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冷冷打量萧恨天片刻,这才道:“在剑庐中从来没有人会这么自以为尊,你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贵宾’,却没想到还这么年轻。”

听老者隐隐以剑庐为傲,萧恨天忍不住撇撇嘴,不屑地道:“剑庐的武功或许算得上天下罕见,不过除此之外,大概也没什么值得在下尊敬的了。”

老者听出萧恨天话里有话,不禁皱皱眉头,淡淡问:“年轻人何出此言?”

萧恨天面露讥笑,反问道:“贵庄主大喜在即,难道老先生竟不知情?”

“大喜?”老者一脸疑惑,“何喜之有?”

见他表情不似作伪,萧恨天便忍不住把东方俊雄逼婚南宫琳,自己不得不与之比试文武两道的经过一一道来,最后还讥讽一句:“以贵庄主的行事为人,在下就是想尊敬,他自己恐怕也不那么好意思吧?”

老者没有理会萧恨天的讥讽,只是一拍小木车扶手,瞠目怒骂:“这个畜生!竟敢做下这等没品没羞之事,岂不是要坏我剑庐清誉么?”

萧恨天见这老者竟骂那东方俊雄为畜生,毫无一丝恭敬,不禁奇怪地问:“先生是剑庐什么人?”

“惭愧!”老者一脸愧色,连连摇头,“老夫东方丕显,东方俊雄便是老夫那不肖孽障!”

萧恨天心中一惊,没想到这残疾老者竟是东方俊雄的父亲,难怪二人面容有几分相似。不过性情为人却大不相同,也难怪少林空明大师对这东方丕显也尊敬万分,忙再次拱手道:“东方先生,在下为南宫小姐请命,求先生责令东方庄主放过小姐吧!”

东方丕显一怔,尴尬地摇摇头:“老夫家传祖训,庄主必须在年老昏聩前让位于子,从此不得再过问庄中事务。再说老夫现在双腿已残,就算责令那孽障放了南宫小姐,他若是阳奉阴违老夫也不得而知,这岂不是害了你们?”

萧恨天大为失望,黯然问:“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不成?”

东方丕显没有回答,却把萧恨天仔细打量片刻,微微点头道:“我见你精气内敛,气息沉凝,右手拇指、食指内侧有明显的剑茧,想必剑法不弱。”

萧恨天苦笑道:“仅能抵挡东方庄主十七招,这样的剑法哪敢自言不弱?”

“你抵挡了那孽障十七招?”东方丕显大为惊讶,再次把萧恨天上下打量片刻,跟着又连连摇头,“老夫却不怎么相信。来!攻我一剑试试!”

萧恨天微微摇头道:“先生行动不便,我岂能让你试剑?再说仅抵挡别人十七招,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骄傲,我没必要吹这牛。”

东方丕显傲然一笑:“能挡我剑庐传人十七招,在江湖中绝对值得骄傲。不要以为老夫在吹牛,以你对武林中各派的了解,你认为什么门派的剑法可称一流?”

萧恨天略一沉吟便道:“襄阳韩家剑法,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成名剑法,自然算是一流剑法。”

东方丕显哑然失笑道:“成名剑法和一流剑法之间没有必然联系。韩家剑法中规中举,四平八稳,沉稳有余而灵变不足,难称一流。”

萧恨天见东方丕显一句话便把义父亲传的剑法贬得一钱不值,心中顿时有气,想要争辩,但一想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石龙石虎在剑法上的修为,斗气的话便说不出口来。哑然半晌,突然想起南宫小姐的出身,然后联想到万幻剑法传人沈欢激斗万变魔神凌萧萧的情形,便问:“金陵南宫世家的万幻剑法该算一流了吧?”

东方丕显微微摇头道:“万幻剑法繁难复杂,变幻莫测,不过刻意追求灵变而忽视了剑道之根本,就这已与一流剑法无缘了。”

见东方丕显把万幻剑法也不放在眼里,萧恨天只好搬出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的九天城,赌气地问:“九天城的剑法又如何?”

东方丕显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又摇头叹道:“九天城玄天剑法,沉稳轻灵皆有之,乃欧阳世家数代人精研各派剑法后独创,就招数来说已达剑法的巅峰。不过欧阳世家还是没人领悟剑道随和自然之神髓,称其为一流剑法,多少还是有些勉强。”

萧恨天见东方丕显寥寥数言,便把武林四大世家中的三家赖以成名的剑法贬得一无是处,幸亏四大世家中的彭家是以刀法闻名江湖,不然恐怕也逃不过贬斥。萧恨天心中多少有些不服,便问:“剑庐的剑法自然是高明,不过我想也未必就是天下无敌,不然何以在武林中一直寂寂无名?另外,江湖上使剑的高手多不胜数,只是我孤陋寡闻不知他们是用什么剑法罢了。比如魔教光明使,出道以来从未败过,人称银剑尊者。江湖传言,若他自认剑法天下第二,便没有人敢自称第一。不知这样的剑法算不算得上是一流?”

“魔教银剑尊者?”东方丕显喃喃道,“此人我也曾耳闻,可惜老夫双腿已残,不然这等用剑高手,老夫定要见识见识。”说到这微微一顿,轻叹,“剑庐中人极少行走江湖,难怪很少有人听说过。老夫家传祖训,剑庐嫡传弟子终生也不得行走江湖。因此数百年来,也只有老夫一位叔祖曾反出剑庐,私入江湖后闯下偌大的名头,终生未曾一败。”

听东方丕显这一说,再联想到他这十分罕见的姓氏,萧恨天心中陡然一惊,顿时想到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即使百年过去,这个名字仍像有一种魔力,使人不敢轻易说出口来。肃然半晌,萧恨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后来是否入了魔教?最后还成了魔教教主?”

“不错。”东方丕显微微叹息。萧恨天没有再问,只知道这些就够了,这样的人百年来江湖中也只出了一个,决不会有别人。

“剑庐的剑法源自先祖东方镜明,先祖留下遗训,只要身为剑庐弟子,便须把终生祭献给手中青锋,心无二用,所以剑庐的剑法才能一代强过一代。到老夫手里,虽不敢说青出于蓝,但也自信领悟了先祖剑法之精髓。只可惜老夫那孽障生性狂妄好强,习剑刻意求胜,大违剑道自然无为的精神。唉,家传剑道,只怕要至我而止了。”东方丕显一番感慨后话锋突然一转,殷切地望着萧恨天道,“老夫见你精气内敛,气质随和,与剑道之精神暗合,相信经老夫指点,一时虽难以击败那孽障,但要抵挡他三十招大概还是可以的。只要你真正在比试中战胜了他,以他的自负和自傲,定不会再为难南宫小姐了。”

萧恨天大喜过望,忙大礼拜道:“多谢先生相助。”

“你先别忙着道谢,”东方丕显抬手阻止,“我要看看你真正的剑法和悟性,如果离老夫的期望太远,就是指点你也没用。出招吧,让老夫看看你的真功夫。”

萧恨天点了点头,见对方身上无剑,自己也就不好意思拔剑,便以指代剑,以韩家剑法攻向他的前胸。出手之际见对方须发皆白,面容沧桑,下半身完全瘫痪,怕他应付不了,第一招也就未尽全力。东方丕显等到萧恨天指锋快触及前胸时,这才抬手划了个圆。二人双臂相交,萧恨天手臂被他绞住,身子不由自主地随之而转,拼力摆脱后仍连退三步才站稳。东方丕显没有继续出手,只连连摇头:“剑法一道,最忌出手之时心存杂念,若不能身、心、剑合而为一,就永难达到上乘之境。方才你我手中若有剑,只一招你的剑就已被我绞飞。”

萧恨天面上一红,不敢再大意,说声“再来”便并指急攻东方丕显。只见东方丕显端坐不动,一手或挑或拨或牵或刺,似乎全是信手挥舞,却无一不恰到好处,自然而平和。片刻间萧恨天已身中数指,要不是东方丕显一粘即收,萧恨天早已躺下。

心知与对方差距太大,萧恨天攻了数十招后只得退开。回想方才东方丕显的出手,萧恨天不禁暗叹,若不是对方手中无剑,自己身上只怕早就添了几个透明窟窿。

“以你这样的剑法,能抵挡那孽障十七招也算是奇迹了!”待萧恨天知难而退后,东方丕显才摇头连连叹息,“若非你有绝顶内功,能抵挡十招就算不错。韩家剑法在你手里虽然娴熟无比,却徒有其形而已。”

萧恨天此刻已对东方丕显佩服得五体投地,忙恭恭敬敬地请教:“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东方丕显也不客气,傲然指点道:“剑法剑法,击剑之法。仅习其法还在其次,习法的目的在于悟道,领悟剑法运用的道理,是为剑道。只有以领悟剑道为习剑之本,修习剑法为习剑之次,苦练剑招为习剑之末,才有可能真正达到剑道最高境界。”

萧恨天听得似懂非懂,有些疑惑地问:“照前辈所言,剑招为习剑之末,那前人又何必创下那么多剑招?许多精妙剑招甚至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东方丕显淡淡一笑:“剑招虽是习剑之末,却是修习剑法的基础。就如小孩子学作文章前要先学字,单单把字连在一起还算不上文章,只有用这些字组成词、句、段,最后表达出完整的意思,才能算是文章。同样,前人创下的剑招,就如你懵懂之年学的字,虽然常用者有限,但经过多种组合排列,却能表达出无穷的意思,修习剑法也与此类似。”

“我有些明白了。”萧恨天有些犹豫地接口道,“当修习剑招达到一定境界后,剑招本身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而是要通过这些剑招体会前人的用剑之法,是为剑法?就如学字达到一定阶段后,就要试着用这些字表达心中的意思,作成文章诗词,这才是学字的目的吧?”

“没错!”东方丕显赞许地点点头,“不过这仍不是学字的目的,也不是学剑的目的。学字是为和别人进行一种思想、感情上的交流,这种交流因文字而超越时间、地域的限制。习剑则要在领会前人的运剑之法的基础上,不断超越前人,悟出最适合自身气质、条件、性情的运剑之法。不断超越自我,挖掘自身潜能,把剑与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到此境界,前人的剑招于你已是多余,你随便一举手、一投足,无处不合剑理,随手一击便是世间精妙绝伦的剑法。这种境界,我们通称为剑道。从剑招到剑法再到剑道,这是习剑的三种境界,目前你还跳不出前人剑招的桎梏,所以你还只是在低层次上摸索。”

萧恨天听东方丕显一番论剑,心中如有晴天霹雳,又如有夏夜惊虹,顿时豁然开朗,只觉一片广阔天地就在自己面前展开。回想自己以前学剑,刻意追求剑招的精妙完美,以为只要练好精妙招数便可天下无敌,此时想来真如稚童学步。

东方丕显见萧恨天脸上阴晴不定,时而面露微笑,时而扼腕叹息,突然又手舞足蹈,以指带剑比划起来,心知他已在尝试着领悟前人剑招的精神。只见他在小院中瞑目独舞,初时还有韩家剑法的痕迹,半个时辰后招式便渐渐融合,痕迹不露,已然领悟韩家剑法之神髓。足有两个时辰之久,萧恨天才收手而立,气息渐平,此刻他浑身衣衫早已为汗水浸透。

调息片刻,萧恨天抹去额头汗珠,对东方丕显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望先生再与晚辈试剑。”

东方丕显眼含期待,微微点头道:“你尽管出手就是。”

萧恨天也不客气,再次以指代剑攻向东方丕显。这次他出手与前次大为不同,每击已不再拘泥剑招,而是随机应变,信手挥洒,与东方丕显往来十几个照面后,才中了对方一指。

“好!”东方丕显在萧恨天收手后退时,忍不住大赞了一声,“短短两个时辰,你出手之际已难见剑招的痕迹,仅含韩家剑法的神髓,半天功夫你就走过了旁人十多年才能走过的过程,体会到剑法的真谛,是老夫平生仅见的习剑天才!”

萧恨天面露愧色,低头道:“可惜还是无法与先生的修为相提并论。”

东方丕显呵呵大笑:“老夫能达到今天这境界,除了出身剑庐,从小就受到正确的指导外,更苦研一生才有现今对剑道的一点感悟。你只不过经老夫数言指点便要与老夫相比,岂不是太狂妄了些?不过老夫对这倒是大为欣赏,年轻人就该有这等气魄,不然在任何领域都不会有顶尖的成就。”

萧恨天面色一红,忙道:“多谢先生鼓励,不过晚辈心下却有些惶恐,生怕会辜负了先生的期望。”

“刚夸你一句,你怎么反倒谦虚起来了?这可不是老夫喜欢的性情。”东方丕显说着连连摇头,跟着又叮嘱道,“你以后每天都来这里,一陪老夫解闷,二来也让老夫好好指点你一番,希望十天后你能有超常的提高,可以抵挡那孽障三十招。”

萧恨天大喜过望,忙一拜到地,大礼致谢。从这以后,萧恨天每天都去那后花园中的农家小院,潜心向东方丕显学剑。十天时间转瞬即逝,决战的前一日,东方丕显见萧恨天面色怔忡不定,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他便忍不住安慰:“现今你的剑法虽还不是那孽障的对手,但抵挡三十招应该不成问题,只要正常发挥,你的赢面应该要大得多。”

“我倒不是担心先生指点的剑法,”萧恨天讷讷道,“我是担心自己的棋艺,没想到东方庄主果然是文武全才,就算我侥幸执白有先行之利,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

东方丕显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老夫有办法让你在棋艺上也大占赢面。”

萧恨天心中一喜,跟着又疑惑地问:“怎么赢?”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那孽障秉性老夫最为清楚。”东方丕显笑着解释,“他天性自高自大,惟我独尊,最怕人轻视,更经不起挫折。你若能在比武中坚持三十招不败,再在对弈时故显轻视,甚至蔑视,惹得他情绪波动,无法专心致志,落子之时难免心浮气躁,你便有机可乘了。”

萧恨天大喜过望,忙再次拜谢。东方丕显却面带愧色阻止道:“这事说来理屈在我,老夫有这等不肖子,迟早要让剑庐蒙羞。幸亏有你助我,若能击败那孽障,既可以免他犯下淫邪之事,又可打击一下他那目空一切的狂傲之心,于他在剑道上的修行也是有益处的。”说到这,终还是流露出了父子间难以泯灭的亲情和关爱。

见萧恨天讷讷地不知如何应对,东方丕显失笑道:“看我说哪儿去了?年纪大了多少就有些唠叨。不过仔细说来,你在剑法上的天分确是老夫平生仅见,他日超越我剑庐传人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还望你念在老夫今日传剑的这点情分上,不要太为难那孽障。”

萧恨天忙道:“东方庄主剑法远超乎我想象,晚辈不敢有超越东方庄主的奢望。”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老夫所传没有信心?”东方丕显怫然不悦。萧恨天赶紧道:“先生所传剑理,以及修习剑道的一些体会和方法,都是任何武功秘笈上无法记载、传授的,都是先生多年习剑的精华所在,晚辈岂敢对这没有信心,只是……只是……”

见萧恨天面色尴尬,不知如何措词才好,东方丕显失笑道:“既然对老夫所传有信心,你就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天分让老夫都有些嫉妒。我已教会了你剑法,但剑道一途,永无止境,只能凭各人的心智去领悟,无法言传。希望你将来能勤修苦练,以期最终悟道。”

萧恨天再次拜倒在地:“多谢先生这十天的精心指点,先生虽没有收我为徒,但我仍该对先生执以大礼,以谢先生教诲之恩!”说着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东方丕显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欣慰中又蕴含一丝莫名的失落。欣慰是为自己剑道的精神将在这年轻人手中发扬光大,失落却是因为这人并非自己后辈子侄,甚至都不是剑庐弟子。

“你去吧,”东方丕显说着摇动车轮往里屋而去,头也不回地叮嘱着,“虽然明日的比试你大占赢面,不过你还是不要有丝毫大意,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萧恨天默默望着东方丕显完全消失在里屋,心中也渐渐涌出一种难以言诉的失落和伤感。虽只是短短十天相处,东方丕显在萧恨天心目中的地位已不亚于义父,心知这一别恐怕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见,萧恨天鼻子顿时有种酸酸的感觉。

看看天色已晚,萧恨天这才依依不舍地黯然而回,远远便见一个黄衫少女在自己客房外焦急地张望,却是等候自己归来的南宫琳。这十天时间她虽住在内院的女宾客房,不过东方俊雄倒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她常常来看望萧恨天。南宫琳远远见萧恨天一副落落寡合的模样,以为是对明天的比试心中没底,她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阴云,跟着又强笑着远远招呼:“狗剩大哥,我给你做了份点心消夜,是我最拿手的云豆桂花糕,希望还合你口味。”

萧恨天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提着的食盒,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感动,忙快步上前接过来,连连点头道:“合!肯定合!你狗剩大哥平时吃点白面馍馍就当是绝顶美味了,何况是小姐亲手做的云……云什么糕?”

“云豆桂花糕!”南宫琳见萧恨天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憨厚淳朴的模样,不禁莞尔失笑,脸上的阴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双腮闪出艳若桃花的红潮,一时笑语嫣然,顿让萧恨天看得痴了。

“光看着我干什么?快趁热吃啊!”南宫琳脸颊的桃红在萧恨天目光注视下,顷刻间便变成了更加鲜艳的酡红,忙转开头去,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羞怯。萧恨天脸上也是一红,赶紧把食盒中的糕点拼命塞入口中,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不想却被糕点噎得面色更红。

“你慢一些!”南宫琳见萧恨天被噎得满头冒汗,便掏出袖中素巾递过去,却见萧恨天一手拿着食盒,一手抓着半块桂花糕,一时无暇来接。南宫琳只得自己动手,轻轻为他拭去额头的汗珠。正擦拭间,突听“咣当”一声响,萧恨天手中食盒竟失手落到地上。

“对……对不起!”萧恨天慌忙去收拾食盒,一时手忙脚乱,全然没了过去那种从容气度。待他收拾好食盒,南宫琳才从项上解下一个金链串着的小小玉佛,递到萧恨天面前:“这个护身符是娘为我在灵隐寺求来的,据说神奇无比,可以保佑主人免遭邪物侵害,又能保主人的平安。希望它也能保佑你在明天的比试中胜出。”

萧恨天盯着南宫琳白皙如玉的纤手,以及她掌中那枚与肌肤交相辉映的纯白玉佛,却不敢伸手来接,只讷讷道:“这太贵重了,我恐怕受之不起。”

南宫琳黯然一笑:“如果它能帮到你,再贵重我都不在乎。如果你在明天的比试中落败,它再贵重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

萧恨天心知南宫琳已把自己当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便不再推辞,双手接过护身符,仔细贴身戴好,然后对她决然道:“你放心,如果明天我落败,便陪小姐长留这剑庐!”

南宫琳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欣然道:“如果有你陪我,我也就不怕孤单了,不过……”说到这眼中又闪过一丝愧色,“这对你却太不公平,你跟这事本没有任何关系。”

萧恨天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低语:“若能陪你一起死,我倒觉得是一种幸福。”

南宫琳脸上顿时泛起无尽羞红,忙掩饰般转开头,但眼中那份感动却完全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