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士隐和封氏笑着接过宝钗的茶,喝了三口之后笑着叫宝钗起来,甄士隐又送了宝钗文房四宝,笑道:“这是我当年读书时用的砚台,是老物件了,如今给了你,希望你在学中努力读书,万不可荒废了学业。”

几个薛家男丁听的脸上变了色。

他们可是知道自家的太太奶奶们在大房讲的那些话,很是指责宝钗不该读书,现如今甄士隐却鼓励宝钗读书,这可是在打他们的脸呢。

宝钗笑着应下:“女儿一定不辜负义父一番教导。”

说话间把砚台小心的收妥,封氏又递了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当年我和老爷在京都的时候,端慧公主赏下来的,玉佩是一对,我给英莲留了一块,这块就给你吧。”

宝钗赶紧道谢,一脸喜色的玉佩,脸上的欢快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她朗声道:“谢义母,女儿早先读公主传,最佩服的人便是摄政王陛下,只恨女儿晚生了几年,没有得见陛下风采,今日见了端慧公主赏的东西,也算是了了女儿一番心愿。”

封氏笑着点头:“不只是你,便是我也是很佩服摄政王的,只我比你强些,倒是瞧见过陛下玉颜,说起来,咱大清的女儿家,又有几个不敬服她呢。”

这下子,薛家男丁的脸上更加难看。

英莲坐在一旁,似懂非懂的点头,嘴角含着纯然的笑:“我想着,就算是男儿,恐敬服陛下的也很多,我听父亲讲,他就很仰慕陛下。”

英莲这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是叫薛家人脸如猪肝,等认亲礼毕之后就匆匆起身告辞,连饭都没吃一口,甄士隐站起来相送,竟然还往他们心头上扎刺,笑道:“我还想与几位老兄痛饮几杯呢,瞧来今儿是不成了。”

“哪里,哪里,改日,改日。”薛家那些人只能拱手寻了几个借口离开。

他们一走,宝钗嘴角含的冷笑再遮掩不过。

封氏笑着拉了宝钗的手,看向门口:“我最是讨厌那些假道学,一个个的只会指着咱们的鼻子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想当年陛下在位的时候,哪个敢说这样的话,如今陛下退了下去,那些人越发的猖狂了。”

甄士隐笑着摇头,却也没有阻止封氏。

宝钗心明眼亮,很看出甄士隐对封氏的疼爱,他看封氏时,那眼中总是遮不住的疼宠爱怜,这让宝钗心头一震,倒是颇有几分欣羡之意。

她可不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前世活的岁数可比现在的封氏大,什么事不知道,经了那么多的苦难,宝钗也知道这世上薄情男儿最多,好容易见着甄士隐这样便是没有子嗣,即是女儿丢了也对发妻不离不弃的,宝钗自然是羡慕的。

同时,宝钗也为英莲高兴,父母恩爱,英莲回去之后的日子自然是自在的。

这亲即是认了,甄士隐也不便在薛家多留,夫妻两个商量了一下,决定再住几日便回上海,到底,上海初建,任上的事情是极多的。

只是,天不从人愿,这日,甄士隐和封氏收拾了东西,准备和薛太太告辞。

可巧宝钗也知道他们近几日要走,早早的让人买了许多金陵特产,全都收拾好了,带着几个小子丫头抬到甄士隐那里,进屋就瞧到甄氏夫妻的行装都已经打点好了。

宝钗看的颇有几分不舍,眼圈红了红,强笑道:“义父义母好容易来了一回,却这么匆匆忙忙便走,女儿很舍不得,再者,英莲这一去,也不知道几时才能见上一面。”

她脸上的不舍和恋念没有半分虚假,倒是让封氏也有几分心酸,搂了搂宝钗:“你这孩子,上海离金陵又不远,等几时你想我们了可以过去瞧,若英莲无事的时候,我们也可让她过来在你家小住,这又有什么不舍的。”

“好孩子。”甄士隐看向宝钗一脸的慈和:“等义父回去将海关治理好了,便派人来接你,带你坐船瞧瞧海上的风光。”

“那我可等着义父呢。”宝钗笑笑,让人把东西抬进来:“这是金陵的特产,义父义母回去的时候记得带着,就全当女儿一片心意了。”

“姐姐。”英莲十分不舍,扑到宝钗怀里流下泪来:“姐姐以后记得给我写信,薛大哥回来,也让他给我去个信,好让我放心。”

宝钗点头,才扶住英莲,就听得外边一阵喧哗声,宝钗皱眉,才迈出门槛,便见莺儿哭的满面泪水,跪在廊下嗑头不止:“姑娘,姑娘,您快去看看太太吧,刚…”

“妈怎么了?”宝钗大急,沉声询问。

“不是太太,是老爷。”莺儿大哭,几度失声:“少爷,少爷来信说老爷去了,他,他带着老爷的遗体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要回来。”

扑通一声,宝钗受不得这番沉痛,立时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各方反应

“太太,太太…”

薛太太正心伤丈夫去世,又忧心女儿昏迷不配时,同福匆匆进来,在薛太太耳边小声道:“大爷带着几位爷来了,说要帮忙料理丧事,大太太并几位太太也在外边等着见太太呢。”

薛太太握紧拳头,把满心的愤怒无奈压下去:“我换了衣服就过去,你先带人稳住他们。”

坐在宝钗床头的封氏心里也叹了口气,心说恐怕这次是走不成的,薛家这个样子,他们若是扔下就走倒是显的无情了,再怎么着,也得多呆两天,帮着撑撑场面啊。

拍拍还在担心宝钗的英莲,封氏小声道:“咱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英莲眼睛红红的,眼水也不住的往下掉:“母亲,我们多留几日吧,姐姐这个样子我着实不放心。”

封氏拉着英莲小步的往外走:“母亲心里明白,待会母亲和你父亲商量一下,想一下怎么帮帮你姐姐家。”

英莲听了这话有一分开怀,又想到宝钗如今还躺在床上,而薛蟠小小的年纪不但要面对父丧,还要撑着将薛宏的尸首运回来,这一路上不知道怎么艰险呢,心下又是十分的黯然。

她一边想,一边把自己的担心讲了出来,封氏听的凝眉:“倒难为他了,我在薛家这几日瞧着,薛太太处事反倒不如宝钗,如今宝钗没醒过来,薛太太竟是心乱了,连派人去迎迎薛蟠都想不到,罢了,我看她是不会多心的人,英莲,你亲自过去提醒一声,便说是你父亲说的,叫她派人去接薛蟠,那孩子年纪也不大,这路上恐怕…”

英莲听了赶紧叫了小丫头带路,急急忙忙往薛太太房中而去。

封氏看的摇头不已,回屋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又叫人去请甄士隐,夫妻两人商议着怎么帮宝钗一把。

甄士隐也颇有些为难,他认宝钗作义女是因着英莲对宝钗亲热,并且有要报答薛家救了自己女儿恩德的意思,原薛宏生死不明,他还能借着自己的名头去压下薛家那些蠢蠢欲动的族人,可如今薛宏去世的消息都已经传遍了,他说到底还是外人,如何去压服薛氏族人。

唯今之计,唯今之计…

甄士隐在屋内转圈,封氏瞧的头疼:“老爷,你倒是想个法子呀。”

甄士隐抚额:“法子哪那么容易想的,便是咱们在的时候压住了薛氏族人,可咱们一走,天长地久的,他们孤儿寡母的,恐怕还得让薛家那些人吃肉喝血,宝钗此女虽瞧着好,可到底年纪小,又是女儿家,撑不起薛家的大梁,薛蟠那孩子…不说也罢,你也知虽然如今朝庭一直想法子将商人的地位拔高,这经商人家和原来是不一样了,也有了些底气,可到底不如官身,更比不得那些有爵位的钟鼎之家,薛家想要保住家业,那俩孩子想要好好的,没人敢欺侮,着实的不易啊。”

“那咱也得想法子帮一把啊。”封氏听甄士隐此言,不由心里大乱:“老爷,您要好好的想个法子。”

甄士隐点头应了一声,继续在屋里转圈。

才走了没几步,便听得自家的管家福伯在外求见,甄士隐叫他进来问道:“有什么事?可是任上有了什么消息?”

福伯轻声笑笑:“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老爷先前吩咐过,叫我们但凡听到什么事情都来跟老爷汇报一声,不管是市井小事,还是朝庭大事,只要听得信,都要记下来,我今日听得一件事情,想着应该告之老爷的。”

“你说吧。”甄士隐摆摆手坐下。

福伯回道:“今日的早报老爷恐是没看的,早报上登的蜀地地龙翻身,据说死了不少人,朝庭正急着救灾呢。”

“地龙翻身。”甄士隐脸色一变:“情况可危急?”

“我那婆娘娘家妹子便是嫁去蜀地,今天我婆娘收到信,信上提及,三县均夷为平地,情形很是危急,怕死的人也少不了。”福伯压低了声音,想想自家还在偏房看着信哭的婆娘,也是一脸愁容。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甄士隐想了一下,让福伯出去,又看看封氏,握拳道:“薛家唯今之计,若想要搏出后路,给大房留下一份荣光,也唯有一个法子了。”

“老爷,您说。”封氏听得大喜。

甄士隐想了一下:“你叫人打听一下宝钗可醒了,若是醒了,我再跟她提及,我瞧着,宝钗倒是比她母亲更有主意,也更有决断,这事情是绝不能先告诉薛太太的,我恐她一时慌乱透出话来,这样反为不美。”

封氏知道自家老爷这意思是先不告诉她了,虽然有些不满,可想到甄士隐行事的慎重,也说不得什么。

一时,封氏命小丫头去宝钗屋里探看,小丫头去了又回,只说宝钗才刚喝了药,怕是过一会儿就醒。

封氏心里着急,可宝钗醒不过来,她也没旁的法子。

不说薛家七房如何上门逼迫,薛太太虽然气势上弱了些,可想到儿女,也强咬着牙不松口,只说一切等薛蟠回来再定夺,如今最该做的是先派人去接薛蟠。

那七房的人还要说什么,薛太太只是哭,并且大喊着不要活了,薛家七房欺人太甚,薛宏的尸骨未寒,薛蟠还不知道如何,他们活人死人全不管,只顾着逼迫孤儿寡母。

弄的那七房脸上也不好看,只得先放下争产的事情,派人去迎薛蟠,只盼着薛蟠回来,以他的糊涂劲头,恐稍一诱惑,便松了口去。

朱府

陈煜摇着扇子从外边进来,满身的香粉味,正巧碰到要出门的朱秀贞,陈煜一笑:“秀贞妹妹这是要去哪?”

朱秀贞瞪他一眼:“我去哪里要你管。”

拿帕子掩了口,朱秀贞指着陈煜道:“你且离我远些,满身的脂粉味,只不知道又才从哪个花楼回来。”

陈煜一笑,把扇子合上,一副风流状:“自然是从春风楼回来,那里几位小姐倒是有些个才华,有做得好诗好词的,也有弹得一手好一琵琶的,还有一个小姐唱的好曲儿,当真不错。”

“你就作吧。”朱秀贞啐了一口:“整日不干正事,幸好你有个好出身,你那好祖母好祖父给你留了花用不尽的钱财,若不然,哼,你恐连街上的二赖子都不如。”

二赖子便是附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平时以乞讨为生,过的极孤苦。

被朱秀贞拿着和乞丐比,陈煜倒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笑笑:“我就偏爱这个,又有什么法子。”

朱秀贞摆了摆手:“和你说话只会让人气愤,得,我不与你说了,薛家的家主去了,我要去薛府瞧瞧薛姑娘,我与她同学一场,怎么也该拜祭一下薛伯父。”

“你说小馒头的爹死了?”

朱秀贞往前走了几步就被陈煜拦住。

朱秀贞瞅他一眼,点了点头:“才刚得的信,我算了算路程,薛姑娘的哥哥恐明后日便回,这会儿子,薛家也应该都知道了,我怕她心里伤怀,先去瞧瞧。”

“秀贞妹妹。”陈煜紧跟着走了几步:“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很不便吧,不如我送你过去。”

秀贞拧起秀眉:“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陈煜笑笑:“我想瞧瞧小馒头伤心是何样子,会不会由小馒头变成小包子。”

这一句,气的秀贞直跺脚:“你也不怕天上打个雷劈了你,人家才死了爹,你不说替她担忧,且只拿着她玩笑,我倒是…”

秀贞脸上带着怒意,也不理会陈煜,一股劲只朝前走。

第二十六章 办法

“我儿,你这是要摘妈的心肝啊。”

薛太太搂着才刚醒过来的宝钗大声哭着:“你可是把妈吓坏了,你爹爹才没了,你要是再有个好歹,可让妈怎么办。”

宝钗因为父亡的消息,再加上心力交瘁而花容失色,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憔悴,她还要撑着安慰薛太太。

“妈,我没事,妈你莫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子,薛太太止住哭声:“宝钗,你爹尸骨未寒,那些杀千刀的就上门想要夺咱们的产业,妈没什么法子,只能哭闹把他们先打发出去,可你哥哥明日便要回来,到时候,咱们又该如何?”

薛太太一想到丈夫去世,从此没人给她撑腰了便六神无主,如今,心急火燎的向一个孩子讨主意。

她这话弄的宝钗也开始犯愁。

说起来,宝钗也没有大主意,她现今唯能做的就是想法子借势,再就是想个好主意挑的那七房不和,以此来拖延时间。

可这只是治标之策,从今往后,一直到薛蟠能立起来之前,他们家里都要受着各种威胁。

想想前世的时候,他们不也是着急忙慌的跑去京都投靠贾家吗,就为了不被人当肥猪宰,薛家在京都里的宅子都不敢住,只能住在贾家小小的偏院里,她还要想尽法子讨好贾家的人,到得最后,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宝钗心知肚明,借旁人的势是靠不住的,也绝不能长久,可她也没有好办法让自家强起来。

母女俩正满面愁容相对而坐时,同福悄悄进来,小声道:“太太,甄大人和甄太太来探望姑娘。”

宝钗听了,赶紧叫莺儿进来给她梳洗,又换了一身衣服,强撑着移到待客用的小花厅里,才过来甄士隐和封氏就进来了。

宝钗急急上前行礼,叫了一声义父义母,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好孩子。”甄士隐对宝钗点点头:“你家里的事义父已经尽知了,你义母也担忧你,一听你醒了,便赶着过来探望,义父也不说旁的,只嘱咐你顾好自己的身体,莫太过悲伤。”

宝钗点头应下,赶着请甄士隐夫妻坐了,又忙着叫人端了茶过来。

封氏拉着宝钗的手不松,又抚抚宝钗的鬓发:“我儿,难为你了。”

甄士隐喝了口茶,咳了一声,宝钗灵敏的觉察到甄士隐应该是有话要说,赶紧打发同福带着莺儿和几个丫头出去。

同福和莺儿俱都是薛家的家生子,又是最忠心不过的,把小丫头们打发走了,她们俩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守着,一边小声的说着话。

甄士隐瞧瞧没了旁人,便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全都讲了出来。

他压低了些声音,先问:“宝钗,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宝钗摇头:“女儿哪里有什么法子,如今正坐困愁城呢。”

犹豫了一下,宝钗咬咬牙,把内心深处的担忧一股脑的讲了出来:“义父想来也瞧到了,我那些伯父叔父只恨不得把我们家搬空,原还有父亲在,他们并不敢太过分,如今父亲这一去,哥哥又年幼,我恐他们会诱使哥哥胡来,把哥哥引入邪魔歪道,这里正愁的什么似的。”

薛太太站起来给甄士隐行礼:“甄大人,我一个内院妇人也没什么主意,您是宝钗的义父,我们自是信您的,还望您给我们想个主意,无论如何,让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方是正理。”

薛太太自幼长在王家内宅,也见识过许多同族兄弟反目,弄的家破人亡的,更有那丈夫去世,孤儿寡母被族人欺侮的连吃饭穿衣都难的事例,她心内惴惴,唯指望甄士隐替她拿个大主意。

听薛太太这般讲,甄士隐也不再藏着掖着,点头道:“宝钗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亏了她,我想了好些时候替你们家想了一个主意,只这个主意…罢了,我讲出来,要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情,我自做到问心无愧便是了。”

“义父请讲。”宝钗心内一定,面上隐隐露出几分安稳。

“薛兄这一去,你们家那些铺子倒真是个难题,蟠儿年幼,恐也不好管理,若给了旁人,你们也是不甘的,这家财商铺留来留去,恐要留成仇的,现今蜀地地龙翻身,死伤无数百姓,朝庭正想法子救灾,宝钗,等蟠儿回来,你与他商量一下,留下以后的日常所用,还有你们买那矿产修路的钱财,剩下的,全捐了吧。”

“捐,捐了?”薛太太一脸惊容:“甄大人,您这意思是?”

宝钗却隐约有些了解,她拍拍薛太太的手:“义父,我先前看报纸,上面写道摄政王时与几国海战,曾有商人捐出许多海船支援摄政王,后战胜西洋几国后,那位捐赠最多的商人得了爵位,且还得了许多的好处,义父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用钱财买个爵位,好得了安稳,钱财虽没了,可我们薛家从此便脱了商户之身,哥哥也成了正经爵爷,再者,没了钱,旁人也不好再惦记什么。”

甄士隐心中喜悦,点点头:“宝钗说的极是,一来,朝庭有钱救灾,二来,你们家也得了实惠,我与几位同僚写信,替你们周旋一下,想来,只要薛家带头捐钱,新帝是不吝一个爵位的。”

这句话一出口,薛太太再坐不住,猛然站起来:“这话,我们家真能得个爵位?”

甄士隐摆手:“这个我不敢保证,我却能告诉你我能如实将你家情形求个妥贴的人告之当今,当今禀性谦和,又是个最体谅人的,想来,便是不与你们爵位,也想法子保你们一家安稳。”

“那我们捐。”薛太太一咬牙,想到薛宏曾无数次叹息可怜薛家不能挤身官身时的样子,暗下决心,便是有一成的希望封爵,也得拼死一试。

如今她到了险处,这钱若是不捐,恐也要便宜了旁人,还不如捐给朝庭,给那些受灾的百姓用,就算什么都不成,也是给自家积德的。

第二十七章 生机

宝钗讶异的看向薛太太,并不想薛太太有如此决心:“妈?”

“我儿,可是不舍那些钱财?”薛太太只以为宝钗舍不得自家产业。

“这倒不是。”宝钗摇头:“我只是想不到妈有如此魄力。”

不只宝钗,便是甄氏夫妻也没有想到薛太太竟如此的绝断,她这番言谈举止和之前的表现简直就是两个人。

薛太太脸上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你父早先曾和我讲过许多事情,他做梦都盼着咱们家能得个官身,更说过这是薛家几辈子的愿望,如今有了希望,我若拒绝,以后九泉之下怎么有脸见你父亲。”

说起薛宏,宝钗伤心的低头落泪。

封氏把宝钗叫到身边,拿帕子替她擦泪:“好孩子,难为你了。”

甄士隐见薛太太和宝钗都同意他的办法,很为薛家的识时务而欣慰,同时,也暗下决心尽最大的努力促成此事。

一屋子四人各怀心思,有片刻的沉默,正当甄士隐要说些什么时,就听得门外同福高声道:“太太,姑娘,朱家姑娘来了。”

“朱姐姐?”宝钗赶紧站起来,拿帕子把泪擦干净,又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她整个人显的精神一点:“莺儿,你先把朱姐姐请到正房的花厅里,我待会儿便过去。”

吩咐完了,宝钗又朝甄士隐行了一礼:“义父,这事情如何办理,就由妈说了算,宝钗这里先谢过义母的援手之恩了。”

慌的甄士隐赶紧摆手:“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若再说这话,我可不管了。”

宝钗强笑一下:“宝钗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薛太太摆了摆手,宝钗才要往外走,就听甄士隐急道:“且等等。”

“义父?”宝钗回头,面上显露几分不解。

甄士隐沉思一下问:“朱姑娘可是盐城朱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