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嘴角一翘,说得够直接。

萝江郡主眼睛亮着,“都想。”

节南听了,这也直接,挺好。

崔玉真静瞧了萝江郡主一会儿,“你觉得自己同我五哥合适么?”

萝江郡主顿恼,“怎么不合适?我是王爷之女…”准备拼爹。

“所以五哥高攀不起。”崔玉真淡淡打断。

“这不由你说了算。”萝江郡主跺跺脚,“崔玉真,你为何总是不喜欢我?我没得罪过你,还处处捧小心…”

“我喜不喜欢你有何要紧,要我五哥喜欢你才是,不过他对任性娇气的姑娘最是不喜…”崔玉真顿了顿,目光落远,轻喊一声“五哥。”

萝江郡主回头一看,见崔衍知就站在她身后不远,也不知道听了多少话进去,这才知道尴尬,赶忙回自己车上去了。

节南却立刻看自己的马车,见年颜坐靠在那儿,心里松口气。

崔衍知一挥手,身后那些蹴鞠小将们就分别到各马车前交涉搜查的事,他自己走到崔玉真面前,皱着眉道,“我怎不知你也会喜欢说闲话?”他喜欢谁,不喜欢谁,不用他的亲妹妹宣扬。

崔玉真抿抿唇,半晌才道,“她近来对五哥的心思愈发明显,而五哥既然表明绝不可能娶她,我这么说就不过为她好而已。”

“家里的事,家里说。”崔衍知看节南一眼,神情不怎么自在。

这么明显嫌弃,节南却也不受,转身就走。

“桑六姑娘。”崔衍知跟过去,没瞧见自家妹妹诧异的表情。

节南脚步不停,声音带笑,假笑,“怎么?崔大人不顾我死活还不够,要搜查我的马车?”

男人一个两个都一样,女人就是用来牺牲的?她会让他们开开眼的!

节南几步到了车前,挥手让年颜让开,哗啦一下拉开车门帘子,“大人只管搜。”

“适才…”崔衍知本不想说起刚才的事,舌头打弯自觉说明,“那人用来威胁你的簪头是磨圆的,我自信能在他伤你之前出剑,而我的剑很快。”

节南哦了一声,语气好不崇敬,同时双手捉紧身上披霞,“大人当真有远见,恕小女子眼皮子浅,只瞧近在眼前的好处。不知大人瞧清了没有?我车里有没有大人要找的东西?若没有,小女子不敢耽搁大人办事,可以走了么?”

崔衍知眉头皱得更深,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让开身去,看着节南和碧云上车,车夫侧坐了车辕,马车驰远。

“五哥如何认识桑姑娘?”崔玉真瞧崔衍知走回来,不动声色打量他眉头深锁的模样。

第129引 金银钱垛

“从前见过两回,不过她才遇凶险,又是救你的恩人,我问她是否安好罢了,你不必大惊小怪。”崔衍知未抖露桑节南的身世。

崔玉真听在耳里,心中对桑节南再多一分在意,“难得见五哥主动跟别家姑娘说话。”皆知他待女子冷淡疏远,不知从哪日开始,他园子里连丫头都没一个,更以外放为由,推拒了好几回说媒。

“不是说话,是问话,例行公事。”崔衍知不以为然,“你赶紧回府吧,这会儿封了园,却不知那贼逃出去没有,让护师们路上多当心。”

崔衍知送自家妹妹上马车后,就对一群刚赶到的兵士布置下去,“你们两人一组,暗中跟各家马车,仔细有无可疑。”

兵士们分别尾随各家的马车而去。

“还不到晌午就关了园子,一个贼弄出这么大动静?”碧云只道听途说,完全不知眼前的姑娘和外头的车夫正是弄出这场动静的人,“那院子只是给鞠英社更衣休息用的,能有多值钱的物什?”

节南放下撩后窗帘的手,转回头,笑道,“没准是女采花贼。”

碧云唉呀捂了嘴,眼睛滴溜溜转,对这个说法感到新鲜,还有不好意思。

节南又撩开车门帘,目光冷冷盯着年颜,一条灰色后领边悄浮在黑布褂上,原本扎飞刀的肩头这时平坦一片,只不知这件黑褂能遮掩多少血。

“去万德商楼。”她命道。

年颜侧回头,斜睨节南一眼,古铜面色很难显出失血后的苍白,却不代表他没血也能活。

节南撇一抹刁笑,“已经同姑母说好在外用膳,这时回府也不好再让膳房开伙,而我可不想饿着等吃晚饭。”

年颜掉过头去,喝驾一声,勒缰绳,让马车转了方向。

到了商楼门前,节南让碧云先进楼,这才正眼看年颜,声音沉冷,“有人盯梢。”

年颜耷拉眼皮,薄唇一动,能看出唇色发白,“我知道。”

“很好。”能明白她的用意当然最好,“几年不见,你做事大不如从前,不但没瞧出对方圈套,居然还受了伤。忍着吧,免得仓促回赵府反落把柄,日后让人连根拔起。”

“我说什么了?”年颜说罢苛抿线唇,让他看起来像无嘴的丑鬼。

“很好。”又不吝啬地夸奖一回,节南头也不回,走进商楼。

“桑姑娘来了。”上来招待节南的,还是前两回那名伙计,如今的态度相当稳妥,“您想坐堂客,还是上二楼?”

“二楼。”百两银子押给商楼,节南算得老客,对那个赶过她的伙计也没偏见。

“好勒。”伙计领节南碧云往楼上去,稍顿一下,接着道,“这会儿正报福州一带茶引的价,姑娘来得有些晚,刚成交的价已经高出三成。”

碧云眨巴眨巴眼。

节南却听得明白,眉轻挑,眯眸悄思,然后道,“福州今年收获不好,顶尖的春茶产量更少,价格岂止高三成,可惜我本钱不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伙计语气稳稳,“小的大名何里,不过楼里伙计多有外号,客人们多叫小的狸子。”

“夸你机灵?”节南笑了。

何里搔搔脑袋,“我要是机灵,也不会把姑娘开罪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二楼。

这日过了月中,商楼自管营生,看不到其他楼面。变为四分之一大的台子上,一掌事模样的人坐在大桌后,桌上摆着好多木牌,他身侧一大面板墙,贴着红纸黑字,还用朱笔批勾。

客人很多,个个腰间钱囊鼓鼓,桌上金银成堆,脚下一袋袋装得也是钱。大家却不吵闹,要么瞧着台子上的商楼掌事,要么低声交头接耳,时不时递个牌子给领桌伙计。

伙计们在台子和桌子之间频繁跑动,又有专人负责接牌子,递给掌事。掌事记录,宣告买卖什么,再挂牌子上墙,又取牌子下来,如此反反复复,最后唤一声价成,摘两块牌子下来,放到托盘之中,交给另一个掌事。

然后,伙计会请两桌的客人起身,同托盘掌事一起,走到包间里去。

碧云目瞪口呆,何尝见过这等摊金堆银的场面,怔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做买卖。”节南要是不明白,也不会踏进来。

朝廷虽然鼓励民间商事,但不少货品不准私下买卖,由国家统一从民间收购,不先交付货物,而以交引钞子的纸票卖给少数资本雄厚的大商人,其他商人从这些朝廷承认的大商那里购买交引,到地方凭引收购实货,才算合法。

这固然是赋税以外的朝廷大收入,保证了重要物资的分配,同时也让大商人控制物价,从中牟取暴利。

进行交引买卖的场所,就是交引铺,而万德商楼正拿着朝廷这份许可。卖方挂价牌,买方也挂价牌,有物以稀为贵越挂越高的,也有不愁货源而往下跌价的。卖方如果接受买方的价牌,由万德商楼作中介,进行交割。

节南手上有大王岭一带的香药引,想要把它们变成金堆银堆,万德楼是必须来的。

何里问节南想坐哪儿,节南不指那两张才空出来的台前桌,只指偏远的窗口桌,今日想先看看苗头。

“锦关香药最新价多少了?”坐定之后,节南问何里。

锦关是西北香药产区,但主要出产就在大王岭山脉一带,之前匪患猖獗,商人们收不到货,故而影响交引的价格,一路走低。

“过年之后一直没人放出来。”作为茶楼的伙计,何里或许大小眼,但作为商楼的伙计,他是十分机灵的,“按说孟大将军的事解决,成翔府换了知府,今年货源会很充足才是,可就是没人放引出来。”

节南心中突地一跳。

“桑姑娘您看甲三号桌那位老爷,江南第一香药大商,全国开分号,自从那晚丁大先生来过后,日日来问锦关。现在就怕有人囤在手里,要喊出格了。”何里一边倒茶一边说。

节南突跳的心,平稳了。

第130引 江陵首富

有人囤才好,价格喊得越高越好,不枉她那晚多啰嗦了几句,学人论什么政。因为节南清楚,大王岭原本是货比引贵,但只要货路一畅通,交引的价格就会涨起来了。

西北香药金贵,有天灾*,也有人为操纵。由于天灾*,她从大王岭运出来的香药赚了;由于人为操控,她手里剩下的香药引也应该大赚一笔。

于是,节南安下心,点了小菜小酒,观察台上如何挂摘牌子,台下商人们如何出价,还能顺眼瞧瞧楼下年颜死了活了。

碧云很快觉得没趣,听又听不懂,看也看不明,只在客人给伙计一块银子当赏钱的时候,眼睛才瞪出光来,嘴巴张圆了。

“少说有七八两。”她惊叹,“茶楼一个伙计就能拿那么多赏钱?”

节南通晓其中规矩,“他们并非普通端茶递水的伙计。这里做的是交引买卖,这些伙计负责领桌,交牌送牌,还能给客人及时消息和报价,和掮客的作用相当,要是更机灵聪明些的,可能成为买卖一方的决胜力,七八两赏钱都不算什么。”

“你赏钱最多拿过多少?”节南转头就问何里。

到如今,何里对节南再不会有一丝懈怠,毕恭毕敬,“曾拿过一回一百两银票。”

碧云捂嘴惊叹天哪,想不到何里这么富裕。

“了不起。”节南笑拍两下手,“你能在这层楼面称霸了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里没正面回应。

节南点点头,“你忙去吧,我今日只来看看,不好耽误你拿赏钱。”

何里站在原地没动,“小的最近不带二楼的客,听凭姑娘差遣。”

这么一句话,在碧云听来没什么,在节南听来却包含了一条消息。不带二楼的客,他却带她上了二楼,而且还带了两回,满楼的客人只有她是女子,难道在立规矩?如此,她就却之不恭了。

不一会儿,节南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瞧一眼,多了一桌俩客。

仍是男客,一矮瘦,一长胖。矮瘦那位穿着圆钱纹褐锦衣,道士髻一丝不苟,板起的五官,发色尽灰,有些年纪了。长胖那位一身素杏色长衫,头扎学生巾,光润圆面的年轻人。

节南没看那两人第二眼。

何里弯下腰来给节南添茶,借这个动作低声传递消息,“桑姑娘今日可能来巧了,纪老爷亲自上楼,十之八九会放出香药引。”

“纪老爷?”节南问着,也留意到好些客人望过来。

他们个个神情大振,尤其是甲三号桌那位香药大商,手放上了腰间钱囊,眼睛发光,脸上锃亮,要冒汗之感。

“纪老爷是江陵首富纪氏出身,朝廷钦定盐商,去年大手笔收购香药引。小的记得清楚,咱楼里卖出的锦关香药七成都让纪老爷低价收了。”这就是聪明伙计的作用。

节南右手拢袖,捉到袖袋里那几张交引,轻轻掂着——

能赚两番,还是三番?

“狸子不是在嘛。”

这头何里同节南说话,那头有人唤何里。

何里直起身,回眼对那人殷勤笑着,“纪老爷,小的在。”

“前些日子我让朴管事找你来着,可大掌事说你暂不上二楼,我就懒得来了。你小子可是我的福星,没你带位,我怕衰。”纪老爷的嗓音有些高,却不乏威严之气。

何里答道,“怎么会呢?纪老爷福星高照,小的搭您的福才是,不过今日实在没办法,小的要招待这位姑娘。”

纪老爷和再次看过来的节南对了一眼,利眸微闪,“都说这楼如今许女子进来了,我本不信,这会儿眼见为实,还真是如此。可这规矩改归改,万德楼里做得不是普通买卖,百万银子来去,怎能把什么人都放进来?俩小丫头片子,桌上连块银锭子也没有,这是打算押上自己?”

人们哄堂大笑。

碧云的脸蛋涨得通红,但倔性很强,就是不低头。

节南根本不想争辩,一笑算数,目光瞥过纪老爷身旁那位圆脸公子。

她双手捧杯啜饮一口茶,心头却不明所以一动。

纪老爷双眼眯起,瘦长的脸突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张开右手五指,“狸子,我今日要赚这个数的,赏钱绝不少于五十,你当真不带我这张桌?”

其他伙计眼睛都冒绿光了,可是,何里丝毫未动容。

“谢纪老爷看重,今日当真不行。”

纪老爷哈哈一笑,“好!我就喜欢你小子这样的,该拿的绝不手软,不该拿的绝不眨眼。拿去!”桌上多了一小张钞,“让我开心一回,赏你的。”

何里双手托了,谢过。

碧云嘀咕,“这么赏法,一个月就能挣几百两,还当伙计作甚?”

何里低声回应,“像纪老爷这般大方,是极少见的。”

另有一名掌事过来接待纪老爷,很快拿了一块牌子递上台子。

台上掌事挂牌,同时高喊,“挂——南府香药,二十石一引,总计二百石十引,今冬十二月止,二十万贯,即出即入。”

甲三号桌立刻有伙计直接跳上台交牌子,其他才跑动起来的伙计们苦了脸,怏怏止步。

掌事验看,马上取下刚挂的纪老爷的牌子,高喊,“成交——”

何里察言观色,见节南沉眼似苦思,以为她看不懂,立马解释,“即出即入,指价钱没得商量,就看谁接牌最快。甲号桌离台子最近,自然有优势,哪怕要被楼里抽到一成佣金,也是大商们的首选桌位。南府香药每石官价一千七百贯,纪老爷却只报一千贯…”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还空着的两张甲号桌,立刻有客抢坐上去。

节南猛地站起,回身惊瞪邻桌,却不是因为纪老爷将香药引低价抛卖,从而破坏她的发财大计,而是因为——

纪老爷顺节南的目光,看看自己身旁垂眼吃点心的年轻小胖,表情就显得颇有趣味,拿扇骨敲敲他的手背,“你再吃下去,可就错过桃花开了。”

如汤团一样的脸微抬起来,眼皮往上掀一掀,但把五官一个个拆开了,绝不可能难看。

“小山姑娘。”

这个整整胖了一圈的男人,唯有音色未变,清寒独我。

第131引 涨发馒头

王泮林胖了?胖了王泮林!

节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手不自觉就抚上额头,挡去眼前的人影,摇头咬嘴,最后转过身去,慢腾腾坐回她的座位。

既然不忍观瞻,还是无视算了。

碧云大眼溜溜转,“六姑娘认识那位公子?”

节南答得极快,“不认识。”

那位公子的笑声如魔音,直接绕紧了节南脑仁,“小山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某以为你我也算患难之交。”

这下,不仅碧云,连何里都诧异起来。

节南深吸一口气,坐着转过身,笑眯眯,压没了那对生火的眸子,以惊讶不得了的语气道,“泮林公子?你怎么成了这副涨发馒头的模样?”

纪老爷忍不住哈哈笑出。

王泮林推开点心碟子,手心往后一摊,握起商楼掌事亲自送上的巾子,仔细擦干净嘴和手,声音散漫又有些微妙轻讽,“我以为小山姑娘一看便知。”

节南呵呵两声,“我这人只挑好看的入眼,九公子变成馒头,实在惨不忍睹。”

王泮林却笑得万般自在,“我记得清楚,小山姑娘喜欢俊的。”一双眸漆亮若星,汤圆的脸也堵不住里面璀璨,“小山姑娘曾说自己皮相美也,今日瞧来,之前确实也是我错了。”

青面削瘦,一咳仿佛就要没命的病姑娘,此时肤色虽仍显得有些苍白,却有了健康的光泽,眼波若泓,唇如樱花米分润,霸气逼人的气质衬上这等几近漂亮的面容,光芒再难掩藏。

夸她好看?节南有点小骄傲,头一仰,“那是当然。”

师父说,女子的美,源于自信。所以,她和小柒对自己的容貌都非常满意,不管别人怎么论。

“小山姑娘来茶楼是为了——”

王泮林一句话提醒了节南,但她再看台上那面大墙板时,就在她调侃王泮林馒头脸的当儿,最新成交的南山香药引已经跌至每石九百贯。

而纪老爷这时又出手了。

“锦关香药,二十石一引,总计四百石二十引,一百万贯,明春三月止,即出即入——”

台上掌事那口气还没走完,甲三号桌的伙计已经跳上去送钞子,比猴子还窜得快,那位香药大商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锦关香药本该比南山香药贵两倍,官价三千四百贯,纪老爷却以每石两千五百贯的价格卖出?

节南的右手还在袖中,原本只是轻掂着,这会儿捉得紧,神情沉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像其他有香药引的卖家一样急抛。

她看看纪老爷,暗猜这位巨贾打着什么算盘,今日这么抛售,明日却暴涨,卖早的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纪老爷自然没有在意心思沉沉的节南,反而王泮林瞧在眼里。

“纪老爷。”他拉长尾音,“朝廷何时发新引?”

“三月。你不是对这买卖没多大兴趣吗?问来作甚?”纪老爷道完,拐见节南竖起耳朵专注的神情,就拿扇尾无声点点王泮林,再大方透露,“两国休战,朝廷急需休生养息,整农为第一要务,加上冬雪春雨都及时恰好,茶叶香药必定丰收,交引面额要跌的。”

说到这份上,节南再不懂就是傻子了。朝廷三月发行新引,纪老爷早闻风向,他抛卖,她也必须抛卖。想到这儿,她从袖中拿出锦袋,请何里找一位递牌子的伙计来。

何里垂手恭立,“桑姑娘不必找别人,小的即可效劳。”

节南也没工夫好奇客气,将锦袋里的交引纸一股脑儿抽出来,“锦关香药,每引三十石,共五引,明春三月,报三十七万贯,即出即入。”保住老本。

何里接过,速速去了。

纪老爷听着,抬起眉,“姑娘什么价吃的?”

节南不答反问,“纪老爷什么价吃的?”

“保本。”纪老爷直答。

“…”节南没想到纪老爷这么干脆,本能蹦出实话,“两千贯。”

纪老爷怔住。

王泮林笑道,“小山姑娘这是做什么?纪老爷跟你说笑,你还当了真,打肿脸充胖子也要争口气,却不想想纪老爷手上拿着千石万石的交引条子,你便是每石多赚五百贯,难道还能比纪老爷富裕?”

节南马上明白纪老爷没报实价,抿嘴咧一抹大笑,“我就是好强的性子,其实是二千四百贯收的,赶紧保本罢了。”

唉,初学经商,她到底尚欠火候,被纪老爷诚直的回答骗了,傻乎乎就报出自己这边的实价。

纪老爷半信半疑,随即因王泮林的话而心中豁达,“两千贯也好,两千四百贯也好,没赔钱就好。这位姑娘信我,不出半个月,锦关香药引每石也就值一千多贯。”

“今后的香药要便宜了。”节南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