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没有?我不记得了,我很想记得。可是那个镜头始终难以回忆。

我的记忆里只保留了当时项东的蓝色眸子如同天空一样的美丽遥远。

还有他那清透澄澈的嗓音。

“似于,记得你要多笑。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漂亮。”

“是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你为什么要轻轻地抹去我脸颊上的冰凉?

项东温柔地凝视着我。

“嗯。就好像是夏天的微凉的季风,让人感觉舒服。然而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似乎一下子这笑就会不见。让人很想要好好的保留起来。”

13

在离开项东的房间后,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首相府邸的长廊上。倏地,心里的空洞到几乎要把我困闷杀死。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为了项东迫在眉睫的离去,还是为了别的原因。可是这份心情如同一把尖刀凌厉的折磨着我,让我快要迷失所有的方向。

甚至快要让我不能呼吸。

我不由闭闭了眼睛,试图要振作精神。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疲颓,没有人会帮我一把,只会是图招笑料。

但是,也许你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有时上天就偏偏喜欢跟你开一个玩笑。

就在此时,我不知怎么就狠狠地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在我还来不及说道歉的时候。

略带着莫名花香的手臂已经把我轻轻地扶稳站好。

“小姐,走路的时候也不能分心啊。”

对方混着几分笑意地对我说。

而那柔和又低淳的嗓音,是我第一次听见。

问题是首相府里有谁是有这样叫人难忘的音色却让我从未碰面过的?

我不自觉地有些好奇地抬头去那人,却不由地在恍惚间被人定住了心神一般。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完美?

我一直以为爱德华——霍思特家族的人在外观是有着非常难得一见的优秀血统。没想到这个黑色瞳眸的男子在神韵气质上居然更胜一筹,他淡淡望着人微笑的时候,…我知道这形容很怪,但是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他像一樽佛。

淡淡的,只是在优美的唇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似有若无,洞息人心,却叫人无法捉摸。

或许是早就见怪不怪别人对他的注视,他望着我的眼睛调侃道。

“万一迷失了方向。就有可能再也走不出去了。”

我颔首微笑地对他表示歉意。

“我以后一定会当心的。”

而那个天人一般的男子垂下眼睫亲切地笑了起来,随意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银制镶钻的装烟铁盒。

“你似乎精神不太好,要来一只提提神吗?”

我愣了愣。随即婉言谢绝并对他提醒道。

“您不知道首相府是不允许任何人抽烟的吗。”

那男子微笑着把散落到前额的乱发拨到脑后,顺势把银盒收回到了他自己的衣兜里去。

“对不起,我忘了。”

“那么下次有缘,我们再见吧。”

说着,他伸出了右手像是要和我行告别吻手礼。

我实在是有点吃惊,吻手礼不管是在宫廷还是在民间都是非常隆重的礼节。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可是既然别人已经摆出了姿势,我总不能回绝。

于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向了那佩戴着紫色宝石戒指的纤长白细的手掌。就当他的薄唇微触我的手背时,那奇怪的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抬头对我请求。

“对了,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首相府当初的设计不仅仅是为了要满足居住者的舒适,而且它的内部是非常的复杂和隐蔽的。据说当时的老爱德华特别请教了中国的风水八卦先生,首相府的所有的房间和走道都是悬妙在其中的。有许多的密道和小廊会叫外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爱德华家族的人就能够通行顺畅。

这是为得就是防止在战乱或者是政治变动的时候,爱德华家族的人能够及时逃离。所以,可以说至今许多的密道的走法只有爱德华家人自己知道。

我有些犯难的看着我手里的手绘地图和挡在我面前的那一堵厚墙。

这是画错了还是本身这里的道路就断了?

我不由四下里环顾了起来,除了我走来的那条小路,我的三面都只是围墙而已,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也是一无所有。

那里有什么‘玫瑰胸针’?

我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忍不住猜想也许是刚才那人记错了?这里没有房间,他又怎么会把他未婚妻的定情信物遗留在了这里?

我抚着自己的额头,心里真是要暗骂自己。

没事随便答应别人要帮忙找东西,这下可好。连方向都没有。

算了,反正也找不到了。还是早些回去好了。我放弃地正要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返回时。突然,我的眼角却扫到了墙上的一隅。

MH—桑德勒—库维列。

“玫瑰少女”

我定定地看着挂在那路段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

那是一幅非常出彩的人物肖像画,有人曾经传言这画里的少女其实是当年爱德华——霍思特家族的一位后裔,她长得非常美丽天资聪慧,得到了几乎爱德华家族上上下下一致的喜爱。但是却在她十六岁一次骑马守猎的过程中,不幸坠马身亡。

而这是她在十四岁生日时,请著名的画家为她画的肖像画。

画中的少女身上穿着金色镶银织成的宫廷礼服,端坐在红色的印度塌靠椅上。她美丽动人的双眸凝望的窗外,唇边是一抹粲然的微笑,如同要和驻足观赏的画外人亲切交谈。

而在她上身的胸前正带着的就是一枚精致的玫瑰花型胸针。

这是个巧合?还是…?

我就如同一只小小的昆虫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闯入了一张巨大的迷惑之网。

我忍不住地上前一步仔细去看那幅油画。

却发现那画上的玫瑰胸针,没有油彩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个胸针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实镶嵌在了画里。

我大大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碰触了那枚胸针上的花型玫瑰。

却听微弱的‘叮’的一声,我想我的被人带领的好奇触碰到这个府邸的秘密了。

傅连城平躺在书房内的沙发上,安静地阖上双眼正在小憩中。

刚刚进门的斯蒂文见状轻轻地把茶点放在书桌上,然后垂手而站在一旁等待他的吩咐。

这些天,他也知道自己的主人真的是太累了。首相府从早到晚都要接待各国的元首和外交部长,同盟协议改了又改,谈了又谈。偏偏MMH的左藤就是不肯在同盟书上签字。而在边境的危险地带,第三方的势力居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现在的废都海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傅连城几乎可以说夜夜难眠,每天都在超负荷运转。

难得有一个时间能够让他休息,斯蒂文真的是不愿意再去把他叫醒了。

没想到,正在此时闭着眼睛的傅连城却开口问道。

“斯蒂文,事情都办好了吗?”

斯蒂文赶紧回应道。

“是的,先生。所有的布局我们都已经部署好了。”

依然没有睁开眼睛的傅连城继续交代。

“记住这次的计划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一定要仔细周详,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斯蒂文正色地允诺道。

“请先生放心,我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留好了,到时候他们只会以为是第三方势力做的手脚。”

傅连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放的炸弹够份量,到时候那也是个死人了。怎么都是死无对证的。”

说道这里,他停了停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那个‘玩具’自己知道吗?”

斯蒂文肯定地否认。

“他不知道。他还以为我们要把他送到HJ的荒山上去。而且我已经在他的行李箱里放好了定时炸弹和第三方势力的标志。”

听到这里,傅连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桌前拿出了一瓶红酒。

慢慢地替自己斟上半杯,冷冷地笑了笑。

“花大价钱养了他那么久,总是要能派上点用处才行的。

斯蒂文却有些担忧地忖思片刻。

“先生,这件事对韩…”

蓦地,侧过身的傅连城一个森寒的目光立刻让他的后半句梗在了喉咙。

傅连城讥嘲地挑了挑眉梢。

“斯蒂文,不要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我的决断。”

14

回到家的时候,正是傍晚临近。

窗外早就已经是灯火阑珊,人影绰绰了,却越发显得屋子里面暗淡漆黑。

我试着要去把电源打开,可是一次又一次,我无力到抬不起一个手指来。

我想也许这间房子还没有那么黑暗吧,毕竟我的眼睛依然能够辨认出房间里的摆设。

没有光明,就没有吧。我放弃了。

灯光从来只是人们自欺欺人的假象,黑暗从来没有远离我们,当你关上一个按钮,一切都会回归本象。

我想我是累了,我又累又饿却没有童话故事里火柴姑娘的幸运。至少她还有一根微弱的光明。

我试着慢慢的回到我的床上,把那厚厚的棉被盖没在我的头顶。然后,不要去想,统统忘记。

忘记了,我就没事了。忘记了,我就可以继续我的生活。忘记了,我就能够不必再忍受。不必如此痛苦。

忘记了,我就能够彻底的忘掉我的爱情。如同地狱里的人忘记了天国的高度。

虽然,那有些疼痛,那会改变我今后生活的所有面目。那有些可怕。

但是,除此之外,我究竟能够做些什么?

我开始觉得寒冷。

我把自己绻缩在了一起,然后发现我的双手炙热如火。

那之后的三天,我一病不起。

突如其来的高烧把我折磨的如临深渊,伴随着还有罕见的疟疾和伤寒。这是几百年前这个星球上的人才会得的病,在后来科学昌明的日子里,这早就已经不是一个难题了。也没有人再的过这样的病症。于是,虽然对于现代医学而言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是寻找针剂还是让我跑遍了废都海所有的医院。

其艰难的程度让我几度差些死在寻找的路途中。

如果不是在最后的时候,那家私人诊疗试验所里有为了研究而保留的药物和抗生素。我可能早就一命无呼。

现在我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管是是上楼还是简单的行走散步,都能让我自腰部以下发虚酸痛不已。甚至在炎热的天气里穿着三件秋衣照样能够浑身冷颤阵阵。

而在病后的一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屋里突然想喝一杯水。可是疟疾这些天把我的肠胃彻底损害了,我讷讷地躺在床上,虚弱地望着就在案头上摆着的水,伸手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

我的喉咙很干,干的冒火。但是没有人能够替我递一递那一杯水。

那短短的距离,拉长的是我整整一生的寂寞。

最后,我放弃了对那一杯水的渴望。

我知道我韩似于,不该对于有些东西有所希冀。

马场是所有男人们梦想的地方,从古自今。

即使文明和物质的程度早就发明了比这种生物更方便,更快捷的行驶工具。人们依然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先驰骋在草原的豪迈与英姿。

更甚之,骑马在如今这样的乱世中就是一种只有皇家和非富既贵的人们才能享受的待遇。

作为整个废都海最庞大的家族,爱德华家族有自己的骑马场。临近国家森林,配备的是得天独厚的草场设施。

在这里驰骋,绝对是一种享受。

斯蒂文静静地在马厩旁望着正骑在马背上在草场上飞奔的傅连城,不由得慢慢蹙起了眉头。

这个他几乎是在年轻时就陪伴着成长起来的少主,在他成年后的每一天,无论是劳累还是烦忧,在他那英俊上洋溢的永远是一种不会被打败的坚毅和果断。但是,什么时候,他的主人如此的平静?

平静的仿佛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恍惚之间,甚至隐动着一份

未知的情绪。

比如,他现在望着远方的样子。

又是这样的默默凝视。

他的主人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那个远方的某一点是不是有着只有主人自己才会懂的意义?

斯蒂文叹息。

真想要把这样的表情拿来相机拍下,去给那个人看。

那份未曾见过、几近柔情的神色,或许胜过了许多许多了语言。

可是,那么骄傲的两个人,如同两柄毫不示弱的宝剑。

彼此用彼此的尊严做着对峙。

斯蒂文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能忘了那个人人?

而…为什么那个人宁可把感情放的那么深,深到眼里是遮都遮不住满满爱恋,却还是能退让一步?

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快要到下午了。

斯蒂文上前牵住了缰绳,向正在脱去手套的傅连城询问道。

“先生,要回去吗?”

走在前方的傅连城望着手里的马鞭,似有一刻正在思考。然后转过身,笑着对他说到。

“不。”

我被人几乎是押到达马场的时候,他正在马槽旁替‘绯色’喂食。

马房里为了安抚动物们而特意安装的昏黄色明灯照的他那硬郎的脸部轮廓看上去出奇的柔和,…温柔。

他摸着‘绯色’棕棕的鬓毛,把手里的苹果一点一点的递到它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