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芸点了点头。

“可是,怀瑾在这,会连累咱们家。爹和娘总会考虑咱们这一大家子,我有些担心。”

纪晓芸的身量原本比纪晓棠高一些,只是这一年纪晓棠长的快。几乎跟纪晓芸一样高了。如今纪晓芸低着头。纪晓棠一眼就能瞧见她的脑瓜顶。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纪晓芸也终于长大了。纪晓棠心中感慨,几乎要抬手摸摸纪晓芸的发顶。名义上。纪晓芸是姐姐,然而在重生了一次的纪晓棠眼中,纪晓芸更像是妹妹。

不过,最终纪晓棠并没有伸出手。因为那样就显得太怪异了,只怕纪晓芸也理解不了。

“爹爹和娘不是会怕被连累的人。而且,我们总会想到法子的。”纪晓棠的语气是这样的肯定,这样见惯了她做事的纪晓芸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不管遇到什么事,晓棠总会有法子的。

“晓棠。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我会好好照顾怀瑾。…到时候,嗯。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怀瑾…哥哥。”纪晓芸的样子,几乎有些欢快了。

纪晓棠笑了笑。没说话。

“药该凉了。”纪晓芸就道,一面就让纪晓棠帮忙,两人将谢怀瑾的枕头垫高。随后,纪晓芸就端过药来,也不用丫头们动手,亲自用勺子喂谢怀瑾。

“郎中说,只要怀瑾能吃下药,就有希望了。”纪晓芸一边又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对这药这般重视,一定要亲自煎药的缘故。

纪晓芸连喂了谢怀瑾两勺药,可药汁都顺着谢怀瑾的嘴角流了下来。

纪晓芸就有些呆了,拿着药碗的手都有些不稳。

“我来试试。”纪晓棠就道,一面从犹豫的纪晓芸手中将药接过来,就顺势坐在了炕边。“怀瑾哥哥,吃药了。”

纪晓棠轻轻地唤着,试探地将药喂给谢怀瑾。

就在她和纪晓芸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谢怀瑾的嘴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

一碗药,纪晓棠几乎用了一刻钟的工夫,才给谢怀瑾喂了下去。

能够吃下药,谢怀瑾就能保住这条命。

谢怀瑾吃过了药,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躺在炕上昏昏地睡着。纪晓棠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能总守在谢怀瑾的身边。

“晓棠,你忙你的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他。如果他醒了,我就让人告诉你。”纪晓芸就道,谢怀瑾能吃下药,纪晓芸开心的几乎落泪。

要照顾谢怀瑾,并不一定要纪晓芸。

“我会安排妥当的丫头在这里服侍。”纪晓棠就对纪晓芸道,“姐姐也别累坏了身子,而且,还有祖母那里。”纪晓芸久不在纪老太太身边,纪老太太一定会惦记。

“那我先去看看祖母,跟祖母说说。”纪晓芸犹豫了片刻,看谢怀瑾并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这才说道。

纪晓棠和纪晓芸离开小书斋,留下绣儿带着小丫头照看谢怀瑾。

“怀瑾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担心,服侍他的人不肯尽心。那些个下人,都有两张脸呢。”路上,纪晓芸突然低声对纪晓棠道。

纪晓芸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阴郁的。

她什么时候懂得了这些世情了?纪晓棠立刻就明白,这显然是因为纪晓芸在怀远秦家的经历。

“所以我特意安排了绣儿。”纪晓棠就道。

“可是,绣儿更该照看你。”纪晓芸就道。

纪三老爷的从南洋采购回来的粮食当天下午就运到了清远,为清远百姓解了燃眉之急。因为谢知县已死,县衙许多官吏也在昨夜的动乱中蒙难,清远县的一应事宜就暂时由祁佑年接管,等待朝廷另外派员前来接任。

祁佑年将一应事宜大概处理妥当,就来到纪家。他带来了反贼的最新消息。

穆洪父子在穆家寨取得大捷,所有涌入任安府的反贼几乎被剿灭殆尽。谢子谦的身份已经得到证实,确实是反贼三大首领之一的贪狼。而反贼的另外两个首领、七杀和破军却下落不明。

而在清远遭受劫难的同时,大秦各地的动乱竟也愈演愈烈。

祁佑年临危受命,不仅官升至三品,还手握四分之一的虎符,可以调动大秦疆域黄河以北,除了北疆边军以外所有卫所的官兵。他负责扫清黄河以北的反贼和乱民。

各地已经乱成这个样子,龙椅上的那一位也坐不住了。

“靖安亲王已经领了旨意,不日就将赶来清远。”祁佑年告诉纪晓棠。

皇帝赐给靖安亲王尚方宝剑,并另赐靖安亲王一道密旨,令靖安亲王全权负责清缴反贼、平息民乱、赈灾等诸多事宜,并全权审理谢子谦谋反一案。

显然,谢子谦谋反一案,才是此次靖安亲王出京任务的重中之重,所以他出京之后的第一目的地,就是清远。

知道秦震要来,纪晓棠目光一暗。她们一家逃过了谢子谦的围杀,接下来能否逃过当今皇室部下的天罗地网呢。

第二四六章 献计

二月底,天气渐渐回暖,但是大秦境内的局势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反而是任安府在这个时候,相比较之下,显得特别安宁。有纪家为首的豪门大户慷慨解囊,再有祁佑年大军的强力压制,任安府内的反贼和匪患几乎被剿灭干净,大部分百姓每天都可以吃到粮食。

纪三老爷从南洋运回来的粮食,这个时候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天一大早,纪晓棠就忙碌了起来。

“这紫檀富贵牡丹的炕屏虽好,放在这却不大合适。”纪晓棠站在客院上房屋中,正看着丫头们收拾。“老太太院子后边楼上库房里有架琉璃炕屏,你们去找了来。这架紫檀的炕屏,就换到东厢房去吧。”

“打发老成稳妥的人去,那琉璃炕屏最不经磕碰的。”纪二太太在一边就说道。“多亏这炕屏藏的严实,没被贼人们发现。不然就算是找回来,只怕也不是囫囵个了。”

谢子谦谋反,纪家被洗劫,明面上的东西几乎被偷抢一空,虽然后来祁佑年带人严加巡查,找回了大部分,但还是损失了不少东西。

程嬷嬷听了,忙就亲自带了几个小丫头去库房抬炕屏。

“娘,你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忙了这半天,且歇歇吧。”纪晓棠又略看了一两处,就走回到纪二太太身边说道。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两天累了你。”纪二太太笑着道。

娘儿两个就在榻上坐下,随即就有小丫头端了热茶和点心送上来。纪晓棠几天早饭吃的少,且忙了半天,这个时候还真有些饿。她先选了块栗子糕奉给纪二太太。然后才自己拣了块桂圆酥皮,就着热茶吃了。

“我也不累,最累的还是嬷嬷。”这个时候正好程嬷嬷走回来,纪晓棠就笑着道,一面招呼程嬷嬷也过来歇一歇。

程嬷嬷带着小丫头将琉璃炕屏摆放妥当了,才走过来,向纪二太太和纪晓棠行了礼。就在榻下的椅子上坐下。端起小丫头送上来的热茶喝。

说最累的是程嬷嬷,并非是纪晓棠的客气话,毕竟。这里最清楚皇室规矩,且还对靖安亲王日常起居好恶有些了解的,也就是程嬷嬷了。

上一次靖安亲王突然到纪家来,纪家没有什么准备。而这一次,靖安亲王却是提前打发了人来说了。他到清远,要住在纪府。

这种情况下,对纪家来说可就麻烦了。虽然因为靖安亲王带了话来,说不想打扰主人。还是住在他上次来住过的院子就好,纪家是不用将主院让出来了,然而这客院的准备。却丝毫不能马虎。

纪晓棠特意找了程嬷嬷,开始整理、布置客院。纪二太太也知道事关重大。每天都会跟着过来。

以靖安亲王的身份,来清远能够住的地方,除了县衙,也就是纪府。然而,纪晓棠绝不会当他是喜欢舒适才选择纪府住下的。

不过,纪晓棠已经想的通透。凡事都有两面,秦震住在纪府,对纪家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她要做的,就是将好处最大化,而将负面的影响最小化。

吃过了点心,歇了片刻,纪晓棠就从上房屋中出来,到东厢房查看。三间东厢房,一间做了书房,一间做了客厅,还有一间则安放了床铺,可做暂时的休憩之所。

书房中书架上已经摆了些书,还有两个小丫头正搬了书卷往架子上摆放。

纪晓棠就看见了沈瑶和沈琦。沈琦是被纪二老爷打发来送书的,选中他做这差事是因为他年纪小,而且比别的小厮念的书都多。

“今天去看过你们爷爷了吗?”纪晓棠就将姐弟俩叫到身边,“不是让你们照顾爷爷,怎么又来干活?”

沈老没了儿子、儿子媳妇和小孙子,而且还受了伤,又不肯来纪家养伤。纪晓棠就跟纪二老爷说了,将沈瑶和沈琦姐弟放回去,让他们安慰和照顾沈老。

“爷爷的伤已经好多了,都开始帮着料理灾民的事了。爷爷不让我们照顾,让我们回来。”沈瑶就行礼道。

“爷爷说,如果不是老爷和姑娘照顾,让我们躲起来,只怕我们也活不到今天。纪府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爷爷让我们回来,好好服侍老爷、姑娘。”沈琦也道。

劫后余生,经历了丧亲之痛。短短数日,这姐弟俩似乎就瘦了一圈,却成熟了许多。

纪晓棠见他们如此,暗暗叹息,也就没再说什么。

纪家将客院收拾妥当,靖安亲王一行如期驾临清远。

纪二老爷作为士绅代表,跟祁佑年等众人一同出城十里,将靖安亲王接进城中。靖安亲王一进城,就到了纪家落脚。

等秦震在前面处理完一应的事务,纪二老爷就让人传话到后面。此刻,纪晓棠等人早都穿了见客的大衣裳,齐聚在纪老太太的屋子里,听到秦震要见她们,众人忙都起身出来。

秦震已经从前面的书房移到了客院,众人就到客院。

客院内外,如今都已经换了秦震的人。与以前微服出巡不同,这次秦震得了明旨,摆了全副的车架出巡,贴身服侍的人也都带了来。

就有小厮往里面传禀,顷刻间就有内官模样的人出来,领着众人往上房走。

上房厅中,秦震身着绯色蟒袍,头戴玉冠而坐,旁边是纪二老爷、纪三老爷陪同。纪晓棠众人进屋,忙都下拜行礼。

秦震笑着抬起手,就有内官上前,将纪老太太搀扶了起来,随后,纪二太太、纪晓棠和纪晓芸才跟着起身。

“数月不见,老夫人气色依旧。”秦震让众人坐,态度很是和蔼可亲。“前些日子反贼作乱,让众位受惊了。好在有惊无险。不然可要后悔死小王了。”

秦震如今摆明身份,纪老太太不惯这样的场合,就有些拘谨,一应答话都是纪二太太和纪晓棠。

秦震也不见怪,一面就让人端出几个托盘来,有金玉如意、龙头拐杖、还有各色彩缎、宫花、珠串,赏给了纪家诸人。

众人谢赏。秦震点头。

“小王到这里。多扰了诸位。老夫人年迈,且回去安歇。”这么说着,秦震就起身往后面去了。

纪晓棠等人出来。都松了一口气。与请安亲王正式的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纪老太太的屋子里,纪老太太就让纪晓芸带着小丫头帮她脱了大衣裳。

“怪拘束的慌,我平生就不惯这个。”纪老太太说着话,坐回到炕上。整个人似乎才放松下来。她又有些担心。“王爷要在咱们家住多久?”

“祖母放心。”纪晓棠知道纪老太太担心的是什么,“不管住多久。肯定有太多的事情要忙。见了祖母一回,尽了礼数,他哪里有时间再见咱们呢。”

纪老太太听纪晓棠这样说,才放了心。

“他上回来。我见他气度不凡,知道必定是位贵人。今天见面,虽然待咱们还是和气。可我总觉得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周身的气度。那必定是龙气了,不愧是凤子龙孙。”顿了顿,纪老太太又道,“这样的人,掌握生杀大权,决定人的生死只在转念之间。这些天,咱们可得处处小心啊。”

“老太太放心,我们会的。”纪晓棠只得说道。

纪晓棠再次见到一身常服的秦震,已经是当天的掌灯时分。

客院书房,秦震坐在书案后,书案上的卷宗几乎堆积如山。除了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祁佑年也在座。

纪晓棠向秦震见礼,秦震竟站起身从书案后走出来,向纪晓棠还了一礼。

“这怎么敢当。”纪晓棠就有些诧异。

“晓棠很当得起。”秦震却道,“一应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任安平定、反贼伏诛,若没有晓棠,如今只怕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我这一礼,不仅是我个人,还代表这一方的百姓,朝廷百官,多谢晓棠。”

“这更不敢当了。”纪晓棠这么说着,眼神下意识地瞥向祁佑年。

“我并没说什么。”祁佑年立刻就道,“王爷下午见过了灾民,还有许多人。晓棠的诸多善举,如今天下尽知。”

至于因为纪晓棠的警示,官军才能取得鹰跳峡大捷的事情,祁佑年是早就跟秦震通过消息了。

那是纪晓棠的功劳,不能够抹杀。

秦震就笑吟吟地看着纪晓棠,让纪晓棠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百姓们都说晓棠是观音转世,也有说晓棠是螺女娘娘真身。我早就知道,晓棠绝非一般女子,原来竟有这样的来历。”秦震这话,就有些玩笑的意味了。

“王爷言重了,不过是她年纪小,大家玩笑着说说罢了,她如何担的起,怕不折了她的福气。”纪二老爷忙就站起身,说道。

纪三老爷也跟着附和。

这是两人在维护纪晓棠,秦震就又笑了笑。

“便是玩笑,也可见民心所向。我从来没有将晓棠当做普通的女子,晓棠也不必以那些俗理来避讳。今天请晓棠来,就是有些大事,要请晓棠帮着一起参详。”

秦震说到最后,原来是请纪晓棠来一起商量事情的。

他虽这样说,但是纪晓棠却并没有立刻就答应,只说自己年纪小,学识浅。

“平常虽是常跟爹爹和小叔说说外面的事,不过是爹爹和小叔溺爱,不会笑话我罢了。”

“晓棠太谦。依我看,这天下,只有你笑人,什么人敢笑你,那就是真的无知了。”秦震就道。

秦震的态度很诚恳,纪晓棠又见纪二老爷、纪三老爷和祁佑年都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她心中略一思忖,也就没有再推脱,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一天,只是个开始。

从那之后,秦震不仅是在与纪家兄弟、祁佑年商量事情的时候总是叫上纪晓棠。就是与一众官吏、幕僚等议事,也会将纪晓棠请过来。

有时候,秦震有什么难解的事情,不叫别人,也会叫了纪晓棠帮他参详。

众人都坐下来,秦震才缓缓地开了口。

“我刚看过地方送上来的文书,还有朝廷转来的一些折子。今年旱情丝毫没有改善。转眼就是麦收。只怕到时候又是颗粒无收。”

朝廷本来是寄希望于旱情改善,今年麦收能收上粮食来,这样很多问题会自动化解。其他的问题也会容易解决的多。

然而,天不从人愿。

再继续旱下去,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谁都无法预料。但是无论谁都知道。那情形肯定会非常不妙。

粮食,是当前最大的问题。

秦震要跟他们商量的。就是这个,怎么能够弄到更多的粮食。显然,在这个问题上,秦震对纪家是寄予了厚望的。

“国库中已经没有余粮。如今京官们的禄米几乎都要打白条了。”秦震告诉大家,大秦缺粮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而各地向民间征粮,能够征集到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并不是没有粮食,只是。不是人人都像纪大人,他们虽有粮食,却不肯拿出来。”祁佑年就说道。

而这样的人,大都有权有势。豪族势力与官场势力盘根错节,各地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

“文达从南洋运粮,此举大善,只怕还要劳烦文达走一趟。”秦震就道。他话虽说的客气,但也等同于是下令让纪三老爷再下南洋。

依着纪三老爷的性子,就要立刻答应,但是此刻,他却没有开口。

秦震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去南洋,就算一路顺风顺水,来回也数月有余。远水解不了近渴。”纪晓棠就道。

就是秦震,也不能不承认纪晓棠说的没错。

“我何尝不知。”秦震苦笑道。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双管齐下。我想,王爷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纪晓棠就道。

“不瞒晓棠,正是如此。只是法子虽好,如何具体实施,才是难处所在。”秦震就道,“晓棠可有好计教我?”

“不敢。”纪晓棠就道,“姑且抛砖引玉,还望王爷不要见笑。”

“晓棠但说无妨。”

“王爷自然是知道盐引的…”

“盐引?”秦震挑眉,他自然知道盐引,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本朝开国之初,也行过盐引之法,只是后来私弊太重,自大行皇帝元年就取消了。”

“然而此时若再启盐引之法,却可解燃眉之急。”纪晓棠就道,“只是这盐引之法,要按照如今的情形多加改良才可。”

“晓棠请细说我听。”秦震正襟危坐,向纪晓棠做了个请的姿势。

“如今实行盐引之法,为的是从各地豪族手里取得粮食。所以,这第一条,自然是只能以粮换盐引。”因为大灾之年,朝廷平抑粮价。手里有粮的豪强不愿意平价卖粮,或是囤积不出,或是暗地里买卖。

暗地里抬高粮价买卖如今是触犯朝廷律法的,所以买卖双方都要承担风险。

如果可以用粮食换盐引,必定会有很多豪族愿意拿出囤积的粮食。比起粮食,盐引一本万利,且合理合法。

“只是要让此法顺利推行,朝廷就需让利。而且,还要给予一定的优先、优惠。比如说以粮换的盐引可以优先兑换,各地管卡优先放行等。这样才能让大家主动将粮食拿出来,解决灾荒。”

如此,百姓和手中有粮的豪族都能获利,而朝廷也能解决缺粮的问题,稳定局面。

“只怕这个提议,会让朝廷震动。”祁佑年就道。

大行皇帝废止的盐引,如今要实行起来可并不容易。这需要当权的人有足够的胆识和魄力。

龙椅上那一位纪晓棠不知道,但是很显然,眼前的靖安亲王就有足够的胆识和魄力。

靖安亲王站起身,在屋中上下踱了几步,立刻就拍了板。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本王立即上书皇兄,必要做成此事。就是百官弹劾,哪怕他们秋后算账,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大秦江山稳固,本王也情愿担了这个干系。”

“王爷,晓棠抛砖引玉,姑妄谈之。就算有一二可取之处,王爷要上书,当需博学之士细细推敲,方可做得。”纪二老爷忙就起身道。

“正是如此。”纪晓棠也道。

“这个你们无需担心,我自然醒得。这计划就是要制定的越是详尽周密,才能封的住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老古董的嘴,让他们无处下嘴。”秦震笑道。他这个时候又自称我了,而且还当着大家的面,就说朝廷百官中许多是老古董、尸位素餐。

“晓棠这一计甚妙,好,好。”秦震又看着纪晓棠,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和欢喜之意,还连声说好。

“这一计,以值百万黄金。”祁佑年就道。

秦震看了一眼祁佑年,就点头。

“金银财宝,不过是死物。天下兴亡,在人。”纪晓棠微微一笑。

她给秦震出主意,是想救更多的人,同时也是为纪家积累资本。

秦震没提纪家的身世,只是因为还没到时候罢了。

第二四七章 权衡

秦震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下就召集人手,详细研究起盐引法令来,并很快将研究好的结果写了折子,派快马连夜送进京城。

“此时启用盐引之法,是条不错的权宜之计,可以解得燃眉之急。不过,靖安王爷就要担上些风险。”纪二老爷缓缓地说道。

从客院出来,纪二老爷、纪三老爷和纪晓棠就往藏书阁里坐了说话。

“要做成事,总得有担风险的人不是吗?”比起纪二老爷的忧虑,纪晓棠看上去似乎就轻松了许多。“而且,依爹爹和小叔看,王爷可是那种怕担风险的人?”

“唔…”纪二老爷沉思不语。

纪三老爷就痛快了许多,他觉得抛开王爷的身份,秦震做事还是很对他的脾气的。

“我看王爷是个有胆量有作为的人,他绝不会怕担风险。有王爷在,这天下的百姓应该就有救了。”

“三弟,慎言。”纪二老爷立刻就说道。

纪三老爷脸色微变,忙就起身,很郑重地点头应是。

“晓棠,你怎么看?”等纪三老爷重新坐下,就问纪晓棠。

纪晓棠的看法,跟纪三老爷的大体相同。秦震确实不怕担风险,但是他可不会去担无谓的风险。如果盐引这件事做成了,立刻就能大大缓解大秦境内缺粮的问题。

靖安王爷的声望,也会如日中天。

“爹爹,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放眼天下,根本就没有我们能够躲避的地方,也没人会容许我们躲避。”不能躲,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我知道。”纪二老爷叹气点头。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没有阻止纪晓棠。

盐引的事情,纪晓棠给出了提议,其余的事情再不需要他们来操心。他们来藏书阁,是要商量另外一件要紧的事。

“因为说到盐引,将出海的事情就岔了开去。王爷很快就会再次提起,到时候咱们该如何应对。要先商量仔细。”纪二老爷就道。

“小叔再次出海。只怕事所难免。”纪晓棠就道。

纪二老爷点头。

纪三老爷也点头,他很愿意再次出海,根本就不惧怕什么艰难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