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捉回来,胖叔胖婶不得空,方巧巧自告奋勇拿了鱼去。

谁想从何员外那回来第二天,就来了个婆子,说是何老爷瞧上郭家姑娘了,想抬了去做妾。

何员外年岁四十,名声颇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家底颇丰。附近的人听见,也觉是美事,胖婶得过何家恩惠,也不好阻拦,但婆子让她劝劝,她也没劝,对方巧巧说道:“你也不是个小姑娘了,自个决定吧。只是…到底还是要衡量清楚。”

这事儿董韶华也知道了,初初听见邻人说,还愣了愣,又听那妇人说道“定会嫁的,我看方姑娘都没摇头,羞的”。他默了半晌,很是失意回了家。进门前又看了看隔壁,盼着谁能从里面走出来。

翌日天晴,他拿了豆子出来挑拣,又坐在桃花树下。挑了半会,下意识往后看去。那已褪去粉色的桃树,绿油油的,可因桃树枝叶本就不是茂盛的,一眼就见着墙上又趴着个人。

这几个月隔三差五都会有人趴在那,除了方巧巧,还能是谁。

两人静默了许久,耳边只有风吹树叶响的声音。

董韶华回过神,躲开了她直勾勾的视线。方巧巧抿了抿唇:“书呆子,我是母狮子么,你怎么老躲着我,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姑娘家名声重要。”

“你也以为我要进何家门了?”

董韶华背身不语,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乱得很。

“气死我了。”

听见她声音恼怒,他回身看去,竟是要翻墙下来:“你怎么又翻墙了,快停下,别伤着。”

“偏不。”她更恼了,“我现在就往下跳,你接住我。”

董韶华瞪大了眼:“我、我…”

方巧巧认真道:“你要接住我。”

董韶华脑子里已是空白,眼也不敢眨,一瞬间她竟真的松手了,身子像断线风筝扑哧倒下,他一个箭步上前,牢牢将她接住,脊背落满冷汗。再看怀中人,却是笑靥如花,丝毫也不惊怕。

“我相信你会接住我。”

董韶华想松手,她却抱的很紧,身子已僵硬:“你这是何苦。”

“对啊,你说我这是何苦。”方巧巧也很是郁闷,“按照戏本,我遇到的不是达官贵人,也该是富贾谋士,可怎么就偏偏碰见你这书呆子。碰见就碰见,为什么还喜欢上了。”

话里的两个字冲击而来,董韶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对,就是听错了吧:“嗯?”

“嗯什么。”方巧巧虽然来自现代,可是当面告白什么的,她也没做过呀,口齿伶俐的她也吞吞吐吐了,“你要是肯娶我,我就嫁你。你如果摇头,我明天就走了,去找另一个剧本。”

董韶华还在愣神:“你当真不做那何员外的妾侍么?他富甲一方,你的日子肯定会好过的…”话到最后,自己的声音也低了。

方巧巧瞪他:“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可她放手了,对方却又没放。董韶华鬼使神差的没动,瞅着她的明眸,心跳骤快:“方姑娘…”

方巧巧静静看他:“嗯。”

董韶华吸了一气,才道:“你现在跟了我,一定会吃很多苦,很多…只是我会勤恳上进,以后…让你过上好日子。”

方巧巧笑了笑,很简单的承诺,却教她少女心萌动,郑重点头:“嗯。”

董韶华腼腆一笑,方才两人姿势并没贴紧,而且是微侧着身。可她话落后,却蓦地正身抱住自己,柔软的身子贴来,又惊的他差点晕厥。

方巧巧没有立刻放手,富贵荣华她不求,男子再多钱财,心都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用。

她忽然觉得,这个剧本就很好…很好…

第99章 番外之初生性本善

番外之初生性本善

正月未过,过年的余热还没消停,却连日下起了细雨,出行往来都不便,比起腊月的飘雪来,更让人觉得生厌。

慕家大宅的小院里,下人已经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进进出出,端水送汤,却还是没听见房里有婴儿破壳而出的啼哭声。

一个仆妇从屋里出来,额上已满是细汗:“这可如何是好,喝了药也生不下来,这再拖下去,大人可就保不住了,孩子也得闷死在里头。”

旁边妇人说道:“可要去请夫人做主,二姨娘这要是撑不住,让她那做婆婆的早些知道也好吧。”

仆妇轻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太太素来不喜秋姨娘,这一个时辰前就报了上去,她可曾来过,命了身边的小丫鬟来提了一嘴好好生,就什么话也没了。这事儿,还不如禀报少夫人,好歹是少爷的第二子,少奶奶再不怎么和秋姨娘来往,也会紧要这孩子的。”

妇人叹气:“少奶奶是心善的,可惜正巧是十五,上香去了。这为了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去告知,吃不准是要被骂的。”

她们口中的太太,就是慕家老将军的遗孀慕夫人。生有一子三女,长子慕宣,娶丁氏,妾秋姨娘。

慕宣的原配凤娘,因多年无所出,休之离家。慕宣迎娶丁氏,大婚当夜酒醉丫鬟怀中,就将丫鬟秋娘也抬为妾侍。秋娘不得喜爱,但一夜有孕,这会正是临盆时。因是慕家第一个孩子,慕夫人本该欢喜,只是因她身份卑贱,也不多上心。

不过该准备齐全的,还是给她准备了。产房见血晦气,慕夫人自然是不肯踏入半步的。

仆妇说道:“少爷这会人在边塞,秋姨娘更是无人理会了。”

一人嗤笑:“就算在,也不会理的。”

众人皆点头,秋姨娘不得宠是下人都知晓的事,别说她,连续弦丁氏也只是相敬如宾,而没举案齐眉,像一般大族的夫妻,只有夫妻情分,没有男女之乐。这教新来的家丁不解,但对于早几年入府的,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少爷,心里还记挂着原配凤娘。可这一边记挂,房里却一下添了两人,也是教人觉得不可思议的。

到外头小歇的人正低声说着话,里面又传来痛苦声,这才回去换上。

秋娘不知熬了多久,别人说生孩子便是从鼻孔里塞个西瓜,她见过那西域来的新奇玩意,可是一直吃不上。做了慕家姨娘,尝过许多好东西。那西瓜确实好吃,可听了嬷嬷说生孩子的比方,还让她好好笑了一次,那么小的地方,怎么塞得了西瓜。

可如今她信了。

晨起想去小解,自个下地,谁想坐下时稍稍一震,肚子就痛得不行,竟是要临盆了。

急忙喊了婢女,也不知痛了多久,只知道现在她已经没气力继续了。迷糊中被人喂了汤水,才恢复了些意识。那血腥味飘进鼻中,耳边是昔日同为丫鬟、亲如姐妹的翠林哽咽声“阿秋,你快用些力,把孩子生出来,再不生,你会死的,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娘吗?阿秋,用些力啊”。

秋娘强打精神,这是她的孩子,虽然不会喊她娘,可骨血是不会断开的。刚刚用力,身下又如撕裂,痛的她发抖。

去年慕宣迎娶丁氏,她奉命给客人添酒。途中回去取酒,人还没出来,却有人醉醺醺进来,撞翻了灯盏,一把将她摁在酒窖中。那人力气非常大,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被夺了清白后,万念俱灰,只等着天亮了,瞧清楚这人是谁,她要记着他的脸再死。

恍惚听见那人含糊吐字“凤娘”,她才从这音调里辨别出这人身份。颤颤推开他,将灯盏点亮,一看那人,果真是慕宣。

慕宣于他们家有恩,当年他们躲避天灾逃难至此,正好遇见班师回朝,刚赢大战的他,还将他们一家三口安置下来,得以为生。

看清他的面孔,秋娘脑子里已是白茫一片,恨不起,到底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可却也不能原谅,偏是夺了姑娘家最珍视的东西。愣了好一会,才俯身去拾那被撕扯的破碎的衣物,打算什么也不知不见的离开这。谁想念头刚起,外头就传来寻人声。

慕宣也从酒醉中慢慢苏醒,头痛欲裂,模糊的瞧见前面有个白净身子,也是一惊。正想从他身下抽出衣裳的秋娘听见动静,蓦地抬头,目光一对,不知为何,已哭了一夜的眼本该眼泪干涸,却猛地又溢出泪水。

慕宣愣了好一会,那门吱呀一声打开。他当即拾起衣裳,将她裹住,背身对着门外。

于是下人便瞧见,昨夜的新郎官搂着个姑娘,地上衣物一看便知晓昨晚发生何事。慌不迭退下,只留平日就伺候他的婢女,好为两人穿衣。

慕夫人听见此事,也正合心意,立刻唤了秋娘父母来,说要抬为妾。只是出身不好,做不得良妾。秋娘爹娘听闻有天大的馅饼,立刻同意,得了些银两,喜滋滋的将女儿送去做慕家姨娘了。

秋娘连半句安慰也没,“顺理成章”做了妾侍。

慕宣不多久就接到圣旨,赶往边城。收到这消息,慕夫人想多留他几日,说道:“你大婚才多久?这被褥还没暖和起来,就不能多留几天?”

他本就想逃离这里,哪里肯多留。慕夫人劝不住,还以为他至少会等到后日走,谁想翌日就走了,气的她茶饭不思。见了两个儿媳来请安,也恼的很,不好对新妇说,几乎指了秋娘的鼻尖骂:“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娇,你这粗手粗脚的,当下人伺候还行,伺候在枕边却半点用也没,否则怎会留不住你家爷。真不该动了心思让你进这慕家门,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是白白睡了又如何,横竖打死也没人说。”

秋娘脸色青白,跪身听骂。慕夫人说的没错,她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上,打死打伤都是在理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抬她做妾,她也不愿啊…

直到她有了身孕,慕夫人每日的责骂才终于停下来,房里也多了两个伺候的人,吃的除了正食,还有各种补品。这养了大半年,原本底子就不差的她,面色一红润净白,不知她身份的,也当她出身还好。同丁氏去见些并不熟络的人,倒也撑得过场子。

慕夫人这才得了安慰:“比那凤娘好,至少听话乖顺。”

秦嬷嬷在旁奉茶,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凤娘在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恭敬她,只是少爷疼她,将敬奉母亲和疼媳妇的情义分成两半,太太不满罢了。这秋娘,只不过是不得少爷宠爱,当娘的地位很是牢固而已。

秋娘肚子七个月大,慕宣凯旋回京。从宫里复命回到家中,管家便和他道喜。慕宣在家书中已经知晓秋娘大了肚子,在边塞也是心思复杂。他倒希望是他的毛病,那或许就能接凤娘回来。可如今,是再也无望。

“少爷回府了。”翠林兴冲冲敲门进了秋娘房里,眼里都是亮色,“跟往日一样,悄悄回来,指不定待会就过来了,姨娘快些梳洗。”

秋娘默了默,她倒是希望不要再见到慕宣,其实如今也挺好。她只盼着能顺利将孩子生下来,然后什么也不想,安心做个母亲。只是想想要和那样的男人面对面,甚至是共枕,也觉尴尬。

所幸今晚慕宣在陪母亲,至夜深,才回房。

丁氏同他成亲后也没见过几回,就目送他去边城了。安然等着他回房,听见开门声,立刻迎了上去,为他宽衣递脸帕。她性子温婉,生在大家,听教的不少。方才嬷嬷还同她说,如今边城动乱,可能明早又来一道圣旨将人叫走,让她好好伺候,赶紧怀上孩子,别让妾侍抢了风头。

瞧他眼底没有情义,丁氏自己也不愿降了身份像个妓子勾搭人,侍奉他洗漱完,见他躺□,并没有要行房事的意思,也默默躺下,不多言语。

翌日慕宣又寻了故交,每次回来他都要去和军营好友走走,于他们而言,见一次就少一次机会,所以分外珍惜回京的短暂相聚。

翠林从厨房拿了炖鸽子来,很是气恼:“少爷竟来也不来这,就携着少奶奶去走亲访友。他倒忘了,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慕家第一个孩子。”

秋娘倒觉得这样很好:“妾不比妻,争不得。而且少奶奶是个心肠好的,你瞧这月又多给了月俸,连稳婆都陆续找好,打点妥当了。”

翠林恨铁不成钢:“你呀,就算日后三姨娘进门,你也铁定要被欺负死。”

秋娘笑了笑,她有这孩子就够了,其他的不愿多想。

可如今…她好像连这个心愿也要落空了。

稳婆一直在和旁人说“怕是要生不下来,坏事了”,其他人说的没怎么听见,可偏是这句,听的格外清楚。

翠林也在哭,只有她还关心着自己。自从她做了妾,往日的丫鬟姐妹面上恭贺,旁敲侧击要好处,背地却瞧不起她,说她用了手段,不要脸。唯独翠林是真心待自己,听见自己被强要了,还呆了很久,抱着她哭。

秋娘咬牙,拼劲最后一丝气力,若再生不下,她也没力气了。

恍惚中,听到婴儿破啼声,震的满屋大喜。

她再没精力多听,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她刚睁眼就问道:“孩子呢?”

翠林笑道:“平安着呢,倒是你把我吓坏了。是个男孩,正在那头睡着。太太一听是个带把的,欢喜的不行,还移步来看了,赏了金疙瘩。”

秋娘也松了一气,还是当男子好,日后少受些苦,在慕家,即便是庶出,也薄待不到哪里去,她这做娘的安心极了。

翠林又道:“少奶奶也来过,还让厨娘准备妥当你的饭菜,尽早恢复。而且刚收了家书,让奴婢转告您,少爷两个月后回来。体恤你身体,已寻了奶母来,你只管将身子养好就是。”

到底是大户人家,无一不是安排妥当。秋娘总算觉得欣慰了些,果然是母凭子贵,她不得不感谢这孩子。

两个月后慕宣归来,听见孩子出世 ,还是个男丁,心绪蓦地复杂起来。去同母亲请安时,慕夫人笑道:“去洗洗脸先,我让秦嬷嬷将孩子抱过来给你瞧,跟你长的十分像。”

慕宣微微一顿,说道:“我等会去瞧瞧就好。”

慕夫人想了想,也答应了,让他们多见见也好,如今还是太生分了。

慕宣越想心越是堵得慌。回房里洗了把脸,到底还是去了秋娘院里。

伺候在这里的下人还没见慕宣来过,一时恍惚,急忙迎进屋里。

秋娘正抱着儿子玩闹,因等慕宣取名,所以还没有大名,只有慕夫人赐的小名成成。成成已经会笑,但手脚还没什么气力,圆滚滚的眼随着母亲的手晃动。东西消失在眼前,便咧嘴笑。看的秋娘心里欢喜,那生子之痛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门打开时,她还以为是翠林端水来了,并没有抬头。

慕宣见她拿了个拨浪鼓逗着襁褓婴儿,笑的很是开怀,又想起那日他在酒窖中,她绝望涌泪。本想将她打发给别人家,可就在那一瞬,还是将她留下,把她抬了妾,让丁氏拨她多一些月银,不想薄待她。可他在边塞也想的明白了些,只是像鸟儿一样养着,却也是薄待了。

秋娘听见动静,那脚步声她听了多年,也是耳熟能详,蓦地抬头,看清来人,面上有些惊慌。急忙起身:“少爷。”

慕宣微微抬手,素来寡言,也不知要和她说些什么,干脆坐下去看孩子:“可取了名字?”

秋娘恭顺答道:“小名成成,大名尚未取,母亲说等您回来亲自取。”

慕宣稍稍一想,说道:“中间取个立字吧,顶天立地,功成名就。”

秋娘小心问道:“那是叫什么?”她不识字,也并不聪明,话问出口,忽然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笨了。唉,她又哪里比得上翰林家出身的丁氏。

慕宣说道:“立成,慕立成。”

秋娘恍然,已觉这名字十分好,自个呢喃:“顶天立地,功成名就…”

有了孩子,将话引到孩子身上,话也不至于尴尬。

翌年,丁氏也诞下一子,取名慕正林,喜的慕夫人斋戒一月,以谢佛祖保佑。

翠林一早就在大院那边听消息,一听少夫人生了男丁,一路叹气,去了凉亭那正抱小少爷看景致的秋娘说道:“是个带把的。”

秋娘笑笑:“姐姐如愿以偿,是件喜事。到底还是生男丁的好,不然会遭人责难的。”

翠林气道:“你真笨,她要是生的女儿,小少爷还是最得宠的,你这做姨娘的也跟着得好处,如今还替她高兴。”

秋娘淡笑:“姐姐是个好人,还是应得好报的。”丁氏不计较她的身份,让她以姐妹相称,让她十分诧异。处的久了,丁氏确实是个好人,她敬她,也盼着她能如愿。受多了婆婆的气,自知其中苦楚,她不想丁氏也被责骂。

翠林叹气,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果不其然,慕夫人得了个嫡长孙,就不怎么理会秋娘和慕立成了。月俸每月不变,秋娘其实也过的知足。看着儿子一日日长大,就觉高兴。即便慕宣常去塞外,但回来也会来几日她房里,一直想再要个孩子,但生成成时身子耗损太大,不能如愿。

一晃,孩子已经五岁。

秋娘见日头好,想去外头走走,瞧着儿子安安静静在房里看书,笑道:“成成,这秋日景致好,很快就要入冬,冷得很,趁着气候好,去走走吧。”

成成偏头看着母亲,说道:“孩儿念完这书就去,先生说得背。”

“这么厚实都要背?”秋娘惊讶,用手指比比,都有一寸厚了,顿觉心疼,“背完就去歇着,不好那么用功,知道么?”

“知道了,姨娘。”

秋娘心疼儿子看那么多书,被一旁的嬷嬷听了去,转身就去告诉了慕夫人。慕夫人一听,吃惊:“她当真这么说?让孩子别用功念书?”

嬷嬷答道:“听的千真万确,秋姨娘确实是这么说的。”

慕夫人拧眉:“那成成怎么答?”

“小少爷不乐意,仍是拿着书看。”

慕夫人冷笑:“丫鬟就是丫鬟,自己大字不识,就不知念书的好处了。竟这样误导我孙儿,慕家如今不过就两个男孙,日后被她教坏了可如何是好。”好好想了一番,说道,“叫秋娘来。”

秋娘一听婆婆叫自己,急忙过去,生怕耽误了时辰惹她不高兴。刚进去,就得了婆婆冷眼,自知不好,可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不由多想,已跪下听教。

慕夫人冷冷看她,即便皮囊好看了,却还是一脸奴相,丢他们慕家的脸:“我问你,你可是教唆成成不学那课业?”

秋娘惊讶道:“阿秋绝对没有,请太太明鉴。只是见成儿学的累,让他适当歇歇。”

慕夫人拧眉,果真有这事,说道:“我瞧着你也教不好孩子,你自己什么出身也清楚,不识一字,还能教出什么好苗子来,日后不要像你贪得无厌的娘家人才好。”

秋娘最怕的就是她提及自己的家人,说实话,她爹娘开始还好,后来愈发的贪财,隔三差五就来要银子,还对其他下人不客气。要不是慕宣有意偏袒,他们哪里能过的那样好,却是不知足,还不收敛。

“成成你也带不了,让阿柔带着吧。”

秋娘猛地一怔:“让姐姐带?可姐姐已经有正林了,哪里忙得过来…”

“这慕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人看着,多少嬷嬷下人可以使唤。”

“太太…”秋娘第一次没有直接听从婆婆的话,“妾身会好好带成成,求您收回这决定。我再不管他念书,我…”

“不管?”慕夫人笑意冷如冰渣,“你这样如何做娘?好,你不乐意是么?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地方比得过阿柔的?人品?家世?贤德?你只管说,说出一点,我便不提这事。”

秋娘不敢同丁氏比,也知道比不过,她不过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儿,阴差阳错做了慕家姨娘:“太太…”

语出泪落,也不知该怎么求这冷心肠的婆婆。

慕夫人轻笑:“多少妾侍想将孩子让正室带在身边,日后名声也好,你却是个愚蠢的,怪不得只能做丫鬟。”

秋娘不在乎她瞧不起自己,只想要回孩子,还想说,慕夫人已是大怒,不耐烦道:“你再多说一字,我便让人掌你嘴。”

“太太…请您收回这决定…”

秋娘泪落面颊,吞咽都觉困难。慕夫人当真怒了,唤了个仆妇来,掌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