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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不是还说青崖已经先跟过去了吗?

锦笙讪讪地将还在流血挣扎的鹿放入马鞍边的篓中,然后打马跟上君漓。

***

围猎场四周一片静谧,入耳的风声轻细,流过耳畔时刮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莫名的酥|麻让埋伏在此地的天枢阁众都屏住了呼吸,身上不禁汗毛倒立。

他们身处高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被包围的猎场中整体呈现的形势,可在此处蹲了这么久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地方有异常。

就算这一批刺杀李承运的十来个杀手全都伏击在树林中,还没有开始动作,也不该如此平静。

按照常理,大多数人都只是意思意思骑马跑个几圈,真的围猎的实际上没有多少人,因此,这些杀手要是不趁现在大家全都分散开来的时候动手,后面越来越多的人道上相逢结伴而行,或是跑完圈子回去了,全都集中在帐外,再想要动手可就难了。

太平静了,这平静得让人联想到暴风雨的前奏。

“不对劲……”

作为天枢阁内经验丰富的杀人老手,三七蹙紧了眉头,他已经嗅到了这次任务的不寻常。

三七身边一名蒙面杀手小六凑过来,拧眉道,“头儿,我觉得这座山上有古怪。”

三七侧首,示意他继续说。

“每次有风的时候,总是从山脚传来摇晃树枝和树叶的声音,山顶那个方向声音却比山脚小了很多。”小六摇头,“常识来说,从侧边吹来的风,不应该山上受风更大吗?”

换句话说,山上树枝摇晃的声音理应比山脚的要大一些才对。

如今却相反……

“还有一件事,我们上来的时候天正黑着,如今天已大亮,到现在为止,竟没有遇到一个上山砍柴或是狩猎的农户,不觉得奇怪吗?”

景元帝开明,并没有规定只要他狩猎周围的路就统统不允许过人的法令,尤其是这四周还有农户猎户,要是围猎三天,三天都不准人从山上过,那别人吃什么?

只是为了皇帝的人身安全,猎场四周有御林军把守,不会随便允许山上的人进入猎场而已。

第二点三七也早已注意到了,也派了人在山中打探,只是那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三七心中蓦地发紧,对了……第一点!!

一瞬间的醍醐灌顶让他整个人仿佛被闪电贯穿,一股细密的酥|麻和凉意从脚底升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都有些发抖,“第三组所有人听令!马上下山进入猎场!刻不容缓!”

山上有人!不止他们天枢阁的人!

而且现在的形势是,他们被这群人包围了!

小六所言第一点,风是从侧边吹来的,这个看树拂动的方向就能知道,侧边吹来这么大一阵疾风,为什么在山顶的树摇晃程度还要比山脚更小?

因为靠近山顶的那一片树上都有人!

天枢阁的人能潜伏在这座山中,其他人自然也能潜伏在此处,为了方便进入猎场救援,天枢阁的人所在之处靠近山脚,正好给了那群人包围他们的空隙!

想要压住风动,这群人必然在多不在少,实力也不甚清楚,如果正面冲突起来,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三七的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真的只是单单刺杀一个李承运,何至于要埋伏在山上?又何至于要这么多人?!

这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容不得多想,这个时候赶紧进入猎场中摆脱这群人,找到阁主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一切早就已经算计好了,他刚下令片刻,山顶便传来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显然是那群人已经逼近!

三七带头拔剑,侧首对小六低声说道,“你带一队人进猎场找到阁主禀报此事,其他人留在这里为你们争取时间。”

小六没有犹豫,即刻拔出腰间长剑,点头应是。

不晓得一队人马跑了多久,身后远处刀光剑影交织相错,只听见纵横捭阖之间瞬间响成一片的声音,嘶吼声和杀戮声听得人心惊,但都强忍住了没有回头去看!

越是不知对方底细,下手就越是凶残,人都有这种保护自我的天性,恨不得将对方杀尽,尽快结束这一切。

三七心知阁主怕是中了哪个高人的计策,被摆了一道,只盼望小六他们快些找到阁主,派人来救援。

“嗤——!”

背后一刀划开三七的胳膊,大片鲜血瞬间浸出,滴落在地,三七顾不得疼痛,利落转身扫腿将身后的人击倒,随即手中长剑迅速将其刺穿!

可是对方人实在是太多了,杀完一批又来一批,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时间,更遑论要杀出一条道来突围。

三七握紧剑,如鹰隼般的利眸扫荡在对方身上。

重重包围之下,一个修长的身影忽然自树梢翩然而至,优雅得不似凡人,他身着素黑的锦衣,修长的指尖绕弄着一支玉笛,绸缎一般的青丝蜿蜒至腰间,与风痴缠温存。

只是他的腰间系了个绣得极其丑陋的鸭子荷包,让他整个人的俊美颇有些尴尬地失了平衡。

他缓缓从中间走入包围,颔首一笑,瞳清如水。

三七握紧手中长剑,鲜血自袖中流出,他狠厉的目光猛地落在那名从中间走出的男子身上,目眦欲裂,“是你……!呵!你还有脸回来?!半年前不辞而别!弃我们于不顾!如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火气真大啊……”男子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邪气一笑,“小三七,好久不见。”

一不小心撞破了你的女儿身我很抱歉(三)

当真是好久不见。

三七还记得应天消失之前, 他们的最后一次交心谈话。

有酒有风, 两人坐在房梁上, 就着朦胧的月光, 说一些只是为了倾诉给别人, 却又只是说给自己听的话。

酒醒之后, 就再也分不清那那些话是真是假, 更分不清究竟是何意,甚至分不清他究竟有没有说过那些话。

“仇这个东西,还是要拎远一些好。养在身边是最痛苦的, 越是生出了感情,就越是下不了手,最后难受的是自己, 释怀不了的, 也是自己。”

这是应天的原话。

酒醉的三七总觉得自己懂得他的苦痛,甚至可以安慰一二, “养在眼皮子底下多好啊, 你自己总是心里有数的那一个。下不了手就更好了, 下不了手才能说明你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

可酒醒后的三七就不懂应天说了些什么, 更不懂自己后来说了些什么。

说到底他们这些天枢阁的杀手和应天本没有什么关系, 在应天当阁主之前, 他们就已经是誓死为天枢阁效命的人,有些资历较老的人甚至是第一任阁主安丘那个时期选拔进来的。

应天于他们来说只是主仆之情。

不过应天在任天枢阁主的时候对他们极好,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无父无母的杀手, 他常常说自己和他们一样, 只能在有天涯沦落人的时候相互依偎取暖,最后孤独死去。

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天枢阁的杀手都把他当骨肉兄弟一般。

可他走的时候是多么洒脱,谁都没有告诉,置偌大的天枢阁不顾,惹得龙颜大怒。

那段时间知道内幕的天枢阁高层人人自危,害怕被陛下迁怒,整日辗转反侧,找他都快找疯了。低层的人虽不知道天枢阁和皇室的关系,但也因着这种仿佛被扼住咽喉的气氛每日战战兢兢。

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据说在消失之前只回了一趟柳州,向锦阁主交代传位事宜。

原本他们这些跟过应天的人都很不服年仅十七岁的锦阁主,但锦阁主上任的第一天,就平息了皇帝的怒火,救了他们这些被应天拉下水的人。

顺理成章地,他们也再无异议。

三七冷笑一声,“应天,别套近乎了,我誓死效忠于天枢阁,如今你已不再是天枢阁的阁主,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啧,何至于如此呢?”应天用玉笛指了指他的手臂,笑道,“今日这个架,打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我留你一条命,包扎好伤口,找到阿笙,今日可能有些乱,你可要保护好她。”

“有什么乱不都是你搞出来的!?”话陡一出口,三七自己也猛地恍然大悟,捂住手臂的刀口,忍不住向前一步,咬牙切齿,“你早算好了我会派人下去……你是故意放走小六他们的!”

这个时候明白已经晚了。

如果应天真的只是为了潜伏在山中劫杀他们这些人,肯定不会任由小六他们被放下山去找锦笙通风报信。他伪装出这个表象,就是故意放小六那一队人下山。

难怪到现在为止,猎场中还没有任何动静!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在猎场中埋伏人,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先从四周潜伏的天枢阁众人下手,然后借助小六那一队人马,让真正的刺客进入猎场。

阁主一早和陛下商议好,御林军严守猎场四周,天枢阁的人自会从秘密入口进入,那里的御林军防守最为薄弱,那个地方也极为隐秘。

应天当然找不到,所以放了小六下山。

一旦刺客进入猎场刺杀李承运成功,整个猎场都会产生混乱,到时候这一批埋伏在山中的刺客也就都能趁乱进入。

“现在反应过来有点儿晚了。”应天勾着嘴角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刺客应该已经顺利进入猎场了吧。”

三七暴怒,“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杀一个李承运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你的目标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应天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知道,似乎都挺恨的。

***

李承运不是好|色之徒,一路上眼里盯的都只有猎物,云书乐得清静,心中庆幸李承运不是霍奕之流,坐这么近也不会闹她。

经过云书的观察,李承运的骑射不错,就算今日自己不来,他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被杀。

不过云书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毕竟目前为止,任何异常的迹象都没有,没有异常才是最异常的地方。

锦笙也有相同的感觉,都快晌午了,这个时候还不动手,还想先吃个午饭怎么的?

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更诡异的是,锦笙发现今日太子爷的耐心极好,这么陪着她跟在李承运身后打转,竟一点儿都不恼。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来,只听“嗖”的一声,长箭破空。

“这一箭力道好足!这个猎物怕是……”锦笙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又有好几道“嗖嗖”声接踵而至,破风的长音尚未断绝,一声声尖叫蓦地弹起一片!

“嗖嗖嗖——!!”

又是好几声长啸,这下锦笙彻底听清楚了弓箭破风而呼和尖叫声的方向。

不是树林!是从帐篷那方传来的!

而帐篷那方除了一干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以外,便只有一个值得攻击的目标——景元帝!

可是傅德为什么会刺杀景元帝?这说不通!

君漓的眸色虽然微微沉淀,但却出奇地自若,“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许去。”语毕,他一手拽了缰绳调头就跑,一手拔出马鞍边的长剑,朝着帐篷的方向冲去。

随着他的移动,整片树林以一种双眼可观的状态风动树摇,黑影飞掠,紧跟在他的身后。

待在这里?怎么可能!

被刺杀的对象不是李承运,却是景元帝!倘若她这个阁主真的在这里坐以待毙,天枢阁上下多少人都会被赐死!

她单手抽出腰间玉笛,随意吹了几声,不消片刻便有几名潜伏在树林中的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阁主!”

“立刻传令下去,分成三路人马,一路先去帷帐,务必保护好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路马上支援猎场周围的御林军,但凡可疑人物,只管协助御林军统统抓起来,还有一路人从密道上山,查探山上出了什么情况。”

“是!”瞬息之间,黑衣人全数消失在树林之中。

锦笙拽紧缰绳,“红巾,走!”

一夹马肚,红巾似乎也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危机,瞬间在树林中疯狂驰骋起来。

就在方才,她也想通了这件事的始末。

虽然很不情愿承认,但毫无疑问的是,她是被义父利用了。

傅德究竟会不会刺杀李承运她不知道,但这批江湖势力中必然有一部分是义父的,要杀陛下的人有极大可能就是义父。

他先是利用磨成钝圆的箭头明确告诉自己,送信之人就是他的人,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她下意识就会降低警惕,把重心落在傅德刺杀李承运这件事上。

其次,义父料到她会查到傅德和傅客卿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会将这件事情禀报给景元帝,景元帝得知后肯定会对和傅客卿有此关系的傅德心生嫌隙,继而也将重心放在了傅德刺杀李承运的事情上。

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不成想义父刺杀的人却是景元帝。

或者说,义父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傅德,不是李承运。

因为刺杀皇帝这件事要真正得逞的几率很小,所以他不是冲着必杀景元帝去的,而是借助杀景元帝,让景元帝以为是傅德要杀他。

景元帝本就对傅德心生嫌隙,若是傅德再被扣上一条刺杀皇室的罪名,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必死无疑了。

所以义父的目标人物有三个——李承运,傅德,景元帝。这三个人,在整个计划中总会死一个的。

不过这只是锦笙的猜测,因为她觉得傅德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势力来刺杀景元帝。

至于义父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她暂时想不明白。

一阵诡异的疾风冲着面门而来,锦笙眼都不眨,将玉笛在手心挽了个圈,玉笛弹开长箭的一刹那,一名黑衣人也陡然出现在眼前。

锦笙紧紧拽起缰绳,红巾抬起前蹄,直接从黑衣人的头顶跨了过去,没有料到黑衣人穷追不舍,一个转身欲从她背后突袭!

锦笙弯腰躲过一击,顺势捡起不知是谁在打斗时遗落在地的软剑,腾空翻身横劈,软剑缠上弯刀,“噼啪”的声响过后,锦笙从马上跳起,就着软剑在腰间缠绕的动作旋转,最后于后背处弹起剑尖,柔韧的软剑弹至黑衣人的面门,力道将他猛地弹了出去。

没有片刻的耽搁,锦笙再次转身跨马飞奔,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黑衣人不甘地从地上爬起来,飞出弯刀想要再次偷袭,疾速旋转的弯刀被人当空用长剑一截,“叮”的一声后,弯刀改变轨迹飞向黑衣人,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逃,黑衣人的双手瞬间涌出鲜血,痛得在地上哀嚎起来。

和弯刀相撞后也被弹飞的长剑最后被三七接住。

他提气运起轻功,跟着锦笙追了过去。

锦笙去的是帷帐,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到的这里是谁的帷帐,外面竟然不似别的地方有众多御林军把守,大约只有十来个,而帷帐里面也没有女眷的惊呼。

她有些疑惑地翻身下马,还没从树林中走出,她就看见四、五个黑衣人掠过自己头顶,手执弯刀冲帷帐而去。

“谁!?”帷帐外的御林军反应够快,倏地挥舞起长矛作防御状,而那五个黑衣人也不躲藏,大喝一声后便与御林军缠斗在你一起。

这些人武功高强,以五敌十,不消片刻就将御林军放倒在地。

锦笙微微眯了眯眸子,正要飞身而上,想了想又退回来,为了防止意外,她捋着红巾的马鬃,轻声道,“红巾,快去搬救兵,你可千万找个能罩我的过来,别坑我啊。”

语毕,她一拍马身,红巾径直冲了出去!

马儿长嘶的声音瞬间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力,恰是时,锦笙从树林中腾身飞出,一脚踹在最近的黑衣人身上,翻身落地时抽出笛子堪堪挡过横来的一刀。

刀尖插在笛孔处,锦笙单手翻转,径直将弯刀折断。

紧接着一脚飞起踢上黑衣人的头,再于空中转身岔开腿踢向两边攻过来的黑衣人,五人都被来了那么一脚,不禁眼神发狠,瞪着锦笙,“少管闲事!”

就在此时,帷帐被一名妇人挑起,她似是才发现外面的情形有变,便走出来看看,没想到入目的竟是横陈的尸体和横流的鲜血。

“啊!”妇人捂住口惊呼一声,吓得倒退了几步,抬眸扫过黑衣人,却没扫到刚好被黑衣人挡住的锦笙,“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你们……你们……”

她一滞,这个情形和记忆中的某个场景蓦地重叠在一起!妇人忽然激动地上前了两步,颤抖着声音,“我、我的女儿……是不是被你们……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别过来!他们手里有刀!”锦笙焦急低喊!

这些人的手里都有刀,锦笙如今不能轻举妄动了,否则这位夫人的性命堪虞!

妇人全然不顾,只望着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一步步靠近,焦急地询问,她就是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些人一定和她女儿有关!!

她也从未像现在一样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女儿一定还活着!!

站在妇人身侧的黑衣人和妇人正对面的黑衣人打了个眼色,锦笙察觉到不对劲,拧了下眉,果然下一刻妇人身边的黑衣人就拔出袖中匕首冲她刺了过去!

“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