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担心外祖母,但是外祖母那是谁?从吕后手中逃出,再跟随文皇帝从代地到了长安,登基为后,即使瞎了眼睛,仍旧牢牢的占据着椒房殿的位置,这样强悍的人生何必她来担心呢?

说起来是她自己更要担心,以刘彻的薄情寡性,她是绝对不能走以前的老路,自然也不能依赖刘彻,等她只依靠他从没有的心,那她就会任由人宰割了。反而像外祖母这样才是她应该学习的目标。

嗯,那就回宫继续看书吧,到时候多让外祖母指教一下。

于是她笑道:“臣妾怕打扰到陛下,就想回宫了。”

刘彻冷哼一声,拉着她,说:“打扰?跟我过来。”

阿娇被他拉得有些踉跄,不由得挣扎起来,说:“陛下,臣妾知道打扰到您已经是错了,所以陛下,请容许臣妾告退。”马丹,老娘要回去。

刘彻充耳不闻,索性一把搂住她,说:“不许。”

阿娇深吸一口气,制住自己想要踢他一脚的冲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他是皇帝,他是皇帝。

这才说:“陛下,您这样臣妾不好走路。”哪有人搂着还能这样快步的走路的?

刘彻看着她歪斜的身体,说:“身体太差,明天起,和我一起练习射箭。”竟然走了几步路就喘气。

阿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等着她,说:“陛下,臣妾为什么要练习?臣妾又不想当女将军。”就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拉得起弓啊?刘彻这厮果真是发疯了。

刘彻瞥了她一眼,说:“要是你真的能当女将军,朕就允许你带一支军队,如何?”

阿娇停住脚步,冷笑道:“陛下莫不是喝醉了?这话要是被大臣们听到可又要说雌鸡司晨了。”

刘彻看着她,嘴角翘起,道:“朕给你注解那么多,你都没有看进去,别人说了一句,你就放在了心上?”

阿娇一阵语塞,的确,她看了刘彻的注解,比如圣人所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刘彻就注解:才难,无关男女,贤妻良母可教育子女,可劝阻其夫,使之成才。

可见他并没有偏听偏信。但她每天听着那些儒生的歧视女性的言论,早就有火了。所以才一时脱口而出。

刘彻也不再说什么,改为拉着她的手,道:“娇娇也是不喜欢那些儒生吧。”

阿娇此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听到了刘彻的问话,淡淡的说:“那是陛下的臣子,我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打紧?”反正刘彻以后也绝对是会独尊儒术的,她说与不说有什么用?再说在大方向上面,她很清楚刘彻的底线,即使说了,也毫无用处,还不如不要浪费口水,还不讨好。

两人说话间,阿娇被刘彻带入了殿里面内室。然后两人坐在了软塌上。

阿娇看着这个内室,刘彻的寝殿和前世布置没有什么区别,连茶杯都是一样的。但她再也没有了前世来到这里的兴奋心情,真傻,怎么会以为男人带她来到了他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她就是不一样的呢?就是爱他的表现呢?

刘彻看着她平静的脸色,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说:“说说你不喜欢那些儒生的理由吧。”

阿娇看着刘彻,偏着头,说:“陛下不生气吗?”

刘彻不置可否,道:“说说看,说不定我就改主意了。”

阿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是能让刘彻和外祖母之间稍微不那么对立,那等刘彻掌权之后也不会太迁怒于窦家,至少能够让窦家保留一部分人,让外祖母不至于临死都不安宁。

于是她想想说:“也不是说很不喜欢,儒学也有儒学的好处。比如让人知礼节,孝顺长辈,遵老爱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就能教化百姓。正与大汉以孝治国政策相当。遥想要是大汉人人都能如此,何愁不强大?并且儒学主张尚贤,让穷苦百姓有了盼头,自是会更好的效忠皇室。大汉也就能千秋万代。”

皇帝坐下的龙椅更加稳固了,国祚也就长久了。等积蓄了国力,匈奴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不过只要皇帝孝顺了,外祖母才会更加有一个舒心的晚年了。

刘彻点点头,道:“继续说。”

“像陛下孝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天下人不也是看在眼里,所以那些儒生才能出世,像陛下效忠啊。”

刘彻不置可否。

阿娇转而冷哼一声,说:“但是儒生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却看不起女人,就让人有些费解。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繁衍一直都是女人来做,可是这些繁衍的后代反而瞧不起女人,嗬,真是让人好笑。而人吃的五谷杂粮,儒生也瞧不起,陛下,不是我对他们有偏见,可是每每听到他们酸儒的口气,真的让人高兴不起来。”

她飘荡这么多年,自是知道儒生矫枉过正的危害,偏偏不是每个皇帝都如刘彻一样强势并且知道其统治的精髓,大多都是只要自己好了,天下人或者女人干他何事?

尤其是后世女子竟然被约束束起了小脚,被哪个男人看了一眼,就要自尽。更加不要说摸了一把,即使不是女子的错,也会被冠上不守妇道的称呼,再严重点就要被沉塘。马丹,能不能更靠谱点?

越想越生气,不由得声音也大了,滔滔不绝来:“那些儒生,根本就不好好理解圣人的意思,只会曲解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比如孔圣人说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明明肯定了女人的才德,可他们却揪住圣人一时的感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来约束女人。简直不知所谓。再比如圣人曰子欲立而立人,子欲达而达人。有些人自己三妻四妾,却要求女人从一而终。别的男人看一眼,就是不忠了。”

后世的女人真是悲哀啊,不,应该说是男人故意的,从古至今就宣扬女人无用论,还将女人的月信说成肮脏之物,让女子自己就对自己厌恶起来。多少人临死的时候都会说一句,来世不愿意再做女人。

哼,揪起原因,就是这些儒生上朝堂之后,手中有了权利,就大肆的更改圣人之意。创造了很多新的东西,比如三纲五常,宁愿饿死,寡妇也不能再嫁,此为气节。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座贞节牌坊呢?女人从一而终,男人就可以随意去青楼狎妓,视女人为玩物。自己又是一个什么玩意呢?

喝了一口水,继续对不公进行批判。她觉得她估计是压抑太久了,今天才一口气出了出来。等茶杯没有水了,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啊,马丹,说高兴了,忘记对面的刘彻就是这种理论的坚定支持者。

前世为了外祖母掌权,他可是恨得牙痒痒呢。等他亲政之后,王娡连权力的边都摸不着了。更加不要说她了。

咬咬嘴唇,她决定破罐子破摔,看着刘彻,说:“陛下认为臣妾说得可对?”

刘彻不动声色道:“那娇娇认为黄老之学是好的了?”

阿娇摇摇头,说:“自然也有不好的。比如黄老的世卿世禄,几百年过去,成了世家,只怕连皇族贵胄都没有他们的地位尊崇。陛下,我并不是非要理论出那个好,那个坏。好的坏的端看是对谁而言。再说还有其他的,比如墨门,法门,都是有可取之处的。只要集百家之所长,才是最优的。陛下觉得呢?”

刘彻竟然笑了,道:“娇娇,果然还是娇娇。”眼中容不得沙子,纯净的心可见。他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阿娇低下头,偷偷的瞥了瞥嘴,心中说:这是什么回答?算了,刘彻这厮的心永远都会藏着掖着的。

过了一会,刘彻突然说:“赵绾和王臧在狱中自杀了。”

阿娇恰到好处的惊愕的啊了一声。

刘彻站了起来,双手背在后面,说:“算了,不说那些了。你都说我孝顺了,总不能白担这个名吧。放心吧,祖母可是我的亲祖母,我不孝顺她,谁还能做?”

这样也行?阿娇是真的惊讶了,刘彻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了。前世为了赵绾和王臧他可是对外祖母算得上恼羞成怒了。所以在他亲政之后,窦家才会那么惨。她可不认为她有那么大的力量让刘彻改变注意,也许这厮早就计划好自己的做法了,却引诱她说了这么多?实在太可恶了。

刘彻欣赏的看着阿娇的脸色,笑眯眯的说:“不过娇娇,虎符和御印都在祖母那里了。现在我有时间了,你可要陪着我哦。嘛,那就先从漪澜殿开始吧,你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我给你讲解一下吧。”

马丹!阿娇真的想骂人了,谁想看漪澜殿了?呀喂,能不能别这么会爬杆子啊!

刘彻才不管,拉着她的手就出了内室。

  第72章 初心不改

漪澜殿只是未央宫中不起眼的小殿,既不如椒房殿的庄严,也不如玉堂殿或者昭阳殿的奢华,可是却因为它出现了大汉历史上最名垂青史的帝王而比其他的殿更加的有名。

阿娇走在漪澜殿的青石板上,木屐的鞋底哒哒的响起,就好像时光,漫长的千年之后,物是人非,它却仍旧在原地。

阿娇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人生能有几十年,何必畏畏缩缩?何必想太多?今朝有酒今天醉,既然刘彻退了一步,就让她今天也退一步吧。

她笑语盈盈道:“那就请陛下多和我说说吧。”

刘彻眼前一亮,只是觉得今日的阿娇格外的柔顺,不由得心情大好。也就细细的和她说了漪澜殿的各处。尤其是他小时候做的事情。

指着一间内室,道:“这个可是我的秘密地方,走,我带你去看看。”

阿娇自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前世她和刘彻就是经常偷偷躲在这里相会。刘彻一不高兴,更是喜欢往这里躲。

这个内室是刘彻小时用作书房的地方。但是它却偏偏有一个地下密室,躲在里面,是绝佳的藏身地点。

可是今世她没有来过漪澜殿,只能装作好奇的样子到处看看。这个密室的布置还是和前世一样,但墙壁上的那些诗词也只是刘彻一人的笔迹了。

阿娇一句句的念:“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墙壁上的字迹有些稚气,是刘彻刚学习之后刻上去了。

刘彻听着她低沉的声音在密室中想起,顿时觉得脸有些热,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却用冷淡至极的语气说:“哦,你就是那个被皇帝舅舅称为彘的皇子啊。”

他心中是失望的,可是却抑制不住的想看她,想和她说话,后来到博望院开始学习四书五经,才知道这种感觉。于是每学一些,就刻上去。不知不觉竟然刻了几乎满个墙壁。

阿娇的声音天生有种冷清的感觉,可是等她压低声音之后,却奇异的有种迷离柔媚的感觉,让人心里痒痒的。

他不由得上前抱住她,头搁在她的颈窝。

阿娇正在念之子于归宜家宜室,然后就被刘彻从背后抱住,并将全身的重量放在她的身上,刘彻这厮可不轻,她都快被压得跌倒了。

于是转过头,刚想说话,就被刘彻一下子按在墙壁上,看着他眼睛黑得不见底,她想起无数的黑夜,心跳有些失序,偏过头,说:“陛下,这里有些闷,我们出去吧。”

刘彻靠近,两人的气息几乎交织在一起。阿娇偏过了头,虽说两人夫妻已经这么久了,但是都是在晚上在寝宫的内室啊,想这样在她看来,在别人的宫殿如此的亲密,她实在不习惯。

虽说前世她迷恋刘彻的时候,偷偷和他在漪澜殿见面的时候,他们也会羞涩的亲吻,可是成亲后再没有了啊。

现在她却本能的感到危险。刘彻这厮只有在这里才会轻松一些,表现出一点本性。可是刚刚他看她的眼神竟然有些温柔,又有些执着。

温柔?执着?怎么会?刘彻是一个负心薄情的人,他最常的表情就是霸道和冷漠。曾经她以为她是特别的,事实证明她只不过是自以为是。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冷,就想推开他。

刘彻也察觉到阿娇的转变,刚刚明明感觉到她也是有些动情的。可是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她离开。

在漪澜殿他的心总是要柔软一些。这里不光是他出生的地方,小时候玩耍学习的地方,还是他开始从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成长为太子乃至日后大汉皇帝的开始。也是…他偷偷慕恋那个女孩的开始。

她对他充眼不看,他伤心会到这里;她对他笑了,他开心也会到这里。年少的心就这样被她的一切充满,以致长大了她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在动用了手段让她嫁给了他之后,他以为在得到之后,他会满足。他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有他的梦想和计划。没有那么空闲去哄一个女人。他想等他厌倦她的冷淡和敷衍,也许会再找新的心病,毕竟皇帝的自尊是不能让人随意践踏的。她不欢喜他,他凭什么要凑上去?

在登基之时,朝事本就繁忙,他又要守孝,于是即使看得出她真的对椒房殿抗拒,他也回绝了她想要换宫殿的打算,并有意无意的淡了去椒房殿的脚步。

本以为她会日夜流泪,惴惴不安,然后想尽办法讨好与他。当年母后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可是他发现他错了!

即使半个月没有见她,她也只是一句:“陛下,朝事虽忙,但是还是要注意身体。”

他很得牙痒痒,即使她每天查人去关心他的身体,他的情绪,可是她从来没有主动去看过他。结果是他忍不住的先来了,她却还是没有半点改变。

如此反复,快两年了,他还是放不下,甚至在政事期间他还想起。他是帝王,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了,就如同他不想她嫁给别人,那就只能嫁给他了。

至于原因,也许是不甘心,或者别的什么,他现在不想追究。却知道他想要她爱他,最好是如痴如狂。他要她的眼中只有他的存在,姑姑或者祖母可以排在他之后他懒得管。他必须要在她的心中是第一位。

他冷哼一声,头也偏了过去,然后吻上她的唇。

如此激烈的吻让阿娇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说话却被他趁虚而入,但他的动作反而边温柔了,有些诱哄的味道。

终于在激吻之后,刘彻覆在她的身上,气息有些粗,道:“娇娇,放心,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就让我们慢慢的耗吧。”看谁耗得过谁?

阿娇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陛下,可要出去?”她得回去查查刘彻在和外祖母势力相当的情况下,竟然后退的原因。

她可不相信他只是想当孝孙,前世他羽翼还未封就开始发乱,也是被外祖母提前动手差点换人做皇帝。

这时刘彻皇帝的地位稳稳的,那些诸侯虽然来找外祖母,可是却无人替换皇帝的说法,说明刘彻作为帝王已经是深入人心了。

经过叛乱,他在军队的威信更加上了一层。这恐怕也是赵绾敢提出之用皇帝之印的底气。所以刘彻的势力应该和外祖母相当,也许他更有把握,毕竟他也是占着大义的。

那么他今天说的话,她就细细思量了。

刘彻终于放开她的身体,却改为牵着她的手,说:“走吧,回椒房殿。”

到了椒房殿,他不看书,就看着她忙。

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说:“陛下不去宣室殿吗?”

刘彻好整以暇的说:“我已经下了御旨,以后朝堂之事尽负给祖母,我还年轻,需要继续学习。所以娇娇,我的时间多得很,你可得陪我。”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了,阿娇无奈的说:“陛下有旨意,阿娇敢不从?刚刚走了大半天了,陛下不如先歇歇?”给她空点时间啊,他这样紧迫盯人,她都没有机会去问问瑞紫的消息。

刘彻摇摇头,说:“我不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说完拿起了一本书去了偏殿。

阿娇忙找来瑞紫,瑞紫听完之后,说:“中宫,婢子整理了近几日的消息,您看看是否有用?”一个好的收集消息人员自然也知道上方的意思,当然分析不透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藏着掖着的。她刚刚只是觉得消息琐碎,可是并不知道这些消息有什么大用。她只是一个婢子,自然眼界还是不够的,那就需要中宫亲自看了。

阿娇点点头,说:“拿来我看看。顺便把宫女手册拿过来。”

这是要掩人耳目了。

瑞紫会意的抱了一堆的竹简来,自然消息就夹杂在其中。

阿娇仔细的看了其中几条,都是不起眼的,什么长安这季粮食减产,但是江陵却有所增加;什么匈奴又开始扰边,但是却屯边将领反击回去,匈奴毫无所得等等,竟然还有长安又增加了多少人什么的,如此琐碎,也只有耐心的瑞紫才能看得进去,并一一记录。

不对,阿娇问瑞紫,“长安去年就增加了五千的婴孩,那整个大汉又增加了多少?”

瑞紫一愣,道:“这个奴婢倒没有计算过。”

“那就去弄清楚。”阿娇瞧着竹简,说。

也许这是刘彻退让的原因,大汉要是人口增加了许多,那么就得保证这些人口能长成,即使只有三分之二的人长成,那也是大汉的一大笔财富。但是相对的也会让国库压力增大。尤其是现如今大汉的国库很多都是从诸侯国的进项。而诸侯大多在长安。

所以果然是牵一发动全身。他现在退让了,时间却是站在他这边的。老诸侯们已经来了,而刘彻却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来调教新晋的人才。

并且如果她没有记错,建元二年还有一件大事。难道刘彻也洞悉了?

  第73章 羽林初成

说起来建元二年的确是多事之年,刘彻雄心勃勃的新政计划失败,丧失朝堂上主政的权利;匈奴自马邑城之战边境平和六年之后,又开始了扰边,大大小小的战争几乎每天都有,严重拖累了大汉的财政;几十年的修生养生政策让大汉的人口激增,但是粮食产量却没有增产,而且即将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

前世阿娇是知道刘彻为此还是很忧虑,所以她还特地去长乐宫向外祖母讨教。外祖母只是意味深长的说:“慢慢看,慢慢想。”

后来她才知道是诸侯们出了自己的身价才度过了这年的难关。难道这也是刘彻目前放弃的原因吗?毕竟在他的心中大汉可是最重要的。

可是刘彻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或者说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呢?前世她并不关心朝堂之事,刘彻也不和她说,所以她并不清楚。

阿娇在猜测,刘彻却在偏殿悠闲的看着书。过了一会,他起身前往正殿去找阿娇。阿娇正在仔细的看着一本册子,他走过去,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连他进来,都不抬头。

阿娇放下手里的竹简向他那边一推,道:“陛下也看看吧,这是准备拨到宣室殿的宫女和寺人,要是不合心意臣妾再过挑选一下。”宣室殿的宫婢上次被刘彻赐死了很多,还是要原位置补上的。

刘彻推开说:“这些事情,你处理就好。”反正能进宫的已经被查了个底朝天了,去宣室殿的又被查了很多次,他倒是不怕中间还有什么岔子。

阿娇笑着说:“那我就勾选几个先伺候着,要是陛下不满意,到时咱们再换。”

刘彻勾起了嘴角,他喜欢听她咱们这个词,拉起她的手,说:“先歇歇,你不累啊。”

阿娇缩回手,锤锤胳膊,笑道:“是有些累了。陛下,也很晚了,不如一起用晚膳吧。”

刘彻点点头,说:“好,以后我就这里用早膳晚膳了。不过,先出去走走再回来用膳吧。”

阿娇自是起身,跪坐着看腿都有些麻了。

结果还没有走一会,刘彻就被长寿宫的人叫走。她只好自己用,腹诽道:还以后都再这里用膳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

不过反正她也习惯了,以前刘雪倒是经常过来陪她。但是她觉得每个人得有自己的空间,于是就让她自己安排自己的日常生活,这样到让刘雪更加的成熟起来。

就在阿娇津津有味的吃着美食的时候,长寿宫却有些箭拨弩张。

王娡这次真是怒形于色了,道:“长乐宫欺人太甚,彻儿,不如我们再多联系一些人?”

刘彻没有回答,却说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道:“母后,朕肚子饿了,可以用膳了吗?”

王娡一下子泻火了,民以食为天,彻儿还有心思用膳,说明情况并没有到很糟糕的地步,她也可以放心许多了。

食不言寝不语。

吃完晚膳,王娡终于找到机会,说:“彻儿,你两个姐姐也是很担心你,她们都在外为你奔波,有些列侯已经改注意了,不知彻儿,你是一个什么章程?”

刘彻道:“母后,别担心。我还年轻,和祖母学习处理政事,过几年,等祖母认为我可以亲政了再说。”

王娡差点被气晕过去,指着他说:“你,你就这样认输了?我们还有好多筹码没有用呢。”

刘彻摇摇头,说:“母后,祖母历经三朝,不知经历多少风雨?如今她有此意,自是朕还不够好。再说朕也不希望大汉再次有大的风波,所以暂时这样,免得给匈奴和谋逆之人有可趁之机。”

一说到匈奴和谋逆,王娡自是感触很深,看刘彻眼神平静,也只好放下心来。虽说她认为有很多筹码,但是就如同平阳所说和长乐宫比起来,他们完全不值一提。尤其是彻儿本身不愿意的情况,更加不可能成功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母后不懂你的谋划,只能听你的。不过,你有时间也去看看你两个姐姐。现如今这个状况,她们不便进宫。免得引起长乐宫的猜忌。”

刘彻自是也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说:“母后放心。只要您身体康健,才是对儿子最好的支持。”

王娡听到这话,心里妥帖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笑意,说:“好,彻儿你还是这么孝顺。既然你已经做了坐定,明日开始母后就去长乐宫请安吧。”虽然彻儿不让她做,但是讨好婆婆,这么多年她也是有心得的。

“母后自己决定就好,但是还是以母后的身体为主。”

“知道了。”

母子说开了,自然也就其乐融融了。

刘彻回到椒房殿的时候,阿娇还在内室看书等他呢。他沐浴完毕,才上榻抱住她,说:“安歇吧。”

又过了大半个月,果然如前世一样,长安开始了连续的晴天,一个月过去了,一滴雨都没有下。

不光长安,连鱼米之乡的江陵都熬不住了,一封封的告急信寄望宣室殿,然后转向长乐宫。

干旱继续持续着,连着蝗灾也开始闹起来。眼看着大汉今年的收成已经注定要减产了,朝廷再不行动,只怕老百姓也活不下去了。

窦太皇太后终于开始行动,列侯们拿出自己贮藏的粮食开始求助老百姓。大汉紧张的气氛终于被压了下去。

终于老天爷下起了雨。闷热的天气才有了秋天的凉意。

阿娇看着外面,面无表情的问瑞紫:“你是说董仲舒能知晓天文历法及相地术?”以前她只知道董仲舒是儒学大师,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一位术士。

瑞紫点点头,道:“其相近之人都道其有周公之才。”

阿娇不再问了,董仲舒此人深得刘彻信任,难怪刘彻能够提前知晓那么多事情了。说:“把董仲舒身边我们的人叫他们不用再探消息了,保重自己为主。”刘彻是不会让他身边有太多的消息漏出的。知道了太多也就暴露得更早。

瑞紫正色道:“诺。都是中宫您心善,奴婢们才愿意为中宫誓死效忠。”如她们这样的,一般主子只要结果,他们得到消息的过程甚至他们的生命,又有谁会在乎呢?她真是庆幸跟了一个好主子。

阿娇不置可否,说:“只要有我一天,总得让跟着我的人不至于伤心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