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轻松的气氛中,我们赶到了兰州城外。

“西门,我要吃兰州拉面和白兰瓜!”

大家都惊奇的望着我,西门了然一笑:“苏兰,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吃的啊!”

我想了一下,这时候还没有拉面与白兰瓜呢!

“什么是兰州拉面啊?”师兄蛮好奇的问。

“一种面食啦!”我努力回忆自己知道的拉面信息,“好吃极了!

先用兰州当地的草木烧制的蓬灰把面和成软面,将大团软面捋成长条,揪成茶杯粗、筷子长的一条条面节,

然后随食客的爱好,拉出大小粗细不同的面条,牛肉拉面的优劣取决于清汤。汤用牛肉牛骨熬成,再按比例加入牛肝汤和鸡汤,最后肉汤气香味浓,清亮澄澈。

煮熟的拉面浇上萝卜清汤,佐以牛肉丁、香菜和蒜苗,调入红亮的辣椒油,倒入香醋,酸辣清香。”

说着说着我的口水流了下来,真想兰州拉面啊!

“有那么夸张吗?我们去找一找吧!”师兄笑着说。

我有点黯然:“找不到的,永远找不到的!”

晚上,刚在客栈安顿下来,我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刚擦好头发,铃兰就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一碗貌似拉面的东西。

“这是——”

“夫人,这是城主吩咐厨房做的,您尝尝!”

我端起碗,只见细细的面条,红油油的炸辣椒,碧绿的蒜苗,青青的香菜,看上去就有食欲。我先喝了一口汤,啊真香啊!再用筷子挑几根面条,够筋斗!

我淅沥呼噜把一碗面吃完,眼巴巴看着铃兰:“铃兰,我没吃饱!”

铃兰笑了:“夫人,城主早就说你一碗不够,专门做得多呢!”

“那还不快端上来!”我把小妮子推了出去。

这顿晚饭我实在吃的太多,有点不舒服,西门便带着我出去逛逛,临出发前去叫铃兰他们,发现只有王小四在。

“师兄和铃兰呢?”我问王小四。

王小四抿嘴一笑。

西门拉着我的手:“走吧!”

走了一会儿,我还在想师兄和铃兰。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一路上师兄和铃兰的情态:刚开始一个温和,一个羞涩;后来一个若有所思,一个脉脉含情。

“对了,铃兰帮师兄缝过衣服!”

“迟钝!”西门轻轻地在我头上拍了一下。

我正傻笑,忽然牵着我手的西门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呆住了。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旅店门口站着两个人,两个我非常熟悉的人——萧瓜瓜和萧朗。

萧瓜瓜的脸上有着我很熟悉的梦游一样的表情,看上去懒洋洋的。

萧朗变了一些,仿佛长高了一点,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睛,冷冷的望着我。

我完全呆住了,头脑发懵,两腿不由自主走上前,捏住萧朗两个脸颊就往外拉。

萧朗猝不及防,闹了个大红脸。

“萧朗弟弟,你好呀!”我松开魔爪,又趁他还在发呆,伸爪就去拉他耳朵,萧朗一闪,我没揪着。我呵呵一笑,看向萧瓜瓜:“瓜瓜哥哥,想我没有?”

“蝈蝈,好久不见!”萧瓜瓜仿佛刚刚睡醒,向我打了个招呼,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不要啦,我的发髻乱了!”

萧朗冷笑一声:“你那也叫发髻?哪一点像女人了!”

“哼!”我超前挺了挺胸,谁知肚子还是高过了XiongBu。。

萧朗的脸变了变:“你怀孕了?”

“对呀!瓜瓜,你有外甥了快准备礼物吧!”我向萧朗和萧瓜瓜介绍西门,“这是外子,西门紫笙。”

“外子?”萧朗的眼睛盯着我。

“我成亲了!”我双手叉腰,发出狂笑,“呵呵呵——我终于把自己给嫁出去啦!”

西门揽住我:“夫人,矜持一点啊!”

我做出万分惊诧的样子:“为什么要矜持?我嫁的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啊!我容易吗我!我花了多少力气,费了多少心思,死了多少脑细胞你们知道吗?我现在最想说,我骄傲!我自豪!哼!”

萧朗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声。

“你妒忌了吧?”我把脸凑到萧朗眼前。

萧朗猛不防我的大脸出现在眼前,猛的退了一步,狼狈的说:“谁妒忌?就你?”

“弟弟,不用多说。我知道你的心。”我继续耍宝,“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虽然我很美,可是你不要在我这棵牡丹树下吊死啊!”

“谁暗恋你了?”萧朗气急败坏,扭头就走。

“恭喜恭喜!”萧瓜瓜笑着告辞,

我拉住欲走的萧瓜瓜:“红袖他们呢?”

“我们住丁字号二号房,欢迎晚上拜访!。”

萧瓜瓜一边拍掉我伸出的爪子,一边向西门打招呼:

“西门城主,久仰!在下还有急事,晚间自当上门拜访。”

西门回了一个礼。

萧朗萧瓜瓜走了,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发了阵呆。

西门静静的陪着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过了一会儿,才揽住:“苏兰,饿了吧?我带你去逛兰州的夜摊!”

我叹了口气,随着他离开旅店,不再向他解释,知道他一定会理解我刚才的行为和话语。

西门在外人面前,看上去白衣如雪,俊美异常,有种曲高和寡的高傲,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但我却知道,虽然他我面前有点腹黑,嘴巴有点“毒”,但他很细心,很可爱,很善良,很有责任感,很能包容家人。他渴望爱的温暖,实际上非常依赖我,每天都和我腻在一起。他重视亲情,所以对西门紫鸾一让再让。

很多时候我们根本不用多说,彼此知道各自内心,简直可以说是心灵相通。

比如有时候下起了小雨,打在杨树的枯叶上,我一阵惆怅,想起了李商隐的“留得残荷听雨声”,还没开口,西门就一副很惆怅的样子说:“‘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还有我平时最看不得老人女人孩子受欺负,只要见到马上就要管闲事,平时自己还量力而行,可是跟着西门我胆子壮了很多,常常狐假虎威。

一次我看到一个男的在追打一个***岁的男孩子,正要开口阻止,谁知西门已经低声吩咐:“王小四!”

王小四马上冲出,制止了“暴行”,问明了情况,解决了事端。

在往兰州的路上,一天早上,我在车里坐,看到车外一个老婆婆拉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在艰难的走,同情心大气,刚要叫停车,还没来得及开口,西门已经吩咐“停车”了。就这样我们载着这奶孙俩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十多里外的一个镇子。

这样的事情多了,有一次我不禁含情脉脉的依偎在西门怀里:“西门,咱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前生安排好的缘分。”

西门眉梢扬起,发出疑问。

“你看,我富有同情心,你也很有爱心,我们常常心有灵犀。我们俩在一起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兰,你是爱多管闲事好不好?”西门的脸抽了抽,“而我,是了解你的爱多管闲事。”

我“切”了一声,真是死***嘴硬!

兰州虽处塞外,但非常繁华。

夜晚的兰州街头还是有很多店铺开门营业,街边有不少的摊贩,贩卖各种商品,也有不少的食肆,经营各色吃食,尤其是西域风味食物。

街上的行人中,汉人并不多,很多人看上去都有西域血统。不过西门也带着明显的西域特征,比如眉眼很黑,五官很立体,皮肤很白,嘴唇殷红等等,所以在一大堆胡人中,我们看上去并不突兀。

我拉着西门买了几串羊肉串,发现比现代好吃多了,刚要开口再买几串,西门拉着我就走:

“羊肉性热,少食为妙。”

郁闷。

在一个面摊上,我吃到了久仰的臊子面。面条细白如丝,上面铺满了汤料,有羊肉、土豆、黄花、木耳、蒜苗、豆腐、鸡蛋、香菇、红萝卜、西红柿、青菜等,足有半碗之多,均切得细碎均匀,红、黄、绿、白相间,看上去令人食欲大开。我趴到碗上闻了闻,香味浓郁,令人食指大动。吃进口中,面条柔韧,酸、辣、香、甜皆备,油而不腻。

我顿时忘了刚在旅店吃过饭,很快一碗面见了底。

“老板,再来一碗!”

“好咧!”

“苏兰,你确定再来一碗吗?”西门的声音稳定清晰。

我想了想,再想了想,肚子不争气,恐怕是装不进去面了,只好怏怏道:“老板,那碗不要了!”

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夜市,我的情绪有点低落,深恨自己胃的容积有限。

“苏兰,我们慢慢散散步,消消食再吃!”西门揽着我的腰信步而行。

我们漫步而行,走入一条沿河的街道。街上灯火通明,异常热闹;河上花船灯光荡漾在碧波中,窗中传来丝竹声,调笑声,喧哗声。

我想起辛弃疾的《青玉案》,不由卖弄:“西门,我作了一首词哦!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西门看着我笑却不说话。

“西门,赞赞我吧,我是不是很棒?!”

谁知西门慢悠悠地说:“苏兰,你又PiaoQie哪一位后世名家了吧?!”

切,早知就不告诉他我的来历了,这样就可以卖弄卖弄我丰富的学识了!

正在沮丧,西门含笑道:“苏兰,是青玉案啊!”西门望着前方,轻声唱起这首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的声音很低,可是很好听,我们站在一棵垂柳之下,我依偎在他怀中,默默听着,内心觉得无限ManZu。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西门,我感谢老天让我找到你。”

“苏兰,有老天的功劳,可是幸福也要我们自己的努力。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西门低首吻住我,辗转缠绵。我不禁软成一汪春水。半天喃喃道:“西门,你又勾Yin我!”回答我的是又一个炽热的吻。

“苏兰,我们回去吧!”

“嗯。”

西门抱紧我双足一点,旋即飞身而起。

唉,绝世轻功怎么老用在这种地方。

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牛峤《菩萨蛮》

乐极生悲,第二天一早,铃兰端上了一碗牛肉汤,我端起碗刚要喝,一股膻气入鼻,马上恶心欲呕。

我从这天早上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妊娠呕吐。

我一点肉都不能吃,一点油腥都不能闻,连稀饭都不能喝,否则就会大吐特吐。我只能吃一种食物,就是把姜末葱末用盐和酱油腌好,浇在煮好的手工面上。只有这种面我吃了不吐。

西门天天想尽办法,可是我还是在吐,还是什么都吃不了。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哭着嚷嚷:“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

西门任我捶打,等到我冷静下来后,轻轻的说:“苏兰,知道吗,你妊娠反应剧烈正说明我们的西门杉特别健康啊!”

“真的吗?”我还是很沮丧。

“真的!”西门信誓旦旦,“听我母亲说,怀着我的时候只能喝牛Ru,别的什么都不能吃。”

“婆婆长得什么样子啊?”

“很美,很温柔…”

西门终于成功的令我忘了可怕的妊娠反应。

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我站在丁字号二号房的门外。

已经敲了半天门了,还是没人来开。我一把抓住路过的小二:“这房里住的客人呢?”

“寅时就退房了!”

怎么这么早就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

小二抬头要走,我赶忙拉住,塞给小二一块碎银子:“小二哥,打听一下。这房里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呀?”

小二摸着银子眉开眼笑:“二号房住的是位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公子。他和三号房的那位小公子看上去是一伙的。他们在本店住了有半个多月了…”

从小二那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怏怏回房。

看到我回来,西门微微一笑:“他们已经出发了吧?!”

我斜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有人告诉我的呀。”

“知道还不对我说?害我白跑一趟。”

西门微笑:“你走走也好!”

哼!

话不投机半句多。

郁闷。

为了照顾我的身体,我们走得很慢,一个月后才到达陕西路,也就是西安。

到西安后,西门开始忙起来,每天都有人来见他,他也经常出去。我知道他有很多白云城的事物要处理,就自得其乐和师兄一起带着铃兰四处游玩。

这一天一大早西门就带着王小四出去了。我想起骊山,就叫上师兄和铃兰一起去。

到了骊山脚下,我抬头向上看,骊山山势并不险峻,山路也很平整。

刚到老君殿我就没力气了,坐在殿前台阶上直喘气。铃兰和师兄要留下来照顾我,我赶忙拒绝:“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两个赶紧往上再看看吧,听说上面有个老母祠,求签特别灵验!再说我就在老君殿等你们,又不会丢。”

铃兰还要坚持,我推了师兄一把:“师兄,一定要照顾好铃兰哦!”

师兄只好往前走,铃兰乖乖的跟了上去。

师兄温和稳重,相貌英俊,而铃兰沉默温柔,长得也很甜美,看到他们互有好感,我当然乐观其成。我自己幸福,当然希望全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此时已是阴历十月中旬,山风已经有了晚秋的凉意。我坐在老君祠前的石凳上,远望远山如黛,凉凉的山风吹在身上,因为刚刚出过汗,我慢慢感觉有点寒冷,不禁有点瑟缩。

周围到处是树,可是正值晚秋时节,很多树的树叶早已落下,地下堆满了落叶,树上即使留有一两片树叶,也是枯黄不堪。很多树上都有一个很大的鸟窝,因为没有树叶的遮挡,看起来有点突兀。

也有不少常绿的松柏树。可是常绿不代表不落叶,树下有厚厚一层松针,而树的绿也有了一种沧桑的感觉。

大概是天阴的缘故,远处的山川峰峦绵延不绝,看起来特别清晰。

我呆呆望着,这个地方发生过烽火戏诸侯,埋葬过秦始皇,洗过杨贵妃的凝脂…经历过那么多,如今青山依旧,物是人非。我呢,绮年玉貌,可是,早晚也会归于尘土。到了一千年后,有谁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子坐在这里默默远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

雨丝细密如网,从灰色的天际扯下,无边无际,无声无息。我站起身,慢慢往大殿里走。

大殿里光线很暗,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燃烧的味道。我站在老君像前,拈香拜倒,恳求太上老君赐我夫妻白头到老。

“苏兰——兰妹——是你吗?”我的祈祷被打断,回头一看,赵祯站在我的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赵祯已跪在了我身边:“兰儿,真的是你!”一把把我抱在了怀中。

他把我抱得很紧,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味道。

“哥哥,太紧了,我快被你勒死了!”

赵祯松开我,捧着我的脸仔细打量:“妹妹,你肥了好多!”

我一把推开他:“怎么这么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