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这些大小势力,除非是脑残了才会来找于庆的麻烦。

因此,于庆的生意之路,就非常的顺畅。

事业成功,就是男人的底气。

原本气质平平的农村小伙,现在看着,倒有几分豪商的气质了。

“好好干,年底等回村的时候,给你也发个奖,让于叔于婶看着高兴高兴。”

“嘿嘿嘿,谢谢两位村长。”

于庆眼睛一亮,笑得更欢实。

他是不能老呆在家里,不然他爸他妈看着他就要唉声叹气的,说什么老于家的香火之类。

而且他爸他妈为了让他能早点娶上媳妇,还花光了积蓄在县城买了一套位置不太好的房子……这不,才拿到钥匙,还没去装修呢,一家三口穿越了。

那房子,可不就打了水漂了?

他就挺心疼爸妈的。

他不像赵小二,种个土豆都有那么多的花样,也不像杨添才,有叔爷爷手把手地教手艺……也就是赶上了,才能当这个店长,要是能得个什么奖,真是再好不过了!大过年的,也让爸妈高兴高兴。

店里的情况都看过了。

货物都摆得整整齐齐,卫生也搞得很好,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那个雇来的本地小伙计娄小二招呼客人也很殷勤。

司娓娓就觉得都很满意,正准备招呼一声,就要走人呢。

店里就进来一个胖婆子,脸上写满了八卦,上来就直奔于庆。

“于掌柜啊,有个要饭婆子,躲在你家铺子边上哭哭啼啼的,你认不认得啊?”

胖婆子一边说,一边眼珠子乱转,直往王大军和司娓娓这边瞄。

于庆一愣,就从柜台后头走出来,“我去瞧瞧。”

这铺子有后台和没后台的区别可大了。

这一年多,除了碰上两回小偷小摸,还真没见过搞事的。

他这么一出铺子,好奇的司娓娓就也跟了过去。

当然也少不了王大军。

反正铺子里还有个伙计在呢,货物都是摆在柜台后的货架上的,也不用担心人会拿了就跑。

于庆站在大门左右打量了下,看到来往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就赶紧朝着那方向跑了过去。

果然,看到一个女子,衣衫褴褛,蓬头散发,赤脚上血痕斑斑,身上背着个小包袱,手里拄着根胳膊粗的棍子,正坐在他们铺子的屋檐下,垂头抹泪呢!

于庆,“……”

这谁呀?

六县里就有五县都是受了灾的,虽赈过灾,五县也慢缓了过来,但还是有些零星要饭的。

但这里是三皇子的封地,三皇子这人虽说没什么治国安邦的大能耐,但耿直爱面子,如果治下之地要饭的随处可见,他也不会置之不理的,一般都是要收容到各县的养济所去。

所以这段时间县城里已经看不到要饭的了,村镇上的那又另当别论。

“这位大娘,这是碰到了什么难处?怎么在这里哭?”

于庆这一番话问完,那女子越发低下头去,连抬头看人都不敢了。

旁边就有闲人起哄,“讨饭婆,这位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你就坐在人家的屋檐下哭哩!你是要讨钱,还是要讨饭,倒是吱一声啊?”

那女子声音沙哑,“我不是讨饭的,我是来……”

她声音虽然沙哑,却也能听得出来,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不是来讨饭的,那是来做啥的?”

闲人们也听出这是个年轻女子了,顿时又来了兴致。

第149章 忆苦思甜

“我,我是来,来寻我兄弟的……”

那女子声音有若蚊子哼哼似的,头却垂得更低,还刻意用乱蓬蓬的发丝挡住自己的脸。

“你兄弟?请问这位大姐贵姓?”

于庆也没靠得太近,就隔着七八步远,拱一拱手,客气地打探。

铺子里的伙计娄小二,也是苦孩子,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太有眼色了,做事也很认真,要不是县城里的铺子一般都是快下午七点就关门,于庆觉得娄小二恨不得天天996,哦,不对,是天天997才对,古代世界里没有周末的概念。

娄小二倒是提过,他有个大姐,灾年刚开始,就被他爹和后娘嫁出去换了粮食了。

当时娄小二拦着不让,还遭到了亲爹一顿毒打,落下了腿脚微瘸的毛病。

“我,我姓娄……掌柜的,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就是想跟兄弟说两句话。”

那女子底气十分不足,还生怕给兄弟带来麻烦,畏畏缩缩的。

“哦,原来是娄小二的姐姐,那我去叫娄小二来。”

于庆就回头进了铺子,“娄小二,你姐姐来找你了,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开了后门带你姐去后院里说说话吧,茶水点心啥的都有……看看是怎么回事,这边有我呢,你不用急着过来。”

娄小二大吃一惊,“我,我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也没见过,不过她说是来找她兄弟的,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话音才落,娄小二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还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这古代房屋也是,门槛恨不得有半米高,他们朝圩村的人到了县城,刚开始还不适应呢,被绊了好几次这才注意了。

不过在装修卫星村这个铺子的时候,就特意弄了个低门槛,然而就这还把娄小二给绊了,可见这孩子是有多紧张了。

于庆朝门外朝了眼,司村长和王村长两个人还在外头看热闹,没有回来的意思。

他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村委的那些干部,都在担心村里的小伙子在县城里呆久了,会被同化,到时候起了外心,不向着朝圩村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就古代这个破环境,有啥好羡慕的呢?

看看那普通的村民们过的是啥日子?

还有象娄小二这样的县城平民又过的是啥日子?

那可真是比黄连还苦呢。

要不是现在是太平盛世,他都想在开村民大会的时候,提议闹革命了。

是,他现在当掌柜的,有个伙计可以使唤,日收不少,在吃喝上也不用克扣自己,过得比县城里一大半的人都好许多,可这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呢?

要让他来选,他倒是宁愿回到现代,初进省城饭店打当受气服务员那会儿……

攒点钱带上女朋友,看个电影,唱个歌,买个奶茶啤酒炸鸡啥的,多开心啊!

在这边,一到傍晚就抓了瞎,想干点啥还得点灯。

他的手机倒是也在身边,也有个充电宝,但根本不够使的呀。

手机失去联网的功能,也就失去了玩手机的大半乐趣。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戒了他的夜猫子老毛病,早睡早起好身体了。

他等了一会,也没瞅见两位村长的影儿,就琢磨着这俩人估计是跟着去了后院,看热闹去了。

估计是真的娄小二的姐姐了。

还记得娄小二的姐姐出嫁到邻县也快两年了吧?这好端端的,怎么这般模样地给回来了呢?

不过很快就有客人进铺子来采买东西,他赶紧带着笑脸迎了上去……

司娓娓和王大军是真跟着娄家姐弟俩去了后院。

这一问,才知道,娄小二的姐姐娄大妮,是被夫家给赶出来的。

娄大妮握着面前的茶杯,暖了暖手,也没喝那看上去清香热乎的茶水,就站了起来,低着头,擦了擦眼睛,“二弟,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出嫁的时候,弟弟才到她的肩膀高,这会儿当了伙计,大概是吃的好了,个子都比她高了,也壮实许多,像个男子汉了。

“你在这边都好,我就放心了……你,你踏实干活,将来娶个好媳妇,逢着清明,别忘了给咱娘烧纸……姐走了……”

娄大妮说完了话,低头就要走。

娄小二就扯住了她的胳膊,“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刚刚大姐可是说了,她嫁过去两年也没怀上个孩子,夫家嫌她是个不会下蛋的,就把她给休了。

那家人心恨,赶出门一文路费都没给,是大姐一路走回来的。

从马原县走到这儿,好几天的路,这没吃没喝的,还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呢。

娄大妮躲躲闪闪,“我,我回咱爹那儿……”

娄小二就不放手,“姐,你先在这儿歇歇,我给你找身衣裳,梳洗梳洗,再吃点喝点……我,我去求求东家和掌柜的,让你先在这儿住两天……完了再想办法……咱爹那儿,有小三子他娘在,你怕是进不了门……”

后娘把着家,把大姐给卖了换银子和粮食,又看自己犹如眼中钉,恨不得早点死,也得亏自己运气好,寻了点活路,这一年可不就都没回去过?这还是后娘他们不知道自己当伙计工钱不错,要是知道了,怕不得上门来吵闹呢。

大姐这样落魄的回去,后娘能让进门才是有了鬼?

就算能进门,肯定也是没安好心,说不准还想再卖一家呢。

“……没事,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姓娄的,这事你别管了,快回去干活吧,这活儿好不容易才找着的……”

娄大妮使了点劲儿,就挣开了娄小二。

娄小二哪里肯放,又扑过去拽住,“姐!你别走!你肯定是骗我的,你这一走,哪会去找咱爹呀!我又不傻!”

娄大妮挣了两下没挣开,哽咽着撩开了自己的头发,露出脸来。

“小二,我不能连累你呀!”

她这一露出全脸,可就把娄小二差点吓了一跳。

娄大妮就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十六七岁的时候,不说多俊俏吧,总还是水灵灵的,脸上啥也没有,但这会儿呢,面色青黄先不说,那大半张脸上起的疙瘩,猛的看上去,还真吓人。

“姐,你的脸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有天一觉睡起来,就起了几个,等到后来,越长越多……那家人就以为我这是过人的,就把我赶出来了。”

两年不生孩子这个是借口,如果光是不生孩子的话,那家人精得很,就算是留在家里当个使唤的下人,也不算赔本,但他们就怕这疙瘩万一过人的话,整得一家人都给染上了,那可就不妙了。

而转卖吧,这变丑了也卖不上价呀,还是早赶走早省心!

娄小二忍不住哭了。

“没事,姐,我攒的有工钱,我带你去医馆看大夫去。”

娄大妮还是要走,“小二,我也怕,万一真的过人,我不想连累你……”

她本来是打算躲在那儿,等着兄弟下工的时候瞧上一眼的,但没忍住就哭了,还让人给围观了,惹出了动静。

但是自家亲兄弟,愿意把他辛辛苦苦攒的工钱拿出来给她看脸,这真是……比那个所谓的男人强百倍。

姐弟俩一个走,一个拽,都哭得泪人似的。

原本和王大军避在一个屋子说话的司娓娓都听不下去了,就走出来说了句。

“不就是脸上有疙瘩吗?多大点事儿?”

“娄小二,这里有两件衣裳,拿去给你姐,伙房里热着水呢,你快去打水过来,让你姐梳洗下,再去隔壁汤饼店里要碗杂拌汤饼……你住的小稍间旁边还是空着呢么,就先让你姐住下,这院子里也要个打扫的人,让你姐住在这儿,稍带着打扫了院子,再去医馆让大夫看看……”

能活着,谁也不乐意去死呀!

娄大妮眼含热泪,连连道谢,她倒是想磕个头呢,但那位司东家,摆摆手,就迅速走了。

司娓娓去前头铺子里把事情的大概跟于庆说了下。

“……就是这样了,我答应了让娄小二姐姐在后院里住段时间,顺便看病,你观察观察吧,要是个本分人,就留她在铺子里干活也行,反正咱们这个铺子的规模肯定还得扩大,招生人不如招知根底的人了……那行,我跟王大哥还得去临河县办事,这边你盯着啊!”

于庆点点头,“行,司姐尽管放心吧。”

送走了司娓娓和王大军,娄小二也急慌慌地赶回来上工了。

于庆就瞅着少年的眼睛还有点肿,估计是姐弟相见,哭肿的。

“你姐那边安排下了?”

娄小二有点慌,“掌柜的,我,我姐吃住,就从我工钱里头扣吧……我们肯定不给铺子里添麻烦的。”

于庆摆摆手,“没事,东家都答应了,还有什么麻烦的。”

他不用看现场,也知道,司村长的正义感又发作了。

不过,娄小二姐弟俩也是真苦。

这是娄小二有了个栖身地,也能拿得出钱来给娄大姐看病,要是娄小二还是在后娘手下的话,这娄大姐怕就没活路了。

第150章 买下田庄

治病要紧,于庆给娄小二放了两个时辰的假,让他带着娄大姐去医馆看病。

娄小二姐弟俩回来的时候就带了几包药。

娄大妮心情十分复杂。

大夫说了,她这个病是感了风邪,劳损太过,气血失常,又长期处于污秽湿浊之地,这才生出来的。

治肯定是能治的,就是麻烦一点。

但也不会说像是那些大病一样,要花费不少的银子。

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这个病,大夫说了,它不过人!

只要不过人,她就敢跟弟弟挨得近一些,借住在铺子里,也不怕会连累到小弟了。

这次开的药,加上诊金,一共花了半钱银子,能吃半个月。

这个花费虽说贵了些,但也不是天价。

娄大妮那个夫家,若是知道是这样,说不定也不舍得赶人走了。

花几两银子治好了娄大妮,就算发卖出去,那不还能赚钱吗?

但他们就是想都不细想,就把人赶出了家门。

娄大妮的丈夫是个死过一任婆娘的鳏夫,比她大九岁,跟前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长相丑陋,性情暴躁,据邻居们说,第一个婆娘就是他打死的。

如果不是碰到了邻县遭灾,这人肯定是娶不到像娄大妮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

虽然在他们家呆了两年,但娄大妮被赶出家门,她反而松了口气。

完全没想过要苦苦哀求着留下来,而是想都没想,就往开阳县城赶,就想着不管怎么着,先见亲弟弟一面。

也是得亏了她这个打扮,脸上那个丑陋,还有可能过人的可怕,就算路上碰到歹人了,琢磨半天,也没敢动手。

但其实,这张可怕的脸,它还有救?

喝下第一碗药,娄大妮摸着自己的脸,忍不住地哭了。

司娓娓和王大军两个人,去临河县买庄子,也跟在应祥县买铁矿渣一样,并不是随机撒网找的,而是手里握着地图,按着地图上标示的矿产位置来买的。

根据武三舅那边提供的对称同期地图,临河县靠西边的部分丘陵地带,有不少浅表煤矿分布。

当然了,储量都不大,也都不到一百万吨。

但这一百万吨,对于朝圩村和卫星村来说,那可是足足的了。

煤资源,和石油资源一样,那可都是发展重工业的关键原料啊。

而据老家在临河县的田草儿说,临河县西边不少庄子,地底下就有煤。

不过这会儿煤的利用率不高,也就是用来生个火做个饭。

田草儿说,她小时候跟同村的小伙伴们经常去砍柴火,小伙伴们就会说起西边的那些村子,根本都不用打柴,直接去地头捡两块黑煤,就能回家烧饭用……因此大家都羡慕得不行。

司娓娓就琢磨着在这边买下个田庄,除了种点作物之外,正好也可以挖些煤,又不对外出售,全都自用,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在是一庄多用。

当然了,来的时候王大军已经打听过了,临河县遭灾是最生的,因此人口也是六县最低。

好多抛荒的田庄都被收归官府,位置好的还有人买,位置偏僻,地力不肥的那就无人问津。

当然了,价格也很便宜。

这次王大军还是拿了一封引见信去的临河县衙办事。

没办法,没有引见信,就算王大军再是外县来的豪客,也难免要被宰,有这么一封信,能节省时间。

衙门里的书吏看了信和好处之后,办事极为高效,很快就把县内好几处待售的田庄给他们交待了,让他们自选。

一个三百亩田地的田庄,要价不过二百两。

简直是白菜价了!

王大军请了书吏一顿酒席的工夫,司娓娓已经选出了最佳的选项。

她的记性好,书吏交待的时候,就已经记住了关键词,再到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打开资源分布图一对,就能找到地形和煤储量深度最合适的。

吃完酒席,趁着热乎劲儿,就回到衙门交银子办手续。

王大军交银子阔绰,眉头都不皱一下,还引得书吏们劝他们再趁着便宜多买两个庄子。

临河县虽然穷,就这两位外县富商,请的这一顿酒席也花去了三十来两。

可见是个不差钱的,能忽悠他们多卖出几个是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