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不知为何神色一僵,转而温声问:“该是会经过,怎么了?”

桩素抓住契机,慌忙道:“你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

流苏很是疑惑:“笙箫谷中吃穿不愁,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而且,师傅也不会同意让你出去的吧?”他想到轻尘的性子,不由一笑。

桩素自是知道他笑什么,只能脸色一苦:“如果他同意,我还需要找二师兄你么…就是父亲不同意我去,我才希望你能带我走。”

流苏狐疑地看着她,问:“何以这样坚持,是跟那个人有关么?”他口中的“那个人”,正是沉简。

桩素不想自己的心思竟都被看地这样的透,面上莫名一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几分不安地等着流苏的回应。她的眼里几分期盼,乌黑的眸旁落了几缕青丝,这几年她已经渐渐出落出了几分素雅的静美。

流苏的神色微微一动,心下一软,不由轻叹道:“我会在三日后动身,到时午市,我到山脚的凉亭处等你。”

桩素闻言一喜,当即笑逐颜开:“谢谢二师兄,我一定到!”

“你哪是谢我啊,这叫女大不中留。”流苏不由出言调侃。

“哪有!”桩素有些恼羞成怒,当即起身,撇了撇嘴,“二师兄你们若还要谈事我就不打扰了,你需记得三日后定要等我。”

“行了,知道了。”流苏被她逗地莞尔。

目送桩素离开竹居,一直未开口的孙老发了言:“公子,你带上她真的没问题么?”

流苏走到书架前翻着出门时要带走的书籍,漫不经心地应道:“素素在笙箫谷长大,这趟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师傅对她疼爱的紧,恐怕她跟我这么一走,他有的着急了。”

孙老隐约听出他话里的笑意,不由也是一笑:“哦?若真是这样,你就不怕你的那位师傅到时找你算帐。”

闻言流苏的动作微微一顿,嘴角只是轻地勾起,却是笑而不答。孙老见他这般神色,隐隐间也是只笑,沏了杯茶淡淡地饮着。这时流苏从柜子中取出一本册子,神色略略温和,转身将它收入了包裹。孙老诧异,不由问:“这是什么。”

“《素心集》。”流苏微微一笑,解释道,“里面都是素素填的词曲。”

孙老眼中闪过几分思绪,本欲说什么,但想了想,依然闭了嘴。

外面的风忽而有些大,将竹居的窗给吹开,挂过流苏面上时卷起几缕青丝,他视线投出,隐约看到一个渐渐远去的身影,落在寒风间有些单薄。他的眼稍稍一眯,转身走去将窗复又关上。

笙箫谷里依旧是一片静。

次日起来,桩素依旧是在南院同笙箫谷间穿行,一如以往。沉简同轻尘都仿佛约好般再没提过桩素想去汉国的事,过地也是安稳。

沉简动身那日,桩素恰在南院,接到燕北的消息后才得知,匆匆赶去镇口。那时沉简已跨上了马背。他穿了一身轻衣,肩上有件宽大的披风盖住了他的身体,头带斗笠,垂下的纱布遮挡了他的容颜,不时随风微微一扬,露出他干净隽秀的下颌,叫人看到冰冷的唇角。他在马上安静地看着桩素跑进,马儿有些焦躁地踏着马蹄仿在催促,而他透过纱幕的神色只是淡淡。

桩素跑地有些急,呼吸微微起伏,在静默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感到眼角有些疼,嘴角略略的苦意,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走竟然不同她说,若不是燕北,恐怕就要错过了给他送行。

沉简看到她神色间的落寞,握着缰绳的手不由一紧。

“要走了么?”他听到她淡淡的语调,一时间不禁想起当初他刚去银堂的前一晚,有个女孩也是这样问的他。明明万般不舍,最终却是这样的四个字——要走了么。

沉简注视的视线几分深邃,万语千言,一时也说不出口,只是同桩素对视着,两人都似乎感到视线透过纱幕,看到了彼此的眼。

这时霍然有隐约车轮滚动的声音,桩素后头看去,看那装扮,来的竟然是笙箫谷的马车。马车在桩素面前停下,车夫见了桩素,很是恭敬道:“小姐,谷主听说小姐来了镇口给沉简公子送行,特让小的来,一会方便接小姐回去。”

桩素闻言不由反看向沉简,却见他已是一脸宁静的神色,再不见先前一瞬的犹豫。她的心不由一沉。

“我该走了,免得有人担心,你也快回去吧。”沉简的语调依旧是淡淡的,他深深地看了桩素一眼,欲言又止。“驾——”他一拉缰绳,马掉头一声长嘶,绝尘而去。

桩素遥遥地看他越行越远,只觉得心间有什么落了空,不由呆呆地出神站了好一会。最终一声轻叹,她转身时见车夫撮着冻僵的手依旧在等,略有些过意不去。“沉简,等我…”她的话语极轻,最后深深地看了眼沉简消失的方向,转身上了马车。

一路回了笙箫谷。桩素回了自己的屋,却见轻尘一早就等了她。

“送完沉简了?”轻尘饮尽杯中的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挑眉轻笑。

桩素应道:“恩。他走了。”

“那你又准备何时动身呢?”

似笑非笑的语调,桩素一骇下不由抬头看去,只见轻尘满脸笑眯眯地看她,不由干笑两声:“父亲不是不让我去么,我又如何动身?”

“哦?”

这一声,有似乎意味深长。桩素莫名地觉得原本冰凉的身体又是一冰。这时忽然被人拉去,她感到手上一暖,回神时才察觉是轻尘将她冰冷的手捂在了怀中暖着。轻尘的体质惧寒,不宜受冷,桩素想将手抽回,无奈却被那人抓着,不动如山。

正要抱怨,却见轻尘的嘴角忽而一扬,声音淡淡的:“这两日我已同慕容打好招呼,天太冷了不宜出门,让你不用去南院辛苦了。我叫李九已经准备好了煤炭,你就待在房中钻研词曲就是。明天流苏动身也不用你去送行,该准备的我都已差人经备好了。”

轻尘的话语依旧是平日的调子,但桩素心里渐渐已凉。言下之意是——她被软禁了。

第九章 金蝉怎脱壳(下)

轻尘的话语依旧是平日的调子,但桩素心里渐渐已凉。言下之意是——她被软禁了。

桩素一言不发,轻尘也没有插话,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沉默地走了出去。外边不时何时守了两个人,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口。

桩素咬了咬唇,看着那个白衣翩翩的人影渐渐离开视线。她将房门一关,自己坐到床上思绪不觉有些乱。视线房间周围一番逡巡,只看到几扇窗,然而都在房门口看去可以留意到的视野范围。

她,逃不了?桩素有些泄气,不由开始思索计策。

天色不觉间渐渐暗下,恍惚间又慢慢地再度亮起。桩素睁着眼微微出神,愣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忽而“吱呀”一声打开,她的思绪一时有几分滞涩,待看清是送午餐来的婢女,才慌忙从床上下来,急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婢女被她的神色弄得奇怪,愣愣道:“小姐,已是正午了。”

桩素想起流苏同她说的时间是午时,面色微微难看。她始终不知轻尘是怎么知道她的想法的。向门口守着的门丁瞥了几眼,桩素回想着慕容诗教过她的步法,深深地吸了口气,霍然间脚下一动。

其他人一时都没留意,只觉得带起微微的风,遥遥看到桩素已向着门口跑去。

“不好,快追!”有人最先回神,陡然喊了一句,其他人闻声才觉醒,慌慌忙忙地也追了上去。

桩素这一跑极是卖力,其他人听到声响,不由放下了手中的活,远远地旁观着,不知道自家的小姐演的又是哪一出。桩素的视野中渐渐出现了笙箫谷大门的轮廓,她顿时大喜,脚下的速度不由又加了几分。

然而,当她跑近时,看到了大门口黑压压的人影。步子一顿,后面的人又追了出去。

看着那么多显然而备而来的守卫,桩素心知轻尘是决意不让她去汉国的了。这些人里有几个她曾见过,是在燕北的北楼。

“小姐,请回房吧。”后面的人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恭敬地道。

桩素看了眼这阵仗,幽幽地叹了口气:“恩,回去吧。”她随着一行人又回了房中,合上门,隐约觉得门外的人又多了些许。她眉心一拧,看着桌上的饭菜顿时丝毫没了胃口,只是对着虚无的空间发呆。

隐隐间外边的天色随着时间的过去在一点点暗下,她的心也随之渐渐沉底。

她想起沉简离开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始终担心。

因一宿没睡,桩素此时也有了几分困意,她的眼皮渐渐沉重,不经意间伏在桌上睡了过去。疲惫让她睡地有些沉重,连夜深时屋外的一片寂静间隐约几分的嘈杂也没惊醒她。直到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桩素才朦胧间揉了揉眼。

周围没有点灯,只有外面漏入的细碎的光。依稀间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蒙面,立在她面前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桩素原本有些困顿的神智顿时清醒,瞥眼见自己的房门大开,外面凌乱地倒着几个门丁,她才略略一骇:“你是什么人?”

“轻尘□地不错,这样也没被吓倒。”那人轻轻地一嗤,将面罩给拉了下来。

看清这人面貌,桩素更是诧异:“孙老?你怎么来了?”

“若不是公子托我来,我一把老骨头,根本不想跑上这一遭。”孙老的神色显然是嫌桩素麻烦。

竟然是流苏,他还没走一直在等她?桩素百感交集,只能感激地回以一笑:“麻烦您了。”

“哼。”孙老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顾自走了,“你不是要走么,还不快跟上。”

“是!”桩素慌忙跟上,才走几步却又匆匆折了回来,跑到柜子里翻出一个匣子,取出一块玉佩才又赶了上去。见孙老疑惑的神色,桩素缩着头“嘿嘿”一笑,也不回答。

两人到了笙箫谷,应着孙老的要求桩素也将自己的步子放地极轻,靠近了,却听孙老诧异地“咦”了声。桩素不由问:“怎么了?”

孙老眉心一蹙:“我来的时候这里分明守了很多人,现在不知为何竟然不在了。”

桩素想起白天时遇到的那些北楼守卫,往门口远远望去,果然见空无一人,不由也是奇怪。

孙老此时却是哈哈一笑,堂而皇之地往大门处走去。桩素出言欲阻止,不料他一路光梦正大地走出笙箫谷的大门,竟然真的没有一人出现。她心下一宽,也这样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走出笙箫谷,桩素不由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谷内很静,仿佛只有风。这里是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父亲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睡觉吧…桩素忽然这样想,隐隐约有些罪恶感。若是轻尘发现她不见了,会怎么样呢?下意识的,她想回去,然而一想到沉简,她将牙一咬,转身走去,再也不回头一步。

“我先去找沉简,待事办完了就同他一起回来…”她的话语轻轻的,仿佛是念给自己听。

前方走着的孙老面上含了一分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的背影越落越远,笙箫谷的大门口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目送着他们离去,嘴角的弧度微微一扬。她抬头看了眼笙箫谷的匾额,面纱之下的面容间隐约落了几分讥讽的笑意。

一夜的沉静。孤月始终落在天际,月光朦胧。

镇外的一处茅屋,燃着旺盛的篝火。一个少年不时地往火中投入几片柴火,柴同火一遇便陡然窜起几分的火光,映着他俊秀的面庞,忽明忽暗有几分不定。

“噼啪…噼啪…”篝火不安分地跳跃着。

远处隐约来了两个人影,少年抬眼看去,面上摆上了温和的笑意:“素素,你顺利出来了?”

桩素远远听到流苏的招呼,微微不好意思:“让二师兄的行程耽误了,过意不去。”

“冷了吧?快过来取取暖。”流苏招呼桩素到身边,取了件披肩替她盖上,“我本来就是去随意地行走江湖,没有什么耽搁不耽搁的。”

“二师兄永远是这样好脾气。”桩素“嘿嘿”一笑,搓着手在火前取暖,问,“到时上了路可千万别嫌我麻烦。”

“怎会。”流苏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本来一个人上路也觉无聊,有人陪伴才是巴不得呢。”

“一个人?”桩素不由看了眼孙老,问,“孙老不同我们一起吗?”

流苏被她视线引去,看了眼孙老微微摇头:“孙老可不行,家的基业在这里,他还得回去好好看护着。”

五年来桩素第一次听流苏提起自己的家,有些好奇:“二师兄的家竟然在镇上,为何我一直不知道?”

流苏好笑:“那是因为我极少回家,基本就留在了笙箫谷。”

桩素见他答地这样淡,一时也不知怎么再问,只是静静地“哦”了声。其实至今她还是不明白,流苏这样的人,为何就甘心留在笙箫谷学那莫名其妙的戏曲。许是兴趣所致,她这样同自己说。

流苏在茅屋的一处堆了堆草垛子,理净了,又铺了条被褥,对桩素道:“素素,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明天一早恐怕师傅就会发觉你不在了,你也累了,先稍稍休息下,明天我们就动身。”

桩素本就困顿,闻言也不反对,只是问道:“我们是往哪走?”

“汉国在楚国的南面,我们一路南下就是了。”

“恩。”桩素温顺地应了声,一时呵欠连连,“那我先睡了啊。”

“睡吧。”

桩素钻进被褥,心事已松,不多会便安稳地入了眠。这时孙老已经不在,流苏一人在篝火前不时地向内放着柴,神色温温的。

外边的风似乎都被格住,只听呼啸,不曾落入茅屋之内。

次日一早,桩素朦胧间被细碎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睡眼,只见流苏站在她面前极是好笑地看着她。她一时大窘,睡意也陡然消了大半。

待桩素准备妥当,两人便上了路。

走在林木荫荫的道路上,离镇渐渐远去,桩素才真正感到自己是在离开。然而她没有再回头望上一眼,她怕这一看,自己就难以坚持。她的手中握了唯一带出的那块玉佩,晶莹剔透。

这块玉沉简送她时,曾经反复强调要她万不可弄丢,也不可随意叫人看见。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

流苏走在她面前,一路两人都默然无言。桩素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感慨他确是美的。幼时曾经戏称他若女装定美过她,现在一过五年,流苏已是高挑修长,却依旧不避免流露他的美。桩素站他身边,确有自惭性愧。

按照流苏的行程安排,第一站会先到扬州。

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若要研讨词曲,扬州自是不可多得的好地。

第十章 当年明月在(上)

风轻轻挂在枝头,卷起几片稀疏的叶,打个卷儿,纷纷落在了地。笙箫谷中一片寂静,站在那的人一个个担忧的神色。大门之外落了几辆马车,上面已经盖了积雪,背后是一地的积雪,上面落了车轮滚出的痕迹。

马立在那不时不安分地踏着几下脚蹄。

屋内燃着煤炭,黑中透红。白衣的背影落在窗边,望着窗外,没人看到他的神情。

他背后的椅上坐了两人,桌上沏了茶,都是一口未动。

外边来去的下人们都刻意放低步声,不敢往屋子内瞥来一眼。昏昏沉沉的檀香味笼在周围,烟袅袅升起,没有风,徐徐荡向高空,顾自虚无缥缈地散去。

慕容诗的眉心微蹙。燕北的表情也不妨多让。

轻尘始终没有言语。

一阵难耐的沉默,这时远远落来匆匆的步声,李九一路跑来,进了屋看了看各人的神色,汇报道:“方才接到探子来报,流苏二人应该是去了扬州。”

“咔嚓——”轻尘手中的杯子突然碎裂,酒液溅开,隐约漫上点红。但他却仿若没有察觉,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们果然是南上了吗?”

李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慕容诗看着他被碎片割伤的手,不由皱眉:“李九,那些守卫是被谁伤的,可有查出?”

李九闻言,慌忙答道:“已派人检查过那些伤口,都是一刀割破咽喉致死,伤口很细,应该是个用暗器的高手。是否要派人追查?”

“不用了。”轻尘淡淡地阻止了他,“我知道是谁。”他微微仰头,迎面的寒风吹乱了他的发,微微乱了衣襟。他一顿,话语轻轻地落入了几人的耳中:“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出去走动过了吧…”

一声叹息。

慕容诗的神色闻言已微微一变,当即阻止:“不可以。”

轻尘转过了身,淡淡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一抿:“我不会殃及一叶盟。”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了他的神色,都不由愣然。

轻尘依旧在笑,唯独眼眸空洞。放眼看去,是一片宁静,无喜无怒,平淡无波。然而,淡至漠然。无端叫人心里生痛的漠然。

他仿佛看透了天下,唯独看不透的,却只是他自己。

燕北凝着他的神色,喉间有些干涩:“若被人发觉你的身份,恐怕会有危险。”

“你是说朝廷暗中下达的巨额悬赏吗?我的——项上人头。”轻尘纤细的指轻轻地往脑旁一指,语调不自觉地一扬,“当年避世我并不为这个,如今出世,也不可能因为惧怕这个而反悔。”

“朝廷同一叶盟的关系,的确也有挑明的必要了。”慕容诗神色复杂,“但是现在正是他们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时候,轻尘,这个时候轻举妄动恐怕不妥,不如暗中派人将素素接回来?”

“我不许任何人碰她。”轻尘的眼睫轻轻一抬,笑道:“更何况,只是这样将她带回,她恐怕会更不甘心。”他伸手入悬挂着的帘中,缓缓取出一个面具,戴上,盖住了上半边的面容,只露出半边脸。

他回眸,声色淡漠:“你们只需继续看着一叶盟,其他的,我会处理。”面具后面的眼神已不是平静无波,而是一个无底的洞,他的话语冰凉。

面具背后藏下的人,不再是笙箫谷的轻尘,而是一叶盟的盟主。

慕容诗的脸霍然一白,仍想说什么,手已被燕北一把握住,话语止在嘴边。她回头看去,燕北向她默默地摇了摇头。她疲惫地闭眸,无奈至极。

一叶盟的盟主,没有人可以抗拒他的话。

“盟主。你若坚持,请容我告辞。”衣袂一翩,她转身离去。燕北见她这般神色,慌忙一抱拳,也匆匆追上。

外边是纷纷的冰雪,轻尘面具下的眸里荡过一层淡淡的波纹,始终没有言语。

慕容诗一路奔出笙箫谷,也不上外边停泊的马车,独自一人踉跄行去。眼角的泪,一时间终于忍不住落下,流在颊边,落下一片冰凉。

她走的漫无目的,出神间忽然脚下一跘,眼见就要摔去,背后匆匆追上的人忽然足下一动,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泪眼婆娑间,慕容诗看到那人微皱的眉。恍惚间,她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燕北被她的模样弄地心疼,却也无奈:“只有为了他,你才会这样。”

慕容诗一时默然,稍稍挣开他的怀,向后退几步,站在一片纷纷的落雪中,随着雪片盖上她的肩,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