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太太很得意,也笑了起来。

“晓棠,若是为难…”纪二太太显然比纪老太太更加了解外面的事。

纪晓棠并不觉得为难,只是心中并不愿意去。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只能走上一遭。

“娘就放心吧。”纪晓棠安慰纪二太太。

多少大风大浪她都平平安安地闯了过来,不过是几个小姑娘的阵仗,她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并不代表不做任何准备。

纪晓棠回到妍华堂,略想了想。就从书房取了两卷书,打听得纪大奶奶在家,就往芳华堂来。

芳华堂在中路第五进,院落布局与妍华堂类似,知道纪晓棠来了,纪大奶奶杨氏带着丫头们亲自迎了出来。

“我正要去找三妹妹说话,三妹妹就来了。”

“本也该是我来拜见大嫂。”

姑嫂两人上了台阶。到上房屋中坐了。

纪晓棠就将自己拿来的两卷诗集给了杨氏。杨氏接了。略翻看了两页,脸上就露出喜色来,显然对这两卷书很是喜爱。

“…我竟没见过。等你大哥哥回来,就让他往书市上帮我寻一寻。若是没有,还请晓棠借我一些时日,等我抄录下来…”

纪晓棠就笑:“大嫂何必如此麻烦。这两卷,本就是我拿来送给大嫂的。”

“这如何使得?”杨氏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在杨氏的心里。没有什么比稀有的藏书更加珍贵。纪晓棠拿来的这两卷诗集,虽都是近代人的诗作,然而市面上却没有。她就知道,这必定是纪二老爷苦心搜集来的藏书。

“大嫂放心。这书虽是绝版,我那里还收藏了两套。”

杨氏听纪晓棠这样说,才高高兴兴地将书收下了。随即就又往里屋,取了一套共四卷的《唐诗缀锦》来。正是她说过要送给纪晓棠的。

每卷《缀锦》上,还有杨阁老的印章。纪晓棠立刻就意识到这套书的价值。

“多谢大嫂。”纪晓棠大大方方地收了。

能得纪晓棠亲来,杨氏自然就拉着她说起了诗文。

纪晓棠并不介意与杨氏谈论诗文,然而她这个时候来,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因为就将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京中擅长作诗文的女眷身上。

杨氏就提到了长宁公主。纪晓棠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公主给大姐姐下了帖子,大姐姐说公主还打发人叫我也去。我不得不去,然而却心中没底。大嫂久在京中,还请大嫂教我。”

因为发觉杨氏的性情与纪大太太和纪晓莲截然不同,纪晓棠也不跟她拐弯抹角,而是直言相告。

“公主打发人来请晓棠去茶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杨氏显然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纪晓棠对此并没有深究,只是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哦。”杨氏点头,也并没有深想。

“我虽自幼就在京中,与长宁公主差了几岁年纪,来往并不多。”杨氏告诉纪晓棠。她与长宁公主来往不多,年纪的差距还在其次,主要是脾性不同。长宁并不大喜欢杨氏,暗地里曾说过杨氏是书呆子,但凡有聚会很少请杨氏参加。

长宁公主性格外向,在京中名媛圈中十分活跃。

据杨氏所知,长宁公主自及笄之后,是经常发帖子请京中的名媛聚会,曾经举行过诗会、花卉、茶会等。

这样的聚会,一年中总要举行上几回,地点都不确定。最正规的是在宫中举行,其次是借京中王侯们的宅邸或别院举行,

这次的茶会不在宫中,也不在哪家的府邸,而是定在得月楼。

得月楼是京城最为有名的茶楼,也是长宁公主最为喜欢的地方之一。

这样的茶会,往往不会比赛诗文,只是聚在一处喝喝茶,说说话。

“…虽是如此,于我却不敢大意。大嫂教教我,可有什么需要我仔细在意的?”纪晓棠见杨氏说的清楚,就又问道。

“晓棠是怕犯了什么忌讳,得罪什么人?”杨氏就问。

“大嫂,我初来乍到。我自己还罢了,可是这一出门,我代表的就不仅仅是我自己。”

“晓棠你这考虑的很对。”这些上头,她也不大在行。好在未出阁前,她也多少也曾出门,倒是听家里的母亲和姨娘们说过不少,甚至祖父杨阁老也曾提点过她两句。

“晓莲出外行走的多。你和晓莲一起出去,只听晓莲的就是,晓莲自然会照应你。”

“当然要仰仗大姐姐。我多了解一些,就让大姐姐少操些心。况且,也怕到时候大姐姐事多,来不及照应我。”

杨氏觉得纪晓棠心思细腻。且很为他人着想,对纪晓棠的观感更佳。她也不藏私,就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给纪晓棠听了。

以杨氏的性情,并不是询问这种事情的最佳的人选。但是在馨华堂,杨氏却是纪晓棠能够求助的最好对象。而且,纪晓棠也考虑到了杨氏的家世。

就算杨氏不在这个上头用心。以她的家世。也会比平常人了解的多。

纪晓棠对杨氏很有信心,杨氏确实也没有辜负她。

纪晓棠满意而归。

当傍晚纪二老爷从外面回来,就知道了纪晓棠要赴长宁公主茶会的事。

“长宁公主打发人来叫晓棠去的?”纪二老爷诧异道。

“大太太是这样说。”纪二太太就道。

纪二老爷寻思了片刻:“晓棠要去。就去吧。”他的想法比纪二太太的还要简单些,是觉得纪晓棠为家事操了太多的心,如今去跟京城同龄的女孩子们认识认识,才是一个女孩子正常的生活。

纪晓棠猜到纪二老爷心中所想。也没有费事纠正,只是询问纪二老爷今天外头办的事情如何。是否见到了秦震。

秦震进了京,比在清远的时候还忙了。纪二老爷虽递了帖子,却并没有见到秦震。秦震只打发人给纪二老爷传话,让纪二老爷三天后再去见他。

很多事情。在进京之前,他们就已经跟秦震谈过了,除了担心谢怀瑾。其他的事情都并不急。

“今天大哥领着我见了杨阁老…”

纪晓棠要出门参加公主的茶会,纪二太太一早起身。就过来妍华堂。

“娘怎么这么早过来。有嬷嬷帮我料理,娘实在无需担心。”纪晓棠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迎了纪二太太进屋说话。

纪二太太上下打量纪晓棠。

纪晓棠今天穿的是鹅黄色交领中衣,赤金镶珠搭扣,外面是湖色的缂丝窄身对襟灰鼠皮袄,下面是湖色的灰鼠皮裙。

一身装扮端庄素雅,更衬得纪晓棠一张脸眉目如画。

“是不是装饰的简单了些?”纪二太太自言自语道。

“这是我与嬷嬷一起商量着定的。”纪晓棠就道,她这次去参加茶会,并不是与人争奇斗妍的。

这么说着话,程嬷嬷和绣儿已经用一顶白玉缀珠的小花冠将纪晓棠的头上束了起来。这是京中未出阁的女孩中比较流行的装扮。

杨氏如此说,纪晓莲如此的打扮,被纪晓棠打发出去探查的小丫头们回来也是这样禀报的。

别的不说,这头上的装饰是极合纪晓棠心意,她并不喜欢在头上插戴许多首饰。

时辰不早,程嬷嬷又拿了一件青色团花的大毛披风过来,纪二太太接过来,亲自给纪晓棠披上了。

纪晓棠这次出门,贴身带的是程嬷嬷、锦儿、绣儿,还有翠儿和瑶儿。

“晓棠第一次进京,见的又是公主娘娘,还请嬷嬷多费心吧。”纪二太太嘱咐程嬷嬷。

一路过来拜见了纪老太太和纪二老爷,纪晓棠就到茜华堂来。

纪晓莲已经在茜华堂等着了,杨氏也在。

见到纪晓棠,茜华堂上下众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平时不做装饰,纪晓棠已经美的耀眼,如今看似简单却精致以及的打扮下,纪晓棠简直仿若天人。

纪晓莲看到纪晓棠,突然就有些后悔。

或许,她不该想尽法子带上纪晓棠。

然而无论此时众人心中怎么想,外面的马车和从人都已经准备妥当,纪大太太又嘱咐了纪晓莲和纪晓棠几句话,就送了两姐妹坐上马车,从东角门出来,直奔得月楼。

得月楼下,纪晓棠随着纪晓莲下了马车,随即就被人领着上了楼。

长宁公主的茶会,设在得月楼的三楼。

上了三楼,纪晓棠就听见了环佩叮当、莺声燕语。

长宁公主一众人竟已经先到了。

“我竟来的迟了,罪过罪过!”纪晓莲满面春风,撇下纪晓棠快步向长宁公主走去。

第九章 长宁

临窗下,是一张紫檀木雕富贵牡丹的长方形几案,几案后面是则是一张紫檀木雕刻着同样牡丹纹的贵妃榻。贵妃榻上是铺设着龙凤纹的明黄色锦褥和靠垫。

长宁公主身穿一身明黄色的袄裙,就托着腮侧身坐在榻上,似乎是正在沉思。杏眼桃腮黄金冠,一个侧影已经是明艳照人。

纪晓莲这个时候上前,长宁公主似乎才回过神来,慢慢地侧转过身子。

长宁公主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看着懒懒的,只对着行礼下去的纪晓莲轻轻地抬了抬手,并没有说话,反而是旁边榻上坐着的两三个姑娘走过来,拉住了纪晓莲笑着说话。

纪晓棠就听着有叫纪晓莲表姐的,有称呼纪大姐姐,还有直呼纪晓莲闺名的。

另外还有两个姑娘,则是坐在榻上并未起身,目光却也瞟向了纪晓莲这里。

这些人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纪晓棠,就有探寻的目光向纪晓棠投射过来,还有人用目光询问纪晓莲。

纪晓棠的打扮,绝非侍女随从。她的态度更是从容稳重,即便是在座的诸位贵女也无法生出任何轻视之心。

纪晓莲撇下纪晓棠,本是想让纪晓棠尴尬,然而纪晓棠却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屋内众人的目光,更加没有任何尴尬难过的表现。

这与纪晓莲的期望不符,也是她方才后悔或许不该带纪晓棠来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不将纪晓棠介绍给屋内众女,就很不妥,于纪晓棠是怠慢。也不合礼数。

然而纪晓莲还是假装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继续上前,笑着跟长宁公主搭话。

她见到长宁公主太开心了,因而忽略了其他,所以有情可原。

“…接到公主的帖子,我开心极了,这几天正想着要给公主请安。多日不见。公主越发神采照人。”纪晓莲满面陪笑。

长宁公主却依旧懒懒的。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掠过了纪晓莲,就落在纪晓棠的身上。

“这是谁?”不像其他人只用目光示意。长宁公主问了出来。

纪晓莲再想撂着纪晓棠不理也不成了。

“正要给公主引荐。…是老家来的堂妹,从没到京城来过,所以跟了我来…”纪晓莲这样的话,可跟她在萱华堂说的不同。似乎纪晓莲是自己强要来的,而不是应主人之邀。

纪晓棠心中早就料到会如此。当下脸上却依旧露出了明显惊讶的表情,只是这表情并未在她脸上久留,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一进门来,纪晓莲和纪晓棠的种种早就落在屋内众女眼中。心中各自思量不提。

“晓棠,还不快过来给公主娘娘见礼,在家中怎么教你的。”纪晓莲招呼纪晓棠。

纪晓棠并未理会纪晓莲话中的刺儿。一面上前,给长宁见礼。

见她行礼。纪晓莲就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就算是用最挑剔的目光来看,纪晓棠的举止也让人挑不出错儿来,这对一个初次进京见到公主的女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外地官员进京,如果得到召见,首先就要由礼部安排演礼,也就是学习怎样在皇帝面前行礼,就是走路、说话,一举一动都有严苛的规矩要遵循,稍有不慎,就会犯了忌讳。

长宁公主面前,虽不能与皇帝面前相比,但是道理都是一样的。

纪晓莲和纪大太太都故意忽略了这一点,并没有预先教纪晓棠怎样在长宁跟前行礼,然而纪晓棠此刻做来,却是丝毫不错。

不仅丝毫不错,且举止娴静优雅,一看就是出身大家,自幼有一流的教养嬷嬷教导出来的。

这样的纪晓棠,几乎立刻就融入了屋中的环境,可又卓尔不群。

“起来说话。”长宁公主似乎微微打起了精神,看着纪晓棠询问,“你叫纪晓棠,是晓莲的堂妹?”

纪晓棠起身,开口应是。

“你们纪家的老家是在任安府的…”

“回公主,是在任安府的清远县。”

“是了,我记起来了。”长宁又精神了一些,“纪晓棠,你是从清远来?”

“是的,公主。”

“你父亲的名字,可是纪文敏?你是纪文敏的女儿,刚刚进京的?”长宁公主问话的态度就有些急切。

“…正是随家父奉侍祖母进京,刚到京不过数日。”纪晓棠回话却还是安安稳稳的。

“你到近前来,我跟你说话。”长宁公主就朝纪晓棠招手。

屋内众女,包括纪晓莲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纪晓莲就要跟纪晓棠一起上前,其他几个女孩子也慢慢走过来。

长宁公主却不耐烦。

“你们自己说话去吧,我只跟纪晓棠说话。”长宁不让众人上前。

众女只得停步。

“公主今天怎么了?”纪晓莲退到一边,低低的声音询问身边圆脸的女孩子。她现在也看出长宁情绪不好。

“不知道怎么了。”吴佳言小声回答,“来的极早,一来就不大高兴,让我们自己喝茶说话,她自己只坐着发呆,并不理人。”

坐在另一张贵妃榻上的杨翩翩就轻笑了一声,等纪晓莲去看她,她却转开了脸,对纪晓莲熟视无睹。

长宁公主此刻正让纪晓棠到贵妃榻上坐,纪晓棠自然不肯。

“我让你坐,你就坐。你不肯坐,才是不给我面子,对我不敬。”长宁公主就唬下脸来。

屋内众女虽小声各自说话,但眼睛耳朵无不关注着长宁这里,顿时就都转过脸来,看着长宁公主和纪晓棠。

纪晓莲心中暗暗兴奋,纪晓棠就要触怒长宁了!

“公主有命。就恕我冒昧了。”纪晓棠不卑不亢,依旧笑着道,就真的在公主旁边侧身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长宁的脸色立刻缓和了,然后迫不及待地问纪晓棠话。“你在清远,可知道…哦…”

只是话说了一半,长宁就脸色泛红,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将心底最关心的那个名字问出口。而是耐着性子问纪晓棠关于清远的情况。

“昨天在慈宁宫。我听母后和皇兄说话,就提到了清远,还提到了你父亲。谢氏反贼真的如此大胆…”长宁就问纪晓棠那夜纪府是如何被围。最后又是如何获救的。

纪晓棠此刻已经猜出长宁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了。

“说起那夜,确实惊心动魄…”纪晓棠娓娓道来,说到纪府如何获救的时候,自然就提到了祁佑年。

“多亏任安卫所的祁千户及时赶到…”

长宁公主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你当时在场是不是?阿佑怎样带人救的你们。你细细的告诉我!”长宁心急之下,就抓住了纪晓棠的手。

屋内众女早都停了说话。都在倾听纪晓棠的叙述,到此刻,就有人恍然地露出了微笑。

长宁抓的颇为用力,抓痛了纪晓棠的手。却毫不自觉。纪晓棠就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长宁的话。

长宁心急,依旧没有发觉是她抓痛了纪晓棠。只当纪晓棠不知道她口中的阿佑就是祁千户。她的性子,本是从来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的。只有涉及到祁佑年,却才有几分女儿家本能的害羞。长宁自己不肯说,就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纪三姑娘想来还不知道,那位任安卫所的祁千户,就是京中大名鼎鼎的小威武候爷,也是咱们公主嫡亲的表哥。”郑梓在旁边轻笑着说道。

这么一说,即便纪晓棠也能明白。

“不要理她,你快说。”长宁白了一眼郑梓,继续追问纪晓棠。

“我当时并未看到祁大人,只看到一支箭…”

纪晓棠本就颇善讲故事,这两年因为常带着长生,这项技能越发突飞猛进,一段祁佑年如天兵降临的故事说出来,众人仿佛身临其境。

长宁两眼放光,早已经松开了纪晓棠的手,两手交握抱在胸前。

“我恨不得我当时就在那里…”能够亲眼看见祁佑年从天而降,被救下的是她,而不是纪家的人。

众女都隐约知道长宁的心事,纷纷赞起祁佑年来。

长宁听的越发开怀。

“后来呢…”长宁又向纪晓棠追问后续。

纪晓棠知道长宁要听的是什么,略一思忖也就接着说了下去,祁佑年的身影始终穿插其中,也没少叙述清远灾民的苦难、忠心和英勇。

她并不想来参加这样的茶会,但是既然来了,她就想做些什么。

今天在座的,包括长宁在内,身后的亲长和家族无不有巨大的影响力。纪晓棠希望这些人更了解此刻民间的疾苦,做什么决定的时候能多考虑一下。

这样的影响也许不会立竿见影,但是长久以往总是有益的。

纪晓棠讲完了清远的事,长宁与众人还意犹未尽。

“任安的百姓都十分感念祁大人,若不是祁大人智勇双全,也不能保得任安一方平安。祁大人忧国忧民,有百姓家里还供奉了祁大人的长生牌位。”

纪晓棠一番话,夸的是祁佑年,长宁却当做是夸赞她一般的高兴。

“你们任安府的人还算有眼光,有良心。”长宁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又问纪晓棠之后是否又见过祁佑年,还知道祁佑年些什么事,要纪晓棠统统告诉她。

“进京的时候,是见过的。”纪晓棠就道。

“快说,快说。”长宁又催纪晓棠。

纪晓棠欲言又止。

纪晓莲早已经坐不住了。

事情正在向着与她设想的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纪晓棠竟然与长宁公主相谈甚欢,长宁撂下众女不管,只跟纪晓棠说话,还让纪晓棠与她同榻而坐。

这样的亲近,是她都从未领受过的。

而且。看长宁公主的态度,分明是很待见,很喜欢纪晓棠。

她是真的不该带纪晓棠来的,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但是她应该想到,纪晓棠是有这样的本事的。而且,幸运之神显然关照着纪晓棠。

纪晓莲相信。就算是方才纪晓棠行错了礼。露怯让众女取笑,但只仅凭着她说到清远的那些事,就足以让长宁对她另眼相看。

纪晓棠也太有心机了。这样精彩的故事,为什么没有讲给她听。纪晓棠根本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出来过。她这样做,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在长宁公主面前讨好!

纪晓莲只顾心中暗暗抱怨纪晓棠。却完全忘记了,说到底。是她根本没有将纪晓棠等人看过家人,根本没有关心过她们在清远的经历。

纪晓莲又是后悔又是暗恨,见纪晓棠顿住,就认为有了机会。忙就上前来。

“就算晓棠看到了小侯爷,那也只能是远远地看见了一眼,还能说出什么来。公主继续问她。她也说不出什么,难道胡乱编了什么话。哄公主高兴不成?”纪晓莲带笑说话,隐隐暗指纪晓棠的话不可信,是特意编了讨长宁的喜欢的。

她认为纪晓棠心机深,是发觉了长宁公主对祁佑年的关注,所以特意有的没的说这些,来博得长宁公主的好感。

长宁却不领情,且觉得纪晓莲扫兴至极。

“我并没问你。”长宁沉下脸来,“你当时不在,怎知晓棠就只远远地看了阿佑一眼,怎就说晓棠的话是编的?难道阿佑人未到箭先到,一箭就取了匪首性命也是编造的!阿佑在任安立下屡屡战功,也都是编造的!”

“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纪晓莲的脸都白了,忙为自己辩解。

“你且退下,胡乱在我跟前说话,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长宁的脸色越发阴沉。

纪晓莲站在那里十分窘迫,不甘心地还要辩解。一直在旁边看着没说话的杨翩翩忙就走过来,一边给纪晓莲使眼色,一边示意杨珊珊将纪晓莲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