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要戴着一副眼镜,那男子的眼睛简直像盏明灯,把他的面容衬的清澈脱俗。光凝视着他的脸就能叫人忘了尘世种种。

我不记得我看着他有多久,直到我听见了老鸨有点讽刺和得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小姐,现在你相信他配的上是我们这里的‘上品’了吧。”

自古以来凡是美的东西,都不容易到手,搞不好还很棘手。

比如玫瑰,比如珊蝴。它们都很美,但是你要得到它们有时是要受点伤,有时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么同样的道理,凡是长相出众人往往脾气也是骄贵霸道的厉害。估计多半是有人宠着他们,护着他们造成的。

而这位漂亮的先生更是其中翘楚。

“喂!你来接我都不开车的?!”

他站在我的身旁,把我刚才整整十分钟的解释都当成了屁。

我也只好陪着我的笑脸,重新把话再说一遍。

“对不起。我来的时候很匆忙,车子没有开来。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到了外围警戒区那里就有人来接的。不需要走多少…”

“什么?!”

那淡雅又动听的嗓子怪叫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要我走着去?!!”

我愣了愣。

走着去有什么不可以?又不是要你爬着去。

不过,人家是大牌。我用他的思维想了想。

“那…我背你过去?”

反正我受过训练。背这么一个瘦弱的男子应该没有问题。我的负重越野成绩一直好的惊人。

‘美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谁要和你靠那么近啊!!”

“阿成!!去给我派辆车!”

他干脆转过身走开不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种时候,我除了苦笑也真是想不出什么了。

“喂!你究竟洗不洗澡的?!”

什么意思?我握着方向盘从后位镜里朝他看了看。

那位从坐上车就没有开过口的男子一脸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你身上都是什么怪味?!就像药味一样。”

药味?

估计他每天都在那种用上等精油香熏的地方待惯了,自然就会觉得我身上的难闻了。

我笑着对他解释。

“这不是药味。这是消毒水的味道。我每天要用消毒水洗澡的。”

他惊讶地扬了扬眉,觉得是天方夜谈。

“你有传染病吗?那有人用消毒水洗澡的?!!”

正在这个时候,车子的左侧玻璃‘噹’的一声,被东西砸碎。

“怎么回事?!”

车后的男人顿时有些惊慌失措。环顾着四周。

“是不是暴民?!他们是要来抢劫吗?”

我捡起落在前座椅子上那个小土块,仔细地看了看。

“应该不是,他们不会用这种东西来攻击我们的。”

说着我把身上的那把手枪递给了那个似乎有些被吓倒的男人。

“如果真的是暴民,记得你自己在五点之前开车到XD的外围区那里去。会有人接你去外首相府。”

“要是我十分种内没有回来,你就自己走吧。”

那男人熟练地扳开枪锁,看了看还有几发子弹。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你怎么办?你不怕被打死?”

我把驾驶座让了出来,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

慢慢的走向车外。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他出了事。我没死,也照样有人要我死。

我没有料到事情会是那样的。

那个孩子像一匹狼一样的望着我。身边是他死去的母亲。还有几个男人的尸体。

我一步一步的走近,一点一点看清那些尸体的惨状,空气里到处弥漫的涩涩血腥味涌进了我的鼻腔一直入侵到我的大脑…

我见过很多种死法,见过很多种折磨人的刑法。可是,我还是讨厌见到这样的场景。那个母亲的下体被糟蹋的很惨,死的时候眼睛瞪的如同被吓死的羚羊。而一旁的几个男人的头都朝下,后脑勺瘪瘪的鲜血直流。恐怕是被人用木棒之类的重物给打死的。

我忍不住倒了一口冷气。慢慢地望着那个用阴霾眼神瞪着我的孩子。

“是你?”

那个超越他实际年龄的男孩,用一种特殊的很奇怪的笑容对着我点了点头。

然后,蓦地。我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方一阵疼痛。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鲜血混着焦黄色的泥土沾满了我的手。

“你也是帮凶。”

那个孩子冷冷地对我说道。接着,他用土砖捏成的小块又重重砸向了我的脸。

我没有退让,我想我那时也许是被那孩子的气势所折服了。

又或者是因为我那可怜的良心真的开始愧疚我的自私。

我任由他肆意的攻击着我,渐渐地,那孩子似乎停了下来。

我看着已经由于体力透支而气喘嘘嘘的男孩。

“你想要我为你母亲偿命吗?”

一脸汗水混着血水的男孩冷冷的撇了撇嘴。

“我要你带我离开这儿。并且把你以后的命都给我。”

我记得自己当时笑了笑,脑海中一片空白。

因为,他实在太像我了。

3

在三区街69号的外首相府邸是这个国家许多人想要进去的地方。除去那里应有尽有,网罗天下的奇珍异宝。光是能够被这里的主人面见就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在这里进出过几次之后,仕途,权利,财富都会随之而来。只是,这僮府邸高高的门庭和竖立在铁栅外的那些神情肃穆的圣经石雕总是叫人一阵发怵。如同住在这里的主人一样,它们的威严和阴沉都叫人害怕。

斯蒂文是爱德华--霍思特家族老管家的儿子。斯蒂文的祖父和曾祖父也同样都被聘用为爱德华——霍思特家族的管家。

当然,在八年前的某一天,正直而且忠诚的斯蒂文的父亲去世后,就由斯蒂文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全心全意照顾这个家族的第十代西默先生的日常工作和所有外首相府邸的事宜。

斯蒂文和他的父亲一样,总是觉得西默先生的才华和能力被时局所埋没,也被不合理的皇族血统所排斥。甚至,他的主人被迫只能随母姓叫傅连城,而不能被划入整个皇家名单。

“喔,我仁慈的主。要是您能听听那些不像话的事,您就该知道,我的主人受了多么大的不公。”

趁着布置餐桌的时间,斯蒂文乘机悄悄地把早祷的话又反复念叨了起来。

接着他认真地把今早刚送来的玫瑰花插到花瓶里,完全没有留意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人正朝这里走来。

“他每天那么累,可是那些政员和议事厅的人却天天都在花天酒地,这真是…”

他还在絮叨着忙着手里的活,却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斯蒂文。”

一眨眼的功夫,说话的人已经坐到了靠窗旁的藤椅上。

“我说了,不要在没人的时候自言自语。”

“你应该要记住。这是你的缺点。”

斯蒂文有些尴尬。他那长长的鹰钩鼻和高高颧骨上都泛出了红晕。

他立即挥动了铃铛,把女仆叫来。

然后询问到。

“先生,是要茶还是咖啡?”

“咖啡。”

接过方巾的傅连城似乎有些疲惫,他随口问到。

“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今天天气很好,先生。预报的信息指数都是A级的。”

傅连城则不以为然的耸了下肩。

于是,斯蒂文安静地从备用的药袋里把一定量的椴花香茶倒进了一个小托盘,然后倾入开水。等到干燥的花梗变得弯弯曲曲,

绽放出它们原本一朵朵苍白的小花的模样。室内充满了一种很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果然,过了一会儿。

傅连城有些锁住的眉头也放开了一些,进餐也愉快了不少。

斯蒂文这时悄悄地看了看挂钟,有点迟疑地对他说。

“先生。”

“嗯?”

“是这样的,先生。韩小姐在六点的时候已经到了。”

听到这话,傅连城没有反应。

他依然不动声色也没有表示地吃着他盘里的煎鱼。

直到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刀叉对斯蒂文吩咐道。

“把今天的报纸拿来。”

斯蒂文不解地皱了皱眉。

“好的,先生。”

隔了很久,斯蒂文看了一次又一次的挂钟。终于心直口快的他忍不住提醒到。

“先生,韩小姐已经在门外等了两个小时了,要不要我安排她到书房去见您?”

傅连城埋在报纸里的脸总算是抬了起来。

他缓缓地呷了口咖啡,笑道。

“呵呵,你不用替她传两次话。”

接着,他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慢慢地掰开一块“莱娜”放进去调味。

“你去叫她进来吧。”

斯蒂文困惑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睡袍,没有作声开门出去了。

我想我昨天真的是把我们的外首相给气到了。居然让我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同意见我,地点还得是他没有换上正装的私人餐厅。

“傅先生,您早。”

面对我的微笑,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敷衍道。

“早啊,韩小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地头。作为手下人,除了像卖笑的一样之外,马屁也不能缺席。

“傅先生,今天您的气色看上去很不错。”

这种恭维话我练过不止千遍,保证听上去就如同是从我心里流淌出来的赞美一样。

“如果去骑马场比赛的话,今天一定是您赢。子爵和仪政员们又要输了。上次我遇见马休,他们可是直抱怨为什么总不能和您做…”

正当我要大肆的发表我早就准备好的称赞之词的时候,傅连城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韩似于,不要用你那低劣的奉承话来侮辱我的耳朵。”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的很。”

我谄媚地垂下眼睛,笑地比谁都要真心和恶心。

“我的心里只有对您的尊敬和仰慕。”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傅连城一定在用那种似笑非笑,满是鄙薄的目光在看着我。我这个厚颜无耻,阿谀奉承的乡下女人就是这点还能给他带去些快乐。

“昨天,为什么没有陪‘货物’一起回来?”

果然,大人物总算是气消了一些,想要听我解释了。

“我路上出了点事。所以,等我到那儿的时候,您已经和‘货物’走了。”

傅连城绕有兴趣地站了起来。

“呵呵,出--了--点--事--故?什么事故?”

难得,他还有兴趣知道我会出什么事。我还以为他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挂’了。

“我路过贫民窟的时候,正好遇到我的堂嫂,她要我把她的孩子送到警戒区内来。”

关于那个孩子我不能撒慌,按照傅连城的耳目他绝对知道昨天我把个孩子带入境了。

“是吗?”

他睥睨着我,银色的瞳孔内是深深的怀疑。

我惶恐地眨了眨眼睛。很是愚笨又害怕的样子,点了点头。

“是…是的。”

傅连城盯着我的脸好一会,然后重新又坐回到他的椅子上去。

“把日程表说一下。”

我暗暗的吁了口气。回到公事上面那就好办了。

“首相,您今天的日程是这样的。”

“中午我们将在帝国广场举行正式的欢迎盟军的仪式。

届时有皇帝陛下和参议官、联邦议长及联邦所有成员国元首都要出席。

下午您要和MMH的首相会晤。签定我们的同盟协议。

晚上由您接待所有成员国的元首。对他们议案或要求进行商议和谈判。”

傅连城静静地听着,不时地从烟盒里掏出几支印有金色外文字样的纸烟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