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还傻傻分不清:“为什么你越替我说话,她们就越是不会放过我?你是一家之主,难道你说的话会没用吗?”

程厚德摇头又叹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们母女俩之所以会敌视你,就是因为你和我有过情人关系。我越是表现得想要维护你,她们就越是要整垮你。懂了吧?”

唐欣终于明白了,尖叫起来:“那我现在怎么办?她们一定要告到我去坐牢,我可不想坐牢,在监狱里关上几年我就什么都完了。”

程厚德动了恻隐之心:“要不这样的,你去想办法求求我女儿。如果她能答应放过你,她妈妈应该会听她的话撤诉的。不过我女儿的脾气也不太好,你找上门去求她,最好先做好碰钉子的心理准备。”

唐欣如同捞到一根救命稻草:“真的吗?那我马上去求她,就算是碰钉子也要试一试。”

清晨,程楚翘被一阵啁啁啾啾的鸟声吵醒了。睡眼惺松地翻个身,她原本还想继续接着睡,忽然间却像装了弹簧似的从床上蹦起来,冲去卧室露台上查看那只鸟屋。鸟屋里,还真有两只小鸟在啄食着黄灿灿的小米。但她蓦地推开玻璃门冲进来的行为,惊得它们立即拍着翅膀飞走了。她后悔得直跺脚:程楚翘,好不容易才等到有小鸟来了,却又你给被吓跑了。

无论如何,程楚翘还是很开心的。这只鸟屋那天从陶君朴家拿回来后,她就直接挂进了卧室的小露台,希望能等到鸟儿的光顾。挂了这么些天,一直都无鸟问津,她几乎都要灰心了,今早终于有了鸟客登门。她大受鼓舞地为鸟屋添食,希望可以吸引到更多的鸟儿来做客。

添完鸟食,程楚翘走进浴室洗了一个晨浴,然后换衣服下楼吃早餐。保姆已经摆好了一餐丰盛的粤式早点,她父亲程厚德正坐在餐桌旁一边用餐一边看报。看见女儿来了,程厚德一脸讨好地冲她微笑,她却负气地看也不看父亲一眼,径自吃完自己的早餐就走人。

一如既往地,程楚翘离家后开车去了她的私人画室。这个画室设在她父亲位在市内某区和信大厦的一套公寓里。公寓原本是两室两厅的格局,被她打通成两个房间,一个用作绘画工作间,一个用来收藏画作。

在大厦门口的停车位停好车后,程楚翘婀娜多姿地下了车走向大厦,一张颜值正是鼎盛时期的漂亮面孔在朝阳下有着令人目炫的美。她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白色丝质无袖上衣搭配一条蓝绿色印花的田园风短裙,玲珑双足上套着一双金属蓝的尖头高跟鞋,一副香奈儿墨镜架在头顶,松松地箍着满头浓密乌黑的长直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然又清新的女神调调,惹来不少路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

程楚翘走进大厦后,一楼大厅里当值的两个保安都殷勤地抢着对她问好:“早上好,程小姐。”

程楚翘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他们一个微笑:“早上好。”

程楚翘一笑而过地进了电梯,两个保安却满脸惊艳地回味了好半天。保安甲对同事说:“程小姐真是太漂亮了,每天守在这里值班,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这位大美人。你说是吧?”

保安乙却迟迟没有回答,直到保安甲捅了他一下后,他才一副回魂的模样:“啊…我刚才差一点醉死在她的笑容里了。”

每次在画室全神贯注作画时,程楚翘最讨厌的事就是被电话打扰。除了偶尔会忘记外,一般情况她都会特意将铃声设成静音。这天也不例外,直到中午时分她停下来休息时,才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母亲唐素兰打来的,还有一个是陌生号码。

程楚翘当然是先回母亲大人的电话,唐素兰找女儿其实没什么重要事,只是住院住得太无聊想找人说说话,程楚翘答应下午会去医院陪她。

然后程楚翘再回拨那个陌生号码,电话里响起的男子声音清澈如水:“你好程楚翘,我是陶君朴。”

程楚翘有些出乎意料:“哦,是你呀。你好你好。我的手机之前设置成了静音,所以我现在才发现有未接来电。没有及时回复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手头上有个case临时取消了,可以提前接你的业务。所以我打电话来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要先就房屋的整体设计风格沟通一下,然后你有空了再带我去看一下房子。”

程楚翘想也不想:“我就喜欢你那间屋子那样的设计风格,你就按那个风格替我设计装修吧,这一点上不用再沟通了。至于看房,我现在正好有空,你有时间出来吗?”

“可以,你把房子的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可是房子在城南的绿杨小区,离你们公司很远呢。”

“绿杨小区吗?那正好,我现在就在城南新华路的一家汤面馆吃午饭,骑两条街也就到了。”

程楚翘一怔:“你在哪家面馆?是不是那家明月阁苏式汤面馆?”

“嗯,这家汤面馆很有名,饭点上经常都要排队等座。你好像也光顾过是吧?”

程楚翘笑了:“何止啊,我可是常客。这家汤面馆就在我的画室楼下,我经常光顾。对了,他家的蟮丝面和油爆河虾最好吃了,强烈推荐。”

程楚翘不知道,电话那端,陶君朴就在吃着一碗蟮丝面,已经基本吃完了。他一边取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一边说:“那我们一刻钟后,在绿杨小区门口见吧?”

“不用,一分钟后就可以直接在面馆门口见了。我现在就在画室,这就下楼了,你等我一下下就好。”

第7章

7、

程楚翘从和信大厦一出来就看见了陶君朴。他依然是一身t恤衫牛仔裤的装束,背着装了折叠单车的双肩包,修长的身子在面馆前站得笔直挺秀如树。她微笑着朝他走过去,忽然斜地里冲出一个女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那是唐欣,满面讨好地冲着她僵僵一笑:“程小姐,你好。”

程楚翘有些惊愕又不屑地瞪着她:“我好不好跟你没关系——getout。”

唐欣还是拦在她面前不肯走,程楚翘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哦,看来你的知识层次不足以听懂英文。好吧,我现在说中文——滚开。”

唐欣可怜兮兮地哀求:“程小姐,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勾引你爸爸;不该伤害你妈妈;不该破坏你的家庭;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用水果刀刺伤你妈的,一切都是意外。我顶多只是过失伤人,绝对不是故意伤人。”

程楚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说是过失就是过失吗?你可不是什么纯良无公害的小白兔,你是个三观不正的拜金女,你这种人干出什么坏事来都不稀奇,所谓的意外鬼才会相信呢。”

唐欣一脸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她看的表情:“程小姐,那天发生的事真的只是意外呀!我连鸡都不敢杀,又怎么敢伤人呢?”

“敢不敢你都已经动刀子了,我妈这条命差一点就断送在你手里,不是吗?”

“可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产了,你爸爸也已经不要我了,我已经被扫地出门一无所有。程小姐,求求你好心放我一马,不要再告我了。我现在真的已经很惨了!如果再坐牢的话,我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程楚翘才不想浪费同情心给她:“你现在很惨关我什么事啊!你这样的下场是你自找的,好好的人不当当贱人,活该被打倒一辈子翻不了身。”

唐欣哆嗦着嘴唇:“你…”

程楚翘懒得再搭理她,径自绕过她走向几米开外的陶君朴。他自始至终旁观了这一幕,静默地谛听了全部对话内容。

“嗨,陶君朴,不好意思,耽误了一小会儿。上我的车吧,我们一起去绿杨小区。”

程楚翘一边说,一边用遥控车钥匙打开了停在路边的车门,然后一弯腰坐进了驾驶座。她完全不再理会身后不远处呆呆站着的唐欣,陶君朴却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若有所思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驾驶着车子奔驰在都市宽阔平坦的马路上时,程楚翘兴冲冲地告诉陶君朴:“对了陶君朴,你送我的那个鸟屋,今天早晨真有两只鸟儿飞来吃东西了。我开心死了!可惜我一进露台它们就被吓跑了。”

“那你可以放一点玉米,鸽子爱吃那个。它们也比较不怕人,不会一见到你就立刻飞走,除非你靠得很近。”

“真的吗?那我明天就让我家保姆去买玉米。”

“要买干玉米,不能喂湿的,不然鸽子吃了容易拉稀生病。”

“ok,干玉米,我记住了。”

顿了顿后,陶君朴再开口时换了话题,语气有些慎重:“刚才那个女人,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她说的都是实话——她真不是故意刺伤你妈妈的,一切只是意外。”

程楚翘怔了怔:“啊——你说那个唐欣?我才不关心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呢,我就认定她是故意伤人,她就等着坐牢吧。”

陶君朴明白了:“她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放过她。”

程楚翘傲气十足地一扬下颔:“没错,谁让她惹到我头上来了。敢惹我程楚翘的人,我一定会让她哭得很有节奏。”

陶君朴微微摇头:“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这个唐欣的确有错,但她犯的错绝对不包括故意伤人。如果你在这方面咬死她不放,一来对她不公平;二来把她逼急了恐怕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对这种女人才不用讲什么公平,她抢别人老公时也不管那么做是否对原配公平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你凭什么说她犯的错不包括故意伤人,她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个人有没有撒谎是可以看出来的,我认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程楚翘失笑:“陶君朴,你的意思是你看得出来她说的是实话——omg,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你本身自带测谎功能吧?”

看出了程楚翘的不以为然,陶君朴不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说:“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被你逼急了,为防万一,我建议你最近出入最好小心一点。”

程楚翘继续不以为然地笑:“谢谢你的友情提示。”

小车驶入绿杨小区后,在一幢居民楼前停下。楼前有一株梧桐绿叶成荫,在潋滟的夏日阳光下洒落一地光影碎片,闪烁不定如星子。程楚翘一边下车一边说:“到了,我说的那套老房子就在三楼左边这套。”

陶君朴跟着下了车,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幢楼房,再看了看那棵树,一向波澜不兴的眉宇间有丝感怀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哦,那上楼看看房子吧。”

程楚翘领着陶君朴进了旧日家门,领着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这套老房子这几年一直是租给别人住,上个月才刚刚收回来。我不打算再出租了,想请你把它重新设计装修一下,改造成我的私人小天地。”

陶君朴点点头,拿出卷尺和纸笔,从门口开始一堵墙一堵墙地测量尺寸,再详细记录。量房是装修的第一步,只有对房间各个部分的尺寸都了如指掌,才能更好地进行接下来的装修设计、制定预算方案等工作。

陶君朴认真专注地工作时,程楚翘坐在卧室的床上查看景逸兴的微信,他经常在微信上写一写自己的心情。今天他的微信内容是:“阿静,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但愿你能听到我的祝福!”

叹了一口气后,程楚翘回复了一条:“景老师,师母一定能感觉到你的祝福的。”

景逸兴很快回复了她:“谢谢你。”

程楚翘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合适的话,气馁地把手机往身后一抛,整个人直直地在床上躺下来。躺了一会儿后,忽然听到陶君朴在外面叫她,于是走出去问:“什么事啊?”

“房子的所有尺寸都已经量好了,我现在要走了,跟你说一声。”

“哦,我也要走,那一起走吧。我要去医院见我妈,可以顺路把你载去你公司。”

程楚翘拎起搁在客厅茶几上的手袋和陶君朴一起走下楼。到了楼下后,她才想起来手机还丢在卧室的床上,呀的一声顿住了脚步:“哎呀,我手机忘在楼上了。不好意思,请你等我一下下。”

陶君朴点点头:“好的。”

程楚翘跑回卧室拿上手机后,看着刚刚因为量房被拉开的窗帘,信步走过去打算重新拉上。站在窗前拉拢窗帘时,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她无意中瞥见楼下的陶君朴正一只手扶着那棵树在细细端详,目光深邃如深海,也不知在看什么。

程楚翘蓦然一怔,此情此景,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很恍惚,无法仔细地分辨,只是一痕隐隐约约的模糊印象。

程楚翘重新回到楼下时,陶君朴正从背包里取出了他的折叠单车,一边打开一边对她:“我不搭你的顺风车了。我有点事暂时不回公司,要去另一个地方。”

“没关系,你去哪儿我可以送你,反正油门一踩又不费力。”

“谢谢你,不用了。我要去附近的地铁口搭地铁,骑车过去很方便,你开车绕来绕去反而不方便。”

三言两语的交谈中,陶君朴已经很利落地骑上了单车,然后朝着程楚翘一挥手:“那我先走了,初步设计稿出来后我再联系你。再见。”

看着陶君朴骑车远去的身影,程楚翘若有所思。她越来越觉得他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来在何地何时曾经见过他。苦苦思索了半天还是只能叹气:那天去他家道谢时就觉得他有些眼熟,我以前一定是在哪儿见过他的。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第8章

8、

驾车离开绿杨小区后,程楚翘守诺去医院陪母亲唐素兰。一进病房却发现已经有人陪了,她姨妈唐素梅和表姐徐瑛华来了。

唐素梅是唐素兰的姐姐,她的命没有妹妹那么好,当年嫁了一个很普通的工厂同事,而且那个男人还四十不到就意外溺水死了,留下她和独生女儿徐瑛华相依为命。因为姐妹俩的关系不错,再加上唐素兰的经济条件也好,所以经常帮衬她们母女俩。两个星期前,为了庆祝唐素梅的五十岁生日,唐素兰特意给她们母女俩报了一个新马泰半月豪华游的旅行团,让徐瑛英陪着老妈去国外玩上一趟开开心,所有费用全部由她买单。

程楚翘笑盈盈地和她们打招呼:“姨妈,表姐,你们回来了。”

她姨妈唐素梅以同样的笑脸回应她,表姐徐瑛华却吝啬地只微微扯了扯唇角,一脸不太想搭理她的表情。她也不在乎,只是兴致勃勃地问:“姨妈,这趟在国外玩了半个月,您玩得开心吗?”

唐素梅直点头:“开心,开心极了,可算见了世面了。就是楚翘呀,你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打电话告诉姨妈一声啊?”

“是妈不让我说的,妈说你和表姐在国外旅行,告诉了你们也一时间飞不回来。反正她也没事了,就不要影响你们的游兴了。”

“素兰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出了事第一时间就该告诉我的,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妹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哪里还有心思玩啊!”

“就是怕你没心思玩,所以才马上没告诉你。这可是你的五十岁生日旅行,女儿亲自陪着你去国外玩,我可不想扫了你的兴。而且我下了手术台就没什么事了,又何必一惊一乍地去吓唬你呢。怎么样,这趟玩得很好吧?”

“好,太好了!新加坡可干净呢,泰国也实在漂亮极了,马来西亚…”

唐素梅绘声绘色地对唐素兰讲述异国风光时,徐瑛华的手机响了,她走出病房到走廊上接电话,三言两语后就挂断了。再一转身打算回病房时,看见程楚翘正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后:“嗨,瑛华表姐,好久不见了。”

徐瑛华面无表情:“是啊,上次见面时,还是三个月前我前未婚夫跪在你面前向你求爱的时候。”

程楚翘叹口气:“我早告诉你那家伙是个渣男你还不信,结果我才稍稍诱惑了他一下,他立马就上钩了,总算让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你倒好,连我一起怪上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谢谢你的好心,可是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你长得很漂亮,而漂亮女孩子如果想要勾引男人那绝对是一勾一个准。这个世界上不受诱惑的柳下惠毕竟不多,在你的引诱面前他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程楚翘惊讶得无以复加:“表姐,你的智商是不是离家出走了?一个经不起诱惑的渣男你居然也可以理解?”

“因为在这个诱惑多多的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被引诱的时候。他或许不够意志坚定,但如果没有诱惑他也许可以一直做个好丈夫的。我不需要你来对我揭露什么真相,真相如果太残酷我宁愿永远一无所知。”

“不是吧表姐,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脑浆还是浆糊?还有你是不是属鸵鸟的?这样真刀真枪的真相逼在眼前你都想假装看不见?就算你再怎么想结婚想疯了,这种男人也绝对不能嫁好不好?”

徐瑛华没好声气:“我选什么样的男人结婚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你要不是我表姐,我要不是看在姨妈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呢。还有,如果你真的有了原谅他的念头,最好赶紧趁早给我打消。”

“哼,你凭什么指挥我,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想装女王范儿对着你那些脑残粉去装吧,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程楚翘又好气又好笑:“姐天生女王范儿,还用得着装吗?算了,我不跟你废话了。简明扼要说重点吧,你那位渣男前未婚夫,最近被人看到在性病诊所出入,据说是染上淋病了。这个可是性工作产业者的职业病,看来他一定没少和性工作产业者亲密接触。好在你已经和他掰了,否则恐怕你也要和他一起去性病诊所就诊了。现在,你知道我帮了你多大的忙了吧?。”

程楚翘一番话说完,徐瑛华一张脸白一阵青一阵,大半天后才重新开口,声音尖锐:“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不会感激你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的男朋友永远在见到你之后就变心。我好不容易藏起一个藏到谈婚论嫁时才带出来见亲戚,却还是被你一勾就勾走了。程楚翘,我恨你!”

程楚翘实在忍无可忍了:“请问这关我什么事啊!表姐,你的思维方式我真心理解无能。你那些男朋友们见异思迁说明他们本质有问题,你不怪他们花心却怪我不好。我何止是躺着也中枪,简直住地下室挨原子弹。请问我长得符合大众审美标准有错吗?受男人欢迎就该被声讨吗?表姐,你的三观真应该回原厂翻新一下!还有,你也很应该配副好点的眼镜再去挑男人。一次遇人不淑是运气问题,屡次遇人不淑绝对就是眼光问题了!”

程楚翘一番话活像迫击炮轰炸似的,轰得徐瑛华整个人没了反击之力,只能气得直哆嗦:“你…你…”

“你”了半天后,徐瑛华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程楚翘也懒得再和她继续无效沟通,正扭头打算回病房时,却发现不远处刚刚打开的电梯门里走出一个人——又是唐欣。她一看见她,就笔直地朝着她走过来,一张嘴还是老调重弹:“程小姐,求你能不能别告我?”

程楚翘烦不胜烦,原本就不好的脾气更加臭得可以施肥了,板着一张脸要多高冷有多高冷:“我已经告诉过你这绝对不可能了,你还跑来纠缠干吗?你的惹人嫌技能升级得也太快了吧?”

唐欣固执地重复问题:“我最后再求你一次,你能不能别告我??”

“我刚才不是已经回答得很清楚了吗?绝对不可能。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去吃药——药不能停,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唐欣睁大眼睛地瞪着程楚翘:“你说绝对不可能是吧?”

“是,我最后再说一次——绝、对、不、可、能。你听懂了没有?如果这都听不懂,你的智商明显欠费赶紧充值吧。”

程楚翘没好声气地冲着唐欣说话时,忽然注意到她的神色异常。她这一刻的神色不再是之前在和信大厦楼下时的可怜兮兮,而是一种咬牙切齿的仇恨表情。那表情让她蓦然一凛,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与此同时,唐欣手掌一翻,亮起一直藏在手腕后的一把水果刀,歇斯底里地朝着她扑过来:“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把雪亮锋利的水果刀恶狠狠地冲着程楚翘的脸挥下来,好在她已经提前察觉到了唐欣的异常,有所防范。虽然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避,却及时举起手袋挡了这一刀。那一刀的力道非常大,不仅割破她那只名牌香奈儿手袋,刀尖还顺便在她的左手臂上到此一游,留下了一道血痕。痛得她尖叫不已:“啊…”

几米外的地方,目睹了这一幕的徐瑛华也被吓得尖叫不已:“啊…”

唐欣活像疯了似的,挥完一刀后还要继续进攻程楚翘。她反应迅速地转身跑开,她不依不饶地举着刀追在后头:“我明明不是故意伤人,你却要非告我故意伤人,那我就干脆在你脸上划几刀,也不算白担了这个虚名,去坐牢也心甘情愿了。”

唐欣挥舞着带血的水果刀在后头追,程楚翘捂着流血的手臂在前头跑,走廊上的人们全都看得大惊失色,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不堪。好在很快有两个体格健壮的男护工赶来制止了唐欣,程楚翘的仓皇逃命才总算告一段落。

看着被两名护工牢牢按住还依然势若疯虎般又踢又骂的唐欣,惊魂未定的程楚翘,忽然想起了之前陶君朴对她说的话:“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被你逼急了,为防万一,我建议你最近出入最好小心一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程楚翘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陶君朴——你简直就是预言家呀!”

第9章

9、

程楚翘在医院被唐欣追成末路狂花时,陶君朴正从一幢小高层公寓楼的电梯里走出来。他走到电梯斜对面的一套公寓门前停住,伸手从门框上摸出一把备用钥匙,然后打开大门走进去。

一进屋,陶君朴就意外地一怔,因为他看见卧室里正走出一个人——一个原本不该在家的人,他的女朋友江雪。江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披散着一头长鬈发,眼睛水汪汪,脸颊红绯绯,一副午睡刚起的慵懒模样。看见他站在门口时,她整个人陡然一震:“君朴,你怎么来了?”

她溢于言表的意外与震惊让陶君朴有些困惑:“不是你发短信让我过来帮你关煤气吗?”

一边说,陶君朴一边拿出手机调出那条短信念:“君朴,我出门前忘记煤气灶上还烧着水,现在正带团赶不回去。你可以帮我过去关一下吗?备用钥匙就在门框上,谢谢。”

江雪无比愕然:“可我没有发过这条短信给你呀!”

这时,有个懒洋洋的男子声音在卧室里扬起:“是我发的。”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仅穿着一条ck内裤的男人施施然走出了卧室。他有着一张卖相极佳的脸,那张脸对于外貌协会的颜控们来说绝对是一种福利。除此之外,他还有着一副宽肩窄腰倒三角的好身材,六块腹肌和一双长腿更是为这具*锦上添花。

女友的卧室里走出一个近乎全/裸的英俊男人,而江雪身上那件吊带睡裙能遮挡的身体面积也十分有限,在陶君朴到来之前,他们在一起干什么完全不难猜测,地球人都知道了。

江雪十分尴尬不安,责怪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汤敏达,你干吗要发短信把君朴骗过来?”

汤敏达一脸理直气壮:“当然是让你跟他说清楚了。我们都上床了,你还有什么必要再和他耗下去呢?赶紧跟他分吧。”

撞见了女友和其他男人的私情幽会,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陶君朴不声不响地站在客厅中央,他的沉默像是火山爆发前那一刻的死寂。江雪一派手足无措,汤敏达却满脸无所谓地袖着双手倚在门框上,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陶君朴,眸子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分明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一片死寂中,江雪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对不起…君朴…我…我觉得我们…”

陶君朴忽然抬手制止她,语气出人意料的平静:“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我这就走,不妨碍你们继续滚床单。”

陶君朴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向大门,江雪意外又庆幸地吁了一口气,为事情如此出人意料的好解决。汤敏达却满脸失望地叫起来:“不是吧?陶君朴,你就这样走了?你撞见了女朋友和别的男人上床,难道就一点都不激动吗?”

陶君朴头也不回地拉开大门,声音淡定:“这又不是你头一回抢我的女朋友,有什么好激动的。虽然比前两次下手更狠,直接call我过来看你们滚床单,但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没什么新意!——奸夫淫/妇见得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你们两个。”

最后一句陶君朴的声音降得极低,低得只是纯粹的自言自语。汤敏达和江雪都只听到前面的话,表情因人而异。江雪惊愕地看向汤敏达,汤敏达却顾不上理她,只是满脸不甘心地追在陶君朴身后走出房门问:“喂,陶君朴,你是不是男人?还有没有血性?女朋友被人抢了你居然就这么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扭头就走吗?”

事不关己似的笔直走到电梯口后,陶君朴才回过头淡漠地瞥了汤敏达一眼:“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像个咆哮帝那样臭骂你一顿?还是像奥特曼打怪兽那样暴打你一顿?骂你是浪费口水,打你是浪费力气,所以我决定省省。而且我也很清楚,你不是在等我打你骂你。你虽然心理有那么一点问题,但还不到受虐狂的地步。你无非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击我,然后等着欣赏我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抱歉,我实在不想配合你上演这种狗血戏码。”

江雪听不明白,也追出门来询问:“君朴,你的话什么意思?敏达他为什么老是抢你的女朋友?他又为什么想要打击你。”

“我没问过他,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问我也知道了,无非就是两个——不是爱我就是恨我。鉴于我和他的性别相同,而且他也不是gay,答案自然是后者。至于他为什么恨我我不关心,也不在乎,你如果想知道就直接问他好了。”

顿了顿后,陶君朴一边按下键等电梯,一边又对江雪说:“江雪,虽然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我女朋友,但我还是友情提醒你一下吧。汤敏达抢走我前两个女朋友后,都是不到一个月就甩了她们。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也没必要再继续。估计你的保质期应该也差不多,当然信不信由你。”

江雪立刻瞪着汤敏达问:“他说得是不是真的?你是因为想要打击他才刻意接近我追求我,只要到手了就打算甩是吗?”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汤敏达也无心再演戏了。他因为目的没有达到十分恼火,恨恨有声:“是,因为你是他的女朋友我才追你的。我tmd就是存心跟他过不去。”

江雪又气愤又不解:“为什么?”

汤敏达气冲冲:“因为我看他不顺眼行不行?”

相比汤敏达的气急败坏,陶君朴则气定神闲,仿佛被戴了绿帽子的人是汤敏达而不是他。他甚至还微微一笑:“行,当然行。这个理由太充分了!我毫不在乎你恨我,只要你别爱我就行了,因为同性恋这种事我真心很抗拒。”

江雪也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你看他不顺眼就可以拿我当打击的武器使吗?汤敏达你太卑鄙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你立刻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在我面前出现。”

话一说完,江雪就头也不回地冲回公寓并“啪”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汤敏达一开始还满脸无所谓地冲着房门哼了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喊:“喂,江雪,我的衣服还在你家呢。你把衣服给我递出来行不行?”

隔着一扇房门,江雪没好气的回答声清晰可闻:“不行,自己滚到楼下去捡,我会统统给你扔下去的。”

“不是吧?你让我这副样子去楼下捡衣服,别人看了会笑话的。”

“我就是要让别人看你的笑话——汤敏达,我江雪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你耍了我,我也要治一治你,你就等着丢人现眼吧。”

江雪这句话说完后,无论汤敏达再怎么拍门都没回应了,显然她是不准备再理会他了。陶君朴姿态悠闲地袖起双手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本淡漠厌倦的神色中开始添上了一丝兴致:现在倒有点意思了!

第10章

10、

旁观着汤敏达敲了半天门后,陶君朴一脸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别敲了,她是不会开门的。我建议你还是赶紧下楼捡衣服去吧。要是被收破烂的当垃圾捡走了,你就只能光着身子回着家了。”

汤敏达也知道叫不开门了,只得悻悻然用力猛踹了房门一脚:“现在的女人真是脾气臭,一点也不温柔,翻起脸来简直比翻书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