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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谁的手,温柔的环在了我的腰间,是谁的视线,灼热的向我看了来,扬眉,挑起长长的凤眼,我向那双手望了去。

只见,黑色的护腕系在手间,竟是一双宽厚温暖的手。

长长的黑袍遮不住苍劲有力的双臂,这双手仿佛平空飞来一般,竟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我。令我的视线,缓缓,滑动,不由自主向手的上方望了去:

顿时,视线,在这雪花漫天飞舞的瞬间,凝动了,沧桑的眼——

好一个,俊美无双,犹如,一匹苍狼般狂野的男人。

他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袍的两端,镶了金色的线,那一头长发在漫天的风中狂舞而来,有几缕,竟与我的在半空中纠缠,而他的眼中,隐藏的,竟是一种可以令天地燃烧的火焰,那两团火焰如同一个咒语,落入我的视线中时,让我的心,止不住的跳动了。

看似平静,看似无语。

那紧抿的薄薄的双唇却有着无限的性感,那高高的挺立的鼻梁带给所有人震憾,那如同一个完美的肖像画一样的脸庞,将那些女子手中的白玉杯,全都震落到了地面。

她们凝望着他——

而我也在凝望着他…

而他,也深深的向我凝望了来…

凝望着,纠缠着,直到,他的视线变得苍狂、野性…直到,那淡淡的唇边,有了一丝嘲讽。

我听到,他在对我说:“你就是这样勾引男人的吗?”

他在说什么,以为,我这样狂乱的舞蹈,不过是为了吸引他们的视线吗,没错,我的确是想吸引他们的视线,但,更重要的是,我想跳舞,想舞出自己的人生。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

纵然他救下了在舞蹈中变得痴狂的我,纵然他的手还揽在我的腰间,我却依旧,毫不领情,将眼中所有的震憾化了去,缓缓,伸手,勾住了他的肩,笑,变得邪魅:“你觉得是勾引,那就是勾引了,没错,我的确是在诱惑你,怎样,你心动了吗。”

另一只手,缓缓,滑向了他胸膛。

指,伸进了那微敞的衣襟内,触到了结实的、弹力的肌肤。

还有两块精实的肌肉,在我的指下,微微颤抖着,而我继续,将手挪向了他心房。

唇边的笑越发变得娇媚了起来:“呵,你的心跳得好快,看来,你真的被我勾引了。不过…”在他的震惊与诧异之中,飞快的一个旋转,挣开了他的手,脱离了他的环抱,巧笑着,站立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步,放肆道:“我对你没兴趣。”

“我出五千两,买你一夜。”

“我出一万两,再为我跳一支舞。”

“我出十万两,为你赎身,包你一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台下的男人闻此言后,变得疯狂起来,挤到了我身边,却,因为这个黑袍男子的存在,不敢靠上前,只是远远的开出了他们的价钱。

冷冷的,笑着,笑容里有着无限的放纵:“有没有更高的价。”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那个紫衣男人,油头粉面,方才还见他怀里揽着另一名女子,现在却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男人,呵,世间的男人,不过如此…

“是吗,如果我要你的命,你肯给我吗?”身子斜斜倚到了桌边,在他们惊诧的眼神里,拿过那坛已经开封的酒,毫不犹豫,往嘴里倒了去。

此歌,此舞,此情,此景,再加上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让自己沉醉,足够了,最后,会倒在谁的怀里,躺在谁的床上,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

“呵…来啊,告诉我,谁肯把命交给我,若是把命交给我,我就将这身子交给他,呵呵,不敢了吗,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不过如此。”咣当,酒坛摔落到了地面,真的有些站不稳了,女儿红,果真,好浓。

发,被酒湿透,湿淋淋的缠绕到裸露的肩头…

指,轻挑,微微拈起其中一缕,缓缓上前,走到那叫嚣的男人面前:“呵,你闻一闻,香不香,我这样的女子,值不值得你拿命来换。”

“香,香,真香。”他眼中闪现出如饿狼一样的光芒。

那双手,亦向我的两肩滑了来,就要触到我的肩膀,却,只听得一声哀号,紫色的身影,以掩耳不及之速,摔向了一旁——

“全都给我滚,谁敢动她,杀无敕。”

这个黑袍劲装的男子,他的眼底,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苍狂,这么多的野性,那如野狼一样的眼神,令四周的男人全都,惊在原地,不再动弹。

而他的手,飞快的,再次向我拽了来:“欧阳婉君,我不许你这么作践自己。”

欧阳婉君,呵,记起了,原来是在唤我。

不许,不许我醉成这样,不许我醉倒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不许——

“你凭什么不许?”笑,更浓,缓缓的,起身,想要从他怀中脱离,却无奈,身子一个跌咧,还是落回了这个霸道的怀里。

头,依旧沉沉,话语开始变得苍白而无力;“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凭什么不许,放开我,我要喝,我还要喝。”

手,揪着那衣襟,拍打紧靠着自己的胸膛,拳,却仿佛不痛不痒般,甚至没有令他皱一丝眉头,就这样,不甘心的被他揽进怀里,抱起,出了殿,向殿外的马车而去。

“驾——”车夫一个响鞭,马儿扬起长蹄,我看到,百乐坊三个字已被抛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这个男人,他要带我去哪里,哪里…

身子,跌到了厚厚的云朵里,是谁把我抛向了半空,在云彩间坠落。

“呵…”醉笑着,带着朦胧的记忆从晕沉中醒来,这才发现,那阳春白雪已经退去,眼前只有一片红红的烛火在摇曳,竟然,已是深夜了。

这屋子内,有袅袅的檀香在升起。

而我——不是坠到了云间,而是被人扔到了厚厚的锦被里。

我的舞还没有跳完,我还要继续跳,继续不停的跳,直到跳到累得停不下来。

跌跌撞撞起了身,拉开了门,屋内的烛火顿时被冷风熄灭,我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凝望了去,园中的景物一览无余,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存在。

这一切的黑,无所谓。

“我要跳舞…”巧笑着,闹着,我在漫天的风雪间奔走。

光着脚,在雪地上,快乐的旋转,用力的舞蹈着,想要驱散心中,那永远也化不开的感伤,竟然时空穿越,竟然来到了这里,竟然变成了一个寄居在别人体内的游魂,竟然,失去了自己,现在,我是苏降尘,还是欧阳婉君,我根本就不知晓。

唯有不停的舞蹈,才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

哪怕身体冻得生疼,哪怕脚尖已开始僵硬,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停止。

“该死,你在做什么。”却,身后,又是一双霸道的手环绕而来,身子在雪地里悬了空,这双手将我抱了起来,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我嗅到了淡淡的麝香味。

这样的味道,好独特,好令人心暖,似乎曾经哪里嗅过,昏昏的抬头,沉沉向抱着自己的人看了去,却,眼前一阵模糊,醉劲冲上了后脑,于是,就这样,沉沉的睡了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雪,已停,漫天的阳光无边无际温暖的倾洒,将我眼底的惊诧,化成了一片片迷离的雪花,脑中,只剩雪的记忆,竟忆不起这是何地。

这间屋子是哪里。

只记得,被父亲和继母赶出了家门后,从二十四层高的楼上坠落,然后便穿越时空来到了这里,接着,我在舞着,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舞着。

为何,竟又到了这里,这陌生的属于男人的房间。

没错,床边有间小小的木柜,柜中挂满的全是黑黑的衣,全都镶了金色的边,显示出主人无限的荣华与富贵,墙面,那一把把的剑,一把把的长刀,似展览般。

且屋子里还有一种淡淡的檀香,似在昨晚闻到过。

除了檀香,还有属于男人身体的麝香。

“姑娘,你醒了,王爷吩咐,若醒来,便待伺姑娘喝了这碗解酒汤。”推门而入的是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的眼中满是盈盈笑意,那汤,如春风吹过的湖面般,在我眼前轻轻荡漾,王爷,她口中的王爷是谁,我认识吗。

难道——是他。

脑中突然清晰无比的记起昨晚在百乐坊,那个霸道又狂野的男人。

是他带着我离开,将我从那些男人的目光中救了出来,昨晚,因为一时的迷离,想要放纵,想要堕落,竟然差点就要真的沦陷。

还好——有他。

“替我谢过你家王爷,我该走了。”还有何颜面在此留下,昨晚酒醉后的丑态在脑中一一尽现,身上所穿的,依旧是华光闪烁的衣,但,拧眉,凝惑,衣上何时竟套了一件黑色的男袍。

见我目光疑虑,小姑娘轻轻的笑了开来:“姑娘,放心,我家王爷没占你便宜,这衣是我替你穿上的,不过,昨晚王爷可是在你床边守了好久才离开。”

“守了好久?”更不解了,那一刻,他分明不受我的诱惑,怎会——

“呵,那是因为,你一直攥着他的长袍不放。”小姑娘的笑更甜,却更温暖:“不过,这已算是例外了,若是以往,哪位女子敢碰他,他定会砍了那人的双臂,我们王爷是不近女色的。”

“对不起,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走了。”她的话,彻底扰乱了我的心,这个男人,似对我有意,却又无意,似有情,却又无情…

还是回百乐坊去,简简单单,弹笑红尘,多好。

于是,起了身,脱掉身上黑色的袍,越过她,推门,就要离去…

却,有道声音,阻挡了我的去路:“站住!我不许你再回百乐坊。”

这一次,总算将他看得仔细。

黑黑的眸中有着那么多的不高兴,紧拧的眉头显示了他此刻的不悦,但,接下来,他的话却立即让我明白了,为何如此。

他说:“欧阳大人已向我道明,你们不便回尚书府,但,可以暂居在王府别院,他已为一年前的决定后悔了,决定接你们姐妹团圆。”

“你来救我,是受了欧阳臻之托。”那个故事里,始乱终弃的男人。

“欧阳大人前去山西治水患,你必须留在这等他回来,替你们打点一切。放心,你姐姐欧阳紫蝶我已派人去接。”他事不关已,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没有感情,冷漠的一个男人,却要别人接受他的好意。

“呵…是吗,谢了,王爷,可惜,我还是得回去,因为我不稀罕他的后悔,我娘已经死了,尚书府不过是他和那个女人的住所,与我无关。”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谁的手,再一次伸了来,紧紧的攥过了我的身子,这轻盈的带着昨夜微醉的身,在这双手的轻拽之下,顿时,犹如一片云朵般,顺着空中带过的疾劲气流飘过了去。

就那样,再一次,直直的落入了他怀里。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沉沉的,不容绝拒:“除了王府,你哪都不能去,从今往后,再也不许穿成那样在那些男人面前跳舞。”

“呵,又是不许,你凭什么,我说过,你不是我的男人,我也不是你的女人,你没有资格管我,哪怕是欧阳臻,他也没有资格来管我!”这一次,唇边所有的笑意都不在了,冷笑,媚笑,或是讽笑,半点都挤不出来,只觉得,这个男人的霸道开始令我生厌,竟,如此讨厌他的关心…

从来就没有人那么真切的关心我,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若他是个男人,他一定会生气,一定会离去。

若是还继续如此的纠缠,只怕,连我也要看不起了,却,就在这时,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却,原本还隔着一个呼吸远的两具身体,突然间,被他狠狠的攥近。

他的脸,蓦然就映进了眼帘。

如此近的距离,仿佛,已经分不清,那脸颊环绕的,到底是谁的气息,微微的喘气呵在耳边,绕得肌肤有些发痒,这呼吸,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的。

唇,竟隔得如此近…

近到,只要心一个颤抖,便能碰触到彼此。

而我的心,被震憾,却,并不是因为,这样的暖昧。

而是他的眼中,竟有了那么多的沉坠,仿佛我的话伤了他的自尊,仿佛他心底一直有隐藏的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漆黑黑的眸中,闪现的,不再是那种狂野与张扬,而是,落入了沉沉的雪。

眼神闪亮得仿佛有片片雪花在飞舞,而我,在那雪花之中,一身白白的裙,是那样的耀眼,又是那样的幽静,静得,仿佛就要在他眼底融化。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眼神,让我的心,蓦然纠结了起来——

这眼中的片片晶莹,我可以把它叫做温柔吗,这样的目光,这样静静的,不带任何其它色彩的宁静,是,因为,这清晨的冬天的风从古老的天边,吹动了他的心吗——

“若你喜欢我,你就告诉我,不要装出不再乎的样子,我最讨厌别人的冷漠。”唇,呵气如兰,蓦然,凑得更近,靠近他耳边,缓缓道出了这几个字——

却,就要随着他一起柔软的视线,在下一秒钟,怔怔凝结。

那远处,漫天飞舞的阳光里,犹如一朵雪中寒梅般,绽放在我眼里的女子,到底是谁。她的步伐是这样的轻盈,笑容是这样的明朗,她一身明黄色的裙装,在这滴嗒滴嗒的雪水融化声里,是这样的,荣光万丈。

风,是无声的,雪,也是无声的,她,亦是无声,向我们走来。

她的身后,那浩浩荡荡绿色的犹如春草一样伫立的身影,静立在了园子的拱门的两端。

万般威严的仪丈,这个远古时空,属于皇家的尊贵的黄。

来者——是——

“奴婢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身后轻轻的一声跪地声,惊醒了在门边,模样如此暖昧的我和他,见到那女子面带柔软的笑向我们走来,他脸上,竟有一丝不自在闪过。然后,飞快的松开了环在我腰间的手。

眼中,继续温柔,继续闪亮,向那女子望了去;“灵儿,你怎么来了?”

“尘枫哥哥,我来看看你,听父皇说,你刚从江西治水回来,这一路上,一定辛苦了吧。”她的人美,美如花,她的声音却更轻,轻如旷谷里吹来的风,缓缓,竟也拨动了我这个女子的心——天底下,竟有如此温柔的女人。

“我不累,为百姓请命是应该做的。”冰块一样的他,唇边,竟有笑绽开了,他上前,缓缓的拉了拉她微微敞开的裙领,柔声道:“这里风大,我们回屋谈。”

“好,尘枫哥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们,就这样在漫天阳光里,踏雪而去。

“她是谁?”突然,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与迷茫。

雪地里远去的身影,黑色的袍,镶了金边,明黄色的宫裙,却束着黑色的束带,分明就是有意有配之,这样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登对。

登对到让我觉得,眼睛如此的刺痛。

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再意他对那个女子的笑容,还有那看起来如此细腻的呵护,一切分明就表明,他关心那女子根本就远远胜过了关心我。

“她是灵儿公主,王爷的表皇妹。”小姑娘似看出了我的不高兴,柔顺的答了话后,便将屋内收拾妥当,掩上门离去。

只剩下屋内的我,怔在原地,心,失落越来越明显,到底怎么了,不过一个陌生的男子而已,为何会对他方才掌心的温暖产生留恋,难道,就因为他这样不容拒绝的关心我吗。

不,不会,一定不…

这世上,最无聊的情感便是一见钟情,那一眼,以及这后来的一眼,根本就是多余,因为,我们的灵魂永远不可能在这乱世长空里交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失落全都压制了去,趁着现在,府中因灵儿公主的到来忙成一团时,离去…

换好了衣服,束起了长发,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其中一件长袍披上了身,这府外的天气,方才还阳光灿烂,此刻天空似乎又变得阴暗了,若是就这样离去,定会感染风寒。

顺着出府的路,向唯一一条宽阔的大道走去…

却发现,漫天风雪里,竟然,没有一个身影,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冬,两旁的店铺竟早早的便关上了门,只不过才晌午而已。

找到一个问路的,却是个乞丐。

他在雪中已经开始变得颤抖,问了,却哆嗦着答不出话来,犹豫片刻,将身上的袍解开递给了他,继续向前而行…

这才不得不得承认,自己,迷路了…在这浩如烟海的苍茫大雪里,迷失了方向…

雪,飞落…不停的飘啊,洒…

如鹅毛一样打落在身子的四周,脚,轻轻的踩在雪上,犹如踩在云端,应该会冷啊,为何,已感觉不到寒冷的存在,只是觉得,自己再次化为了一片雪花。

在这漫天风雪之中,与它们共存,就要一起,落下。

汴京城,好一个汴京,竟如此之大。

转过了一道弯,又是一道弯,路过一座桥,又是一座桥,桥下的流水,已经结了冰,冰面,莹莹的光芒闪烁,犹如一个华丽的舞台。

而那些潺潺落下的雪,犹如舞台上,制造出的幻影。

脚步,停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