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扼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唉……感情不是念着我小老儿我呀……”

我拍拍他:“自是念着你的,这不要告诉你嘛,我家后头的老榆树下还埋着几坛好酒,阿池见着我喝酒,就会摆脸色给我看,这不我都不敢往家里头带酒,怕他给我砸了,如今带不走了就留给你了。”

他听罢,神色大喜:“这还差不多……”

我点了点头:“现下我要出去一趟,劳烦你帮我看着我家那小子,切莫让他出了这庙。”

“你要去何处啊?”

我脸色一垮:“钱烧没了,去那个一直逛妓院的城守老爷家顺点盘缠。”

……

我走出破庙,结界外头已围了一圈面目狰狞,黑色四溢的妖灵,皆睁着一双双绿森森的眸子,在黑夜中显得尤其的可怖。见着我出来,都微微瑟缩了一下,却依旧垂着涎不愿离去。

我踩着满地的碎光一路穿过结界,身上的劲气立马暴涨了开来,一身的肃杀凌然气将它们逼出了老远。

“我不想吵醒我儿子,若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窸窸窣窣”一阵过后,原本围在结界边的妖灵跑了个精光。看来我这半年来的潜心修炼还是卓有成效的。

……

我与阿池走得很匆忙,临走时见着矮老儿坐在自己的神像上,咬着白手绢,满脸的哀怨。我暗中传音道:“也就一年,快得很。”

他道:“我怎觉得你这一去不止一年啊……”

这一趟去益州在路上整整花了十几日。马车刚经过城门,便听得耳边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卖声,想必外头很是热闹。身旁的阿池有些坐不住,探头一直透着竹帘朝外头张望着。

我暗笑,他这性子再是沉稳,到底还有小孩子的心性,便道:“等找到落脚的地方,晚些时候带你出来逛逛。”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瞳倒是愈发的透亮了。

如今离那五年之期还有一年,现下益州城已到,接下来便就只有一个“等”字了。

我在城内找了一处客栈暂且安顿了下来。午饭过后见着天气清明,便带着阿池出门逛逛,权当消消食。

街上的人很多,除了穿着大梁服饰的人竟还夹杂着一些裹着皮毛赤着膀子的异域人,就连好些摊位上卖的小玩意我都不曾见过,一时之间颇感新奇。

看了一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朝身旁一看,冷汗涔涔地流了一背。

我滴个老天!阿池呢!之前还好好地牵在手里怎一下不见了。

我心里一急,忙回头去找。这不看了他四年,马上就要功德圆满了,万不能在这目的地出了岔子,这就令人太纠结了。我知道这凡间有人干一种贩卖人口的勾当,再细想我家阿池那俊模样,倒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扯着嗓门叫喊了起来。

“阿池!阿池你在哪里!”

“喂!”

听得这一声熟悉的语调,我忙循声望去。只见着我方才还心心念念的人儿正立在一家捏糖人的摊位前,神色略有些嫌弃地望着我。我忙跑了过去:“怎乱跑,还以为你丢了,吓为娘一大跳。”

“我一直站在这里,是你一直在乱跑……”说完,便又转头看那摊主捏糖人了。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见他一直眼波灼灼地看着一条鱼形样式的糖人,样子好像很欢喜。

他从曾开口问我要过任何东西,如今难得见到他对一样物什起了兴趣,我自不会拂了他。

“老板,我要这个,多少钱?”

那摊主伸出了三根手指:“三文。”

我刚想往衣兜里掏钱,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童音:“福伯,我要那鲤鱼形的糖人,你去给我买了。”

话落,我旁边便多了一位带着冠帽,留着两撇胡须的老者。

“老板,我要这个鲤鱼糖人,多少钱?”

那摊主为难道:“对不住啊……这位夫人刚已经给他公子订下了。这……要不我再给您做一个新的。”

那老者点了点:“好……”

哪知身后的童音又响了起来:“不要福伯,我就要这个!就要这个!”

这活脱脱的一个刁蛮少爷的口气啊。我回头一看,当即愣了神。

只见五步开外被一帮肌肉鼓鼓地壮汉围成了半圈,当中赫然站着一位总着两角的小少年。那少年看上去与我家阿池一般大,一身白衣衬着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

只是那张脸,我怎看着这么像白虎真君南桑那货

39

在众人的簇拥下,他一派贵公子的模样显得尤为的趾高气昂,一副眼高手低的模样催得人想一鞋拔子甩过去。

“福伯!我就要他们看上的那个鲤鱼糖人!不要别的!”说罢,还很是得瑟地朝我们瞥了一眼。

被唤作福伯的老者转身,好脾气地说道:“小少爷,凡是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既是这位夫人先看上的,我们怎能强要来着,况且老板都答应为咱做个一模一样的了,少爷你看……”

那小少爷不管不顾,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撒欢似地嚎叫了起来:“我不嘛!我不嘛!我就要那一串!就要那一串!”

那福伯一脸为难地看向我,有些吞吞吐吐地开了口:“这位夫人……您看您能不能将这只糖人让给我家少爷?”

伺候这么个刁蛮少爷,到底是难为他一介老人家了。我自不会为了一个糖人与一个小孩子计较。左右不就是一块糖,反正这摊主都要做个新的了。

我俯身凑近阿池轻声道:“咱还是要那新的吧,这旧的也不知老板搁在外头多久了,定染了许多灰尘,不太干净。”

阿池板正着小脸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双眉毛笼着一直盯着人家小少爷看着。

我权当他是答应了,便让老板重现做个新的。那福伯握着鲤鱼糖人递到那小少爷面前:“少爷,买来了。”

那小少爷接过,很是得意地瞟了一眼前面的阿池,张口就在糖人上咬了一大口,不知是不是出于故意,还“吧嗒吧嗒”咀嚼得老响。

这厢,那摊主倒也做出了一个新的。我见着那鲤鱼头上不知用什么材料点了一点红点,赫然成了我们龙鲤族的模样,很是讨喜。

我忙付了钱,递给了一旁的阿池,献宝道:“瞧瞧我们这支新的,额点朱砂,比先前的那根好看多了。”

阿池从我手中接过,万年不曾扯过的嘴角竟朝着那小少爷挑了挑,我颇感震惊。

那小少爷将那糖人嚼了一小半,看着阿池手上的糖人后,突然将手中的糖人摔到了地上,好好的一个糖人给碎得七零八落。

“福伯!这个不好吃!我要他手中的那个!”

瞧瞧瞧,愈发的不像样子了!我倒是好奇,到底是哪个爹娘将孩子宠成了这般德行。

那福伯被吵得很是无奈,又跑到了我这处,神色纠结得连脸上的纹路又皱深了几分。

“这位夫人,那个方才你买下的糖人我们付双倍的价钱向你买下可好?”

三文钱的糖人如今变成了六文,赚了三文。我虽觉得这个买卖很合算,只是东西既然送到了孩子手里,自是让他决定。

阿池缓步走到了那小少爷的跟前,将手中的糖人摇了摇:“你要这个?”

那小少爷高昂着头,鼻孔朝天道:“不错!本少爷就要你手中的糖人!我只要有想要的东西,我爹娘就都会给我!”

我摇了摇头,果然是被宠坏了,到底是我家阿池懂事些。

马路边,两个身量相仿的小孩就这么对峙了起来。良久,阿池的声音淡淡地飘了出来:“想要?我就偏不给你!”

便在那一瞬间,我见着阿池飞起小短腿直接往那小少爷的大腿根踹了一脚。

时间一下子就静止了,连带着我也傻了眼,竟不知阿池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那小少爷似乎也被阿池这一脚给踢懵了,一直呆呆地看着大腿处那突然多出的泥脚印,慢慢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心知在这凡尘当中得罪了那些达官贵人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我倒是没所谓,只是阿池他毕竟是个凡人,以后还要在这凡间混呢,这可如何是好哟。

趁那些打手还没反映过来,我连忙抱起了阿池,火速冲进了人群之中。

身后一阵骚骚乱,夹杂着那小少爷尖利地哭喊:“他打我!我要回去告诉我娘!你们快去把他抓回来!!!”

我抱着阿池一路横冲直撞,换得骂声一片,也亏得街上赶集的人多,我借着人群的遮掩兜兜转转逃回了客栈中。

阿池倒是惬意,嘴里一直叼着那个糖人。等回了客栈,手上的糖人只剩下半个鱼身了。

我抹了一把汗,倒也不是责怪,说了一句:“好好的,怎去踹了人家?”虽然,那小孩确实挺欠揍的。

阿池坐在矮凳上,一双腿荡啊荡的:“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我甚无语。恍然记起在沧海水晶宫的时候,白虎真君也挺不待见神君的,这不在凡尘中遇到了两个容貌与他们肖像的人,怎也是这般的相看两不厌,天底下还能有这样的事情。而且那白虎真君也是同神君一起出了水晶宫的大门便再也没回来过。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联系,但中间似又少了重要的一部分将它们串起来。

我揉了揉额头,这一连串的疑问想的我脑仁都疼了,还是不要再想得好。

我原寻思着趁那些人找上门前,要不要同阿池换个住处,哪知整整过去了三日,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定了下来。

也就小孩子的家的一些打闹而已,那家父母虽宠孩子,倒也是个明理的人啊。

三日过后,我与阿池惴惴地出了客栈门。想来这一年不可能一直呆在客栈里,便打算找个住处先安顿下来。找了半天,倒还真在城东的一块地皮找了一处要出售的小庄子。

庄子附近环境倒也清幽,屋内也很宽敞,亭台水榭样样不缺,连家具都好好地摆着。光这些,我瞅着这庄子也不值500两纹银啊,莫不是这庄主的脑门被门板夹过。

那庄主听得我们是来买房子的,高兴地差点跳脚,生怕我们反悔似的直接拉着我把字签了,将房契地契一并交给我之后,脚底跟抹了油似的跑了个没影。

我拉着阿池逛了一圈,终究是发现了哪处不对劲。那便是后院的墙,有好几处的颜色与旁边的不搭,东一块,西一块的,好像是刚补上去似的。还有一些假山亭柱上,或多或少总会有几个坑坑洼洼的圆点。难怪先前走到这处地方的时候便被那庄主拽到了别处。

我颇纳闷,好好的一处院子怎变得这般的千疮百孔。

这不还在寻思着,隔壁突然传出一阵巨响,紧接着,我们面前,原本安好的一堵墙生生地从中间裂开了一条手臂宽的裂缝。

我与阿池一时看傻了眼,耳旁还愣是听到了一声洪亮的嗓音:“老王你看!老夫这一手露得怎么样!?”

“老爷身手还跟当初年轻时候的一样好!这一手偃月刀舞得还跟家里的厨子砍瓜切菜一样,只是……老爷,你又将别家的墙给劈了……”这声音听着,还怪耳熟的。

“啊呀!还真是!看老夫,一时高兴竟又……老王,回头找工匠来补补,顺道去隔壁带上银两去赔个礼……”

“是的老爷……”

“今个儿老夫有兴致,再舞一会儿……哎哟!我的腰!我的腰!”

接着又是大呼小叫的声音:“来人啊!快些找个跌打大夫来,老爷的腰又闪了!”

隔壁一阵骚乱,最后终究回归平静。我与阿池对视了一眼,如今总算省得那原庄主为何急着将这庄子这么便宜的贱卖了,原是住在这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啊!

傍晚的时候,我领着阿池原本打算出去觅食,刚走至门口,便听得外头一阵招呼声。

“来来来,你们都知道的,老地方那处,把墙给我补好罗。周庄主啊……周庄主你在不在……咦,今日这门口怎没有家丁通报呀!”

两个人对一帮人便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我瞧着那领头的那个,当即有一种抱着阿池逃跑的冲动。那人不正是三天前与我一起买糖人的老者嘛,我想想,那刁蛮少爷好像唤他福伯来着。

那福伯看了也是一愣,指着我吱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你不是那个……那个买糖人的夫人吗?你们怎在这处啊?”

我用袖子掩着脸,委实不知如何是好。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便道:“关于那事,夫人也不必介怀,将军夫人也说了,那事也是我家小少爷无理在先,也怨不得贵少爷。再说两孩子都小,打打闹闹也属平常,我们大人也不必挂在心上……”

我听得连连点头,想不到那小子当真有一个明理的娘。既是这般明理,怎会养出这么刁钻的儿子,这委实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福伯一直朝里头张望着,随后拱了拱手道:“夫人,敢问周庄主去了何处?我家老爷一不小心又将他家的强给弄塌了,这不找了工匠来修补了。”

我依稀记得这庄子原来的主人便是姓周,便解释道:“周庄主今日刚将这处庄子卖给了我,如今已不住在这里了。”

那福伯显得有些惊讶:“哦~卖了?”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狐疑,便道:“您若是不信,我现在便可取了房契与你看。”

他连连摆手:“倒不是,倒不是。只是现下夫人可愿意让我们进去将你们后院的墙给补了?”

我想了想,既有人免费帮我们补,也不是什么坏事,便领着他们进了去。

工匠们在那处裂缝的墙上忙碌了起来。那福伯招了招手,身后便走出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家丁。他将遮着的红布撩开,我见着上头摆着的东西时候,眼光瞬间一亮。

哇!竟是两个亮闪闪的大银元宝耶!

“夫人……这是我家老爷给你们的补偿。”

我心里虽欢喜,却还是强忍着矜持道:“这……似乎太多了些……”

那福伯摆了摆手:“不多不多,里头有精神损失费和以后的惊吓费,夫人还是收下得好……”

我回想起先前在逛园子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确实满惊吓的,便也不做客气,将两锭银元宝妥妥地给收了起来。

这一忙活便忙活到了夜深。送走那帮工匠了之后,我忙垫着一块银元宝对阿池道:“儿子,饿了吧,走,为娘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眼一翻朝天,鼻孔里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自讨了个没趣,拉起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40

翌日一早,我从沉梦中醒来,桌上早已放好了一盆清水和一块毛巾。我笑了笑,洗簌完了便出门找阿池。哪知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大门口的结界没有波动过的迹象,知道他人应当还在庄子中。当走到昨日的院子看到那新补的墙上坐着的小小身影时,我吓得心肝皮肉直跳,忙喊:“阿池!你怎坐在那处!很危险,快下来!”

这一喊不打紧,但见着那原本安坐在墙上的小身板一怔,随后整个人朝前头栽去。我见了大骇,这墙离地面好歹有两丈多高,这一个小孩子跌下去非得跌残了。

等我急急地跃过围墙时,却见着阿池已被人好好地搂在了怀中。

抱着阿池的那个人,是个已至迟暮之龄的老者。须眉白发,满头的花白用金冠束着,却依旧一副精神熠熠的样子。

我见我墙的那头飞来,老者眼中闪过了一丝赞叹:“哇唔!天外飞仙!”

我心有余悸地从他手中接过阿池,还没来得及道谢,耳旁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童音。

“啊!是你们!”

我回头一看,可不就是先前与阿池抢糖人的那个长得很像白虎真君的刁蛮少爷嘛。

那小少爷身着便袍,额上绑着一条束带,手中握着一把小木剑,满眼带煞地看着我家阿池。

我见着,脑子里只浮现出了四个字——冤家路窄。

这厢那刁蛮小子已经举起了小木剑,剑头直直地指向了阿池,凌然道:“dai!我要报那一脚之仇,小子,吃我一剑!”

我见着,错身刚想要去荡,哪知阿池的动作更快,不知从哪处捎来了一棵残枝,对着那小子刺来的木剑就迎了上去。阿池的树枝使得还真是挺有套路的,一招一板的,很是像样,堪堪将那刁蛮少爷的攻击都挡了回去。

我心下纳闷,我记着自己好似没有教过他一招一式啊,他是从和何处学来的?

旁边传来那老者啧啧称奇声:“哟……这小子还挺有天分的,我方才将这招数只使了一遍,他倒是在围墙上看了一遍就记住了,甚好……甚好啊……哈哈哈哈……”

阿池向来聪慧,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知他竟还有这等过目不忘的本事,叫我好生惊讶。

“呀”的一声,我见着阿池手中的树枝一个上挑,竟将那刁蛮的少爷木剑挑飞了出去。

见着自家小子赢了,我这做娘的也跟着沾光,胸脯也不由地挺了挺。那刁蛮少爷呆呆地看了看空空的双手,又看了看掉在一旁的小木剑,似有些不置信。最后嘴巴一瘪,竟一屁股坐到地上,就着泥地打滚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嚎啕的哭声。

“师公师公!他欺负我!帮我教训他好不好!哇~~~~~~~~”

他这死皮活赖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泥地撒欢的濑子。

我原打算将自家儿子抱走,偷偷开溜,哪知便听到一声大喝,吼得我心肝也一颤。

“胡闹!!秀秀!师公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了便是输了,有何好哭的?要怪只怪你自己技不如人,如今这般耍猴样做给谁看!给我站起来!”

秀秀?这便那刁蛮少爷的名字,怎起的这般的……女气。

老者这一下的霸气显露,那小子当真停了哭声,抬头窃窃地看了他一眼,抽噎了两下,慢腾腾地从泥地上爬了起来。

一旁的抄手走廊突然响起很大的动静,一行人浩浩朝这里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曳地的锦绣长裙,环鬓玉钗,赫然是个美貌的妇人。

“师尊,发生了何事?我怎听到秀秀的哭声?”

“娘亲~~”

那刁蛮少爷嗡着鼻子叫了一声,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下想靠近自家娘亲却又不敢,样子颇纠结。

“没事!秀秀和别家的小娃过招输了,方才便哭闹了!”

老爷子实话实说。见着我与阿池,那美貌妇人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他们是……”

一直立在旁边,纵观了整个事态发生的福伯走了过去,冲着妇人的耳语了一阵。那妇人脸上一阵了然,随后娉娉婷婷地向我走来,福了福身子,道:“我这孩子被他爹惯娇气了,平日里我打骂他一声,他爹都会与我置气,如今养得这般刁钻的性子,前些时日对夫人还有令公子多有冒犯,烦请见谅……”

从来都听得慈母多败儿,倒还不曾听过慈父多败儿。只是人家这般大气,再说阿池也踹了人家一脚,我自然不会拂了她的礼,便回道:“您言重了,我家阿池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对令公子动手。哦……不,是动脚……”

那妇人笑了笑,随后看了看旁边的老者道:“师尊,今日可曾累着,要不要先回屋休息一下?”

那老者摆了摆手,哈哈大笑:“不累不累!自打那以后老夫还没这么精神过。”随后转向我道:“这位夫人,老夫观令公子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啊!将来若是勤加锻炼,必有大作为啊!”

我谦虚回道理:“是么是么……也亏得他爹娘生得好。”一时嘴快,忙改道:“也亏的我生得好……”

一旁,我听得清清楚楚,阿池他嘴里“嗤”了一声。我还听得那秀秀少爷轻声嘟囔了一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将来我定要把你打得……”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娘一把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