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将陈英推出门外,调皮的说:“快去打扮,将你买的新衣裳穿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叫王管事看得移不开眼!”

阿杏和陈静都忍不住笑。

陈英在门外跺着脚,嗔道:“竟然取笑我!坏人!都是坏人!”说着一溜烟地跑开了。

陈英走后云朵将调侃的目标对准陈静,笑嘻嘻的说:“陈英姐姐已经有着落了,接下来就轮到静姐姐了!”她走过去在陈静脸上摸了一把,坏笑着说:”细皮嫩肉的,不知谁家男儿有这么好福气?”

陈静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痛得云朵哇哇大叫,陈静松开手,在她的头上轻敲了一记,笑道:“小妮子,竟然敢拿老姐开心!我看我们当中最想嫁的是你吧!你的那位冲哥哥呢?巡演还未回来吗?”

云朵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她看了阿杏一眼,“什么我的冲哥哥,静姐姐别乱说了!我走了,都不好玩了!”说完转过身,小跑着离开了。

阿杏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皱了皱眉头。

陈静看了看云朵走的方向,又看了看阿杏,像是醒悟了什么似的,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耳朵,说:“我好像说错了话了…”

阿杏拉拉陈静的手,笑了笑:“静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张昭很是周到,他早已派了马车等候在门口。马车上除了车夫外还有刚才那名送贴的侍从。侍从下了车将车门拉开,请阿杏和陈静上了车。

车子在大街上缓缓行驶,不一会便到了全城最大的酒楼奇珍楼。据说这个奇珍楼很有能耐,凡是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只要你出得起银子就都可以吃得到。这里消费昂贵,可是每天都是生意兴隆,座无虚席,好一点的包间如果不是提前预定还订不到。

侍从将阿杏她们迎上二楼的包间,一边上楼一边说:“我家大人已经到了。”

陈静拉住阿杏,在她耳边悄悄说:“还是老样子,我在楼下等你。”

阿杏也轻声说:“姐姐,一起进去嘛,你一个人在楼下吃多没意思。”

陈静摇摇头:“跟那些官老爷一起吃饭我浑身不自在,一定吃不饱,你就饶了我吧!”

阿杏笑了笑,却也知道这种饭局非常的无聊,陈静不习惯是正常的,便说:“那好,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我不会客气的,我要吃八宝鸭。”

陈静转身在楼下的一张空桌子坐下,阿杏则和侍从上了楼,在一间雕花木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阿杏听到里面响起了张昭那欢快的声音:“一定是李杏姑娘来了,我没骗你们吧,我说过我一定能请到李杏姑娘出来吃饭!”然后门打开来,露出张昭那张圆圆的,堆满笑容的脸,“阿杏,快进来,等着你了!”

阿杏朝着张昭笑了笑说:“张大人,你又在拿我开心了!”她走进去,迎面便是一张两米长的屏风,上面绣着精美的花鸟图,透过屏风隐隐能看到里间坐着的人影。

张昭仰头哈哈一笑,爽朗的说:“我说我跟听松戏院的老板是朋友,他们都不相信!我只好以事实来证明了!”

阿杏因为人长得美,又年纪轻轻就将一家这么大的戏院打理的有声有色,早已成为大家心目中的传奇人物,只要是男人,没有不想请阿杏出来吃饭聊天的。可阿杏生性就不喜应酬,除了一些重要的人物需要应酬外,其他人实在是不想理会?否则光是陪这些人吃饭都要忙死了,所以阿杏对于一般人的邀约一概拒绝,久而久之便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不过好在阿杏的戏院是无可替代的,大家因为喜欢听松戏院的话剧,所以对于阿杏也比较宽容,况且阿杏对于这些大人还是比较客气的,凡是喜欢到她戏院来看戏的大官,每到官员生日的那一天,阿杏总会奉上一份礼,光是这一点诚意,也足够让大家原谅她的一些小小的任性了。

阿杏笑笑,“和我是朋友又有什么好炫耀的?”

张昭手指晃了晃,一脸得意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了!”

里间有人叫道:“张大人,还嘀咕啥呢?快让李姑娘进来吧!”

张昭朝里间嚷了一声,“急什么!”然后他低下头来对阿杏小声说:“里面都是我的朋友,你不用紧张。”

阿杏一直很欣赏张昭这一点,人虽然看上去粗野,但是时不时总会显示出他细心的那一面。

“张大人约阿杏来,阿杏自然是不紧张的。”阿杏说。

阿杏跟着张大人越过屏风,来到里间。里间的面积宽敞,当中一张大圆桌,桌旁坐着五位身穿官服的男子,大都不过3o岁。张昭笑着给阿杏一一做了介绍,“这里品级我最小!”张昭毫不在意地笑道。

阿杏心中腹诽他,就算他的官职最小,可是他老爹是张相,谁又敢小看他?

阿杏向极几位大人恭敬地行了礼,几位大人面上都是惊艳的表情,不过都是读书人所以并没有失态,神情都是非常和气:“免礼免礼,今天竟然能和阿杏姑娘同桌吃饭,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啊!”

阿杏面带微笑,有礼地说:“大人的话真是折煞民女了,能与大人们同桌吃饭才是民女的荣幸!”

阿杏在张昭旁边的位置坐下后,便客气而有礼地和各位大人说着场面话,几位官员有几人是从没见过阿杏的,但早已听说过阿杏的艳名,今日一见才觉得和传说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在他们的想象中听松戏院的老板应该是美艳无匹,妩媚异常,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却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位宛若空谷幽兰般的清雅女子,她的美就像是空气一般慢慢渗透到人的心里,让人通体舒泰,让人不敢有任何亵渎之心。

张昭见几位同僚都有些神魂颠倒,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这时阿杏注意到主位还空着,便小声地问身旁的张昭:“张大人,还有客人没到吗?”

张昭告诉她:“还有一位贵客!不过你不用紧张,这位贵客也是很和气的人,大家今晚只是一起吃顿饭开心一下,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正说着,便听见敲门声响,张昭笑道:“正说他呢,他就来了。”

其他的官员们听到敲门声都纷纷站起身来,阿杏也连忙站起来。张昭则越过屏风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来,阿杏听到他的大嗓门透着恭敬:“能请到布尔泰王子的大驾光临真是小官的荣幸,王子请。”

然后便是一把低沉而又浑厚的男声:“张大人,你要如此客气,小王就不好意思了。”

脚步声响,一人率先自屏风后面越出来。

阿杏不由地抬头看去,只见来人身材非常的高大,健壮,一眼望去目光只及到来人的胸口,目测大概有1米9,一身黑色长衫将他肩背部的肌肉线条完整地勾勒出来。此人一出现,便有一种凌人的气势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身材瘦削,面容冷峻的男子,男子手持一把长剑,即使剑没出鞘,仍让人感觉到一种森森的寒气。

第171章 金国王子

官员门都迎上去拱手作揖。客气而又不失恭敬地与布尔泰王子打着招呼。布尔泰王子也非常有礼地跟各位大人寒暄。

张昭笑着将阿杏介绍给布尔泰王子,“布尔泰王子,你一定要认识一下我们唐国的奇女子。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天都最富盛名的听松戏院,而李杏姑娘就是听松戏院的老板,想不到吧,这么大规模戏院的老板竟然是这么一位娇弱的女子。”

阿杏不知这位布尔泰到底是什么王子,但是见大家对他的态度如此的恭敬,便知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当下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了礼,低着头,谦逊地说:“民女实在当不得张大人如此的称赞,民女只是靠着运气和大家的支持才能有今天的小小成就,张大人如此说实在是让小女子无地自容。‘阿杏说的是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她有着未来的记忆,她绝对不可能将听松展地这么好,她如今的成就,很大一部分就是靠着这种运气。

布尔泰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自阿杏的头顶处传来,“李姑娘无需太过自谦,你所创作的《西游记》和《笑傲江湖》就是在我们金国也有着很大的名气,我们金国的商人从唐国回来。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你们听松的话剧了!张大人所有的话小王都很赞同,可是唯一的一句…”说到这里,布尔泰轻笑了两声,“小王可不认为李姑娘是‘娇弱’的女子!”

布尔泰的语气中透出一种熟稔,让阿杏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布尔泰这个名字,她不禁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布尔泰大约二十五六的年龄,面相线条粗犷,古铜色的肌肤,乌黑的头尽数披在肩上,在额头处戴着一只一指粗的红色的皮圈,阿杏知道这时金国人最常见的装扮,好多金国商人也是在头上戴着皮圈,不过皆没有他的这种气势。他的眉毛又粗又黑,眼睛轮廓微微地凹进去,双眼皮的线条非常的深刻,鼻子高耸,嘴唇紧紧地抿着,透出一种坚毅,说不上有多么俊美,可是却有一种很吸引人的男子气概。见阿杏看过来,他黑亮的眸子光芒一闪,嘴角轻轻上浮,露出一个微笑,这一抹浅浅的微笑冲淡了他面容中的坚毅与锐利,使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阿杏前世里曾经听人说过,冷酷男子的笑容最具有杀伤力。阿杏当时很不以为然,可是此时却忽然能够理解这句话了。

旁边张昭奇道:“布尔泰王子和李杏姑娘认识吗?”说着又向阿杏看去。

阿杏也是疑惑不解,她轻轻摇头,说:“民女从不曾见过王子。”

布尔泰嘴角的笑容加深,乌黑的眼中透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色,他深深地看了阿杏一眼,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向着桌旁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两个人。

双方互相谦让着坐下,布尔泰王子的位置正好在阿杏的对面。阿杏等各位大人坐下后才坐下来。

等大家都做好后,张昭吩咐人上菜,菜一一地端上来,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菜式非常的精美,张昭招呼着各位大人吃菜,又叫侍从们给各位满上酒,张昭很能活跃气氛,敬酒劝酒,将席上的气氛搞得非常地热闹。

席上布尔泰王子也不时地与给为大人闲谈,阿杏注意到,他的态度一直都是谦和有礼。说话不疾不徐,从容镇定,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人,怪不得张昭会如此看重他。

其中一位大人问布尔泰:“王子这次来我唐国准备逗留多久呢?”

布尔泰王子睁眼看向他,面带笑容地回答:“这次我是奉我父皇之命与王兄一起来觐见唐国皇帝,本来最多不过呆上十天,可是小王听说贵国中秋灯会非常的热闹,一直很向往,所有准备逗留到中秋灯会后才回去。”

阿杏从布尔泰刚才的话中以已经得知他是金国人。金国是唐国北面的一个国家。就像是中国古代的北方游牧民族一样,金国的地形也是以高原为主,拥有广漠无垠的大草原,和一望无际的沙漠。金国人骁勇善战,非常的彪悍,自古以来多有进犯,可是自唐国开国之初与金国的一场大战,金国惨败在了唐国太祖之手,以后便臣服于唐国,岁岁年年进贡。而阿杏也是后来才得知,布尔泰只是金国皇帝众多的王子之一,金国皇帝暂时还没有立太子,而布尔泰王子的母亲身世低微,所以夺得大位的机会不大,这次同他一起前来的戈加泰王子是金国的大妃所出,也是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王子。

张昭听了布尔泰的话,笑道:“我们唐国的中秋灯会确实是名不虚传,花灯,划船,诗会,都是非常的精彩。特别是诗会是全天都才子才女云集的地方,才子就不说了,可是才女…”说到这里,在座的各位大热都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其中一位接着说:“我们唐国最富盛名的两大才女,不但是才思敏捷,而且更是拥有沉鱼落雁之貌,王子可一定要见上一见。”

布尔泰看着说话的官员笑道:“大人的话让小王的心都热起来,从今天开始小王可是要日日夜夜地盼望着中秋灯会的来临了!”说话间,眼光似无意间向着阿杏所在的位置瞟来,阿杏一抬头便接触到他的目光,换作是别的女子或许会因为娇羞马山低下头或是躲闪对方的目光,可是阿杏自小所接受的礼仪教育使她从没有躲闪别人目光的习惯。阿杏不躲也不闪,看着他大大方方的一笑,这个笑容似乎很让他意外,他看着她浓眉轻轻一挑,眼中闪过一种与他此时谦逊姿态毫不相符的戏谑目光,阿杏怔了怔,再看时,他眼中的戏谑神色已经消失不见,恢复到之间的温和坦然,阿杏不禁怀疑她刚才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她眼花而已。

布尔泰已经转过头去继续认真地倾听着各位大人的言论,面上露出一种感兴趣的神情。还是不是地附和着对方的言论,光是这种态度已经足以让各位大人对他生出好感。

阿杏一般轻易不插话,有人问起她时,也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简单地回答两句,其他的时间都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布尔泰晚上的一言一行,阿杏忽然有种感觉,布尔泰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似乎太过完美,完美到几乎有些不真实,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刻意所营造出来的,那么此人的心机还真是深沉。

不过。宫中长大的孩子又有几个是简单的,就算是在座的各位谁又不是心机深沉之人,都是带着一张面具出来见人,谁又看不清对方面具低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但是很明显的,布尔泰得到了在座每一个人的好感。而且他与王兄一同前来,张昭只请了他却没有请他王兄,可见他王兄在做人方面一定没有他成功。

这一顿饭的气氛一直都非常的好,吃了近一个时辰,人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时候,饭局才结束。

各位大人都有自己的马车,阿杏是张昭派人接来的,所以并没有自己的马车。张昭和众位大人喝得醉醺醺,出来的时候都是由侍从相扶,人也是晕乎乎的,哪里还记得要送阿杏回去,侍从也只顾着照顾自己的主子去了,完全忘记了这回事。阿杏见她们手忙脚乱也没去给他们添乱,只是和陈静静静地站在一边目送着他们离开。

几位大人一一离开,也有人主动提出要送阿杏回去,但是阿杏跟他们并不相熟,不愿麻烦他们,一一婉拒。这里离戏院并不是太远,阿杏准备待会走着回去。

最后只剩下一辆黑色的马车还停在酒楼的门口。

“不如让小王送姑娘一程?”布尔泰在阿杏身后忽然说。

阿杏回过头去,却没想到布尔泰离她如此之近,她的额头差点撞到他的胸口。阿杏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低头致歉:“不好意思,民女差点冲撞了王子。”

布尔泰面上仍是那副温和的表情,他低着头看着她,说:“这不怪你,是小王离得太近。小王正好想去你们戏院看戏,可以顺路送姑娘一程。”

“谢谢王子的好意,只是今晚天气凉爽,挺适合散步,这里离戏院并不远,我准备走回去。”

阿杏跟他还是第一次见面,又怎么会上他的车?当然是要拒绝。

布尔泰所表现出来的风度非常的好。“既然如此,小王就不打扰姑娘的雅兴了!”

阿杏向他行了礼:“民女告辞。”

阿杏和陈静转身走向大街,等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后,陈静在阿杏耳边小声说:“刚才与你说话之人绝对是个高手!”

阿杏转过头看着陈静:“这也能看出来?‘

陈静点头道:“一般人自然难以看出来,不过我们两姐妹自从吃了真元丹后,只要站在人的一米之内,就自然而然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内息情况。他的内息绝对已经达到一流高手的地步。他身后的那人虽然也是个高手,但是内息还不如他。”

阿杏听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她和布尔泰只有一面之缘,而且他是金国人,很快就要回去了,他是不是高手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身后响起了嗒嗒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阿杏知道这应该是布尔泰的马车,所以自然而然地让到了一边,让马车先过去。可是马车行到她的旁边却停了下来,接着布尔泰从马车上下来。

他慢慢地向阿杏走进,他这个人或许是身材高大的缘故,身上似乎总具有一种压迫力,可是当他走进露出笑容,或是开口说话,这种压迫之感就会消失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感觉。

布尔泰此时正看着阿杏微笑,脸上坚毅的线条在月光下也变得柔和起来,“李姑娘说得对,这种夜晚最适合散步,车中又闷又热,还是外面比较凉爽,不如姑娘陪小王走这一程吧!”

阿杏还能说什么,只好恭敬地说:“这是民女的荣幸!”

两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陈静和黑衣佩剑男子静静地跟在他们后面。

永昌大街非常的宽阔,足可以让六辆马车并排而行。两边是林立的店铺,店铺门口都挂着两串长灯笼,一整排过去,亮堂堂的,将永昌大街照得直如白昼。

虽然已是晚上,但是街上人流依然旺盛,说话声,谈笑声,叫喊声,吆喝声汇聚在一起,闹哄哄的,非常的热闹,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两人静静地走着,刚开始并没有说话。布尔泰不时地东张西望,欣赏着永昌大街的繁华景象,忽然非常有感触地对阿杏说:“这里的气氛真是让人觉得温馨。”他的语气十分的安宁祥和,听在人的耳里非常的舒服,

“我们金国除了节庆日,平时很少有这种热闹温馨的景象。”

阿杏随口问道:“你们难道没有集市吗?”

布尔泰回过头来,低下头看着她。阿杏没有他高,走的也不如他快,布尔泰放慢了脚步,才能和阿杏保持并排。

“我们金国是以游牧为生,不像唐国这般人口集中,所以我们的集市也是每月定时才有一次。平时聚在一起也是斗酒摔跤,热闹倒是十分热闹,可是却远不如这里的温馨。”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前方,双手伏在身后,背脊笔直,突出了胸腹间完美的肌肉线条,高大的身躯十分的健美。

“我们马上民族,骨子里十分的好斗,部落与部落之间也时常会有冲突,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死伤,真是让人惋惜。金国何时也能像唐国这般,没有流血,没有战争,所有的子民都能过上如此温馨富足的生活呢?”

他语气中的悲天悯人让阿杏有些动容,没想到好斗的民族竟然会有如此期待和平的王子,阿杏肃然起敬,由衷地赞道:“没想到王子竟然有如此的仁心。”

布尔泰见阿杏总是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而且举止中时时透着一种小心翼翼,不由地笑道:“其实阿杏姑娘和小王用不着如此拘谨,阿杏姑娘或许不认识小王,但是小王却已经在两年之前便见过姑娘了。”

阿杏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透着疑惑:“两年之前,我还在晋城啊。”

布尔泰低着头,看着只到自己胸口处的阿杏,轻轻地笑,下巴处的线条因为这一笑而变得非常的柔和,中间还显出一道浅浅的槽,让他的笑容更加富有一种男性的魅力。

“就是在晋城,当年我也是来唐朝觐见,听说晋城非常的富庶,便来到晋城游玩,在听松戏院看了一场戏,却碰到了放蛇事件,我看着姑娘一步步地将放蛇贼逼了出来,最后将放射贼送入了官府。姑娘的聪慧机警实在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前我一直以为唐国的女子是柔弱的,胆怯的,可是晋城之行却让我改变了对唐朝女子的看法,原来唐朝中还有比起我们金国女儿一点也不会逊色的女子。而姑娘的聪慧却是我们金国女子也有所不及的!所以张大人说姑娘是柔弱女子,小王一点都不能认同。”

阿杏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说:“王子的话实在是让民女汗颜。”

“姑娘不必过于谦虚,在我的心中姑娘就是如此的女子。”

阿杏抬起头看着他笑道:“王子既然如此看的起阿杏,阿杏无以为报,只好今晚请王子看戏,来表达阿杏的感激之情。”

风轻轻吹动他黑色的长,似有月华在上流转,他低下头看着阿杏,双目深邃,眼眸非常的黑,看上去就像无底的深洞一般,他嘴角上浮,露出属于他的这种极具魅力的笑容,低声说:“原来夸赞姑娘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好处,以后一见姑娘,小王一定会极力夸赞。”

阿杏忍不住笑,“王子原来这么爱说笑。”这个布尔泰心胸仁厚,为人谦和,说话举止毫无架子,实在是让人心生好感。

不只不觉中,两人之间的那种陌生的隔阂淡了不少。

“过两天张相会在丞相府宴请我和王兄,听说还请了城中最好的戏班凑兴,我想这个戏班就是属于你们听松戏院的吧!”

阿杏笑着说:“原来张相宴请的贵客便是两位王子!不错,当天我们听松戏院确实会上府表演。”

布尔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阿杏,阿杏见他停下,也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布尔泰看着眼前的少女,肌肤如雪般晶莹,长如黑玉般光亮,一双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两年前见到她时,她的面容身量还未完全张开,却已经是清丽异常,让他难忘,两年后的她却没有想到已经拥有了这么动人心魄的姿容。让人看着都不愿移开眼睛。

“不知那天能否见到姑娘呢?”

“张相的邀请,阿杏自然是要亲自带队的。”

“如此就太好了。”

布尔泰轻轻地笑着,眼中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异光。

第172章 记恨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到听松戏院。

戏院的门庭非常的宽阔。大门足以让两辆马车并排通过。大门两旁皆挂着三串粉红灯笼,喜气的灯光将牌匾上的金字映照得闪闪光。

进门便是一个宽敞的大坪,坪里此时已经停满了马车,戏院的小厮将布尔泰王子的马车牵到坪里的一角停放好。

阿杏带着布尔泰王子穿过大坪,笑容可掬地将他请进戏厅。

戏厅足有4oo坪,一楼大厅可以同时容纳3oo人,二楼的雅间大大小小有十二间,在这个世界来说,这种场面算是非常的宏大了。阿杏将布尔泰王子引上二楼一个视野最为好的雅间。雅间里所有的摆设皆是上品,就连给客人擦手的丝帕也是选用的最好的天蚕丝织成,再加以最好的香料熏过,使用时不但触感柔滑,还有一种甜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就连一条擦手的丝帕都是如此的精细,更不用说雅间里其他的摆设了。晋城戏院的雅间最贵的是1o两银子,可是这里就算是最普通最小的雅间都要十两,而最大最豪华的雅间,一场戏的收费高达5o两,光是十二个雅间一天的收入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阿杏请布尔泰王子坐下,不一会便有五名身着统一衣衫的小厮进来其中三人奉上香茗。一人端盘,一人整理杯具,一人沏茶,另外两人则点上檀香。完毕后,点檀香的两名小厮和端盘的小厮退了出去,余下的两人退到一边,静候吩咐。

现在天都两家听松戏院像这样的小厮加起来足有1oo多名,都是招的天都底层百姓家的孩子,基本月银便有3两,加上月底奖赏和客人打赏,一个月下来最多的时候可达到1o两,最少也有五两,而且听松戏院待员工一向宽厚,从不打骂,工作也很轻松,所以听松戏院成为年轻男子们最想工作的地方。

现在全唐国5家听松戏院的戏子总共加起来足有5oo多名,女戏子现在也有差不多1oo个左右,其中有一半是通过买奴而来,而另一半中绝大多数都是贫苦人家的年轻女孩子。在这个世界里,很多贫苦人家有时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会把女儿卖入大户人家为奴,有点狠心点的父母甚至还会将女儿卖入青楼。可是后来见听松戏院招女戏子,不但不用卖身,签约银比大户人家的卖身银还多,而且将来赚的银子更是不可想象,便心甘情愿地将女儿送入戏院来,至于身份低贱什么的,他们才不会去考虑。就算不做戏子,她们的身份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将来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做戏子起码还能赚到银子。

就这样,听松戏院成为贫苦孩子门的希望,仿佛只要能进听松做事,这一辈子的生活就有着落了。而阿杏的仁义大方,更加为她在广大的底层百姓间赢得很好的名声,这也是阿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天都站稳脚跟的原因之一。

布尔泰看着小厮们一系列训练有素而又非常精细的动作,不禁感慨道:”你们唐国人的生活真是精致,连看场戏都有这么多的讲究。

阿杏笑道:“我们这还不算什么,那些贵人们平日的生活才叫精致!”

布尔泰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微笑着赞道:“好香。”

阿杏本来还打算再相陪一会,可这时,一名小厮进来在阿杏耳边耳语了一阵。阿杏面色微微一变,便站起身来,充满歉意地对布尔泰说:“王子,阿杏忽然有些急事需离开,真是不好意思。”

布尔泰坐在桌旁抬头看着阿杏笑道:“没有关系,姑娘先去忙。”

“希望王子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那是自然。这里如此舒适,让我非常的放松。”

阿杏向布尔泰行了礼便退了出去,雅间门外,云朵一脸焦急地等着她。

阿杏走到她身边:“怎么回事?”一边说着,一边向楼下走去。

云朵跟上她的脚步,语气有些焦急:“是孙大人,他怒气冲冲的,估计是因为给巧莹赎身遭拒的事情。我安排他在会客间,他脸色很坏。”

阿杏皱了皱眉头,又问:“今晚巧莹有没有戏?”

“这个时候还没有。”

“找人叫她去会客间。”

会客厅在戏院的三楼,三楼是阿杏平时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有阿杏日常工作的办公间,与演员们商量讨论的会议间以及接待客人的会客间。

阿杏来到会客间,看到孙大人身着常服坐在主位上,黑着一张脸,显得极度地不愉快,身边有小厮服侍他喝茶。

阿杏面带微笑地迎上去,向着孙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说:“孙大人,这个时候不在楼下看戏,是否阿杏招待不周?‘

孙大人中等身材,面容黝黑,两眉间的距离很窄,据说这种面相的人气量非常的狭窄。

孙大人冷哼一声,阴测测地说:“阿杏姑娘,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应该知道本官来找你所为何事!”

阿杏知道如果再绕圈子,对方说不定就会暴跳如雷,当下走到孙大人的身边为他满上茶。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孙大人是为巧莹而来,可是阿杏已经在回信中说得很清楚了,巧莹虽然是戏院的人,但是她的嫁娶并不由我来做主,如果巧莹愿意跟着孙大人,阿杏自当将卖身契双手奉上,绝不敢收孙大人一分一毫,可是阿杏已经问过巧莹的意思了,她虽然敬仰大人,可是她暂时还不想谈及嫁娶的问题。阿杏从不强逼于人,所以才斗胆回绝了大人。”

孙大人抬起手来在旁边的桌案上重重地拍落,怒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本官强逼于她吗?本官告诉你,本官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已经问过巧莹姑娘的,巧莹姑娘当时并没有反对!你现在竟然已她不愿意的理由来回绝本官!真是太可恶了!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不过是因为巧莹能为你赚银子所以你才死抓住她不放!”他站起来,手指着阿杏,恶狠狠地说:“你说吧,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肯让本官替巧莹赎身!”

阿杏退后两步,低下头来,不卑不亢地说:“大人此话实在是冤枉阿杏了!听松当红的女演员绝不止巧莹一人,阿杏万没有冒着得罪大人的风险硬将她留下来的道理!而且巧莹如果有好的归宿,阿杏也非常为她高兴!可是戏院每一个女演员都像是我的姐妹一般。如果她们不愿意嫁,我也不会强逼她们!”

自从上次阿杏将向她逼婚的官员告上公堂,闹得沸沸扬扬之后,没有人真的敢在听松戏院明目张胆地抢人了,只要是巧莹真的不愿意,孙大人就不敢将巧莹带走,他也怕阿杏上次告官的事情重演。不过他会不会在心中记恨阿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杏见孙大人还是一脸愤愤地表情,便说:“孙大人,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将巧莹叫来。您可以当面问她,只要她点头,我马上将卖身契奉上!”见孙大人没反对,阿杏就叫云朵将巧莹带上来。

不一会儿,巧莹低着头,一副羞羞怯怯的样子走了进来,进来后先是向孙大人行了礼,头缓缓抬起,盈盈的双目看了一眼孙大人,柔柔地唤了一声:“孙大人。”

孙大人看着她这幅娇弱无比的样子,心都酥了,想将她纳为妾的心思更甚。孙大人的妻子太过凶悍,所以他一向喜欢娇柔的女子,认为娇柔怯懦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美女,所以虽然阿杏是大家口中公认的美人,可是在他看来,性子太过清冷,没有了女子的味道,这也算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

阿杏走到巧莹的身边,轻轻地问:“巧莹,现在孙大人有意给你赎身,我当着孙大人的面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

孙大人上前两步,一脸急切地表情,说:“巧莹,本官一定会好生待你,只要你点头,本官马上就可以带你走!”说着又看向阿杏,语气忽然转沉:“谁都别想阻拦!”

巧莹看了看阿杏,又看了看孙大人,睫毛眨了两下,泪珠了一下就滚了出来,她低下了头,泪水越流越凶,小声地啜泣着。

孙大人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弯下腰:“巧莹,你怎么哭了?可是有人逼迫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