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抿住嘴,两手侧落身边,屈掌借力收势,“难得碰到。”话音刚落,又猛然跃起,暴风骤雨般劈头攻击。

顾翊让向冷双成对立面,轻松拨开拳脚,身姿同样灵敏。冷双成气得眼发晕,干脆不发一语走向大门,被银光勉力阻挡后,抓起顾府的椅子砸了开去:“都给我住手!”

顾翊灵活转身,屈腿踢了踢木椅,将其击飞,总算开了口:“路易斯法国8899,还剩六把。”

冷双成提起另外一张,冷笑:“再打再砸。”

“随便。”他说得更冷淡,“两位满意就行。”

沙小弦走回一边,微微喘气,冷双成拉她手臂,却发现她两眼泛红,露出兴奋:“过瘾。”

冷双成忍无可忍,伸手揪了一把:“有我看着,他还不敢还手,下次不准惹事!”

沙小弦平息呼吸,恢复了正常,沙沙地问:“冷双成,你想好了?”

“又是什么?”语声微微不耐。

“真的要离开他?”

顾翊站着没动,那双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冷双成扫了他一眼,抓紧她手掌:“是的,不想再纠缠了,能走最好,不能走我就绝食。”

“不要后悔。”沙小弦再强调。

“嗯。”

沙小弦迎上顾翊冰凉的目光,第一次使用文绉绉的正规言辞:“顾先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样取舍,勉强留住她,只会让她更加痛恨你,与其咄咄逼人,不如给她一个宽松空间,说不定对你们更有利。”

两人心意相通,冷双成很是佩服她的缓兵之计,赞赏性地掐了掐她掌心。

顾翊看向冷双成,却被躲避了视线,他沉吟一下,冷冷说道:“沙小姐,你对她的影响太大了,我得先要你的保证。”

沙小弦淡淡咧了咧嘴角,直接回应:“不行。我不勉强她做任何事。”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费多少脑子。

“至少给我一周时间。”

沙小弦没反应,身后的冷双成却听懂了:“好。”

顾翊提议开车送往机场,冷双成坚持走出去,他只得站在大厅门口,目视两人越走越远。两个淡漠的影子消失在眼帘,他还一动不动。

银光递过西服外套,他抚住后腰伤口,冷淡地说:“光,打电话叫王子鸣再来一趟,给我订法国机票。”

心思

正值周三,机场侯客厅疏疏密密都是人。冷双成带着沙小弦坐在大厅里,等待下一轮航班。她的眼睛微红迷蒙,但拒绝戴墨镜,多半时间垂下眼睑瞧着自己左掌心。

沙小弦也很安静,坐了半小时,才推了她一下:“舍不得?”

冷双成不动:“不是,我知道结局是这样的。”

又过了一会,再推:“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冷双成抬头,红眼睛直直盯着她:“沙宝,你说过两次了。”

恢复寂静,第三次手臂被推时,冷双成忍无可忍:“沙宝,虽然我很喜欢你,但弄烦了我,我照样打人。”

“我饿了。”

“……”

“刚才过来的地方,有个超市。”

“你在这里等着我,不准乱跑。”冷双成像个小妈妈一样殷殷叮嘱,得到沙小弦点头后,起身离开。沙小弦寂静地坐了一分钟,突然伸腿朝前一踢凳背,前面位置穿西服的年轻人回过脸来。

“谁的人?”她冷冷地问。

年轻人转到她跟前,微微躬身:“敝人是杨先生的保镖。”

“干什么?”依旧沙哑低温。

那人看了看她的眼睛,愈加客气:“杨先生吩咐我送两位到港,一定要确保沙小姐各方面安当才行。”

沙小弦推了推帽檐,确保男人看得见眸色清寒:“回去对他说,我不想再见他了。”起身走到另一侧塑料椅旁,无声下了逐客令。年轻人站在原地,意态有些踌躇,打了个电话后再次走到她跟前:“打扰了沙小姐,实在对不起。港旗那边已经有杨先生安排下属照应,他还表示以后尽量不出现在您的面前。”然后礼貌告辞离开。

沙小弦像尊雕塑坐着没动,整个身子还是流转淡淡的冷。一个深色休闲服身影走过来,低下探视的目光,微笑:“沙小姐。”

沙小弦抬起眼睛:“你又是谁?”

英俊的面目微笑不减:“我们昨晚见过面,我是康盛。”

偶遇沙冷两人的康盛坐在右上侧,从她们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深蓝色衣袖稳托一本杂志,遮住了宽厚的手掌,侧脸淡然,举止得体谦和,衍生出一种矜贵的气息来。

冷双成惊问为何出现在北部,他微笑自若:“康太说你横穿街道不小心,我就一直担心,趁这次收到宴席拜帖干脆过来一趟,没想到真的碰到你了。”

她垂下红眼睑道谢。他又笑着说:“这五天回去好好休息,要不康明的人还以为你哭红了眼睛。”

看到沙小弦杵着静坐,她趁机提出上次求职的事情。得到的回复也是利落:“按招聘程序来,我猜想沙小姐应该没问题,后面的就按她的意愿选择。”

……

飞机钻入云霄,机身有点颠簸,拉回了冷双成的思绪。喧嚣肆意的北部之都已经抛至云底,她侧过脸,注视底下的模糊轮廓。相恋、生活、抑郁、分手都是在这里,北区对于她,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云海茫茫,熹光辉映,眼里微弱的红光撞回窗口,不经意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原来还是沙小弦。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不需要多说什么,就像在那晚的西顿,心思互明。对视几秒,冷漠的影子摘下帽子,遮住了另一张微起波澜的脸:“冷双成,你这个性格会害死自己。”

“我不会伤心的。”冷双成笑笑,替她把帽子戴好。沙小弦不置可否,继续盯着乘务人员看。冷双成觉得她目光不礼貌,拽拽她手腕:“沙宝,我们来聊聊。”

“嗯。”

“我帮你介绍了份工作,你好好地去应试。”

“康明?”

“是的。”

“我有钱,不需要工作。”

冷双成语塞:“你哪来的钱?才离开我不到2个月。”

“还有九十万,被人借去了。”

冷双成明白了,她在说阿汀那回事。继续淳淳善诱半天,她才点头答应:“那就去安保部试试。”

冷双成又是惊奇:“怎么不去外交部?”

后者一脸冷淡:“安保业才能施展拳脚。”

眉目冷漠,眼珠沉静黝黑,冷双成看着这张脸,内心抑制不住地慌乱:“你说的施展拳脚……不会是好打架吧?”

正解。想到顾府发生的事,她越来越眩晕,禁不住掐了冰雕的手,低叫:“沙宝,你给我正常点!”

回到港旗五天,冷双成发现沙小弦很不正常。简单来说,就是宅了:没日没夜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动漫频道一天24小时播报,她稳如雕塑收看。如果碰到感兴趣的剧情,还会霸占电脑,搜索后面的内容。

沙小弦喜欢看格斗类的动漫,画风优美气质温和者为首选,比如圣斗士冥王篇。尤其喜爱沙迦,每次半神施展“六道轮回”,她的眼睛看得眨都不眨。

座机电话在手边,响了一个世纪,不接;炒饭和苹果沙拉送到嘴边,想起来就铲几口,其余不动;催促外出走走活动筋骨,不听……

“沙宝,热水放好了,快去洗澡!”一百多坪的公寓内,这样的嗓音要响起多次。

“沙宝,已经一点了,关电视睡觉!”小妈妈正气十足。

“沙宝,你身边都是垃圾,把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去,不准混在一起!”忍受不住,终于嘶叫。

被叫者动了动眼珠,随手挥下瓶瓶袋袋,冷淡地说:“我不会用洗衣机。”

冷双成一把拽过她,手把手地教:按钮设置、加水、洗涤、脱水。眼神很认真,紧紧地胶住她的脸:“明白了?以你的智商,别说做不到。”

沙小弦推开手,窸窸窣窣地朝回走:“要我做家务你开口就行。”

冷双成试探着开了口,果然发现她照单执行,拖地、洗衣、清毒、翻晒……动作麻利,身姿颓冷,只要是吩咐的事,她都力求完善到尾。发现这个软穴后,冷双成相反地不好意思要她多劳动,她也不推辞,大方地坐回沙发,宅去了。

冷双成很忧戚,坐在沙发旁给李离挂电话,询问她的症状是否正常,也不避开她的耳目。李离在那边呵呵笑:“沙宝有些自闭,希望通过外界不受约束的生活来弥补被监管的日子。只要她能正常地和人交流,这种情况没有问题。”

陪着她看了一会沙罗双树花园,她的身影仿似蒙上一层孤寂的光,像极了两三年前的自己。冷双成越看越心惊,忍不住去推了推手臂:“沙宝,沙宝!”

沙小弦转过脸,修长秀眉淡淡皱敛:“冷双成,你有完没完?”

冷双成不说话了,反应过来去揪她的脸,她还是一动不动,任意蹂躏。手酸了后,冷双成倒水喝喘口气,身后又传来冷淡的语声:“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

座机电话突然又响起,持续几声。冷双成放下玻璃杯,站在流理台后大叫:“沙宝,接电话!动动手指又不会挂掉你!”

沙小弦皱着眉,摸索着抓起电话,放到耳边不说一句话。冷双成看她不顶事的样子,连忙走了过去:“谁打来的?催费?水电?”

沙小弦塞过话筒,看都不看:“找你的。”眼睛继续盯着动漫。

冷双成狐疑地接起:“请问是哪位?”手机被抢,目前还没补办,沙小弦从来不带电话,能知道她们的号码,也应该是仅限的几个人。

电话里沉寂几秒,一个低沉的男声才回答:“冷小姐你好,我是杨散。刚才不说话的是沙宝吗?”

冷双成尴尬地笑,尽管对方看不见:“不好意思杨先生,沙宝忙着……拖地,没注意回话。”

杨散再次沉默一秒:“沙宝身体怎么样了?”

“还不错。”

脸上有了轻微的血色,脸颊慢慢饱满起来,的确是不错。不过不需要对陌生人杨先生解释这么多,谨慎言辞一向是冷双成对外法则。

“冷小姐,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转交一点沙宝的东西。”

冷双成低头看静默冷淡的人影,抿抿嘴:“好的。”

简单预约两句,临挂前,杨散对沙小弦的了解令她无比震撼:“……她看电视时,眼睛如果眨都不眨,证明她在想心事。麻烦……冷小姐多费心。”

男人嗓音暗哑轻颤,几声过后,切断了通讯。冷双成连忙坐下,凑到沙小弦脸边,仔细观察。纤长眼睫抖动几下,那双沉笃的眼珠静如深潭。

没有自闭倾向,她还是不放心:“沙宝,杨先生好像很了解你?”

没人回答,她抬头看了看,电视里正在播放沙迦坐化在沙罗双树下,纷纭花瓣漫天飞舞,一种凄清的美充斥于天地之间。再看淡漠的人,她的眼里没有波动,只是嘴唇在微微抿起。

“沙宝,你很喜欢沙迦?”既然山不语,那就找个山感兴趣的话题。

“嗯。”

“为什么?”

“悲悯、安静,接近于神,最主要是他的心思。”

冷双成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发誓等会去恶补沙迦。没想到身边的人转过她的脸,一双含意深沉的眼睛浸渍了聪慧:“优雅的神也会假死,争取到一席时光,去做他暗中运筹的事。”

在冷双成回到港旗的五天里,顾翊这边也在加紧计划。先用两天时间处理了总部的工作,空出一天时间后,马不停蹄地飞向法国。

顾天野在庄园水池旁和他见面。

顾翊的身躯像远山一样沉稳,见着须发抖擞的家主,对视良久,突然缓缓跪下,给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爷爷。”

顾天野看着直挺挺跪下的孙子,眼珠突起,胡须一直激烈抖动。他一拄拐杖,深深地在草地上钉了个坑:“你从来不低头,现在居然给我行家族大礼,肯定是为了冷双成!”

顾翊平跪不动:“有请爷爷。”

顾天野抡起拐杖,停驻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你为了这个女人,敢把我软禁,现在还来求我?”

顾翊站了起来,退后几步,凌厉的气息又回复周身:“爷爷要我娶凌府千金,不外乎是为了权和财。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即使不和凌府联姻,这两件事我也能办到。”

顾天野气得胡子依然在翘:“怎么办到?”

“杨先生如果取代凌老上台,他就是我的屏障;爷爷要资产,我可以送你一栋集团。”

聚首

装饰典雅的茶餐厅墙壁上挂着伯恩-琼斯的《金色的楼梯》,和银灰、浅黄的色系一致,带给顾客舒适温和的感觉。冷双成匆匆走过配有玻璃池水的玄关道,一位身着咖啡色西服的男人交握双手,正站在方桌旁。

“冷小姐,这里。”他微笑招呼。

她走了过去,突然发现他就是以前在明珠影楼里看到的“杨先生”。两年不见,杨先生眉眼仍透着深沉,气质仍是内敛,不过他的笑容却显温暖,无形拉近了与人的距离。

不一样的人。冷双成喟叹,安顺接受杨散替她拉开座椅的绅士服务:“杨先生好。”

除了眼里见她独身进门闪过一丝黯然,对方的笑容和语声都趋沉稳。冷双成不能紧盯着人不放,抿了一口茶水后移动目光看向名画。画中唱诗班少女徐步向前,举手投足之间流露青春健美的气息……

“冷小姐。”有人轻轻唤了一声。

糟糕,又走神了。冷双成微赧,抿唇笑道:“有什么话杨先生请直说。”一瞬间,迎上对面微微波动的眼睛,一怔。

杨散的目光聚集在她脸上,她能感觉到那份凝滞的轻热,叹了口气,她垂下眼睫,静静地让他捕捉另一个形似的影子。

这个男人显然在通过她看沙小弦,如此隐忍不发如此煞费苦心,使她想起了一个词:饮鸩止渴。她还记得顾翊看沙小弦时,那眼光就像在看一袋沙子,和面前之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谢谢。”杨散打破沉寂,好像了解她暗自所做的努力。

还之一笑:“不客气。”

他拿出一叠资料和病历卡,推了过来:“以后还得多麻烦冷小姐,这是沙宝在北部就诊的医保卡、简历,我已经给她办了转治手续,请冷小姐务必提醒沙宝前去做理疗。”

冷双成连忙抓了起来,细细翻看。

脑震荡、穿喉、口腔失调、背部烫伤,一个个滚烫的大字狠狠烧灼她的眼睛,没有附录照片,她根本不敢想象那具瘦削的身躯下承受了什么,看了很久,眼前的黑体字变得模糊不清。

“冷小姐,你还好吗?”一个低沉的声音问,也是同样地黯淡。

冷双成抚住眼睑:“对不起,容我回避一下。”猛然起身,大步走向转角处的洗手间。撑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眼泪依旧滚落不停。镜子里的脸面皮紧绷,透出平常看不到的冷厉与悲愤。

为什么?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总是女人?如果说她脑后的破骨是受恋爱所累,那沙宝遭受的是什么?虐待?报复?还是她无从得知的曲折前情?难怪每次去探视,管理沙宝的程珍警官总是看着她叹息:“冷小姐,她不会来见你的,你还是走吧,她那个样子,出来了也是让你再伤心一次……”

沙宝为了她去揍了凌艺雅,不准别人欺负她一分,她能猜测是凌艺雅心生妒忌、暗中唆使的原因,多重考虑下,她选择了远离顾翊。可是她太愚蠢了,没想到沙宝说的“嗓子痛”,竟然是源自于很早以前的伤害。

杨散等在原地。冷双成恢复了平静,再次抚住衣襟下摆坐定,眼眶泛着红肿。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冷小姐也喜欢注重个人细节。”

对视,了解到他试图打破僵局的目光。她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我有些动作和杨先生很相似,交握双手、摸衣服、替人拉开座椅,所以……有可能我们是同类人。”

话匣子一打开,两人又趁机聊了几句,杨散微微笑道:“难怪我第一次找顾先生谈合约,顾先生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冷双成停顿下来,抿口水,也微微一笑。

冷场。

杨散面容沉浸一种平稳之色,仿似考虑很久,他才说道:“冷小姐,沙宝有些生活习惯我还想告诉你。早餐爱吃苹果饼、西米露,中餐爱吃三鲜炒饭,晚上一定要喝面汤。糕点喜欢香橙口味,饮料喜欢薄荷汽水。睡觉要留一盏灯,衣服不要熨烫。六点早起晨练,记得提醒她用温水敷脸。睡觉时帮她准备棉质睡衣……”

冷双成面部竭力保持平整,身子缓缓朝沙发背靠去:“杨先生好像很了解沙宝?”

“她以前的男朋友,阿澈,对我说过这些事情。”他一字一顿说得很艰辛,“阿澈是我的堂弟,发生事故之前,一直和我有联系。”

气氛又恢复了低迷。

“沙宝现在还好吗?”关心的人始终恋恋不忘。

“嗯。很好。”

“她在哪里?”问得迟疑。

冷双成微笑:“只要我出门,她就要跟着我。刚才路过一家CD店,她进去挑碟片去了。”

杨散淡淡一笑,带点苦涩:“是不是爱黏着你不走?”

冷双成呵呵直笑:“看杨先生这笑容,能不能理解为苦恼?”

“不,我很羡慕。”

CD店口围着几个穿蓬蓬纱裙的小妹妹,正踮起脚尖嘻嘻笑乐。冷双成伸长脖子瞧了瞧,果然看见沙小弦靠在碟架上,安静地发呆。侧脸秀美似雕琢,休闲装扮俊丽无比,难怪小妹妹把她当成模特堵截。

冷双成挤进去,笑道:“走吧,沙宝,下午还得面试。”

雕塑动了动:“给钱。”递过两张碟。

冷双成掏出口袋里的钱包,付款时扫了扫封面,右手不由得一抖——居然是套美男写真集。凑近翻一张,有点像布拉德皮特。

“哥哥签个名好吗?”后面的粉丝看她们要走,闻风而动。沙小弦撇着嘴角笑笑,转身直接朝门外走,冷双成频频解释:“她不是哥哥,不好意思,是我姐姐。”

倒退出CD店,回头发现杨散笔直站在车边,亮丽街景衬着他,脸色显得苍白。前面穿着她的格子装的背影越走越远,没有停顿。

冷双成连忙小步追赶,经过杨散身前,她还是温和地问:“杨先生,你怎么了?”

杨散仿似站了一个世纪,身躯僵直:“分开五天,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冷双成暗自叹息杨散的遭遇,出于对沙小弦的信任,她等待她自愿“解析”往事。去康明路上,她不断告诫应该注意的细节,十分担忧木头人不配合,面色紧张。沙小弦侧过脸注视窗外,随车浏览一条又一条街道,一声不吭。忍耐很久,冷双成揪了把身边,大叫:“沙宝,你有耳朵吗?”

回过来一张冷漠的脸,还淡淡地皱眉头:“知道了知道了。”

冷双成盯着她,解开最上面一粒扣子。后者看了看,开口说道:“我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