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朝阳初升,霞光万道。桃花掩映中,萧恨天意气风发,与东方俊雄遥遥相对,一扫过去那种畏缩,多了一种难以掩饰的自信和从容。这让东方俊雄疑惑不解,怎么也想不通短短十天时间,萧恨天何来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待萧恨天出剑时,东方俊雄的疑惑顿时变成了惊讶,实在没想到萧恨天居然已经可以真正成为自己的对手了。

二人在花园空旷处激斗在一起。如今萧恨天的剑法已完全脱去剑招的痕迹,变得平和淡泊,不急不躁,加上他那身浑厚无匹的玄阳内功,让东方俊雄也感到震惊。萧恨天也对东方俊雄的剑法大为佩服,只见对方的剑法时而如流水行云,不徐不缓,时而又如暴风骤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完全没有成法定规。不过东方俊雄竭尽全力,仍无法再在三十招内击败萧恨天了。直到近百招上,东方俊雄才勉强把萧恨天的宝剑击落。

虽然剑法仍然比东方俊雄差了不止一筹,萧恨天却像彻底战胜了对方一般意气风发。剑法的真谛已经领悟,所缺的只是经验和火候而已,假以时日,超越东方俊雄已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东方俊雄缓缓收起长剑,心中疑惑而惊奇,怎么也想不通萧恨天何以在短短十天时间剑法就能精进如斯。也难怪他疑惑,常人确实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如此成就。不过萧恨天身负绝顶内功,已具备了修习绝顶剑法的基本条件,加上天生气质也接近于东方丕显,所以更能领会东方丕显几十年在剑道上的感悟,成就自然异常显着。

“不知这是第几招?”捡起被击落的长剑,萧恨天笑问东方俊雄。只见对方神色如常地淡淡道:“若以一次攻防为一招,这是第九十一招,你赢了。”

萧恨天见东方俊雄神情不变,坦然言输,倒也让人有些佩服,若不是有南宫小姐这事,倒也让人心生敬意。东方俊雄却不理会萧恨天,转身走进一旁早已布下棋枰的凉亭,转头对萧恨天道:“你莫得意,咱们还要比棋,你能否再赢一局,恐怕还很难说呢。”

萧恨天随着东方俊雄来到凉亭中,二人猜先对弈。这一次萧恨天幸运地再次猜到白棋,心中暗喜,立刻落子如飞,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东方俊雄则落子谨慎,不敢再像第一次对弈时那般轻视萧恨天了。

东方俊雄对萧恨天剑法的精进始终不能释怀,心中一直有疑团在萦绕,无法完全集中起注意力,落子之时自然慢了许多。萧恨天则依东方丕显所嘱,落子嚣张且快速,一副全然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模样。到后来竟每走上一步,便顾自负手踱到花园中赏花喝茶,甚至还故意和一旁伺立的石龙石虎兄弟开句玩笑,弄得二人大为尴尬,更激得东方俊雄心中愤懑难当,却又无法干涉,只得把心思勉强放到棋枰上。不想越是想赢,行棋就越是缩手缩脚,顾虑重重。结果这一次比上次输得更惨,刚过中盘就有大龙被屠,再难翻身。东方俊雄羞怒之下一掌击碎棋枰,从未动容过的面色,此刻已是青红不定,心中显然还在守诺与背信之间激烈斗争,一时难以决断。就在这时,突有一老家人飞奔而至,喘息着对东方俊雄禀报:“庄主,老庄主要你立刻去见他!”

东方俊雄一怔,不知父亲何以会突然传唤自己,更想不到许久没有过问庄中事务的老父会知道今日这事,便急忙赶往父亲所住的农家小院。在院中尚来不及向父亲问安,东方丕显就冷冷道:“我已知今日的比试你输了,你若还当我是你父亲,便让他们走吧,别再让剑庐蒙羞了。”

东方俊雄脸上一红,顿时心中雪亮,这才明白那小子是得了老父的指点,难怪进步如此神速。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一时低头不语。东方丕显见状击掌怒道:“难道你在失德之外,还想失信么?剑庐的清誉难道要尽数毁在你手里才甘心?”

东方俊雄面露愧色,忙低头道:“我这就放了他们,父亲不必动怒。”说着立刻转头对跟随自己而来的石龙石虎兄弟吩咐:“带他们出谷,别让为师再看到他们!”

二人立刻领命而去,在后花园中迎着心怀惴惴的南宫琳和萧恨天,远远便冲二人拱手道:“二位,家师让我兄弟二人代他送你们出谷,请随我们来。”

萧恨天见二人面有愧色,不敢直视自己和南宫琳,心知是因师父逼婚一节也让弟子面上无光,不由对二人生出好感,对剑庐的看法也完全改观。毕竟是受人尊敬的世外之家,并不因东方俊雄一人的失德而掩其世外之家的优良传统。

随着二人曲曲折折地出了剑庐,在谷外与石家兄弟客气地告别后,萧恨天与南宫琳一路急赶,直到出了雁峰范围才彻底舒了口气。回望白云缭绕的雁峰,二人竟生出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狗剩大哥,多谢你拼力相救,不然……”南宫琳说到这不禁后怕地摇摇头,不敢再往下说,转而笑问道,“大哥这名字是假名吧,不知真名能否相告,也好让我永远铭记恩人大名。”

萧恨天忙道:“不敢对小姐隐瞒,我叫萧恨天。”

“萧恨天?”南宫琳一惊,追问,“武林缉杀令中排在第一位的萧恨天?”

“不错!”萧恨天苦涩一笑,“不过具体是排在第几位,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你真是杀害欧阳公子的凶手?”南宫琳仍有些不信地追问。见萧恨天点了点头,她却长长舒了口气,笑道:“我原以为靠歹毒功夫背后偷袭杀人的萧恨天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现在看来江湖传言是完全靠不住的。”

“你就这样相信我?”萧恨天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南宫琳,而她则大胆地迎着萧恨天的目光平静地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恨天心中顿生出一种莫名感动,哑着嗓子低声道:“多谢小姐的信任。”

“你别‘小姐小姐’地叫着生分,”南宫琳说着脸上突然一红,声音蓦地低了许多,垂首低语,“我爹爹通常都叫我琳儿,我哥哥则叫我阿琳。”

“那我也叫你阿琳吧。”萧恨天脸上闪过喜色,偷眼打量着两颊绯红的南宫琳。只见她眼中也闪过一丝欣喜,仰头应道:“那我就叫你阿天,你可是人家第一个·……第一个……江湖朋友。”说到这,脸上又是没来由地一红。

“阿琳!”第一次用这么亲切的称呼叫南宫琳,萧恨天心中不由涌出一丝甜甜的感觉,回味片刻才道,“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南宫琳歪头想了想,自语道:“我本来与哥哥和韩姐姐约好在先前那小镇汇合,不过如今早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们定是去了别处继续寻找韩姐姐走失的妹妹。我对这一带并不熟悉,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再加林伯因我而死,我总要先回家向父母禀报才是。”

“我送你!”萧恨天想也不想便道,“这里离金陵还有好几百里,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

“那就多谢你了!”南宫琳欣然答应,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笑道,“不过你现在正被武林缉杀令通缉,要好好装扮一番才能上路,不然要被人认了出来,定会被围攻追杀。我这里有最好的易容膏,可以把你装扮得再没人能认出来。”

萧恨天见她眼光殷切,不忍拂其美意,只得闭目任她施为。听她边在自己脸上涂抹边道:“你随我到金陵后我去求爹爹,他看在你曾多次救我的分上,定会为你上九天城说情。欧阳伯伯与我爹爹交情非浅,就算有天大的过节,多半也会买我爹爹的面子收回武林缉杀令。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安全,也只有到那时你才能恢复本来面目。”

佳人近在咫尺,吹气如兰,直呵得人脖子里有痒痒的感觉,顿让萧恨天心中泛起阵阵涟漪,紧闭双目大气也不敢乱出,生怕自己不小心冒犯了她。苦忍多时,南宫琳总算完成收手。萧恨天这才长出了口气缓缓把眼睛睁开,只见南宫琳退开几步,歪头欣赏自己的杰作片刻,然后抱歉地笑道:“我没认真学过易容装扮,把你化得实在不好看,你可不要见怪。还好肯定不会有人能认出你来。”

萧恨天摸摸脸上已经干了的易容膏,笑道:“没关系,只要没人能认出来就行。”

二人说笑着终于上路,一路往北而行。路上二人以兄妹相称,不过从旁人的眼中萧恨天也看出,没一个人真正相信。想必像南宫琳这样的容貌气质,也只有丰神俊秀如南宫翔天,别人才会勉强相信那是她的兄长。

一路走走停停,这一日二人来到通往金陵的一座小城。进城后只见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卖小吃的、练把式的、跑江湖的、卖各种货物的云集,颇有些北京天桥的气氛,像是正好赶上当地赶集的日子。南宫琳一见集市中琳琅满目的各种货物,顿时欢呼雀跃,流露出少女特有的天性。萧恨天只得随着她在人流中徜徉着,边走边看,完全无心赶路。

突然,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引起了萧恨天的注意,只听有人在声嘶力竭地高叫着:“来来来!各位父老乡亲,大叔大婶,兄弟姐妹,老少爷们!我兄弟二人途经贵地,盘缠用尽,一时没了办法,只好学秦琼卖马,杨志卖刀,给大家练上一套把式,耍上一套功夫。望大家伙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就帮个人场,接济一二盘缠,助我们兄弟渡过难关!”话音刚落就听掌声呼呼,拳脚交击,有人在众人的围观中激斗起来。

听到这声音,萧恨天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忙对南宫琳交代两句后,便向不远处那个众人重重包围的演武圈挤过去。萧恨天尚未挤入人丛,便听围观众人蓦地爆出齐声喝彩,轰然鼓掌欢呼。在这欢呼声中突听有人中招失口惊叫:“哎唷!老二,咱们不过比划比划,你怎么还真打?”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不打认真一点,别人怎么会给钱?”

“好!就要真打!打得越狠咱们给钱越多!”边上众人齐声起哄,一时掌声雷动。萧恨天忙挤入圈中一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马脸老者正在场中舞拳抡掌激斗正酣,果然是两位义兄吴法吴天。只见二人本就破旧的衣衫,此刻已褴褛得跟丐帮弟子差不了多少,面色更是沧桑瘦削,蓬头垢面落拓潦倒,显然经历过不少磨难。萧恨天见状鼻子不由一酸,想两位义兄是何等身手?若要凭武功捞点不义之财,简直是易如反掌。但二人宁肯沿街卖艺受愚民之辱,也不愿去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二人虽有些疯疯癫癫,却比江湖上大多数人都要光明磊落。若说当初与二人结义萧恨天还有些勉强的话,此刻却以有这样的义兄为荣。

见二人犹在剧斗不休,萧恨天正想出言喝止,却听身旁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恶少突然大声喊道:“停停停!你们这样打来打去,半天也不见打中一下,这有啥意思?这样,少爷我喜欢看你二人互打耳光,一个耳光一文钱,怎样?”

“真的?”吴法吴天说着同时停下手。

“当然是真的!不信?钱就在这里!”恶少戏谑地笑着掏出一把铜钱,随手洒了几枚在地上。吴法吴天一看,立刻抡开巴掌,“啪啪啪”地互起来,嘴中还不停地数着:“一、二、三……”直惹得围观众人轰然大笑。

“住手!别打了!”萧恨天见状又恨又痛,忙出言喝止。不想二人却不停手,还怪道:“你小子是谁?别打搅我们挣钱!”

萧恨天忙道:“我也喜欢看人打耳光,不过不是你们互相打,而是打这位少爷的耳光,一个耳光一两银子!”说着把身旁那恶少往场中一推。吴法吴天大喜过望,一人抓住那恶少一条胳膊,左右开弓“啪啪啪”地将开来,吴天还大声数着:“一两,二两,三两……”

“住手!快住手!”那恶少的几个随从忙冲上去抢救,不过就凭几个只会横行乡里的恶奴,哪能从吴法吴天二人手中把主人抢回来?只见几个恶奴像捉迷藏般追着吴法吴天,却怎么也够不到二人。二人边躲闪边着那恶少,出手不见减缓半分,惹得围观众人又是齐齐鼓掌欢呼。萧恨天见恶少片刻间便吃了十几个耳光,两腮已肿得老高,口中直如杀猪般嚎叫着,也惩罚得够了,再打下去怕要出事,忙喊道:“够了够了!别再打了!”

“不行!好不容易有这么容易的赚钱机会,咱们一定要赚够!十七两,十八两,十九两……”吴法还在边打边数。萧恨天见状忙道:“再打我可没钱给你们了!”

二人听到这话才住了手,吴天立刻对那恶少连连作揖赔礼:“对不起对不起!你若想不通,咱们挣下的钱分你一半好了。要不你加倍打还我们兄弟也可以!”说着便把老脸凑到那恶少面前,那恶少此刻脸已肿成个猪头,哪还能说出话来?

“二十二两,一共是二十二两,快付钱!”吴法生怕萧恨天抵赖,一把抓住他的衣衫便不松手。萧恨天忙压低声音道:“二哥,是我!”

“嗯?”吴法疑惑地眨眨三角眼,转头喊吴天,“老三你来看看,这小子的声音好熟,像是咱们兄弟。”

吴天忙来到萧恨天面前,围着萧恨天打量片刻,突然厉声喝问:“说!为什么你的声音那么像咱们的义弟萧恨天?”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兄弟重逢走金陵 仇人授首临风绝

萧恨天听义兄这样问,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见周围这么多人,一时不便明言,便拉起二人道:“你们先跟我来。”

三人来到僻静处,萧恨天这才向二人拱手道:“小弟萧恨天给两位哥哥请罪,累你们受困黑风崖是小弟的不是。”

“你是萧恨天?你怎么会是萧恨天?不对不对!”吴法吴天同时连连摇头。萧恨天只得解释道:“我真是萧恨天,只是易容装扮了而已,你们仔细看看,一定还是能认出来。”

二人闻言又仔细打量起萧恨天的面庞,终于,吴法哈哈大笑,一把抱住萧恨天高叫:“你果然是萧恨天,果然是我那结义兄弟,我记得你眼珠子里有我自己的影子,定是没错的!”

吴天也拥着萧恨天大笑起来,叫道:“没错没错!也有我的影子!臭小子,你最近死哪儿去了?害我们找得好苦!”

三人又笑又叫地诉说着别后情况,吴法吴天二人虽言词不连贯,萧恨天还是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萧恨天离开黑风崖后,魔教教主段明义便劝说师父把二人放了,大约是看出二人心智不全,逍遥神冯显彰也没有过分留难。二人下山后就照段明义所指点的方向找来,一路上自然颇多曲折。

三人说笑够了,吴天突然想起银子,忙拉着萧恨天道:“慢着,亲兄弟明算账,你尚欠我们二十二两银子,想赖账么?快付清了再说!”

“对对对!二十二两,一文也不能少!”吴法也不依不饶。萧恨天只得苦笑道:“我这就给你们,一两也不会少。”说着搜遍全身,却只得二十两上下的散碎银子,便都递给了二人道,“先给你们这二十两,剩下的二两以后再补上。”

二人大喜,忙抢着接过银子,吴天还不忘叮嘱萧恨天一句:“余下那二两银子要尽快还,莫让我们久等。”

话音刚落,却见一旁有人递过来两个一两重的银锞子,吴天却不伸手去接,只盯着那人赞了声:“哇噻!这小姑娘好漂亮!”

萧恨天忙道:“忘了给两位兄长介绍,这位是南宫世家的南宫琳小姐,我脸上的假面就是她给做的易容。”

吴天恍然点点头,望着南宫琳有些奇怪地问:“南宫世家的人都这么大方吗?一见面就送人银子?”

“不是,”南宫琳赶忙红着脸解释,“我是帮阿天还你们的账。”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天说着便接过银子。一旁的吴法突然赞道:“小姑娘你这么漂亮,出手又这么大方,要是做了我兄弟媳妇就好了。”

此话一出,顿时把南宫琳闹了个大红脸,也把吴天吓了一跳,忙转头骂吴法:“你知道我一见女人就头痛,你想要我的老命么?”

“啊呸!你也不先照照镜子!”吴法还骂道,“我的兄弟媳妇当然是指老四萧恨天的媳妇,跟你有什么关系?虽然论到风流潇洒、倜傥英俊,萧恨天比咱们兄弟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放眼当今武林也算是顶尖的了。小姑娘,你就嫁给我兄弟没错的。”

南宫琳脸色越发红艳,萧恨天也是尴尬万分,忙斥道:“二位兄长不可乱说,不然我再不认你们为兄了!”说完又转头讷讷地向南宫琳解释道:“我这两位义兄心无城府,口没遮拦,若冒犯了小姐,我先代他们向你赔罪。”说着长长一揖。

“没有。”南宫琳满面通红,忙福了福还礼道,“你这两位义兄天真淳朴,倒是性情中人。你有这样两位兄长,好生让人羡慕。”

“你不用羡慕,”吴法笑道,“只要你嫁给了我们义弟,立刻就有我们这两个兄长。”

吴天也笑道:“你们二人拜来拜去的,倒像是别人拜堂一般,不如就在这儿把堂拜了吧,省得以后又摆酒又请客的挺麻烦。”

萧恨天与南宫琳忙红着脸直起身来,一时尴尬万分,萧恨天冲吴天佯怒道:“还说?”

吴天与吴法笑着眨眨眼,不再说话。南宫琳毕竟出身世家,应付这等尴尬倒也不算困难,转过话题笑着问二人:“我还没请教两位前辈的大名呢,不知可否见告?”

“错!”吴法立刻抬手纠正,“你既然是咱们弟妹,就该叫我们为二伯三伯,就算现在你还不是,也不该乱叫我们前辈。”

“你再乱说,我只好与你们割袍断义,分道扬镳!”萧恨天不禁大声呵斥。见他真的生气,吴天缩缩头不敢再开口,不过吴法犹在小声嘟囔着:“反正迟早是要叫的,现在叫声二伯又有什么关系?”

笑闹够了,吴法吴天二人又为银子的分配争吵起来,一个说方才自己多打了那恶少两耳光,自然要多分几两。一个说大家同时出手,自然不分彼此应该平分才对。二人为此一路吵闹不休,萧恨天见状只得摇头苦笑,心知有这两位义兄同路,以后有得自己的苦头吃了。只有南宫琳笑吟吟地望着二人,出身世家望族的她,大约一生中还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

有吴法吴天同路,四人一路上自然热闹了许多,笑料也多了不少。经十多天时间辗转回到金陵时,南宫琳已经喜欢上了这两个容貌丑恶、心地善良的老大哥。回到家中时,最先向父母介绍的,居然不是救命恩人萧恨天,而是这两个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兄长”。听得女儿介绍,南宫世家的宗主楚临风和夫人南宫红都是一愣,正不知该如何称呼吴法吴天二人才妥,二人已抢着道:“慢点慢点!楚老弟,你女儿虽然与咱们兄弟平辈论交,你却不能充咱们的长辈,不然咱们兄弟可就亏大了。你还是跟你女儿一样,叫我们一声老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