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年道:“你快给我准备去,我在屋里会憋出病来。这药汤我喝,这身体我调理,不过我还是得去跟柳公一起干活去。干不了多还干不了少么!说说话晒晒太阳也好啊!”

秋萤见他说得也有理儿,就不再坚持了,只是笑道:“爹,你会吗?柳爷爷和长青哥都是好手,你也不会啊!”

张瑞年一瞪眼睛道:“你长青哥生下来就会啊?不也是学的么?今天手生干的慢,往后不就熟了么?再说了,干不来那精细活儿,还干不了翻土整地的粗活啊?”

秋萤笑道:“爹你说的对。我也备个花铲,咱俩一块去干去。菜地里有我二姐带着青丛、青梅、根子哥一起忙活呢,也用不上我,我如今的职责就是看着你和柳爷爷,给你们煎药做饭伺候左右,当这南小巷里的大总管。”

爷儿俩一起来到了菜地里,只见柳公和长青在大南头御河边上站着,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秋萤喊了一声,跟张瑞年一起走了过去。

柳公与长青见了他们过来,也开始转头往回走,待走得进了,长青先道:“张叔,你怎么出来了啊?大夫不是说了,让你静养几日吗?趁着今年秋冬两季正是调理身子的时候呢!你那咳嗽再不治,将来再犯就要大发了!”

张瑞年笑道:“我难得来京里,你们不带我四处走走玩玩也就罢了,还天天将我关在屋子里头喝苦药汤,呵呵,别什么都听信大夫的,大夫的话总要夸大一些,危言耸听一些。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再说了,我这人就在屋里憋不住,往年就是地里头不忙,我也愿意出去溜达。我跟秋萤刚才说了,一起过来跟你们说说话,打打下手,干干活儿,晒晒太阳,我觉得更好。”

柳公笑着嗔怪道:“哈哈,要说也是呢!京城里有些好景值得去看看的,你们也没想着点儿带你张叔出去溜达溜达。”

秋萤道:“说起来,我来到京里也根本没出去玩过呢!不如,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去夜市逛逛?听说是很热闹的。要说这整个大明朝,能有几个城夜间开市啊!一定好玩哪!”

柳长青道:“嗯,想去就去,就这么说定了。只是如今秋凉,别处的好景都谢了,还没咱园中的秋菊开得好。要说游玩,也只有香山寺比较合适了——秋风瑟瑟草木残,霜打层林更鲜妍。白云朵朵绕寺楼,红叶片片洒亭轩。”

秋萤立刻兴奋起来道:“哦?这么好看啊!那我们明儿就去看看吧,成吗?这香山寺远不远?”

柳长青道:“明儿个是不成啦。一来今儿夜里去逛夜市的话,肯定回来得晚,出游要起早,不合适;二呢,这香山附近圈进了皇家园林,只这香山寺每逢初一十五可以打开寺门招待寻常香客。如今方才九月二十,还要再等上十日才去得。”

柳公皱眉问张瑞年道:“他张叔,那铜锣湾家里炭窑可忙?你可能留到十月初一?”

张瑞年忽然开口道:“那第二个炭窑,早停了工了,我却不怎么忙了。”

这话让众人一惊,秋萤忙道:“爹,不是刚开没多久吗?为何停工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怎么瞒着我们啊!”

张瑞年道:“还记得你大娘娘收了人家山林地契的贺礼的事儿不了?”

秋萤点了点头。张瑞年接着道:“如今,你大娘娘也开了炭窑了,还一开就是三个,致远也回去帮忙了。你炭翁爷爷说,炭窑一多,销路自然是缩小,所以那个新开的炭窑暂时不必烧炭了,老炭窑就够用。”

秋萤奇道:“这炭也不是说烧就能烧好的,不懂行不会干也不行啊!难道是我炭翁爷爷过去教了他们了么?”

张瑞年道:“咱这炭窑,好歹也有炭翁与林子根子一成,他们怎会过去教了别人饿坏自己呢?你大娘娘不惜重金从大东北长白山脚下雇来的烧炭手艺人,此人也是年过半百了,听说姓竹,大家都喊他竹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一章…

76.京城夜市

后晌的时候,宛如提前备了饭,一大家人吃了,准备要一起去京城里的夜市逛逛去。饭后青丛与青梅一起收拾碗碟下去。柳长青看看天色还早,便说:“不急不急,夜市要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才更有逛头儿。”

宛如见尚有功夫,就拉过秋萤进了屋。

秋萤看她关上了屋门,问道:“二姐,找我有事儿?”

宛如到梳妆台前拉开一个八宝阁子,指指里头的首饰道:“看自己喜欢哪件,挑一下吧。”

秋萤走过去,却并没有瞧那盒子里的首饰,而是对着铜镜照了照道:“二姐,我今儿个不带着钗呢吗?”

宛如道:“那钗不是银的吗?而且都多少年了,咱娘的陪嫁了。今儿个不是出去玩儿吗?你看京城里的小姐们,哪个出门的时候不是打扮得体体面面的呢!若是遇到个长青哥的学伴故友什么的,穿戴正式点儿他也有面子啊!”

秋萤笑道:“嗯,那我就挑一件儿,等回来了再还给你。”

宛如道:“看上哪件就送你了,大姐知道你不怎么爱戴首饰,还时不时的给你做件新衣裙什么的,我还没送你过什么正经东西呢,就送你件首饰需要用的时候戴吧!”

秋萤本来已经捏起了一支金步摇,听了这话赶紧地又放了下去道:“二姐,你不是会送了我钗,不给我绣床帐了吧?”

如今,长青给秋萤定做的那张大的八步床已经送了过来,秋萤立刻为床帐子发了愁,好容易说动了宛如答应帮着她一起绣,当时的理由就是“大姐还时不时给我做件新衣裙呢,二姐你也得适当意思意思吧”。这要是一支金步摇抵了,她可不愿意。

宛如笑道:“看你吓得那样儿,让你拿针比让你拿锄头费劲多了。我答应给你绣了,自然给你绣。这首饰是白送你的。”

秋萤立刻眯眼笑了起来,除了那支金步摇外,又翻了翻,找出了一对翡翠坠子,晃晃道:“那二姐再送我这对耳坠子吧,正好配我新做的那套绿裙子。”

宛如看她一眼,忽然开口问道:“你真喜欢这对耳坠子?”

秋萤笑呵呵道:“是啊。好二姐,一并给了我吧!”

宛如横她一眼道:“你要说实话,我还能考虑考虑。这对耳坠子玉色不错,但是样式古老,雕琢简单,我才不信你会喜欢。”

秋萤嘿嘿乐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个比较值钱。”

宛如笑着嗔怪道:“你从小也没吃过苦啊,也不知道怎么生得这么财迷。这坠子我给不了你,这个你二姐夫家的传家之宝,都传了好几代了,是我婆婆传给我的,我还得留着传给我儿媳妇呢!”

秋萤闻言更感兴趣,就着灯火好好地将这玉坠子看了半晌,才恋恋不舍得放了回去。宛如笑道:“你要想要这坠子也不难,拿个东西跟我换。”

秋萤道:“这不好吧?这个坠子是有意义的,就算我拿两支金钗来换,你都不合适。”

宛如道:“我才不要什么金钗呢!你拿你的北珠坠子跟我换!”

秋萤气哼哼道:“二姐,你还说我财迷,你才是呢!你这坠子怎地都能有个价儿,我那可是无价之宝,我还要留着…”

宛如打断她道:“留着做传家宝?给你儿媳妇?”

秋萤却摇了摇头道:“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呢!”

宛如闻言愣了一愣,也不再说什么,招手将她叫过来,伸手给她挽个漂亮发髻,又将她挑出来的那支金步摇给她戴上了,然后道:“回你屋里换衣服去吧,夜里外头凉,如今也秋深了,穿那套妃红色的裙衫吧,外头套上大姐给咱俩做的兔毛坎肩儿。”

秋萤道:“不用穿那件吧?那件料子好,你成亲的时候新做的,就穿了那么一回。”

宛如道:“衣衫做了不就是给人穿的么?怎地,那件衣衫也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秋萤笑道:“那料子再好,一套衣衫才能值几个钱啊?加上那块玉佩也没这个金步摇值钱。”

宛如道:“看来那衣衫要真值钱,你还真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啦?”说完话声一转道,“秋萤,你不用担心,咱家没事儿。”

秋萤连忙笑起来道:“我也没说有事儿啊!哎呀,二姐,你想多了。你还不知道我?从小我就爱攒银钱,不爱往外花,就爱攒着。”

宛如也笑道:“是呢,从小就是个守财奴,守着自己的小金库,攒钱上瘾。对了,有次把人家柳爷爷的珍品茶花都给剪光了,柳爷爷那脸都心疼绿了,还得跟你说,没事没事,还能长出来。”

姐妹俩说笑着,气氛挺好,宛如便问道:“对了,你当年是发什么疯,要去卖花儿啊?卖花儿怎么不连着枝子一起剪,专剪花朵儿和花骨朵啊?”

秋萤忧伤道:“那年我看那品茶花开得好,就问柳爷爷我能不能剪了簪花儿戴。柳爷爷亲自给我剪了一个半放的骨朵儿簪上了。后来我去咱家炭窑草屋那儿给炭翁爷爷送包子的时候,遇到郝小胖了。”

宛如道:“他鼓捣你剪了去卖花的?不能吧?”

秋萤更加忧伤道:“没,他就是说好看,然后问我在哪儿摘的?说他姑姑家的几个表姐来了,想买几朵回去给他姐姐戴。我就问他需要几朵,心想跟柳爷爷说说送给他得了,他解下他的玉佩来给了我,说跟我换。哪知我回去没找着柳爷爷,郝小胖就在咱家后门等着我呢,我寻思着玉佩肯定比花儿值钱多了,剪一朵觉得不够,再剪一朵还觉得不够,等到再回过味儿来的时候,那株茶花就被我剪突了…”

宛如捂着嘴笑个不停,秋萤道:“对了,我那妃色裙衫上的玉佩,就是从郝小胖那儿用茶花换来的,后来络子旧了,我自己又新打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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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套好马车出发的时候,柳公与张瑞年正在堂屋里下棋,杀得难解难分,都说不去了,改天去香山寺就得了。夜市就让他们小年轻去逛着玩儿吧,他们也没什么要买的,干逛还累得慌。

根子与竹染要留下来看家看园子,青丛与青梅也说不去了,最后只剩下了柳长青、秋萤与宛如。柳长青便说那咱先去学堂里接宋明诚出来,然后四个人一起逛。

到了宋明诚进学的学堂,秋萤跳下马车,竟然在大门口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狐疑着试探地喊了一声:“暖暖?”

学堂门口的小丫头更加狐疑地转过头来,看到秋萤之后有片刻的怔然,但随即认了出来,笑道:“是秋萤小姐?”

秋萤跟她聊起来,问道:“你家小姐呢?你到学堂来做什么?”

暖暖笑道:“这学堂就是我家老爷办的啊,我在门口等小姐呢,小姐去找郝公子了。”

秋萤诧异道:“这就是丁先生的学堂?哎呀,世进就是在这念书啊?我二姐夫也在这儿呢!”

暖暖笑道:“是么?是么?姓甚名谁,这里面的学子我大多认识。”

秋萤告诉了她,暖暖道:“啊,是新近娶亲了的宋公子啊,我都不知道他原来娶的是宛如小姐。”

秋萤便道:“咦?世进是知道的啊,他还送了贺礼了呢!”

暖暖低头道:“哦,是么?我没听小姐提起过。”

秋萤连忙刹住话头,将宛如也喊了过来,给介绍了一下。

这边刚寒暄了几句,学堂大门口,丁冬儿、郝世进就一起走了出来。

郝世进一抬头,看到秋萤站在学堂大门口。

她一身妃红色的裙衫,围着白色兔毛的坎肩,头上还簪了一支别致的金布摇,正看着自己笑。

郝世进脚下一顿,心里却不敢相信真的是秋萤,这衣裙是宛如成亲那天她穿过的,那天她也是,一直笑意盈盈地合不拢嘴。郝世进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就微微摇了摇头又向前走去,一脚迈出忽然想到了那天秋萤好似没披着什么兔毛坎肩。

他将脸转过去,看到了一辆不起眼却挺结实的马车,马车外侧站着一身朱红色长袍的柳长青。

柳长青穿的也是那日宛如成亲时新做的长袍,他极少穿这样的颜色,一般就是青白蓝几色,但是这套朱红色的长袍映着他脸上的微微笑意,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见了他,郝世进才知道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他转脸过去招呼了声:“秋萤?是你吗?”然后又冲柳长青抱拳道:“长青兄也来了。”

丁冬儿站在门口台阶上,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脸色变了好几次。

先前她出来时恍惚看到秋萤跟暖暖一起站在门口,心里先是一阵诧异,没想到她能来;接着又是一阵高兴,上次在铜锣湾最后大家相处很愉快,听说她来了京里,却因为住在比较偏远的南小巷那边,也一直没抽出时间来见面;紧接着又心里一紧,有些在意郝世进是什么反应。

丁冬儿没顾上打招呼,连忙拿眼去看郝世进,果然见他顿住了脚步,心里头一阵的酸涩;然后却看见他又恢复了平静,心里又是一阵的狂喜;待到听他如梦似幻般的喊了一声“秋萤是你吗?”才想起来跟柳长青说话,不由得心里就一气。心道,这是看到秋萤来了人都傻了?明明是脸冲着柳长青的,先要偏过头去跟秋萤打招呼,还是那么如梦似幻不敢置信的语气。

丁冬儿心里打翻了醋瓶子,站在台阶上的身子略略僵硬起来。

这几个人虽然心思连转,其实却是电光火石之间。秋萤听到郝小胖问她,未语先笑起来:“小胖,是我。长青哥和二姐也过来了。原来我二姐夫和你是同窗啊!我刚才跟暖暖一聊才知道。”

秋萤说完又笑意盈盈招呼丁冬儿道:“冬儿姐,好久不见了,你近来可好?”

丁冬儿看着她笑颜如花,不知怎地心里就更加的酸涩起来,心想你不来的时候,我过得不错的,但是你一来,我就不怎么好了。但秋萤笑意盈盈地跟她打招呼,她又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连忙也应道:“秋萤妹妹,你怎么大晚上的过来啦?”

柳长青此时已经将马车停好,也走了过来,秋萤看看他,略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来到京城后,还没出来逛过呢!今儿个后晌忽然起意想出来逛下夜市,长青哥就带我来了。还有二姐陪我,我们是打听着过来接二姐夫一起的。遇到暖暖才知道,原来小胖也在这里进学,而这里就是丁先生开的学馆。”

柳长青马上邀请道:“世进,一起吧?”

郝世进却忽然道:“啊!宋明诚是吧?我进去帮你们叫他。”

说完又匆匆地走回了学馆院里。

秋萤回头看柳长青,小声道:“长青哥,你看小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柳长青从上次宛如成亲的时候,就觉得郝世进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他又不肯开口说,现在听到秋萤问,便笑笑道:“一会儿你找个机会问问他吧。”

秋萤蹙了蹙眉头,悄悄地冲柳长青眨眨眼睛道:“丁冬儿在呢,我可不敢单独跟小胖说话。”

柳长青笑笑,忽然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告诫道:“世进如今都十五六了,又中了秀才了,你说话要注意点儿才好,小胖小胖的叫个没完,你看人家如今哪里还胖了?”

秋萤立即连连点头道:“哎呀,上次在铜锣湾送走他的时候,我就决心以后叫他大名了,谁知一见面就忘干净了。”然后又若有所思地道,“是呢,一点儿也不胖了,玉树临风的,比小时候英俊了许多呢!就是不知道为啥看着有点迷愣不精神。”

柳长青听到“玉树临风”和“英俊许多”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然后还是忍耐不住问道:“他真的好看了这许多吗?”

秋萤噗嗤一笑,眨眨眼睛拍马屁道:“长青哥是从小到大一直那么英俊那么好看,俗话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比较难!”

柳长青微笑起来。

那边宛如也走了过去,跟丁冬儿寒暄了起来,暖暖也早回到了自家小姐身后。

两边的寒暄都差不多停了下来,郝世进和宋明诚都没有出来,一时场面有点冷。暖暖见状,在后面出声问道:“秋萤小姐,你也是要到夜市口儿看烟火的吗?”

秋萤举步向宛如和丁冬儿那里走过去,边兴奋问道:“怎么?今晚上夜市还有烟火看吗?看来今儿个出来得太对啦!”

丁冬儿看着可算是“盛装”的秋萤,回头吩咐暖暖道:“趁着等世进的这功夫,你回屋给我把那件狐狸毛的坎肩拿来去,晚上外头风大,穿暖和点儿好。”

暖暖连忙又进院里去了。

丁冬儿叹气一声道:“这狐狸毛都是世进亲自猎了来,又找了裁缝做的。他最近不怎么爱念书,倒是痴迷上武艺了,气得爹天天数落他。”

宛如听她叫暖暖也去拿毛坎肩去,还是狐狸毛的,心里就不大痛快。此时也知道她这话儿是说给秋萤听的,虽然知道秋萤一颗心都在长青身上,没什么好在意的,但心里头就是有点不舒服。

宛如见秋萤笑呵呵的不以为意,就开口道:“唉,各家有各家的愁事儿,我长青弟弟乡试高中,秋萤以为中举了就得去做官,就得离开京城,心里头还不大乐意呢。”

77.两人表白

秋萤听得出冬儿的弦外之音,自然也明白宛如是在给她往回找面子,只是她自己心里头却颇觉得没意思。原本还以为,铜锣湾相聚的最后,她与丁冬儿已经是“一笑泯恩仇”“聚散两依依”,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忽然又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甚至比那时候还不如。

这么一想,就连夜市游玩可看到烟火的兴奋劲头都大打了折扣,脸上的笑容自己都觉得有点发假起来,索性就闭上了嘴,不笑了。

好在学堂大门口,宋明诚与郝世进联袂而出。宋明诚先是冲长青一抱拳招呼道:“长青弟弟。”然后又笑着转向宛如和秋萤道,“等多久了你姐俩?冷不冷?”

宛如面色微红,上前走到他身侧,笑道:“不冷,出来前特意穿厚了的。功课忙不忙?出去玩会儿没事儿吧?”

宋明诚拍拍她的手道:“没事儿。要说也是我不好,到了京城都没想过带你四处转转,还是长青弟弟心细啊!”

柳长青插话道:“我这身份如今是忽高忽低啊,宛如在家时还喊我一声长青哥,怎地到了宋兄口里就成了长青弟弟了?”

宋明诚开起了玩笑道:“你到底需喊我一声姐夫,我为何不能提前称你弟弟啊?”

柳长青被他噎住,摇头微笑着去瞧秋萤。

秋萤却眨巴眨巴眼睛,茫然问道:“那也不该叫弟弟啊,应该叫妹夫,要不叫连桥儿也行。”

然后还特意转头过去,不甚把握地问宛如道:“是吧?二姐?”

宛如笑着摇摇头,也不搭理她那茬儿,径自对宋明诚道:“我跟你说过的吧?秋萤脸皮厚着呢!大姐夫没少逗她,人家不吃那一套!”

宋明诚哈哈笑道:“好啊!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秋萤乐道:“江湖里的儿女,那是虾和鱼。我是乡下儿女,不拘小节。”

几人又笑。

此时暖暖抱着丁冬儿的狐皮坎肩匆匆赶来,给丁冬儿披在了肩上。

丁冬儿系好带子,特意走到郝世进跟前道:“世进,这是用你猎的狐狸的毛做成的坎肩,又暖和又舒服。”然后小声接着道,“好看么?”

声儿虽小,却也够众人听得清楚。郝世进略略尴尬,没答她的话,转而向着柳长青与宋明诚说道:“烟火一会儿该开始了,咱们一起去吧?”

几人这才上了马车,嘚嘚来到夜市口儿上,暖暖说夜市口儿上一会儿要放烟火,她就不跟着去里面逛了,在这儿边看着马车边等。于是,秋萤长青、宛如宋明诚、郝世进丁冬儿就一起逛进了夜市里。

一路上,秋萤长青、宛如宋明诚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而郝世进与丁冬儿走在最后,却有点儿落落寡欢。

丁冬儿喊了他几声,郝世进不知道想什么,没有听见。

丁冬儿拉住他袖子晃晃,不满道:“世进,我叫你呢!”

郝世进茫然转头道:“什么?”

丁冬儿道:“你看人家都有说有笑的,你就没话跟我说么?”

郝世进道:“逛夜市么,要逛的,说什么话啊?你没什么要买要看的么?”

丁冬儿气道:“有什么好逛的?在京城这些年,都逛腻了!不像她们,乡下刚进城,新鲜!”

郝世进停下脚步,看着她道:“既然没什么可逛的,那你为何非要拉着我出来?”

丁冬儿语结,想了会儿才道:“找你出来一是为了玩,二是为了说话么,再说听说夜市口儿有烟火看啊!”

郝世进道:“说话在学堂也能说啊,玩你也没玩啊,至于看烟火,那是女孩子才稀罕的玩意儿!”

丁冬儿只觉得胸腔里的闷气越来越膨胀,她气道:“我看不是烟火不吸引人,是陪你看烟火的那个人不是你想要的吧?!”

郝世进皱起眉头,看着她:“你又要说什么?又想干什么?我不是跟着你来了么?”

丁冬儿怒道:“这么来,还不如不来!”

谁知道郝世进竟然看看前面,也低声道:“是啊,这么来,还不如不来!”

丁冬儿气愤,丢下郝世进,一个人急行了两步,赶上了秋萤和长青。

秋萤回头道:“咦?世进呢?刚才长青哥还说呢,前面有杂耍的卖艺人,正要招呼他一起去看呢!”

丁冬儿没好气儿地道:“他一天来看八百遍儿,不用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