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瑾年到了这一刻,虽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明远博的话,似乎给他了一点动力,遂也跟上了归德侯府的队伍,往横河下游寻了过去。
……
红九等人赶来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他立在横河边上,俊脸一片死灰。
“……”他怎么觉得是他害了王爷和棠姑娘?
早知道,他应该毫不犹豫提前将王爷叫出来。
还管什么是否会打扰王爷和棠姑娘睡觉!
南炎很焦虑:“王爷他会没事吧?”
北焱面色凝重:“王爷他不擅凫水。”
几人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郁棠:我跳了。
赵澈:我也跳。
白征:你们跳,我当然也要跳。
陆一鸣:为什么只有我不能跳!不要拉着我,让我跳!
读者:不,你不能跳,导演不允许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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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爹马上登场啦~
第40章
寒风瑟瑟,大梁帝都的第一场雪几乎覆盖了整个京城。
皇宫大门外,文武百官退朝,鱼贯出宫。
郁长东刚行至光华门,一男子疾步上前,因着步子过去匆忙,呼吸急促,呼出阵阵白气。
靠近了郁长东,男子附耳,压低了声音道:“侯爷,陆大人方才被人抬回,人已昏迷不醒,咱们棠姑娘她……”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眼下全京城都不再唤郁棠为“郁姑娘”,而是变成了棠姑娘。
郁长东眉头紧锁:“说!棠儿到底如何了?”
男子不敢隐瞒,如实禀报:“晋王带走棠姑娘后,一直被杀手追踪,他二人落入横河了!另外,麒麟卫的白征也跳入了横河!眼下咱们府上大公子和明世子已经去下游寻人了!”
郁长东的心扉猛然间狂跳了几下。竟是忽略了明远博也在寻人这件事。
胸口传来的骤然憋闷,使得他的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冷风中,郁长东的声线在发颤:“找!继续派人给我找!”
“是!将军。”
这厢,白墨池正从宫里出来,他身上披着一件银狐裘大氅,五官极为立挺冷硬,行走之时,步履生风。
离着郁长东十几丈远的地方站立,白墨池突然一阵目眩,身后的随从扶住了他:“大人,你没事吧?”
白墨池瞬间站直了身子,他走南闯北小半辈子,什么危险没有见过?方才一闪而逝的目眩怎可能伤了他?
他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是怎么了。
目光望向了将军府的马车,见郁长东急急离开,白墨池很纳闷:“郁家出了什么事?”
几名随从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一直都是大公子盯着郁将军府的大小事宜,属下并不知情。”
白墨池突如其来的心慌,他也不知道这份心慌因何而起,又问:“白征他人呢?”
男人回禀:“大公子,和另外两位公子都已经两日没有回府,也没有去麒麟卫衙门,属下依旧不知情。”
白墨池眉梢微微跳动,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涌上心头。
……
赵澈的胸腔甚是难受,像是锋利的牙齿咬过一遍,他微睁开眼,感觉到了一丝亮光,等到这次睁开眼时,他被一股暖暖的触感吸引住了。
赵澈定睛一看,只见自己与一人正躺在榻上,二人皆是穿着中衣,身上的外袍皆不知去向。
而他的一只大掌已经/探/入了对方的衣/襟之中……
饶是震惊如赵澈也稍稍一怔,他试图收回手,却在这时,白征也猛然之间坐起身来,他是麒麟卫,自幼就受过非人的训练,一把就抓住了赵澈的手腕。
此时,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二人之间有什么波澜起伏的情绪似在一瞬间被点燃。
赵澈的手恰好放在白征的左胸口,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而另一方面,白征正好捏着赵澈的手腕,也能探查他狂跳的心扉。
两个狠人就这样看着彼此,眼睛里如同坠入了看不见底的深渊,幽暗无比。
“吱呀”一声,门扉被人推开,在逆着光的方向,一个男子款款走了过来。
这时,赵澈和白征几乎是同时放开了彼此,二人皆十分防备的盯着来人。
古天齐瞅了瞅他二人,俊美的脸上荡漾起一阵似笑非笑:“二位不必掩饰,我完全能够理解,在我的“家乡”,这种事也是很常见的。”
男人声线平缓,听着声音像是三十出头的男子,等到他靠近,赵澈和白征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此人大约而立之年,身段颀长修韧,墨发用了柱簪子盘起,穿的是窄腰广袖的宝蓝色胡服,不笑时显得肃重,笑起来又也有几分风流。
他的眼睛是通透的,似乎看穿一切,又似乎对任何事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跃然在尘世之上,又沉溺在尘世之中。
总之,是个特殊的人。
“何事很常见?”白征不由得问了一句。
赵澈却是已经领悟,俊脸沉的厉害,拱手道:“不知高人姓谁名何?是否是高人救了在下?不知高人可见到了一位姑娘?”
赵澈提及郁棠,白征也当即开始着急,道:“是啊,高人,那位姑娘眼睛很大很亮,眼角有个小红痣,高人可见过她?”
古天齐淡淡扫了他二人一言:“两位昏睡的这三日,棠姑娘已经醒了。”
闻言,赵澈和白征皆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也不免好奇这人究竟是谁人?看样子,他根本不打算告之的意思。
赵澈锁着眉,他环视一周,似乎对眼前这位高人,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白征给人温润如玉之感,他抱拳道:“多谢高人救命之恩,不知棠姑娘眼下身在何处?”
古天齐勾唇一笑,很是不屑,说:“我原本只救了棠姑娘,但因棠姑娘哀求,我只好顺便救了你二人,不过我只是将你二人安置在屋内,并未施救。你二人既已无碍,那就走吧。”
赵澈:“……”
白征:“……”
赵澈和白征穿好衣裳,他二人走出屋子,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世外桃源之中。
放眼望去,方圆百丈之内皆是密密层层的竹子,这里仿佛与外隔绝,再看院中摆设,皆是一些古怪的玩意儿,还引了温泉进来,故此庭院中温热如春,饶是赵澈与白征见多识广,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亭中煮着茶,一粉衣少女端坐其中,她一转头,朝着赵澈和白征笑了笑。
这还是赵澈头一次见郁棠穿粉色衣裳,她之前都是穿冷色衣裙,今日这样的装扮,倒是显得更嫩了些,许是这几天调养的不错,那张明媚的小脸仿佛能掐出水来。
赵澈大步迈向郁棠。
他需要她。
若是能抱上一抱,那是更好不过。
白征也走了过去,他还没和郁棠相认,总觉得心头憋着一桩事。
古天齐见这两位年轻男子对郁棠这样急迫,他哼笑了一声,好像又看穿了什么,并没有靠近。
“棠姑娘,你没事吧?”赵澈问着,人已经站在了郁棠身侧,脑中一瞬间的安静祥和,使得赵澈因为落水而导致的不适,一下就好了。
郁棠点了点头。
白征也上前:“棠姑娘。”
郁棠与白征并不相熟,但这几天逃亡中,她已经看见他数次,郁棠莞尔一笑:“白大人,你……是不是认得我?”
白征顿时欢喜:“糖糖!是我啊!你还记得我?”
郁棠怔了怔,记忆被拉回到许久之前,这世上这样唤她的人,只有儿时的那群小伙伴,此刻又见白征俊美如玉,莫非是当初他们几人当中,最好的玉娃?
“你是玉娃?”郁棠不敢置信,询问时,眉梢染上一层欢喜。
赵澈将她的表情尽数揽入眼底,男人清隽的面容冷硬异常。
白征一僵,没想到郁棠真的没有认出他,八年过去了,他的变化很大么?
“是我,你的青哥。”此刻,白征已经确定了郁棠就是糖糖了,他当然不会怪她认不出自己,如果那天讨饭带上了她,郁棠也不会弄丢了。
郁棠阴郁了数日的眼神倏然之间亮了,上下打量了白征几眼:“你是青哥!我……我当真没认出来,你怎的成了麒麟卫?”
与故人相认,白征垂眸一笑,半点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麒麟卫二把手,他落座,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一旁的赵澈沉着俊脸,对白征和郁棠的“交情”不屑一顾。
讨饭的交情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青哥?
情哥哥?!
这是什么称呼?!
晋王的脸阴郁的不行。
棠姑娘只喊过他“王爷”。
称呼太生疏,与他二人之间的过命交情丝毫不搭。
澈哥哥……
以后有机会,一定让她这样叫几声听听。
“白大人,眼下还是先帮着棠姑娘洗脱冤情为重,我真是没想到白大人还要过饭?”赵澈冷不丁打断了郁棠和白征的谈话。
他目光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郁棠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两只小梨涡,她见到白征就这样高兴?
一起讨饭的小伙伴,就有那么珍贵?
白征稍稍收敛神色:“糖糖,实不相瞒,我这次就是为了你而来。”
郁棠当真没想到还会遇见幼时共患难的伙伴,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纵使如今她处境艰难,但时隔八年,依旧能兜兜转转碰见故人,是不是意味着其他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呢。
她心里有了一丝希望。
赵澈冷着脸,昏迷了三日,铁打的身子也早就饿了,见石案上摆了糕点,晋王殿下改掉了挑食的毛病,前前后后吞了大半碟子的甜腻的桂花糕下腹。
若不是嫌弃桂花糕太甜腻,他一块也不想留给白征。
“青哥,我真高兴。”被郁长东领到将军府后,她一直过得战战兢兢,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很好受。幼时的小伙伴不亚于是她的家人,而且白征如今权柄煊赫,郁棠也为他高兴。
白征一直看着郁棠,根本不理会一旁的赵澈:“糖糖,若非看见你眼角的小红痣,我也不敢相信你如今这样好看。”
郁棠对自己的相貌不太注重,闻言只是笑了笑。
当小乞儿时,食不果腹,人也是脏兮兮的,当然好看不了。
赵澈又是一声冷冷的哼笑,一直不间断的在喝茶壶中的茶水,似乎也不想给白征留一杯。
郁棠醒来已经有三日,这三天她想了很多,脑子比赵澈和白征二人清醒。
“王爷,青哥,这次是我连累你二人,幸而你们都无事。”
郁棠真是没想到,赵澈和白征都会跟着她跳入横河。
白征也就算了,他既然是青哥,那必然会这样做。当初他们一群小乞儿当中,青哥年纪最大,也最照顾她,讨来的吃食也是先让给他们年纪小的孩子。
可赵澈……
他明明是个只在乎权势之人,上辈子造反之后杀了无数对手,无疑是个狠人。
赵澈抬眸,此刻的郁棠明艳照人,她倒是坚强的很,事到如今还能坦然处之,不过……她见到白征这样的欢喜,让赵澈心中很是不快。
白征早就注意到了赵澈的敌意,他也绝非池中之物,对郁棠说:“这次杀手是冲着晋王殿下而来,并非是冲着你。”
言下之意,是晋王连累了郁棠。
赵澈:“……”
“啪——”的一声,赵澈手中的竹箸被折断了。
白征面上虽不显,内心却暗道:晋王素来无情,为何对糖糖格外不同?他这样的反应,是吃醋?
在白征看来,赵澈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况且郁棠还未与陆一鸣和离,眼下又惹了官司在身,她日后的路并不好走,若是被赵澈惦记上,未免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白征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又说:“糖糖,你跟我一块回京,我会想办法给你洗脱冤屈。”
郁棠眼里映着星子,看着白征的眼神真切又欢快,这个时候的她才真正的像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赵澈被这样的笑容晃的眼花。
棠姑娘可从来没有对他这样笑过!
晋王郁结的不行。
忍不住又窥听了一下郁棠的心思。
【真是没想到白征就是青哥,看来老天待我还算不薄。青哥素来关照我,日后有了青哥做依仗,我也能有个照应。这样也好,我便不用再劳烦晋王了,能与晋王撇开干系,也是一桩好事。】
赵澈的脸沉了又沉。
若非他亲自窥听,他真是没料到,和郁棠经历生死之后,她还是想与他离的远远的!
晋王殿下备受打击。
他是权势比不上白征?
还是容貌比不上?
感觉到赵澈阴骘阴冷的目光,郁棠不明白他又怎的了,假意笑了笑。
【虽说晋王这次帮了我,可这样的人,我还是少惹为妙。】
赵澈突然站起身,一双鹰眸紧紧锁着郁棠,眼神幽深,又仿佛带着吸力,好像下一刻就要郁棠的魂魄吸进去似的。
“棠姑娘,你欠了本王的恩情,你可莫要因为和什么哥哥相认了,就忘了!”
赵澈冷声道。
郁棠哑然。
她没打算不还恩情的。
只是晋王太过深沉,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结交罢了。
她承认自己自私,在没有和白征相认之前,她的确想抓紧了晋王这根救命稻草。
是她卑劣了。
晋王愠怒也是应该的。
郁棠应下:“王爷请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应算数,只要有王爷用得上的地方,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赵澈心里的阴郁稍稍好转,想起了一事来,就问:“棠姑娘可知,救我们的那位高人是谁?”
他话音刚落,古天齐步子阑珊的走了过来,他扫了赵澈和白征一眼,一下就看穿了这二人的心思。
郁棠起身介绍:“这位是古前辈。”
姓古?
赵澈眯了眯眼。
阴郁的心情再一次好转大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难道都是天意?
赵澈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郁棠,若非是跟着这小女子跳入横河,他也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碰见这位高人!
赵澈抱拳作揖:“在下赵澈,拜见天齐圣手。”
闻言,白征猛然一惊,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转身惊愕的看着这位朝廷和麒麟卫找了数年的机关术奇人。
“原来是天齐圣手,晚辈久仰大名!”白征也当即抱拳作揖。
义父已经命他寻了好几年了,竟然在这里碰上!
古天齐摆了摆手,懒得搭理这两位年轻男子,他目光温柔的看向了郁棠:“棠儿,女子要以事业为重,为师这几日与你说过的话,你可都要记住,莫要被任何男子的花言巧语诓骗了,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为师身边,让他二人走吧。”
郁棠点头。
其实,她的思绪之所以变得这样开阔,也有师父的功劳。
三日前,她醒来时,就发现被师父救了,因无意解开了师父设下的千回锁,这才被师父“强行”收为徒。
这三日,师父给她灌输了太多新意的想法。
辟如,女子也可以三夫四妾;
人生除了生死,再无大事;
事业为大,情爱为小;
只要努力,女子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赵澈:三夫四妾?嗯?
白征:这样教育糖糖,不行的啊!
古天齐:我家崽,我想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
赵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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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的十更都奉上啦,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是每天准时早晚各六点哦,一天两更,感谢姑娘们的支持和留言,么么么哒~这章是一个转折点,故事可以开始展开了。
再PS:一号爹爹出场啦,糖糖在找爹的过程中,一共会找到四个爹,四个爹一个比一个强,其中只有一个是亲生的。那么,哪一个是亲生的呢?→_→
古天齐:押我押我!糖糖绝逼是我的女儿,谁让我的基因这样强大!
二号爹:想当年,我和糖糖她娘患难见真情,糖糖一定是我女儿,押我!
三号爹:我身份尊贵,糖糖一定是我生的!必须押我!
四号爹:我最痴情,糖糖只能是我生的!押我!
赵澈:明明我拿的才是男主剧本!糖糖最终只能跟了我!
糖糖娘:(⊙o⊙)…
第41章
若换做是上辈子,郁棠万不会赞成师父的话。
可如今,她的确没想过一辈子都指望着一个男子过活。
人生如白驹过际,不过刹那之间,转瞬而逝,能做的事太少,尤其是一个女子。
她曾被困了十数年,内心所想,不过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但事实上,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郁棠眼下还不能洗脱罪名,她还不够强大,这三天她见识到了师父机关术的厉害,大梁每三年就会举行一次机关术大赛,到时候如果能进入前十甲,便有面圣的机会。
郁长东和陆一鸣污蔑她,她碍于这二人势力,无法反抗,但如果可以面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所以,她一定要留下来。
掌握一技之长,可远比奢望男子的庇佑来的实在。
“王爷,青哥,若不你们就先回吧,我想……等到学有所成,再回京也不迟。”
眼下还不是能以郁棠的身份回去的时候,否则只会被当做逃犯抓起来。
赵澈和白征皆同时面露一股奇怪的神色。
天齐圣手是大梁的神话,经过他的手打造出来的机关有市无价,更别提用在战事、农耕,以及宝藏之上的器具了。
炎帝早就想请天齐圣手入朝为官,奈何根本寻不到他的踪迹。
麒麟卫也一直在找他。
至于赵澈,他也有自己的思量。
如今天下六国传言,得天齐圣手者,得天下。
但凡见识过古天齐机关术厉害的掌权者,都不可能让他效忠于别人。
所以,如果得不到古天齐的辅佐,那就直接杀了他!
此处仍属于京城地界,朝廷和各方暗中势力已经搜寻古天齐数年,他不可能一直躲在京城,除非……
他这次是特意回京的。
赵澈幽眸微眯,被逐客的不悦一闪而逝,笑意如四月春风般在他唇角荡开:“前辈有所不知,再有四个月就是淑妃娘娘的生辰,故此皇上提前了这一届的机关大赛,只要在大赛上崭露头角,便有面圣的机会,届时棠姑娘便可她自己洗脱冤屈了。”
赵澈识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什么。
古天齐不会平白无故救人,他独来独往,从不收徒,却是突然收了郁棠为徒弟,并且似乎对郁棠的身份也没有多大兴趣。
也就说是……
他极有可能已经知道郁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知道郁棠和陆一鸣的关系,甚至知道郁棠更深一层的身份。
十几年前,古天齐曾站在城楼上,当众向当今的淑妃娘娘表露过心意。
当时,淑妃娘娘与郁长东之间还有婚约在身。
古天齐的种种行径可谓是不拘小节、不顾后果。
但那之后,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到一年,古天齐就彻底离开了大梁都城,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澈曾派人查过他无数,但能查到的事情寥寥无几。
只知古天齐来历不明,身份古怪,他在这世上唯一在意的两样东西,一是机关术,这第二便是他少年时候的一场风/流荒唐,也就是淑妃娘娘。
赵澈此言一出,他在古天齐脸上看出了一丝端倪。
古天齐虽是掩饰的很好,但微微滚动的喉结,还有他故作镇定时微睁的瞳孔都说明---他动容了。
赵澈又说:“棠姑娘背负人命案子,自是不能一直躲在暗处,时日拖的越长,对翻案也是不利,本王做东,盛邀前辈去晋王府小住一阵子,棠姑娘届时乔装打扮一下,一同入京,也未尝不可。如此一来,既不妨碍前辈收徒,也不耽搁棠姑娘,前辈以为如何?”
赵澈的提议,似乎天衣无缝。
白征却是差点翻了一个白眼。
好一个冷静自持、肃重寡言的晋王殿下,今日的话怎的如此之多?
他这是想让天齐圣手和糖糖都入住晋王府?!
白征不乐意,道:“前辈,棠姑娘既然是前辈的首徒,也应为棠姑娘的日后考虑,案子定然是要平反,晚辈提议,不如在京城另外置办一处宅子,在没有彻底翻案之前,棠姑娘可暂住那里。”
古天齐没有续髯,下巴处刮的干干净净,他长的面若冠玉,干净清爽,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但看上去似乎也仅仅二十七八的光景。
他知道,赵澈和白征都想让他入京。
他也的确想要入京。
但……
不矜持一下,会不会显得太丢身份了?
古天齐的目光看向了郁棠,眼神骤然变得温和,尤其是盯着她眼角的小红痣,男人问道:“棠儿,你认为呢?为师想听听你的意见。”
郁棠哪里知道这三位人精心里的弯弯绕绕?
这一次死里逃生,再加上三日休整下来,还平白得了一位师父,郁棠郁结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她莞尔一笑:“师父从不出山,必然不想去京中,我还是暂且留下,等学有所成,再回去吧。”
古天齐好看的唇猛地一抽:“……”乖徒啊,你不要事事都为为师考虑行么?
郁棠眨了眨大眼,她以为师父是个世外高人,定然不想去权势的漩涡中心,但见师父的俊脸都僵了,郁棠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师父是想去京城?
机智如郁棠,忙改了话锋:“要是师父能与我一道入京,那是更好不过了。”
古天齐脸色瞬间好转。
他就知道,这丫头与他有缘……或许真的是他要找的女孩儿。
古天齐朗声一笑:“好,为师就听你的。”
郁棠:“……”
赵澈和白征面面相觑了一眼。
看来是他们多虑了,人家高人是巴不得入京呢。
可问题来了。
他之前为什么不去?反而等着救上了他们三人,这才打算去京城?
而且,从一开始赵澈和白征暴露身份时,古天齐毫不诧异,他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
……
帮着古天齐收拾行李时,白征单独见了赵澈:“王爷,你难道不觉得古前辈有些奇怪?”
赵澈勾唇一笑:“那又如何?本王需要他,而白大人你也想将他带回京,且先回去再说。”
白征不明白赵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之后呢?王爷是打算将古前辈和糖糖安置在晋王府?”
在听到“糖糖”二字时,赵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他如今已经这般介意旁人和郁棠亲密。
郁棠是他的解药,只能由他抱着安寝。
赵澈理所当然道:“陆大人心思不良,本王总不能让棠姑娘回陆府!更是不会让她去刑部!”
白征终于听到了赵澈的实话,又说:“王爷难道认为这样合适?王爷和糖糖不是同一种人,王爷若真是为了她好,日后还是少见她为妙。王爷迟早是要娶妻的人,糖糖命数不佳,我不想再看见她受苦。”
陆一鸣对郁棠的所作所为,白征几乎都清楚。
他现在只盼着郁棠和离,日后他就能像兄长一样照料她。
而晋王的身份,导致他根本不可能娶郁棠为正妻。
若是赵澈一直惦记着郁棠,郁棠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好走。
白征的威胁,让赵澈更是不悦:“麒麟卫朝不保夕,难道白大人认为,你照顾棠姑娘,会比本王各合适?”
白征被堵的无话可说。
的确,麒麟都是拿着命在过日子,今日还活着,可能明日就要丧命,手中有多大的权势,就要相应的付出多少代价。
郁棠走丢之后,白征这些年一直在找,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郁棠坠入深渊,在他看来,如赵澈这样的人,他的心从来都不会放在任何人身上。
“王爷他日娶妻,又让糖糖如何自处?”白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