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到了八月十三日,贾府里,所有有品级的男女,在这一日里全部按品装扮了进宫去贺喜,唯有黛玉跟三春姐妹闲着,在家里或者女工,或者看书,或者下棋,倒也清闲。薛家也因为雍正爷秉承皇太后的意旨,一家骨肉兄弟和睦为主,仍赏了九爷胤禟的皇商的差事而跟着得了势,弘历大婚这日,薛姨妈也让宝钗特特的装扮了,跟着九爷的福晋到宝亲王府上贺喜。

[第一卷 相知:【042】新婚之夜]

弘历按照大清朝亲王成婚的各项礼仪,终于完整的办了这场浩大的婚礼,因皇子贝勒阿哥们都纷纷敬酒,弘历喝的头有点大了,便寻了个借口躲了出来。

外边大大的月亮已经升起,淡淡的清辉洒满大地,整个宝亲王府张灯结彩,一片欢乐祥和;到处觥筹交错,丝竹悦耳。弘历摇了摇发晕的头,信步朝书房走来。贴身侍卫冯紫英跟上来,说:“爷,这会儿你怎么还去书房?”

“我心里乱,想安静一会儿。”

宝亲王弘历到了自己的书房里,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恰巧看见桌案上的一张素笺,上面娟秀的行书,正是出自黛玉之手,宝亲王弘历喃喃的念道: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黛玉的俏脸便跃然纸上,显现在他的面前,弘历不由得呆住了。

冯紫英见弘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首诗发呆,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右瞧瞧,又没有可靠的人,便有些着急了,正在这时候,宝亲王的奶娘赵嬷嬷找了来了,一进门见宝亲王坐在椅子上,便上前说道:“哎呦呦,我的爷,可找到你了,前边都找翻了天了,该入洞房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呀,快跟我走吧。”说着,拉着弘历便一溜烟儿似得出了书房。

弘历被奶娘推进新房里,只见四个丫头整齐的站在床前,英琦一身女儿红茧绸的吉服,上面的金丝凤凰振翅欲飞,栩栩如生。弘历一眼就看出这是黛玉的针线,当初她正绣着的时候,自己还劝过她不知好好保养,如今见了,更觉得心中酸涩。奶娘见弘历只望着新娘子发愣,便推了他一把悄声说:“快去呀。”

弘历便走到床前,先在床上坐了,四个丫头上前请了王爷的安,又道了喜。弘历便侧身掀开了英琦头上的大红盖头。

只见英琦今日装扮的自是不同,黛眉细画,樱唇清点,真是国色天香之容,倾城倾国之貌。

弘历摆手叫丫头们都出去,方对英琦说:“忙了这一天,饿了吗?”

英琦轻轻的点头,弘历便把她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又对外边说:“赵嬷嬷,先弄点吃的来。”然后又转身跟英琦说:“你慢慢的吃,我还有事,如果回来的晚了,你就先睡下,不必等我。”说完自出去了,全然顾不上英琦诧异的眼神。

弘历出了新房,到了自己平日起居的屋子,换下吉服,也不用丫头服侍,自己小心的折叠好了,放到柜子里,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外袍,便出了屋子。

贴身侍卫冯紫英和卫若兰是寸步不离的,见弘历换了家常便装,便知道弘历要出门,而且肯定是去荣国府,于是又召集了两名大内高手,随着弘历,轻轻一跃,便消失在夜色中。

这晚,黛玉因知道弘历大喜,所以知道是不会来了的,吃了饭,便叫丫头们自去休息,雪雁则怕黛玉一人伤心,便撺掇了蓝鸢来找黛玉下棋。

黛玉笑着说:“从未听说过你能下棋,难道是深藏不露吗?”

蓝鸢便笑道:“姑娘莫笑话,蓝鸢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喜欢下棋的,长跟爷爷对弈,爷爷还不是奴婢的对手呢,只是后来进了宫,便生疏了,后有幸跟了姑娘,平日里见多了姑娘下棋,也学了点儿来,今晚竟要向姑娘请教呢。”

黛玉是何等的冰雪聪明,早就猜到了是丫头们不想自己伤心,故意凑来陪她消磨时间,便欣然道:“好吧,那咱们就切磋一下,我也学习一下你的独门秘笈。”

一时蓝鸢自拿了当年康熙爷赏的那副玉石棋子紫檀木的棋盘摆好了,黄鹂在玉鼎里放了一把素馨香。黛玉便跟蓝鸢下棋。

当宝亲王弘历悄悄的站在门外的时候,黛玉正悠闲的喝着手中的银耳莲子汤,看着对面的蓝鸢抓耳挠腮呢。于是禁不住一笑,说道:“妹妹什么时候也干起恃强凌弱的事情来了?”

黛玉惊异的看着门外进来的弘历,疑惑的说:“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妹妹,不然闷得慌。”

“也不分什么时候,我好着呢,你快回去吧。”黛玉忙起身推者弘历。

弘历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你只当可怜可怜我,让我留一会儿吧,这会子来都来了,还有不让我坐坐的道理?”

黛玉听弘历说的恳切,只觉得心里一酸,泪珠便滚滚而下。

弘历忙拿出自己的帕子,轻轻的给她擦拭着,说:“黛儿,都是我不好,总是惹你伤心。”

黛玉听了,便要转身离开,谁知弘历并不放手。

蓝鸢见了,便悄悄的退下。

“今儿你大喜的日子,不在府里陪着客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本想叫额娘接你来,又怕更加让你伤心,所以不敢接你,只是这一刻里,见不到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黛玉听了,便羞红了脸,说道:“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说话还是这样。”

弘历一听,更急了,索性把黛玉拉到自己怀里,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痛苦的说道:“你知道这不是我要的,你明明是知道的,怎么还说这样背心的话。”

黛玉听了,更觉得刺心,便呜呜的哽咽起来。

外边紫鹃听到黛玉哭了,便想进来看看,谁知冯紫英守在门前,一伸手挡住她说道:“你不能进去。”

紫鹃奇怪的看着冯紫英说:“这不是你们亲王府,姑娘有事,我要进去看看,你让开。”

冯紫英说:“王爷在里面,姑娘不会有事,用不着你进去伺候。”

紫鹃生气的说:“你知道什么?你们这些男人只会让人伤心。”

冯紫英看着紫鹃倔强的小脸,不由得乐了,笑道:“你才多大,就满嘴里男人女人的。”

紫鹃一反往日的娴静,瞥了冯紫英一眼,道:“你是谁,还不配知道本姑娘的事情。”

“你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

“哼!”紫鹃生气的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是丫头,不过你也强不到哪里去!”说完自去找雪雁了。

冯紫英抱了双臂,叉着腿,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穿着淡紫衣衫的姑娘摇摇摆摆的离开,平日里冰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戏谑的微笑。

然而,此时此刻,宝亲王的新房里,英琦孤独的站在窗前,望着天上一轮将近团员的明月,心中不免怅然若失。宝亲王的嫡福晋,这是一个多少女人都眼红的位子,如今自己得到了,却赌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庆幸吗?为了自己这个至高的位置,是该庆幸,只要自己好好的活着,有朝一日,终会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享受万民朝拜,悲哀吗?真的很悲哀,洞房花烛夜,却是独守空房。英琦心里很清楚,弘历此时肯定是在黛玉身边,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子,总是这么容易就俘获了这些优秀的男人们的心,尽管她还未成年,尽管她还是个孩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叫人牵挂。那样清纯,干净的像秋日的晴空,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那样灵透,清澈的如一泓溪水,清凉清凉的,千种风情。

英琦想起了那幅岁寒三友图,松、竹、梅。又看看自己身上的女儿红嫁衣,在烛光闪耀中,怒放的梅花暗绣摇曳生姿,自己曾自比红梅,无奈红梅寂寞。如那首古词: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却说弘历拥着黛玉,站在窗前,看着外边几乎圆满的月亮。黛玉轻声说:“月儿将满未满,正是千种期待在心头的时候。”

弘历爱怜的看一眼臂弯里的佳人,宠溺的一笑,说:“你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黛玉奇怪的看着弘历说:“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

黛玉顺从的闭上眼睛,弘历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一个闪身从窗子中跃出,接着脚尖点地,便轻身上了房顶。把她轻轻的放下,说:“好了,睁开眼睛吧。”

黛玉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呼,柔和的月光洒满大地,荣国府错落的屋宇尽收眼底,抬头看天空,晴朗的夜空稀稀落落的闪烁着的星星犹如镶嵌在黑色的丝绸上的宝石。干净清凉的空气里有弘历的气息,一切都是那样让人陶醉。

看着她欣喜的脸庞,弘历再次轻轻的拥住她,所有的柔情都变成清凉如水的月光,毫不留缝隙的把她包围。

[第一卷 相知:【043】心心相念]

宝亲王弘历揽着黛玉在屋顶上赏月,夜色朦胧,月光如水,清风依依,裙带飘飘,真是犹如谪仙下凡人间。

侍卫冯紫英偷偷的瞧了一眼,又机警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听到百米之外有人奔跑追逐,于是对着其他三人一个手势,四人全部轻轻的飞上屋顶,按四个方位守护住了宝亲王二人。

此时弘历也已经感受到不远处有人在向这边奔跑,于是把黛玉搂到怀里。

黛玉素来嗅觉灵敏,皱着眉头问道:“四哥哥,风中怎么有一股血腥的气味儿?”

此时林嬷嬷和雪雁也已经听到动静上了屋顶,弘历便把黛玉交给林嬷嬷,叫她先带姑娘回房,叫雪雁下去小心保护。林嬷嬷知道黛玉不能出事,所以领命抱过黛玉一跃下去,回到屋里,把窗子和门全部关好。

黛玉紧张的拉着林嬷嬷的手说:“嬷嬷,四哥哥是不是很危险?你快出去帮他。”

林啸雪也紧紧的抓着黛玉的手,安慰道:“宝亲王身边有四个侍卫,大内的侍卫也赶来了,他不会有事的,奴婢的职责是保护姑娘安全,姑娘不要怕,一会儿就没事了。”

此时外边打斗声起,然而不多会儿便慢慢往西而去,雪雁进来说道:“姑娘别怕,是个逃贼受了伤,像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宝亲王带着冯侍卫他们追上去了。”

“追到哪里去了?你快去看看,我这里能有什么事?”黛玉急急催雪雁。

雪雁听了,微笑着逗她道:“姑娘,奴婢的职责是负责姑娘的安全,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你既然这样说,那就要听我的吩咐,我叫你去,你还不去,感情是我使唤不动你了,好,你不去,我自己去。”都说关心则乱,这话是一点也不假的,黛玉一心想着宝亲王的安全,却丝毫没留心雪雁戏谑的笑脸。

李嬷嬷忙在一边劝道:“姑娘别生气,雪丫头故意逗你呢。”

黛玉听了,方看见雪雁调皮的眼神,于是恍然大悟,把手中的帕子往雪雁身上一丢说:“你这小蹄子,如今也学坏了。”

雪雁嘻嘻一笑,转身出去,自是使出全身的轻功,提了气往西奔去。

这里早有紫鹃端来一碗参汤,王嬷嬷林嬷嬷几人看着黛玉喝了,又整理了床铺,叫黛玉先睡下。

黛玉自是躺进衾内,睁着大眼睛,等雪雁回来。紫鹃在外边陪侍着假寐。

却说弘历跟侍卫们追敢黑衣人到了城外一处废旧的土地庙里,因那人受了伤,又疲于奔命,此时已是没有反抗的力气了,更奈何大内的侍卫也在前面堵住了去路,于是干脆停下来,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冯紫英几人挡在宝亲王前面,想护卫着他的安全,却被推开。弘历冷冷的看着那人,说道:“你是什么人,受谁的指使去大内行刺?如实招了,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黑衣人见面前这位年轻的公子清贵不凡,知道必是皇亲贵胄,冷笑一声道:“哼,你们这些长在黄金窝里的哥儿,哪里配知道爷的名字,爷今日失手,只怪老天有眼无珠,他日,自有人替老子报仇。”说完便把剑在脖子上一横,立时鲜血四溅,当场毙命。

宝亲王弘历见了,不禁失望的摇摇头,又叫侍卫在那人身上搜寻了一番,自是没有什么收获,于是留下两个侍卫等候官府来处理,自带了冯紫英和卫若兰回城,想立刻进宫看望雍正,转身却见雪雁急忙的跟了来,便说:“你不在姑娘身边守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雪雁见宝亲王没事,便长处一口气道:“你们两个人,这个叫守护那个,那个又叫来帮着这个,我统共一个人,怎么劈开两份?”

宝亲王听了,方知道是黛玉不放心自己,叫雪雁来的,便笑着说:“如此我先多谢你的辛劳,你看我也没事,现正好要回去见皇阿玛,你也回去吧,跟妹妹说,我没事,好着呢。”

雪雁听了方笑着答应了,自回贾府去找黛玉回话。

宝亲王弘历来不及回自己府上换衣服,便匆匆忙忙的递牌子进宫,给雍正皇上请安,此时乾清宫里,正是灯火通明,里面却只有雍正和方苞两个人在灯下下棋。

听弘历来了,雍正便叫进来,宝亲王弘历进来后,见雍正爷安然无恙,皇宫里也静悄悄的,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便长出了一口气,跪下请安。

雍正微笑着抬起头来,说:“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不想却搅了你的洞房花烛了。”

弘历说:“皇阿玛金安才是儿子的万福。”

雍正长叹一声说:“他们并不是冲着朕来的,是冲着方先生来的,其实朕早就知道消息了,因你大婚,便不想搅你的局,谁知道偏又逃跑了一个,被你撞上了。”

弘历一听雍正早有准备,更放下心来。又给方苞请安,说着见过方先生。

方苞忙起身还礼,说:“宝亲王问候,草民实不敢当。”

雍正便笑道:“他一个小孩子家,应该的,方先生在先帝爷面前时,朕不也是每日向您问安吗。”

于是大家便笑,你当这方苞是谁?人所共知,大清帝国是在前明被推翻之后建立的。建国之初,有不少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满族入主中华的历史现实,也有很多人用各种方式来表示反抗,写诗著文就是其中的一种,有反抗就有镇压,“文字狱”既然是老祖宗发明出来镇慑文人的一大法宝,自然也就一用就灵,屡试不爽。这文字狱也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有的确实是抓住了真凭实据。有的呢,则是某些人为了自己升官发财而诬告陷害别人的。

方苞就遇上了一回,也就成了其中的受害者。那时,方苞是桐城派的文坛领袖。有一位同乡写了一首叫做《咏黑牡丹》的诗,其中有这么两句:“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如果单从字面上看,不过是文人骚客们酒酣耳热之际的即兴抒发。可是,让别有用心的人一延伸,事情可就严重了,诗中的“朱”字,本来指的是红色,但也可分析成是代表朱明皇朝的那个“朱”字。这样一来,“夺朱”就不是“黑色盖过红色”,而成了“清朝替代前明”。那么,“异种”二字,也就不能解释为“牡丹的不同品种”,而是污骂大清王朝是“异种”了。写诗的人,理所当然地被砍了头。方苞是给这诗集作序的,自然也难逃厄运,被投进了大牢。后来虽然康熙已经觉察到方苞是受了冤枉的,并且下旨赦免了他。可是、却因官场内幕的黑暗,没有人告诉他,因而让他多坐了好几年的冤狱;还是因为官场的黑暗,在一次不分清红皂白开监放人时、他又莫明其妙地被放了出来。他化名叫欧阳宏,四处流浪而不敢回家。巧就巧在康熙皇帝一次微服出巡时,偏偏碰上了他,俩人一交谈,又偏偏对上了心思,交上了朋友。于是这位方苞先生,就从文坛领袖——囚徒——流浪汉——皇帝的私交好友,最后成为在天子面前参赞机枢重务、称先生而不名的布衣宰相。

方苞在成了康熙皇帝身边非官非民、亦师亦友的重要人物之后.还确实给老皇上康熙办了不少大事。其中最要紧的就是一句“皇子同优时便看皇孙”帮助康熙选定了接班人,并参与起草了“大行皇帝遗诏”那份著名的“万言书”。

因为方苞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康熙不敢再留他,又怕他被人加害,为了保护他,就以“老迈无用赐金还乡”的名义,把他放回家乡去了。方苞也不糊涂,康熙一死,他就下定了决心,永远再不出仕。他还在远离闹市的地方,修了别墅,种上梅花,要过一过清静自然、无忧无虑的隐士生活。

可是雍正爷也是位明白的人呀,深知方苞的才华谋略,登基之后便发出了密诏,命江浙皖三省巡抚和两江总督,向方苞送去了邀请,并转达皇上殷切盼望方先生早日去京的情意。这些人接到圣旨,不敢怠慢,就轮着班,不分昼夜地前来拜访。这哪里是拜访,分明是坐地催行!就这样,一直拖了几个月,方苞终于架不住了,便又回到了雍正爷的身边,他一回来,自然的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早就算计着如何除去他了。

当初弘历跟在康熙爷跟前读书,这个方先生,也是认识的,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曲折。

一时商议了,雍正便说:“方先生,如今的形势,畅春园你是不能去住了,还是留着朕的身边比较好,怎么说,朕这里也总比别处更安全些。”

方苞便笑道:“万岁爷对我这个孤老头子,总是关爱有加,老臣听凭万岁爷的安排。”

雍正转身见弘历还站在自己身边,于是笑着说:“你再不回去,天就亮了,你的福晋还等着你呢,在朕这里傻站着干什么?明儿早朝别来了,朕放你三天假,好好在家里休息休息吧”

弘历方红着脸笑着给二人行了礼,自回府去。

[第一卷 相知:【044】回门之宴]

却说宝亲王弘历回到自己府上,已经是将近五更天了,他先回自己原来的屋子里,悄悄的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又到了新房内,见房内喜烛未灭,英琦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上一应吃食,全都丝毫未动。于是心生隐侧之情,便摇醒了英琦,说:“怎么不去床上睡?”

英琦眨了眨朦胧的睡眼,见是弘历回来了,便说:“本想等你回来的,谁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说着看见弘历脖子上有一滴血滴,便惊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受伤了?”

弘历笑道:“那不是我的血,你不要紧张。”于是简单的把刺客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未曾提起去找黛玉的事情。英琦听了,心里反而宽了些,无论如何,总给自己洞房花烛之夜独守空房找到了一个堂皇的理由,于是说:“王爷很累了,我叫丫头们弄了水来,王爷洗洗再睡。”

宝亲王点头答应,英琦自去叫醒了丫头,给弘历弄了一大桶洗澡水,亲自侍候他沐浴了,便请到床上歇息。便叫丫鬟收拾利索了,自己也褪去红装,在他身边躺下。弘历忙了一整天,又奔劳了大半夜,自是累极了,一躺下来,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英琦侧躺在他的一边,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熟睡的样子,心中也涌起了点点幸福。

第二日进宫见给皇上皇后请安,然后,英琦请旨回门,李荣保家里自是合家欢庆,恭恭敬敬的把宝亲王福晋接了进去,行了国礼;英琦又请父母上座,行了家礼。大家便高兴的说笑起来。英琦因记挂着黛玉,便叫母亲派人去接,老福晋也因上次得了王夫人的信儿,说老太太的话,林姑娘命里不该早婚嫁,说要等过了及笄之年再提亲呢。又因英琦的婚事在即,便把这事放在脑后了,今儿英琦又提起来,便也想见见这位让自己的儿子念念不忘的姑娘,于是打发人去贾府请,又想着单请黛玉似乎不妥,贾家也未必就肯叫来。便说,听说贾家的几位小姐都是出众的,把各位都请了来吧,陪咱们家的格格好好的玩乐一日,晚上再送姑娘们回来。

贾母正在跟薛姨妈和赖嬷嬷等人抹骨牌,丫头进来说李荣保大人家打发两个女人来请安,贾母听了,便以为又是上次王夫人说的提亲之事,便心里不痛快,又不好就怎样,只说:“请进来吧。”

两个婆子本是老福晋身边的人,极有眼色,见了贾母请安问好,说话和气得体,又顺便请了各位太太奶奶并小姐们的金安。

贾母也向他们道了喜,又说听说你们家的格格今儿回门,怎么这会儿有空闲来看我这老婆子?

两个嬷嬷方说了老福晋的话,请姑娘们去一块玩儿。

贾母想着两府虽然不是很亲近,但也是素来有来往的,人家来请,也不好推辞,便暗自叫鸳鸯去问林丫头的意思。

黛玉本在屋里闲着读书,听鸳鸯说李荣保家老福晋打发人来接,又说他们家格格今儿回门。方知道是英琦的意思,因听说过他们家来提过亲,本不想去,奈何不愿英琦伤心,便点头答应了。叫紫鹃等人来换出门的衣服。

鸳鸯自去贾母面前回话,贾母听说黛玉要去,便也要迎春等人都一同去,因这日教习嬷嬷回宫里了,宝钗正得闲,正跟母亲一起在王夫人屋里坐着说话,王夫人听说叫姑娘们都去,便也叫宝钗一同随行。又叫宝玉陪着同去。顺便带了一些贺礼,毕竟李家不比往日,如今除了是铁帽子王,也是皇亲国戚了,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呢。

于是姐妹们都匆忙装扮了,各自带了丫头奶妈,上了车,一路也是浩浩荡荡的往李府来了。

进得门来,自是女眷进内室,宝玉被接到了外边的男客厅里。一时欢声笑语,道贺声不绝于耳。

老福晋因见了黛玉姐妹几人,见个个都生得好模样,迎春温柔大方,探春神采飞扬,惜春虽小却也是目下无尘,黛玉宝钗二人更加出众。一个是风流袅绕赛西施,一个是国色天香比杨妃。一一拉着手,说:“怎么天下的灵秀都集到了贾老太君家里。”

一时都送了表礼,迎春等人都谢了。又拉着黛玉的手道:“这个孩子,怎这样眼熟?”

英琦在一边说:“额娘,这就是林姑娘了。”

福晋方恍然大悟,说:“怪道眼熟,原来这就是敏妹妹的女儿。”

黛玉听了,奇道:“福晋可也是认识家母的吗?”

老福晋听了,叹了一口气说:“当年我与你母亲是同一届的秀女,一同进宫待选,又被安排到了同一所屋子里住着,后来你母亲被选中留在康熙先帝爷的乾清宫当差,我就被指给了镶黄旗的副旗主。虽然我与你母亲相处的日子不长,但我们却是姐妹情深,后来她因不愿嫁给皇室,又极有才情,先帝爷怜爱,把她只给了当时的新科探花为妻,后又跟着他去了南边。我们老姊妹竟是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英琦听了,便在一边劝道:“额娘,今儿是孩儿的回门大喜呢,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就掉了泪了?再说了,见到了林妹妹,就像见到了敏姨娘,你也该高兴才是,怎么倒也惹得妹妹伤心了?”

黛玉听了,也忙止了泪。老福晋听了女儿的话,自是擦了眼泪,笑道:“你看我,真是老了。”

众人忙又陪笑,说些开心的玩笑话给老福晋。

却说宝玉被请到外客厅,自然是府上的公子清客们相陪,因傅恒的年纪与宝玉相仿,初次相见,又因宝玉生的好,自是多说几句话。

“贾世兄如今正在读什么书?”傅恒在一边笑问。

宝玉本懒得读书,所谓读书,不过是去学里跟几个年轻俊俏的小厮们厮混,不过这是王爷府上,又因是世子问起,自是不敢胡言乱语。便陪笑着答道:“不过是些《四书》罢了,我因身上常常的不好,学里的功课着实有些荒废。”

傅恒听了便笑道:“老世伯也是一代名儒,只怕世兄这样是不好糊弄的吧?”说完便爽朗的笑了。

宝玉因也喜欢傅恒生的潇洒,便陪笑道:“是啊是啊,只是不知世兄正在读何书?可有好的,给兄弟推荐几本?”

傅恒便笑道:“我们家,一家子都是武将,除了读点兵法之外,也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谁还认真去考状元不成?”

宝玉听了,便引为知己,其实他哪里知道,李荣保教子有方,三岁起便给家里的子女都请了师傅,傅恒早把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在肚子里了,何止是一个武将而已。

因外客厅的院子里,两株秋海棠开得正好,宝玉便想起那日的白海棠诗来,一时看的出神,被傅恒瞧见了,笑道:“世兄竟也是个惜花怜花之人不成?”

宝玉忙笑道:“不敢,因见这两株海棠开得正好,便想起了两首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