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听完突然放声大哭,扑进了静江的怀里:“爸爸,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猫猫的脚好疼好疼,疼的夜里都睡不着,她还来我们家,就是那天,她站在我床边,跟我说你要和她结婚了,只要我说出去是她做的,她就要掐死我。我吓坏了,才告诉奶奶的,我知道爸爸生气,生气我告诉了奶奶,可是猫猫真的吓死了呀,她要掐死我啊——!”猫猫说道后来都有些语无伦次,小小的身子在静江的怀里瑟瑟发抖,“爸爸,我那么喜欢她,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为什么——?!”

静江轻轻拍着她的背,咬牙道:“我帮你去找她。”

猫猫抬起头,脸上泪痕犹在:“你帮我去问她?”

“嗯。”静江道,两腮的肌肉因为仇恨而鼓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她,我帮你问清楚。”

猫猫的心里闪过一丝痛快,但嘴上却道:“那你不要太凶,你不要打她好不好?”

静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爸爸,你答应我你不要打她,你好好跟她说。”猫猫叮嘱他,“你现在在单位里,乱发脾气是会扣奖金的,爸爸你要乖。”

“我知道了。”静江拍了拍她的脑袋,继而起身前往孙惠茵的办公室去。

只是他前脚才踏出去,后脚猫猫脸上的伤心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她缓缓地出了一口长气。

琴芳对方静江的性格多少有一些了解,见他出门来时脸色不对,立刻拦住他道:“你要去干嘛?”

“我去找孙惠茵谈一谈。”静江已尽量放松脸部的肌肉,使自己看上去自然。

琴芳仍是觉得怪怪的,在他身后不断地嘱咐道:“嗳——我跟你说,你跟人好好说话知道吗,人家好歹——”‘是团委’这三个字还没出口,静江已消失在她和周素的视线里了。

周素和琴芳站在原地说着悄悄话,周素道:“嗳,你说那个姓孙的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琴芳赶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负责任的,无证无据,我们还是不要乱猜。再说我当时也不在场。”

周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照我说她就是故意的,你那天不在,没看到她那个样子,嗳,我听说她也喜欢方静江是不是啊?”

琴芳有点尴尬,毕竟她和小方关系近,有些闲话从她这里传出去不太好,只得敷衍道:“谁知道呢,唉,大概吧,这种事…我们单位喜欢小方的女同志多,你要问我我也说不好。”

周素道:“总之这个女人不简单呐,如果她是故意的,那她的心肠实在是太歹毒了,否则谁对那么小的小女孩下得了手。”

“是啊。”琴芳叹了口气,一边转头看了眼猫猫,“如果是故意的,那实在是太坏了。”

最后,她决定走进办公室看一下猫猫。

周素推搡她道:“你去问问她,看孩子怎么说,孩子肯定知道。”

琴芳身负艰巨的任务,只得硬着头皮上。

彼时猫猫正悠闲地看着前方,脸上的泪水干涸,她正在想的是,不知道他爸会不会把孙惠茵给打死?

这是孙惠茵教她的不是嚒?!

还真是得谢谢她,教会她如何用这一招,眼泪对强悍的男人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尤其是他爸这种喜欢锄强扶弱的男人。

虽然她并不想对爸爸使用手段,但是没办法,不这样,就没人能保护她和妈妈了,即便是奶奶和姑姑也不能。

所以她忍到今天,蓄势待发,一气呵成。

当琴芳问她:“猫猫,阿姨来看看你。你还记得当时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嚒?”

猫猫再度抿了抿唇,像是勾起了回忆里的伤痛,隐忍的抽了抽鼻子道:“妈妈在给我洗澡,那个阿姨老用热水往我们这里浇,周围的人都说她,我妈妈也说,很容易伤到小孩子,让她小心一点,她还答应了。可等我妈妈帮我洗完,妈妈自己洗头的时候,背过去看不到,我从脚桶里出来,她就把一桶滚烫的开水浇过来了。”

琴芳的脸色一青:“是你出来以后水才过来的?”

“嗯。”猫猫点头。

“你记得清楚吗?”

“当然清楚了,我出来站了好一会儿呢。”

琴芳倒抽一口冷气,摸了摸猫猫的脑袋道:“没事的,很快就好,以后好了,到阿姨家里来玩,请你吃好吃的,还有曹怡姐姐,她也会陪你玩的。”

猫猫对她感激的一笑,瞄了一眼门外的周素。

果然,琴芳出去后就对周素道:“恐怕你说的是对的,这件事不得了。”

正在她们说话的当口,与此同时,从孙惠茵的办公室里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嚷嚷着叫救命救命。

人们从窗户外看到,孙慧茵抱着头到处鼠窜。而方静江从不打女人,对待她的妻子,就像月茹说的那样,只有他才对她那样狠,因为她是他的老婆。而现在方静江破戒了,他生平第一次打女人,恨不得把孙惠茵给直接一拳打死。

他揪住她的领子将她往墙上狠狠一掼,骂道:“贱*人!”

孙惠茵闷哼了一声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只觉得周身的骨头都裂了。

方静江紧接着对准她的肚子又是两脚,“敢用热水烫我的女儿,他妈的事后还赖在我老婆头上,说是我老婆做的,你好啊,孙惠茵,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谁给你的胆子啊?啊?!你无法无天了!”静江又踢了她两脚,孙惠茵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她哭道:“你相信我,我没有!”

“你放屁!”静江再也不信她了,他蹲下来,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孙惠茵完全不能呼吸,脸色涨的发紫。

静江残忍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老实回答我,孩子的脚是不是你烫的?你要是老实坦白,我或许还会原谅你。”

静江哄骗她说真话。

孙惠茵是出于本能的求生意志也好,是出于相信静江的话也好,总之她不得不承认了,她哭泣道:“是我,呜呜,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静江像一头狼一样盯着她。

“是你?”

“是我!”孙惠茵捂着脸哭起来,脑中瞬息万变,想着措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的,我不是去恐吓她的,我那么喜欢猫猫,我是怕她说出来呀,说出来你就不会要我了,呜——!”孙惠茵痛苦流涕。

“贱人!”方静江揪住孙惠茵的头发往墙上狠狠一撞,孙惠茵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了。

四周好多人涌进来,大叫:“不好啦,不好啦,快来人呐,方静江要疯啦。”

“去他妈的疯,我比谁都清醒。”他环顾四周,“人是我打的,怎么样,你们谁爱叫领导来谁叫。”

说着,对躺在地上的像尸体一样不动的孙惠茵毫不留情的踢了一脚,“挡路了,滚开。”

他像一头野兽,没有人敢拦住离去的他。

必须的牺牲

静江回到办公室,带着猫猫径直就回了家。

月茹问他怎么样,他神情古怪,既不想瞒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道:“我让单位里调查这件事了,过两天,猫猫肯定还要再去一次的。”

月茹有些担忧的看着孩子道:“可是她…行吗?”

猫猫点头:“我可以。”

月茹还是不放心的对静江道:“她本来就胆子很小的,出了这件事,她……”

静江道:“没事,有我在,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半步。”

而那一天之后的孙惠茵被人送去了医院,据说身上多处软组织受伤,并且的确是断了一根肋骨,要休养上一段时间,单位了给了她病假。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然是闹开了,自然不可能因为当事人的离场而终结,流言在冷冻厂四散开来。其中不乏有说方静江和孙惠茵有一腿的,更多的还是说方静江不要孙惠茵,她出于报复才这么做。仅有一小撮人说孙看起来好像不像那么坏的人,却也是虚弱的声音。

大家在无形之中仿佛都达成一种默契,心中或多或少的认同烫伤事件太过于蹊跷,人为的可能性更高。

于是上级决定要展开调查,方静江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人是他打的,要罚钱可以,要处分可以,但前提是孙惠茵先伤了他女儿,因此算起来,他方静江反而不该处于被调查的第一人。所以他特别淡定,整天跟没事人似的。

最重要的是,他手握实权,底气十足,没人敢把他怎么样,至于孙惠茵,她敢报警吗?她要是报警,猫猫的证词一出,方静江保证可以让派出所关她个十年八年,为此,孙的哥哥还亲自找到方静江来调解,道歉,说自己当时并不知道是妹妹伤害了她的女儿,且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他更不相信他的妹妹会去恐吓那么小的孩子,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希望静江不要生气,放她妹妹一码。静江只道:“我女儿现在伤的很重,她至少有一年不能走路,你要跟我再提到一些不该提到的人,否则我火气一上来,干出什么事很难说。”

“那之前我们谈的……”孙的哥哥还不死心,估计是受了孙惠茵的指派。

当时他只一味顾着推销自己的妹妹,方静江认同的表示他认为孙惠茵确实是一个好人,他可绝没有傻到说一定会和老婆离婚,给她一个名分。

于是孙的哥哥自然只能黯然退场。

而没过了几天,猫猫再次到冷冻厂,是为了配合领导调查这整件事。

在冷冻厂,正厂长是杨少淇,副厂长是范继坤,杨少淇是空降兵,范继坤则是从车间里升上去的,原先不过是个车间主任。

一般来说,像出了猫猫这种事,正厂长基本都不出手,全是由范继坤负责出面的。

而冷冻厂现在的格局也比较有意思,党委书记廖永达已年过五十,很快就要退休,杨少淇便思忖着要把他给踢走,然后安排自己的人上去。偏偏老廖同志在这个岗位兢兢业业的有几十年,工作经验丰富,干活滴水不漏,杨少淇找不到差错,就干脆上明的了,有一天找了几个流氓,趁中午吃饭的时间,在食堂里把老廖给堵了起来,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方静江是个干实事的人,不喜陷入到政治斗争当中去,但是那一天,他一踏进食堂就觉得气氛不对劲,黑压压的几百号人吃饭竟然没有声音,而廖永达被围在几个彪形大汉的中间,谁敢帮一个年迈的老书记就是和新上任的厂长过不去,因此谁敢上前,谁敢说句公道话?

没有人敢。

唯有方静江,他看不过去,当场把碗一摔,大喝一声:“你们谁敢动他?”说着,那把常用的修车三角刀反握在手心里,拽的紧紧地。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的杀气难掩。

几个流氓中有一个头目,在外面混的时候多少会听说过方静江这个人,知道他是彩虹老街一个比较特殊的人物,行事手段异常狠辣,不要命的,自问惹不起,当场便拉着几个流氓松开了包围圈。

静江便带着老书记离开了食堂。

就是从那一天起,廖永达和方静江成了忘年之交。

此举自然引得正,副厂长的不安,方静江的存在实际上已经架空了他们的实权,他们一正一副,管的都是行政上的琐碎工作,要论实务,制冰,销售,运输,财务,都在方静江手里,全要他签了字才算,功高震主,自是前所未有的忌惮了。

但杨少淇和范继坤十分会做人,他们知道方静江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只要撸顺毛,方静江不是一个必定要跟你撞个头破血流,两败俱伤的人。所以杨,范二人对他采取的是拉拢政策,时不时就叫他出去吃饭,喝酒的培养感情。

方静江也不傻,逢场必到,不会不拾抬举,既然大家面上能做到和和气气的,就不必撕破脸皮。

但对于他们两个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在孙惠茵这件事上,方静江是完全不知道孙惠茵和范继坤的不正常关系的,只道他前来调查,还十分轻松,对着猫猫道:“呆会儿会有一个叔叔来跟你聊天,你不用害怕,他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嗯。”猫猫点头。

最近她不能走路,无所事事,大部分的时候只是点头,说‘哦’,要么就是摇头说‘不要’,见她闷闷不乐,桂芝姑姑搞来了许多录像带,在那个年代,录像带还是十分珍贵的,需要去借,借了还要还,猫猫可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一天连续看六盘,看的津津有味。

桂芝惊讶的不得了,“你每天看这么多啊?”

猫猫拉住她的衣角:“姑姑,好好看啊,你再去借两盘小宝,我要看小宝。”

那时候大家还跟她打趣,说小宝是个太监啊,知道什么是太监吗,就是把鸡鸡给切了。

猫猫吓得苦着脸,说:“吃不下去饭饭了啦。”

大家哈哈大笑,总算是一扫之前的阴霾了。

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原来那个韦小宝就是后来的影帝梁朝伟,那个康熙就是后来的海陆空三栖明星刘德华,以至于她对于无间道有着超异样的迷恋,因为在她心目中,梁朝伟和刘德华才是黄金搭档,是天生一对,谁都不能拆散他们,就好像罗伯特德尼罗和阿尔帕西诺,全世界最顶级的裁判都没法鉴定他们到底谁的演技更好一点。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谓既生瑜何生亮,瑜亮是要一起的,没有亮的瑜谁给他的母马接生小马驹啊!没有瑜的亮该有多寂寞啊,只能孤独的去四川发明木牛流马啊!至于她后来看的《伤城》里的金城武,和《寒战》里的郭富城都不能拆散刘梁这对金牌组合,在她心目中,刘梁是王道,其他的人都是异端。

当时到了冷冻厂的猫猫便在办公室里等着那个叔叔,没多久,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中年男子就进来了,头发梳的整齐埕亮,很有领导风范,他的爸爸则跟随在那个男人身后,两人一路说着话一路走近来。

中年男子不必问,自然就是范继坤,他道:“我也循例问你一句,毕竟外面现在这种事情很多的,你不要介意,你跟孙惠茵是不是有男女关系啊?”

“啊?”静江一愣,随即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不能胡说,我是有老婆的,而且她也是单身的女孩子,这个不能乱说。其实我和她也就说过没几次话,一般都是小朱和小姜带我女儿洗澡,你也知道,我老婆和我不是一个单位,他们单位条件不好,我女儿只能放在这里,有一次小朱和小姜都没空了,才麻烦过孙惠茵一次,也是她刚好路过撞见,才找她帮的忙,至于其他就真没有了。”

“哦,那就好。”范继坤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现在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男的感情问题没有处理好,人家就报复到小孩子头上,前两天不是还出了一件事吗,你看报纸了没?一个女老师和学生家长搞婚外情,逼得学生家长离婚,说一定会对那个女孩子好的,结果男的离婚了,又后悔了,那个老师啊,为人师表的老师啊,就拿硫酸泼了那小女孩一脸,毁容不算,差点送命啊,眼睛都瞎了,这一辈子可怎么办呐!所以说大人不能做错事啊!”范继坤欷歔道,“就是这样的例子太多,我们上面不得不考虑到这种可能性,请你谅解。”

“哦,没事。”方静江道,“我知道的,你随便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有我女儿,我已经告诉过她,让她对你实话实说。你尽管问好了。”

范继坤用手指着方静江道:“我相信你,不过你也真是的,唉,对一个女同志动手。”

静江呵呵一声苦笑:“谁让她瞒骗我们的,明明是她做的,她要是一早站出来,赔礼道歉,我和我老婆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偏偏还就赖,要不是有那么多人一起帮忙指证她,她就给我赖到底了,有这样的人吗,这种人还能当团委?我看上级也该考虑考虑她是不是够格了。”

“这是小孙不对,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会考虑的。”范继坤沉着脸道,“我们已经让她赔了三个月的工资给你女儿做医药费,至于到底给她什么处分,要看我今天和你女儿谈完才有结果。”

“好的。”方静江道。

“那现在就让我和孩子单独谈一谈吧,你先出去一下子,你也知道,这是程序,没什么的。”范继坤温和的请他出去。

静江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也不能在场,随即蹲下来摸了摸猫猫的脑袋,把范继坤介绍给她,对她说:“不要怕,这个叔叔人很好的,他问你几句话,爸爸就在外面抽烟,你把你知道的告诉他就好了,实话实说就行。知道了吗?”

“知道。”猫猫冲静江一笑,继而转头向范继坤,“叔叔好。”

范继坤也握了一把她的手道:“你也好呀,小朋友。你的脚好一点了吗?”

“还是不能走路。”猫猫颓丧的耷拉着脑袋,“不过好多了,没有那么疼了,医生伯伯给我打了很多的针,我现在进进出出都要爸爸抱,很麻烦,我想自己走路,可是脚一碰到东西就疼,像钉子戳一样。”

方静江见猫猫已经和范继坤搭上,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范继坤道:“你爸爸真的很宝贝你,为了你竟然打了单位里的同事,是要受批评的。”

“要紧吗?”猫猫担心的捏着手指,“叔叔,我爸爸会不会被扣奖金?”

范继坤没有说话,只盯着猫猫看,猫猫被他看的很紧张,说:“我爸爸说只要我乖乖的他就会喜欢我。”

“你很乖。”范继坤摸了摸她的头,“跟叔叔说,你还记得那天浴室里发生的事情吗?”

猫猫的脸霎时一白,随即点头:“记得。”

“真的?”范继坤的眼底神色变幻莫测。

猫猫坦白道:“从浴室进去到出来,还有我做手术,我都记得。”

范继坤讶异:“你连做手术都记得?”

“嗯。”

范继坤下意识里觉得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同时,也是个很难缠的孩子。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你觉得她是故意的吗?”

猫猫保持着沉默,她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人信服孙惠茵是有意识的恶意行为,而自己却是无心泄露的。

哪知她才沉默没多久,范继坤就等不及道:“我听人说她和你爸爸有不正常的关系,如果她是故意的,那么我们也要调查你爸爸,你爸爸一定也有问题。”

猫猫一惊,抬头仔细审慎的再次打量范继坤。

这个人的长相很熟,在哪里见过?

刚才她就觉得,但是爸爸说他是好人。

但是他怎么一直问自己,到底记得多少?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她的记忆?

猫猫的脑中电光火石,记忆一幕幕闪回,她想起来了!

那个来找孙惠茵的男人!

在车间里和孙惠茵拥抱在一起,咬噬着孙惠茵脖子的男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叔叔!

他——他——!

猫猫下意识觉得糟了!

她立刻反驳道:“胡说,我爸爸才没有呢。”

她现在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了帮孙惠茵是要把他爸爸也拉下水。

她不知道范继坤还有政治上的立场,假如能在男女问题上参上方静江一本,对于方静江而言,无疑是个重创。

“那么那个阿姨是无意的咯?”范继坤诱导她。

猫猫道:“坦白说,我没有看见,我不能瞎说,我也不想冤枉她,但是我是先从桶子里出来,站了很久,她才拿水浇过来的,对着我的脚。”

“你确定?”范继坤眯起眼。

“确定。”猫猫冷着脸。

“那你不知道她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我爸爸告诉我那个阿姨应该是不当心的。”

“你不要听你爸爸说,我要听你说,你老实告诉我,她觉得她是不是故意的?”范继坤不遗余力的诱导她说出孙惠茵是故意的这句话。

猫猫知道,孙惠茵是故意的,她要告发孙惠茵也是事先就想好的事,可现在看来的这个人是孙惠茵的帮手,无形中在威胁她,告发孙惠茵就等同于要拉他爸爸下水,一起遭殃。她想了很久,斟酌了很久,只是坚持道:“我背后没看见,不清楚她是不是故意的,我只知道,她拿水浇我了,我没有看见其他的事情,我不敢胡说。我爸爸妈妈教我做人要诚实。”

她把皮球顺利的踢回给范继坤。

范继坤无奈,心道,果然是个难缠的孩子。

他和蔼的笑道:“可是很多人说她和你爸爸很要好,要给你做妈妈。”

“怎么可能!”猫猫反驳,“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的。”

“是吗?可有人看到这个阿姨下了班还到办公室去找你爸爸!”范继坤不依不饶。

猫猫一笑:“她来的时候我也在啊,我爸爸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这个阿姨对我爸爸哭个没完,说喜欢我爸爸,我爸爸还发脾气了赖,说他有老婆的,希望她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得,否则以后同事也没得做了。”

“这是你爸爸的原话?”范继坤显然很生气。因为这和孙惠茵对他说的事实出入太大,孙惠茵说是方静江追求她,可到头来,却是孙惠茵单相思不成,恶下毒手,她一脚踏几条船,竟然还敢逼自己离婚,真是一个贱人!

范继坤气的脸都绿了。

“我爸爸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妈妈比她好看多了,我爸说的,妈妈身材好,她腿太短了。我爸爸这个人要求可高了。”猫猫在范继坤的伤口上狠狠地撒盐,只为了帮她爸爸脱身。

她已经决定了,放过孙惠茵就放过她吧,只要爸爸能顺利回到她和妈妈的身边,只要爸爸能够安然无恙,在单位里好好地,她的脚就算受伤也没关系,她忍得住,真的,再疼昏过去几次她都忍得住,她会坚强的直到病好的那一天为止。

因果报应论

范继坤走后,在走廊里和方静江彼此交换了一根香烟。

范继坤道:“好了,都问完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