啊!就为了一个劳什子的儿子。

难怪她前段时间看到他就搬了张小凳子躲到沙发和冰箱的夹脚里,以前她抱住他的腿不放,现在一看到他就吓得喊救命,这些都是征兆啊,而他居然没有发现!!!

他摸着她的小手,安慰道:“没有,爸爸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是,我和你妈妈之前有过一个哥哥,你现在人大了,爸爸可以都告诉你,哥哥后来死了,爸爸很伤心,真的很伤心,我一心一意的以为接下来你妈妈还会给我再生一个哥哥,可是你来了,是我的意料之外,爸爸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没有想到,一时没有习惯。但爸爸绝对没有想过不要你,你和我的每一天,爸爸都是用了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