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龙忙低声应是,立刻招呼萧恨天去后堂疗伤。萧恨天见石龙神情恳切,不忍他为难,只得依依不舍地与南宫琳告辞后,跟他来到后堂一间简朴雅致的客房,任他封穴止血,敷药疗伤。他的手法竟十分的熟练,片刻间便为萧恨天敷好外伤,另又给了几粒疗治内伤的丹药,嘱萧恨天每日服用,然后又让他在客房中好生调养歇息,这才带上房门悄然退出。

萧恨天在客房中调息片刻,便感受到那疗伤药功效十分奇妙,远不是寻常金创药能比。那疗治内伤的丹药更是见效奇快,不多会儿内伤便好了不少,心中对那东方俊雄和石家兄弟又多了层感激。只是一直不见主人再来招呼自己,没法当面道谢。黄昏时有个老家人送来晚餐,饭菜也十分精致素雅。萧恨天几次想问南宫小姐和石家兄弟的情况,最后还是忍住。草草用完餐后,便在那老家人的安排下在这客房中歇息下来。直到天色尽墨,萧恨天仍瞪着双眼望着帐顶难以入眠。虽然这剑庐诸人对自己都礼貌客气有加,不过萧恨天总觉得在这客气和礼貌下面,却有一种只能意会难以言传的冷淡。萧恨天对这倒也没觉得奇怪,只看那少林方丈空明大师送的中堂,便知剑庐在武林中该是何等尊崇。他们若对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小子也热情似火,那反倒有些奇怪了。

第二天清晨,萧恨天早早醒来,刚梳洗完毕便有家人送来早点。草草用完餐后,萧恨天便要去拜谢主人,却被石龙石虎接待。寒暄客套过后,三人默然相对,都觉着无话可说。最后萧恨天忍不住问起南宫琳,那石虎忙答道:“琳姑娘今日随师父去雁峰观日出,大概要迟一些才回来。”

萧恨天微感失望,静坐片刻后只得起身告辞,独自到屋外消磨时光。还好这谷中阔大幽深,别有洞天,处处景色宜人,倒也不觉烦闷。就这样无所事事,安心养伤,不知不觉七八天过去,萧恨天每日只是见到石家兄弟,却再没见过主人和南宫琳。从石家兄弟口中方知二人这几天早出晚归,几乎把整个雁荡山区游玩了个遍。萧恨天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有种难言的酸楚,尤其从石龙石虎那欲言又止的闲聊中,萧恨天心中更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和烦乱。看看身上的伤已痊愈,萧恨天早生出归意,只是没见到南宫琳,他在心中酝酿已久的告辞话便始终没说出口来。

当再次见到南宫琳时,已经是八九天之后。这天清晨,萧恨天刚在房中用完早点,便见南宫琳急急地赶来。萧恨天心中一阵意外和惊喜,还来不及招呼客套,南宫琳便急道:“狗剩大哥,你……你一定要救我!”

萧恨天一愣,忙问缘由,南宫琳却不愿多说,只道:“你快带我走吧,就现在!”

“现在?”萧恨天又是一愣,有些疑惑,“不向东方先生告辞了?”

南宫琳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苦涩一笑:“若向他告辞,我们定是走不了。”

萧恨天还待再问,南宫琳已连连催促:“你别问了,快带我走吧,若不是我不认得出谷的路,定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

萧恨天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不好再问,立刻答应:“好吧,我这就送你下山。”

二人也没什么行囊收拾,萧恨天只带上他那根藏有宝剑的竹扁担便当先带路,悄然出了庄子来到谷中。一路上幸好没碰到什么人,出门后萧恨天微感内疚,想剑庐中人对自己有恩,就这样不告而别,心中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出了庄门便是桃林,离谷口大约还有数里的路程,萧恨天领着南宫琳凭着记忆在桃林中穿梭,足走了顿饭功夫仍没看到谷口。只见两旁是悬崖峭壁,前方依然是桃林森森,而身后那剑庐却仍然遥遥在望,似乎并不见遥远,走了半天二人似乎还像在原地打转一样。萧恨天终于觉出这桃林的古怪,不禁停下脚步。南宫琳也发现二人似乎一直在桃林中打转,不由越加惶急起来,低声提醒:“这桃林像是个什么阵,没走对路永远都走不出去!”

萧恨天尚未答话,却听一声叹息就像在耳边响起,跟着是东方俊雄那淡泊冷定的声音:“这桃林是按变形天玑阵所植,没有我剑庐中人领路,恐怕无人能闯出去。”

萧恨天赫然回头,见那东方俊雄远在庄门之外负手而立,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得像近在咫尺。萧恨天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遥遥拱手道:“东方先生,在下不告而别殊为无礼,不过幸好先生出来相送,现在告别也不算迟。想我和南宫小姐得先生弟子相助以逃过一劫,又得先生这十多天来的照顾,自会永远铭记先生大德,他日自会报答。现在我和南宫小姐已有去意,还望先生一路指点咱们出谷。”

东方俊雄轻轻一叹,那叹息声离得如此之远,也像在耳边一样清晰,接着他那柔和的嗓音也在萧恨天耳边响起:“本想留你做个贺客,不过你若执意要走我也不会强留。但你却不该拐带琳姑娘走,这行为让我对你大失所望。”

“这是怎么回事?”萧恨天一时没明白过来,忙转问南宫琳。南宫琳脸上蓦地飞起一片红霞,扭捏片刻才低声道:“我本来很欣赏东方先生的气质和风度,在心中隐隐把他当成父兄一样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物,让他陪我找寻那孩子的下落,他也欣然撇下庄务陪我走遍了大半个雁荡山区。但前日他却……他却……却突然向我求亲,我……我只有一走了之了。”

萧恨天闻言只觉有些怪异和滑稽,看那东方俊雄模样,没有五十也该有四十好几了,却向一位花信少女直接求亲,难怪南宫琳被吓坏了,要急着让自己带她离开。不过转而一想,这南宫琳也确实太美了,只怕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会对她动心。东方俊雄想来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有此举动倒也可以理解。这样想着萧恨天倒有些同情起他来,反怕南宫琳毫不留情的拒绝伤了这位世外高人的心,便劝道:“看那东方先生也是个谦谦君子。即使他这举动有些突兀,小姐你也该考虑清楚,然后再委婉拒绝,想来他也不会计较。像咱们这样一走了之,岂不是让东方先生伤心?”

南宫琳嗔怪地瞪了萧恨天一眼,不觉提高了些声音:“他已年近六旬,比我父亲还大,难道我会嫁这样的人?再说他言语唐突,向一位大家闺秀当面提亲,于礼于法都不合,是他先不尊礼教,我没怪他,悄悄离开也算是给他留点颜面了。”

“东方先生已年近六旬?”萧恨天又是一呆,不相信地转望了他一眼,犹自难以置信,喃喃道,“我看东方先生模样也不过四十出头而已。”

二人的对话已落入东方俊雄耳中,他立刻遥遥插话道:“不错,老夫今年已近六旬,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像琳姑娘这等世间罕见的绝代佳人,也只有老夫这样文武双全的绝世高人才配得上,凡夫俗子哪配做琳姑娘的夫君?至于礼法方面,老夫一生最反感繁文缛节,不过为了琳姑娘,老夫还是会遣人上南宫家提亲,总要说服琳姑娘双亲才是。”

“若是南宫宗主不答应呢?”萧恨天忙问,“又或者南宫小姐不答应呢?”

东方俊雄淡淡一笑道:“我既然开了口,便由不得谁不答应。琳姑娘先在剑庐暂住数日,容老夫请你双亲前来亲自主持咱们的大婚之礼。”

这话从东方俊雄口中自然而然地说出来,萧恨天反倒不知如何辩驳才好,心中对他的敬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面露调侃喃喃道:“东方先生自言是文武双全的绝世高人,行事果然让人觉着高不可攀啊。”

“你是不信么?”东方俊雄没有理会萧恨天言语中的讥讽,顾自道,“若论武功,老夫虽不敢自诩天下第一,但也自信没人敢在老夫面前自称高手;至于文才气质风度,琳姑娘这几天不也敬佩不已?有夫如此,琳姑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萧恨天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你的文采武功晚辈还没来得及领教,不过就这风度为人来说,倒真当得起‘伪君子’三个字。”

东方俊雄面色不变,冷冷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老夫待你敬若上宾,还替你疗伤救命,想不到你拐走琳姑娘不说,还出言污蔑老夫,真是一反复无常的小人!”

“哈哈哈!”萧恨天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人,不由怒极反笑,“在下欠你的情自会给你个交代,便任你处置也无妨。你救下南宫小姐,却又要逼她嫁你,你与那五奇又有多大区别?我看把‘伪君子’三个字加在你头上都是侮辱了这三个字。”

东方俊雄面上微微一红,立刻强辩道:“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该属于最优秀的强者,老夫自信便是这样一个人!琳姑娘绝代佳人,嫁我乃是天经地义!”

萧恨天摇头叹息道:“你是最优秀的人?真是有污这个‘人’字。”

“你若不服,大可比试比试!”东方俊雄面色一寒,突然高喊,“天剑地剑!”

两个年轻人应声而出,却是石龙石虎兄弟,二人面色尴尬,躬身立于东方俊雄之后。东方俊雄没有回头,只负手冷冷道:“我这两个弟子年纪与你相若,你可任挑一个,若你能胜得他一招半式,你就可以带琳姑娘离开剑庐。”

萧恨天早见过石家兄弟的剑法,自忖绝非其敌。若只是寻常生死决斗,萧恨天即便没有半分机会也不怕放手一博,但此刻是关系到南宫琳的命运,萧恨天不由犹豫起来。东方俊雄看出了萧恨天的胆怯,立刻面露不屑:“怎么,你怕了?”

萧恨天面色一红,无奈正欲过去应战,却感到手臂被人轻轻一握,已被南宫琳悄然抓住。只见她此刻面色已镇定下来,遥遥对东方俊雄高声道:“我是要看你的文采与武功,不是看你徒弟。”

东方俊雄见南宫琳终于开口说话,脸上闪过压抑不住的喜色,忙道:“没问题,不过你要如何看我的武功?该不是要那小子跟我比剑吧?”

“你是前辈高人,自然不能与后生晚辈平斗,就以三十招为限,如何?”身处险境,南宫琳反而渐渐从容起来,让萧恨天也刮目相看。东方俊雄听得这提议,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萧恨天也明白了南宫琳的心思,不由插话道:“慢着,既然东方先生自诩文武全才,当有满腹经纶也让咱们看看。”

东方俊雄勃然大怒道:“难道你要老夫去考个状元不成?”

萧恨天淡淡一笑,悠然道:“当然不是,只是晚辈还想与先生比一比文才。”

“文才?怎么比?”东方俊雄皱起了眉头。萧恨天见他上钩,便道:“俗话说文无第一,咱俩若各写一篇文章,只怕谁也不会承认自己居次。这样,棋艺为六艺之一,不仅能体现棋手胸中韬略,且能立刻分出胜负,不知庄主可敢比试?”

东方俊雄呵呵一笑:“有何不敢?老夫便与你比比武功和棋道。你若能胜了老夫,自然让你们平安离开,不过你输了如何呢?”

萧恨天尚在踌躇,南宫琳已答道:“如果狗剩大哥文武皆输,我便留在剑庐再不离开。”

“好!”东方俊雄面露喜色,“咱们这就回庄比试,请!”

往回走的时候,萧恨天忍不住小声对南宫琳低语:“南宫小姐,无论文武我都没有任何把握,你何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绝?”

南宫琳苦涩一笑道:“这两天我已知道东方俊雄的为人,他若决定的事定会坚持下去,决不会更改。这也是我要悄悄逃离剑庐的原因。你只有在文武两道上赢他,咱们才有平安离开的可能。你若输了,我便永远留在这剑庐吧。”

望着南宫琳脸上那凄然决绝之色,萧恨天顿时明白,自己若输了,剑庐中便只会留下南宫琳的尸体。

剑庐后花园中,此刻已成战场,萧恨天与东方俊雄遥遥相对,才感到对方的武功真到了不可测度的地步。只见他长剑未曾出鞘,随随便便负手而立,就给人一种无懈可击、岳立渊停的感觉,还未正式出手,萧恨天信心已尽失。

“等等!”一旁观战的南宫琳也像是看出了萧恨天内心的怯弱,忙打断道,“东方先生,比武之时你不能伤了狗剩大哥,不然比棋艺时就不公平!”

东方俊雄不以为意地淡然一笑:“放心,我不会伤他一毫毛。若不能干净利落地赢下他,我也不敢自诩武功出类拔萃。三十招?还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托大!出招吧!”

见对方已有些不耐烦,且又负手而立,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萧恨天心中愠怒,一剑便径直刺对方咽喉。这一剑含愤而发,威力倍增,隐隐有风雷之声。东方俊雄直到那剑尖离自己咽喉不及一寸时,才飘然后退,跟着拔剑、上挑、反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不仅挑开萧恨天那雷霆一剑,更立刻出手反击,逼得萧恨天不得不收剑招架。只一招便攻守互易,果然不愧剑庐之主!

萧恨天仅挡得数招便处处捉襟见肘,不得不一味后退招架,毫无还手之力。到最后只觉周围全是对方剑影,自己全身都暴露在对方剑刃之下,唯有拼命舞剑护住全身。韩家剑法中最严密的防守招式,此刻也像变得破绽百出,仅使出十数招,便觉对方一剑无迹无踪地突破自己剑网,陡然抵在自己咽喉之上,跟着响起东方俊雄从容淡定的声音:“这是第十七招。”听那声音,似乎在十七招上击败萧恨天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奇怪。

萧恨天根本就没看清对方出手,哪知究竟是第几招。不过回想方才情形,再怎么也超不过三十招,不由丧气地把剑一抛,黯然道:“你赢了。”

东方俊雄微微一笑,收剑道:“不用太难过,能挡我十七招,在江湖上也算不多见了。”

萧恨天一听这话心中满不是味。方知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此话一点不假。东方俊雄见萧恨天神情黯然,便笑道:“别失望,你还有一次机会。那边凉亭中已备下棋枰,请!”听那语气,似乎对自己的棋艺比对武功更有信心。

随着东方俊雄来到那凉亭,萧恨天暗暗祷告:但愿自己经棋道绝顶高手、魔教教主段明义指点的棋艺能胜过此人,不然我萧恨天就只有陪南宫小姐一起死了。想到可以陪她同死,心中又涌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二人分宾主入座后,便公平地猜棋争先。萧恨天幸运地猜到白棋,心中一阵暗喜,在两个对角摆上座子后,对着棋枰盘算多时,才谨慎地在黑棋一角小挂(注:古代围棋是黑白棋分别在对角星位摆上两子,称为座子。然后由白棋先行,且没有贴目之说,所以执白先行要占莫大便宜)。

萧恨天刚一落子,东方俊雄便跟着应了一子,显然是对自己棋艺有莫大信心。二人一快一慢,不多时便落下十多子。随着落子渐多,东方俊雄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显然已觉出面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个罕见的棋道高手,心中不敢再有任何轻视,凝神小心应对。

二人这一局从清晨直鏖战到黄昏时分,最后东方俊雄把枰一推,神色如常地抬头道:“我输了!今日一胜一负算是平局。明天咱们再比,希望你还会如此走运。”二人俱是一流棋手,不必细数胜负俱了然于胸。这一局棋,萧恨天险胜两子!

萧恨天抹抹满头冷汗,暗叫万幸,实在没想到东方俊雄文武两道都如此精湛,今日能侥幸战成平手,完全是自己占了白棋先行之利,以及东方俊雄刚开局时因轻敌而落下的几处随手。但明日自己还会不会如此幸运,萧恨天全然没了把握。

见东方俊雄推枰而起,就要转身离开,一直在一旁默默观战的南宫琳突然道:“等等,明日的比试应该推迟十天,不然对狗剩大哥不公平!”

东方俊雄稍稍犹豫了一下,人已飘然而去,冷冷的声音远远传来:“可以,十天时间我能等。”

与南宫琳对望一眼,萧恨天心中暗暗感激,心知她是给自己争取时间,希望自己能找到东方俊雄剑法的破绽和弱点。即使无法战胜对方,至少也要坚持三十招不败。但萧恨天自问在短短十天时间内,自己剑法在东方俊雄手里要从坚持十七招提高到三十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十天后,自己若不能猜到白棋,又或者东方俊雄不再轻敌,自己还能否在棋道上赢他,萧恨天已经没了任何把握。

黯然回到客房,早有石虎亲自送来精美饭菜。虽然已经与萧恨天成为对手,不过东方俊雄仍当他是贵宾一般,饮食招待一如从前,就这一点来说,他倒也算得上君子。又或者觉得已经是胜券在握,没必要在这小节上落人口实。

第二天清晨,萧恨天起了个大早,独自来到花园中,对着朝阳缓缓拔剑而立。回想昨日东方俊雄的剑法,只觉纷繁复杂,完全无迹可寻,自己根本没看清其剑路招式,更不要说找出其中破绽弱点了。只得把熟练无比的韩家剑法从头练上一遍。刚练到一半,萧恨天便颓然把剑一扔。回想自己剑法在对方攻势之下,根本连招架之功都没有,练它又有何用?

萧恨天心灰意懒,又不愿让南宫琳见到自己垂头丧气的模样,便在这空无一人的后花园信步漫游。这后花园占地极大,布置得迂回曲折,让人有置身山林的感觉。处处透出修建者的匠心,与整个山庄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真如一世外桃源。若不是有这么个人品卑下的庄主,萧恨天倒真愿在此长住下去。

转得半个多时辰,萧恨天已把整个花园游了个遍,发觉这幽静的花园深处,尚有一雅致的农家小院,看其精致典雅的模样,不像是园丁花匠的茅屋。再看其冷清程度,又不像是主人的居所。萧恨天有些好奇,先轻轻敲了敲大门,不见应答,便推开虚掩的柴门信步而入。

进门是一个小小院落,布置得朴实无华又干净整洁。虽只是一个寻常小院,于细微处却没有一丝马虎,隐隐透出此间主人地位的尊崇。萧恨天正在院中打量间,突听屋里有个苍老却仍然遒劲的声音在问:“谁在外面?”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东方一剑小天下 恨天学艺救南宫

萧恨天一惊,完全没有觉察出室里有人。此时萧恨天心情不畅,再加对方语气一点也不客气,他便用同样不客气的语气回道:“萧恨天!”

“萧恨天?”屋里人嘟囔了一句,言辞不善地质问,“你是新来的吗?没人教你没事别到这儿来打搅老夫的清静吗?”

萧恨天对剑庐中人早已没了好感,而对方言语又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他便说道:“在下是新来的,那又如何?”

“难怪这么不懂规矩。”屋里人又嘟囔了一句,然后命令道,“去!给老夫弄点好酒来。”

见对方把自己当下人般呼来喝去,萧恨天心中更是有气,便冷冷道:“我是贵庄的客人,不是下人。阁下要酒,该找家奴才对。”

“客人?”那人语气有些疑惑,“这儿有很久没客人来了,进来让我看看。”

见对方如此无礼,萧恨天立刻冷冷反击道:“先生要见在下,该出来迎接才是。”

“好啊,就让我这个残废人出来迎接你好了!”话音刚落,随着木质车轮的“吱嘎”声响,一个须发皆白、面目沧桑的老者已坐着个四轮小木车出来。只见他虽已过古稀之年,双目犹炯炯有神,唯双腿却蜷曲细弱,显然已瘫痪多年。见他只能用手转动车轮来“行走”,萧恨天心中的不快顿时变成了惭愧,忙讪讪着拱手行礼:“不知先生腿脚不便,还望先生原谅在下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