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龄的侯家子,封地、年龄、官职、倾向标得很全,寻常人家择婿也要看看门第的,这很正常,只是每个人名字前面被她们用或朱砂或墨点了不同颜色的小点…刘彻只睇了一眼,朝廷站队,还有比刘彻更熟的么?

堵得更厉害了,却没说什么,只道:“今天朕给胥儿、旦儿放假,一会儿他们便到。”

起身走了。

哪怕是皇子,到底还是孩子,四人得了同样的待遇,也没有厚此薄彼,很开心地跑去各人找各人的娘去的,刘据、刘胥、刘旦满心欢喜,刘闳的开心里带着担忧。目前四人离去,再遣散了各人的伴读,刘彻方坐了下来。

刘彻的心情很抑郁,连带着脸色也不大好。韩嫣细看了他一下:“累了?”

一句话,仿佛啪的一声合上开关,眼前一花,刘彻已到了面前,盯着韩嫣看一会儿,再捧起韩嫣的脸,韩嫣的背僵了:“你怎么了?”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一点一点往后靠,想摆脱刘彻的手。

“唉~”刘彻先放下了手,垂头丧气的模样,也不答话。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低低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咕哝了一句。

“?”

“我是不是老了?”刘彻没听到韩嫣的回答,又问了一遍。

韩嫣失笑:“孔子说,三十而立,你这才到哪里?不过是刚刚在事业上有了成就,就敢说老?”

“真的?”怀疑的斜视。

“我好像和你同年…”

“你一点都不老。”再细看一眼,越看越有些嫉妒,明明是同年的,看起来为什么比自己年轻?不是越显得自己年纪不小?

“我不用日夜操劳。”

扑上去,抱住了,脸对脸蹭:“我如今乖得很,天天晚上休息得很好。有没有奖励?”

脸绿了,这是抽得哪门子的风啊?受什么刺激了?睨他:“陛下,您现在是皇帝,不是皇子,更不是正在就学的皇子,奖励,不归臣管。”

推脱的话,真是很溜。刘彻暗忖,却不再接话,只管抱着,一动不动。韩嫣觉得不对劲了。

“说实话,怎么了?”

静下来:“这几个孩子,哪个合适?”

“论学问,胥最差,”叹气,“我是拿他没办法了,旦,旁学杂收,本是不错了,却是浮躁。闳…心事重了些…据…总觉其心不正…”

“其母死,便是闳了。”

韩嫣愣了一下,沉默。

“是时候了,”刘彻拍拍手,起身,看向韩嫣,“你家里如今也没什么大事了吧?夜谈如何?”伸出手。

韩嫣垂下眼,看着眼前的手掌,十指不沾阳春说,说的就是它们了,却有笔茧和习弓马时留下的薄茧,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定在自己的眼前不动。伸出手去,被握住。

刘彻一用力,把韩嫣拉了起来,借着劲道把人揽了过来。

韩嫣站稳,一边挣扎一边瞪着刘彻,望入眼底却是一片幽深,垂下头:“天色尚早,出去走走吧,散散心也好。”

刘彻“嗯”了一声,就势拉着韩嫣的手,并肩往外走…

第117章 春宵

宫宴,韩嫣没少参加过,只是这回“陛下准备的歌舞,说是很不错,请大家一起看看。”

到了偏殿,卫子夫、平阳、当利、卫青、刘据、刘闳、刘胥、刘旦、李姬、鄂邑…更像是刘彻家宴,为什么要把自己也喊来?而且,表演的人,为什么是他们?

唱歌的是李延年,跳舞的,是他的妹妹,倾国倾城的李姬。

李姬,很美,却还没有到倾国倾城那么夸张,至少在韩嫣眼里,她还没有到让人移不开眼的地步。解了多年困惑,李姬,她长得既不像阿娇,也不像韩嫣,更不像卫青,她,只是她自己。因为美貌给了她自信,显得落落大方,倒与一般歌姬不同。

李延年的歌声也很动听,带着中性,很是清亮。配乐也不错,柔中带刚,不会让人觉得这是靡靡之音。李延年被刘彻调到身边的时候,韩嫣的心情很复杂该来的终究会来,卫子夫没霸了天下,倾城倾国还是如期而至。这死皇帝,果然是不能信的,他要是能老实,真是猪都能飞天。叹了口气,那么,历史还是会重演么?

想到历史,韩嫣一不小心,失了手,酒盏晃了一下,伸手捏过案角的帕子,擦了擦手,一旁早有机灵的侍者换上了新盏奉上了温水。自己一番努力,让这天下偏了方向,可刘彻这口子嗜好…算了,不管他了,别让李广利暗坑了李陵就是…刘据…说不得,要用其他的办法了…

刘彻一边看着歌舞,一边瞄着韩嫣,面带轻笑。

最近为了立储的事情,刘彻很犯愁,连带的脸色一直都不那么美妙。到了桂宫转了一圈,又阴着脸回来的事情,整个后宫都是有数的。于是,便有人有了其他的猜测。

听到那句“宁不知倾城复倾国,佳人难再得。”刘彻笑了,再听平阳一句“李延年之妹颜色姝绝。”笑意更浓。如同当年的景帝一样,现在的刘彻对于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愿点破罢了。当下便顺着平阳公主的话头接了下去,果然,见到佳人。抚额一笑:“果然是佳人,明日宫宴,让他们兄妹一起来吧。”

李氏,很美,是个让男人动心的女人。只是刘彻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一时快乐要用一生知己来换,于是,熄了念头。一生知己,爱人,心意相通之人,刘彻叹气,心意相通、被人理解,感情固然是好,只是,缺憾也不是没有,真要让自己以后清心寡欲么?有点难,失掉的欢愉,还是要找补回来的。

美人当然有用,不过,要怎么用,那是皇帝的事情。皇帝要拿来当宠妃用,可以,要拿来用作旁的用途,谁又能管得了?

今天…刺激大了…酒洒了,刘彻心下笃定,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人收进宫来继续刺激着他,看一眼歌舞,再瞄一下,笑容僵在了唇边那是,什么表情?自李延年来后,韩嫣便常皱眉,此时竟是舒展开了,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过犹不及,事情好像做过头了…刘彻心里飞快盘算着。

韩嫣却是没有想那么多了,对于刘彻的情爱画廊,他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欣赏的,以刘彻情感生活的丰富程度,韩嫣早就被刺激得麻木了,想再生气都提不起力气来了,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吧,只是让我心疼、让我牵挂…

宴罢,大手笔地赏了李氏兄妹千金。李氏,“竟是与当利同年么?都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找个好人家嫁了罢,如今李延年已是朝廷命官,身份自不成问题。”

看着韩嫣瞪大了眼睛,有些惊疑不定,抬眼看向刘彻,刘彻说完了却像没事一般一仰头,满饮杯中酒。

“啊,你们都各回宫吧,据儿、闳儿、旦儿、胥儿都瞧瞧你们的母亲去,”刘彻一挥手,“朕与你们的太傅聊聊…”

女人们对视一眼,又避开了,谴开皇子,与太傅聊聊…比起关心皇帝与太傅的暧昧,似乎他们有可能谈到的对诸位皇子的评价,以及这个评价对于太子人选的影响,更重要。

皇帝与太傅要聊聊,当然要到学宫里去。

未央殿,灯影摇曳,想偷听的被以语涉机密为由,由大总管亲自赶了个干净。

“我是男人。”刘彻如是说,韩嫣低头不语,当然知道他是男人,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有这方面的需要,很正常,自己,实在是没有立场要求他…

“想要鱼水之欢,不是什么怪事吧?”还是不接话,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么?其实,你不用解释的,韩嫣又不是你什么人,干嘛要跟我说这些?

“我爱的人,他又不喜欢我跟别人搞在一起,只好忍了。”刘彻叹气,心下暗乐,别绞袖子了,你那力道,这衣服料子再好,也经不起,会碎掉的。

看着韩嫣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苦笑道:“我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人么?好吧,我是有点,食、色,性也。也不至于…李氏颜色姝丽,是让我动心,只是,心里想着你,”摇摇头,看到对面的人面露愧色,忙上前一步,抱在怀里,没被推开,悄悄再抱紧一点,在他颈窝深嗅,“我也不对你说谎,刚见到她,是有些犹豫,”双臂用力,抬起头望入韩嫣眼底,“可我舍不得你…”

趁势吻上了记忆中的唇,唔,果然与梦里的一样美好甘甜。担心被推开的忧虑与没有被推开的欣赏更加深了这种甘甜。

韩嫣到刘彻的表白,身子微微颤抖,刘彻…闭上眼,随他吧…

不知是谁先挪动了脚步,卧榻出现在身下,仿佛它一直都在那里一样。刘彻身上的衣物也不翼而飞,好像突然蒸发掉一般。

很熟悉的地方,却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很熟悉的人,也显得有些不真实。可能,只是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

成年人,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就是装傻了,可是,知道了,反而很不安,心跳得厉害。

韩嫣躺在榻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伏在身上的刘彻,紧张得全身冒汗。安抚的轻笑掩不住灼灼的目光,目光犹如实质,韩嫣心里更紧张了。心下发慌,曲肘支起上身,看了刘彻一眼,旋即飞快地别开眼去:“那个…”还是算了吧…

刘彻好气又好笑,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逃?伏下身,含住韩嫣的耳垂,用力吮了一下,换来韩嫣一声闷哼。耳垂吃痛,韩嫣转正脖子,刘彻真势唇舌往下,滑过颈侧,轻咬喉结,闷哼变成了喘息,睁得很开的眼睛眨了眨,韩嫣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喘息声传入刘彻耳中,不由得会心一笑,松开口,舌尖从喉结到锁骨划出一道水痕,轻轻咬了一口,感到身下的人微微颤了一下,手下不停,十指居然在两人紧贴的情况下拉开了韩嫣的衣襟。

衣襟敞开,韩嫣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猛然回神,有些可思议地看着刘彻。刘彻觉得韩嫣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可爱,不由得手下用力,在韩嫣腰上轻捏了一下。“唔…”腰部本是敏感的部位,韩嫣腰间一跳,又落回榻上,瞪了刘彻一眼。

“一直看着我,就这么想我么?”刘彻调笑,手上也不闲着,继续与韩嫣剩下的衣物搏斗这该死的裤子!为什么穿裈不穿袴?忘了,带着这股歪风的就是你!恨恨地一用力,嘶地一声,分作两半,一力降十会,谁说非要小心脱的,直接撕不就得了?

“喂,你!呃…啊!”被不正经的话说得脸红耳赤,韩嫣正要反驳,右边乳珠被咬了一口,麻麻的,想抬手推开身上的人,却是浑身发热提不起力气来,只能任由炎热的唇在胸膛上留下点点印记。

灵活的舌头来到肚脐,在打里打了个圈,有些痒,韩嫣轻笑出声,引得刘彻抬头。

下身要害却被握在掌中,不敢轻动,眼巴巴地望着刘彻,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了,眼睛也蒙上了水气。咬住下唇,只不吭声,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禁忌的刺激…自己居然…愤愤地一扭脸,埋进枕头里,爱咋咋地吧,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正常反应嘛…

韩嫣屈起腿,蹭了蹭刘彻下身:“男人都有的反应,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一样?难道也是想跟我…”猛然惊觉自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咬住唇不说话了。

刘彻笑出声来:“我是一直想着,做梦都想这样,把你压在身下,然后,插进去…”

“闭嘴!”

“你怎么还害羞?比小时候,也没长进多少啊。”

“我不像某人,身经百战!”韩嫣咬牙。

刘彻不说话了,手上加重了力道,韩嫣闷哼一声,不说话。刘彻垂下眼,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器官,很漂亮。好像还是在昨天一样,也是这样羞涩地躺在榻上,乖乖的,什么都不懂,任由自己动作。

“嗯…你,快一点…唔…”韩嫣羞恼道,对上一双笑眼,放低了声音,“我…嗯,快一点,我受不了了…”

“遵命。”含笑的语调下,白色的液体沾满了手掌。低头看着身下羞愤欲死的人,刘彻明智地决定不再逗他。伸手抚上了韩嫣的后身,因为紧张,在刘彻的注视下,穴口一开一合地收缩,实在是无言的诱惑。刘彻承认自己是经不起诱惑的人,于是,很经不起诱惑地伸出食指,在菊穴的边缘划圈圈。

“很奇怪啊…”像只被定在解剖台上的青蛙。

“哪里奇怪了?明明很漂亮的。”说完,还在人家大腿内侧摸了一把。

“喂!”,正待抗议,异物侵入的感觉,让韩嫣不舒服地皱起了眉:“你”一声招呼不打,就…

刘彻凑上去吻住了韩嫣的唇,一手穿过了他的后颈托起,另一只手,微屈食指,在肠壁里活动。怀里的人动了动,双手环上了他的后背,用力搂紧,四目相对,韩嫣有些尴尬,闭上了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想到这里,刘彻早已发热的下体,更热了,真想就这样直接扑上去,把他压在身下,直接插进去,一偿夙愿。

刘彻因为爱人在怀不会跑掉而带来的从容已是飞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好在他还剩下一点理智,还记得要做做扩张的工作。耐住性子,沾着欲液的指头从一根加到了三根。韩嫣咬住唇,心下很是惶恐,对男人正常生理需要的体谅早忘了,破罐破摔的无赖心态也飞得不见了影,无厘头地想起另外一外事做不下去怎么办?做了,他不喜欢怎么办?啊?~~我为什么要想这些啊,管他喜欢不喜欢,我很疼啊。

居然敢分神,刘彻红了眼,一挺腰,猛地刺入肖想已久的禁地。

疼…韩嫣忍不住飙出泪来,与战场上的伤痛不同,这样的疼,仿佛深入骨髓,那么小的地方,虽然经过扩张,可是可容纳刘彻的巨大,还是个仿佛不能完成的任务。疼中带麻的感觉从尾椎传入大脑皮层,后穴也在反射性地收缩颤抖,韩嫣开始痛恨起敏感的身体来。

很紧,湿而暖,还会自己动…像被嘴含住了一样,不停地吮吸…

刘彻吐出一口气,很美好…想不出形容词来,只想继续…抬起眼,满意地发现韩嫣泪眼迷蒙地望向自己,低下头,吻去泪水,扶着韩嫣腰,缓慢而坚决地开始了律动。深深浅浅,渐渐加大了动作的幅度,只想让他松开唇,叫出来。

渐渐地,疼痛中透出酥麻的感觉,韩嫣忍不住呻吟出声…

许久…

“你他妈的够了吧?”韩嫣忍不住暴了粗口,声音有些沙哑,怎么这么有耐力?

“憋了这么多年,一次怎么够?”充满活力的回答,“放心,我会让你很快活的…”

配合着把韩嫣翻了个面的动作,以证明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第118章 番外

金仲跑到主帐里,不意外地发现顶头上顶正捏着支笔在地图上涂涂画画,算计着西域又有多少地儿姓了汉。几个月了,韩说都是这么干的。

抽抽嘴角:“将军,大宛人顶不住了,请降。”

“降不降的随便他们,马呢?”

“随您挑,他们说,只要留下点种子就好…”

“切~不说什么再逼一步就屠马了?”

“…”

汗血马,刘彻做梦都想要,大宛国却不想给。

爱面子的刘彻很火大,大宛国,能给匈奴进贡,自己花钱买他们都不卖!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不知道,匈奴已经被朕打败了么?

你们不给是吧?不给?!那朕只好抢了,别说朕没给你机会…

要抢,当然要派人去,刘彻想了想,点了韩说。

金仲知道,自己被选进来,原因也简单皇帝是他舅舅。征大宛在大家看来很艰难,真正的艰险是在路途遥远、气候与中原不同,而非大宛强大。在张骞的指导下,参谋本部已经把物资准备得很到位了,漫长的征途也就没那么可怕了。准备好了的情况下,这就是去捞资历的。

跟着韩说跑到了西域,却发现这位勇敢地抓了匈奴太子的安平侯,领着十万大军不去打仗,优哉游哉地打听好了商路,分兵几路,专断人家商路,跑到商队必经的水草补给之处饱览大漠风光。一边玩,一边与西域诸国作些友好交流,顺便进行武力讹诈,劝了几个小国来进贡。生生把大宛弄成了孤岛,此地驻兵,商人止步,想要通过,先交买路钱。

为什么自己曾经一度很羡慕的韩家人会是这付无赖德行?看着韩说正在与韩靖细细算计着有多少小国愿意称臣,又有多少国王干脆自请并入汉土,一年能收多少税,抵得过这次军费了,没吃亏。那个城很富,就算大宛交了马,临走之前也要狠敲一笔一副小市民的模样。金仲非常苦恼:我怎么就羡慕他们了呢?

回忆的分割线

他与韩家的交集始自韩靖。

那时,他外祖母还在世,仗着有个做了皇太后的外祖母,修成子仲也是长安城一霸,横行无忌。

他的父亲,是比传说中窝囊死的堂邑夷侯陈午更窝囊的男人,陈午好歹自己还列侯,不全是靠尚主起家。可自己家,全是凭了母亲是陛下的异父姐姐才有今日,父亲一身富贵悉由妻子而来。家里的管家,是皇太后派的,地位都比父亲高上几分。家主的威严,荡然无存。别说教导自己了,就是露面都很少,整日窝在家里喝闷酒。

父亲不管,母亲整日进宫陪太后,太后又疼外孙,于是金仲渐成长安一霸。

但是,金仲发誓,自己那回是真没想做坏事。只是觉得路边那个买小玩艺儿的小孩儿长得挺可爱,只是想去逗他说几句话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不成想,狐朋狗友素质太差,三两句就下了道,那孩子急了,挥拳相向,下手太狠,看着人不大,本事却不小。只会欺负没有还手之力的小民的一群人,一交手吃了大亏。回过神来,便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小孩儿本事再大,可年纪放在那儿,不稍一会儿就落入下风,头上小小的发髻混乱中被打散,一群人嗷嗷叫着想作弄人家的时候,旁边冲出一堆壮丁,护住了小孩儿。

在一干狐朋狗友期盼的眼神下,他撂下狠话了:“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修成子仲!居然敢对我无礼!识相的赶紧过来给哥哥道歉!”

“修成子仲?”小孩儿撇了撇嘴,不理会了。

他觉得脸上无光,正要再放狠话,远处传来马蹄声,以及:“执金吾来了…”的声音。两下散开,再横行,他还是知道些厉害的,惹到执金吾,就不太好收场了。

一群人四下溜达了一回,觉得无趣,都散了,约好了明天一块儿找乐子去。闷闷往家里走,想回去骂几个奴婢出出气,还没到家门,便被人拦住了。

他承认自己是看呆了,很漂亮的一个人,端坐在马上:“修成子仲?”

“就是我!”他一时来了精神,“有事?”

长鞭一卷,腰被捆了个结实,马上的人一拉鞭子,自己便被横到马鞍上。面朝下,肚子被颠得难受,骂人的话都没力气骂出来。眼下的地面渐渐熟悉,这是进宫的路。

果然是进宫,宫门口,被拎下马,耳听得一声:“安阳侯…”

原来是他!怪不得长得这么俊…

试着讲道理:“你是安阳侯?我是修成子仲,你知道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搭理,直接拎到了长乐安,扑腾一声,被扔到外祖母跟前的地面上,惊得母亲尖叫,其他人飞快地躲了。

“韩嫣!”外祖母生气了,他暗乐,让安阳侯好了不起么?怎么也大不过皇太后去!看你怎么办!

“臣在。”声音居然很平稳,颤都不颤的,你就端着吧,等到问罪的时候看你还能这样!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臣的儿子在街上被人欺负了,就想着孩子打架,该找他家大人说说。”

“什么?阿仲和阿靖?阿靖才多大?他们差着六七岁吧?阿仲都十七了…”转眼瞪过来,“你欺负小孩子?”

“我没有,”急忙否认,“瞧着他长得好,逗他来着,是他先动的手,我们才…他也没伤着!”

“逗?你们?几个人?”话音很阴冷,他咽咽唾沫,不敢看问话的男人,自己是想逗的,可是一班朋友就…

“既然阿靖没伤着,阿嫣呐,便给我老婆子一个面子,别跟这孩子计较了…”

“郅都、义纵、赵禹、王温舒…”

“你想说什么?”

“长安,从来不缺这样的人。日后,这孩子有什么不妥,便是成就别人刚直不阿的名声,再好不过的垫脚石。”

“我且还没死呢!谁敢??!”抬高了声调。

“太后该读过触龙说赵太后,父母爱子女,当为之计长远。臣让阿靖去市坊中走走,就是怕他以后不通世事。太后既爱此子,当想到身后…”

满室静默令人窒息。

许久,外祖母开口了,指着他:“他就交给你调教了,总要让他在我死后能过下去。”

“喏。”

又被拎走了。扔去营地,每日跑步、训练还要读书写字,做得不好便关黑屋。

心里恨这个人,也讨厌那个孩子为什么他有父亲出头,自己的父亲偏是个酒鬼?!

一走神,写错了一笔。旁边一个老兵道:“年轻人,怎么不上心呐,多好的机会,能谋个正经出身,这还能教自己儿子呢,好好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