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温馨美好的气氛顿时在一瞬间被破坏殆尽。

西门吹雪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却又渐渐地转成了点点的笑意,伸手撩开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吻,依言掀开被子下了床,又动作轻柔地替她拉好了被子后,这才开始穿衣洗漱——

有这样一个催促着他去练剑的妻子,他大概是可以不用担心娶妻之后疏于剑道了吧?

君迁这一觉,一直睡到快到中午才终于彻底地清醒了过来,西门吹雪早就已经不在房里了,君迁看了眼快到中天的日头,撑着床想要坐起身来,谁知道才刚一动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浑身上下简直就像是被车碾过了似的一片酸疼,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昨晚的记忆一瞬间全部回笼——西门吹雪真是白瞎了他那张面瘫脸和清冷的气场,居然按着她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才消停,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记忆不受控制地一一跃入脑海,君迁的脸刷的一下就全红了,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因为害羞,愤愤地咬了咬牙,正想穿了衣服起床,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只是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中衣——衣服白得纤尘不染,尺寸却又大得离谱,只是一件上衣就几乎遮到了自己大半截腿,很明显就不是自己的。

虽然她的武功实在是称不上多好,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总算是自幼习武,可昨晚到了最后她却实在是已经没了力气,几乎是一结束就睡过去了,但现在醒过来之后却觉得身上很清爽,并没有出汗的黏腻感,大概是西门吹雪后来又替自己清理过了,衣服当然也是他给自己披的——男人的体贴让君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到底还是强忍着身上的酸软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开了。

一身白衣的男人握着剑走了进来,视线扫过床上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的人,眉头微皱,脚下的步子似乎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却又好像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走到了床边,将剑放在床沿后坐了下来,伸手将眉头紧蹙的小妻子拥进怀里,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还有不适?”

君迁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色顿时又红了,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换你被压着大半夜试试?腰都快断了…”

西门吹雪的手微微一顿,眼里立时就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伸手将掌心覆上了她的后腰,运起内力体贴地替她按摩了起来。

西门吹雪的内力深厚,医术又好,力道和穴位自然都是掌握得恰到好处,君迁只觉得他掌心所过之处立时就是一阵暖意和熨帖渐渐蔓延开来,忍不住低低地喟叹了一声,懒洋洋地窝在了他的怀里不想再动。

西门吹雪也不说话,就仍旧这么不紧不慢地替她按摩着,一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收回了手,却还是没有开口,安安静静地抱着她靠坐在床头,只觉得素来寂寞的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定。

君迁前一晚实在是累极了,再加上男人的怀抱实在是太过温暖舒适,居然迷迷糊糊地又有了睡意,西门吹雪眼看着怀里的人眼皮开始打架、一直到最后终于又一脸倦意地睡了过去,居然也不开口催促,就这么好脾气地抱着她,一声不响地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继续补眠。

于是等到君迁终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午饭了——君迁原本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问西门吹雪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结果在听到回答的时候差点就一下子跳了起来,一瞬间就清醒了,赶紧挣脱了男人的怀抱,有些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洗漱——总不能让爹娘还有哥哥嫂嫂们等自己吃饭吧?

好在君迁素来都没有上妆的习惯,穿衣洗漱也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头发用玉簪随意一绾就算是收拾妥当,拉着西门吹雪就出了门往前厅走。

经过隔壁院子的时候恰好看见花满楼和陆小凤正坐在院里喝酒,君迁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隔着老远就听见陆小凤已经开始“啧啧”有声、不怀好意的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哎呀,这么晚才起来可真是少见?有了美人之后,果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就知道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从来不靠谱,君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忽然却又挑眉笑了起来:

“西门一早就起来练剑了,我倒是真的起晚了。”

君迁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忽然间伸手搭上了西门吹雪的肩膀,原本软糯的嗓音里不知为什么就带上了些意味深长:

“你说的‘君王’莫非是指我?那那个美人难道是说西门?”

“噗…咳咳…”陆小凤原本正惬意地喝着酒,一听君迁这话,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顿时就全喷了出来。见在场三人全都一脸嫌弃地退后了好几步免得遭殃,陆小凤赶紧努力憋住笑意,却还是被酒呛得不清,看着一边也是满脸好笑的花满楼,一边捂着胸口咳嗽一边还是克制不住地大笑:

“美人!哈哈哈…哈…”

陆小凤正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一抬眼却忽然对上了西门吹雪那冷得简直能冻出冰碴子来的眼神,立时就是浑身一僵,干笑了两声,赶紧收敛了笑意,清了清嗓子后正襟危坐,一转眼就已经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色一本正经道:

“小迁,你说你们都成亲了,你还叫‘西门’,多生疏啊…是吧?”

陆小凤一边说着,一边还摸着胡子小心翼翼地去看西门吹雪,就见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还没等他琢磨出这算是什么意思呢,就听见他平平静静地说了一句:“吃饭了。”直接就拉着君迁走了。

陆小凤苦笑一声,满脸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头去看花满楼:“走吧花满楼,你妹夫说该吃饭了。”

当天晚上,为了坚决杜绝前一天晚上被耍的悲剧再次重演,君迁特地多长了个心眼,在西门吹雪回房前就已经早早地洗完了澡,然后就待在自家娘亲身边陪她聊天,一直到估摸着西门吹雪也已经洗完澡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终于回了房——不是她矫情,实在是她的小身板真的吃不消啊!

回到房间的时候果然正看见下人们抬着浴桶出去,君迁松了口气,进了屋,关上门就径直脱了外衣爬到床上,抖开了被子正准备睡觉,却见西门吹雪就这么坐在床边定定地盯着自己看,忍不住下意识地抱着被子往后缩了缩,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警惕:

“西门,很晚了,该休息了吧?好困…”

西门吹雪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仍旧这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伸了手——君迁本能地想往后躲,却到底是武力值相差太多,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君迁僵了僵,觉得自己的腰好像一下子又疼了起来,想到“不堪回首”的昨晚,简直就连头皮都已经开始发麻了,咽了口口水,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

“西门,我…”

话刚出口,西门吹雪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没等她说下去就已经直接开口打断:“换个称呼。”

“啊?”君迁一下子就愣住了,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西门吹雪倒是难得的好耐心,摸着她的头发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换个称呼。”

这一回,君迁总算是听清楚了,顿时就想起中午时陆小凤那句“你说你们都成亲了,你还叫‘西门’,多生疏啊…”一下子就恍然大悟,紧接着立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紧张了,仰起头就笑吟吟地看他:

“你想让我换什么?唔…西门大官人怎么样?”

君迁话音刚落,还没等西门吹雪回答呢,就已经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格外好笑的事似的笑得前仰后合,差一点就快要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眼底一片水光盈盈。

作者有话要说:为初?夜第二天早上就被人无情地从床上赶下去(练剑)的庄主默默点根蜡烛…

然后…美人西门吹雪西门大官人…不行了我一定要出去先笑五分钟2333333333(默默给自己点个赞!#爱他就吐槽他吧系列#)

话说,想换个亲密点的称呼但是不管怎么叫都觉得好别扭啊怎么办QAQ求建议!!

yuejiahuli04615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04 20:44:49

木木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05 02:57:51

妹纸们破费了!么么哒~

月圆

君迁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但就是笑得再好看,笑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不正常了,西门吹雪终于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伸手摸着她的头发问道:

“为什么笑?”

“为什么笑啊…咳咳,”君迁用力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可眼里的盈盈的笑意却还是怎么都敛不下去,“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话本,里面也有一个西门大官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色-荒-淫,家里妻妾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结果三十多岁就死了,死因啊——是纵-欲过度…”

话音刚落,君迁就觉得整个房间的温度一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而且还在不停地下降当中,只一抬眼,就看见西门吹雪整张脸都黑了——别问君迁是怎么能从他那张白皙俊美的面瘫脸上看出黑来的,反正她就是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西门吹雪的脸色黑得都快赶上锅底了。

完了,这次一不小心玩大了!

君迁赶紧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仰起头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撒娇似的蹭来蹭去,刻意放软了嗓音一叠声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西门吹雪没说话,但君迁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一点一点慢慢地放松舒缓了下来,微微抬起头用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的脸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比起刚才实在是已经好得太多了,终于暗暗松了口气,抱住他的腰用脸贴在他的胸口又蹭了蹭,这才敢光明正大地仰起头看他。

君迁先前是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的,外衣都已经脱了,这会儿被她这么蹭来蹭去地一折腾,中衣的衣襟都已经散开了些许,隐约露出线了条姣好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来,西门吹雪的眼神黯了黯,伸手替她将衣襟拢好,眼底似是微微有些无可奈何:

“玩够了?”

君迁眨了眨眼睛,见他似乎并没有生气,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来,却也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你很介意称呼啊?”

“陆小凤虽然混蛋,但有时候也会说些有道理的话的。”西门吹雪摸着她的头发淡淡道。

君迁立时会意——叫“西门”,确实是显得生疏了一些,夫妻之间,哪有以姓相称的?但问题是…

“那叫名字?可是叫‘吹雪’的话,”君迁一下子就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听起来好别扭啊…”

西门吹雪揉着她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想昵称这种事,对于一个一心练剑的剑客而言,实在也是一个颇有难度的技术活。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君迁见他虽然没有说话,神色间却隐隐也有些为难,顿时就像是受到了肯定一般,用力地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开始一个一个数了起来,“要不然…嗯,阿雪?夫君?相公?小雪?雪哥…嘶…”

说到最后,君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摸了摸自己早就已经起满了满鸡皮疙瘩的胳膊,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事吓到了一样猛地摇了摇头——一想到最后那几个缠缠绵绵的称呼居然要和西门吹雪放在一起,怎么能不可怕?

君迁摇了好半天头才算是终于缓了过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仰起脸看向西门吹雪,满脸的无辜:

“要不…你自己选一个?”

这个选择…着实有些艰难,饶是西门吹雪也忍不住怔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回答,但偏偏——换称呼这件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而且陆小凤说得对,她总是“西门”“西门”这么地叫着,实在是太过于生疏了些。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开了口:

“第一个。”

“嗯?”君迁愣了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挑中的称呼,忍不住挑了挑眉,努力回忆着刚才自己提出的选项,第一个的话,那么就应该是——

“阿雪?”君迁有些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西门吹雪的手顿了顿,片刻后,却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君迁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她还以为西门吹雪多半会是一个都接受不了的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阿雪”这个称呼,虽然还是稍稍有些别扭,但和其他几个比起来的话实在是要正常太多了!

抱着“多念几遍就会习惯了”的心态,低着头在心里把“阿雪”两个字默默地念了三四遍之后,君迁终于点了点头,仰起脸凑到男人的颈侧蹭了蹭,眼底带笑:

“阿雪?”

“嗯。”

“以后你还是叫我君迁,不要改好不好?”

西门吹雪似乎是有些意外,略微低下了头,直直地就撞进了君迁的眼里——那双眼睛虽带着笑意,却竟然隐隐还透出些认真来,看得出并不是开玩笑。西门吹雪紧了紧手臂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低声问:

“为什么?”

君迁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了起来,但神色却也是越发认真,直直地盯着西门吹雪的眼睛和他对视,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因为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叫我,我觉得…这样很好。”

会这样连名带姓叫她的人从来都只有西门吹雪一个人,每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总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暧昧和旖旎,格外好听,而且…他这么叫着她的时候,总是会让她觉得,不管在哪里、不管她是谁,她都只是君迁,只是自己而已。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微微颔首:“好。”

君迁顿时就眯着眼睛一脸满足地笑了起来,伸手就去扯他的腰带:

“那我们就早点睡吧?夫——君——为妻替你宽衣可好?”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扯掉了自己的腰带,然后又开始解自己外衣的衣带,眼里微有笑意,一直到他终于也和她一样身上只剩下的最贴身的中衣,微微用力,直接就揽着她的腰翻了个身将她压到了身下,继续去解她身上仅剩的衣服。

君迁见势不对,顿时就捂着自己的衣带奋力挣扎了起来:“等一下!不是说好了就睡觉的吗?身上还疼…唔…”

话音未落,剩下的所有不满和挣扎都已经被男人堵在了唇间,紧接着就慢慢地沦陷在了男人指尖温柔却略带粗粝的触感下,克制不住地随着他的动作颤抖着,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见男人用那种不同于平日里的沙哑的嗓音低低地答了一句:

“我并未答应。”

八月十五中秋节很快就到了,花家人特地流下来陪着刚出嫁的小女儿过节,要等到十七才会离开。君迁特地跟着万梅山庄的大厨学着亲手做了月饼,等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赏完了月、吃完了月饼,各自回房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快到深夜了。

君迁洗完了澡却一时间还没有睡意,披散着半干的头发趴在窗口懒懒地看着月亮,却忽然觉得浑身一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整个抱进了怀里,男人清冷的声音在这夜里听起来居然好像和他的怀抱一样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君迁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仰着头继续看了会儿已经是满月的月亮,忽然道:“再有一个月,就是你与叶孤城的决战了。”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抱着她的手臂却是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从成亲到现在已有四天,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决战的事,就连最吊儿郎当、从来也没个忌讳的陆小凤都没有提过,就好像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西门吹雪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一个月后他是生是死还未可知,朋友和家人自然是不愿在他新婚的时候提起这样“扫兴”的事的,但…他的妻子却不一样,竟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提了出来——

这就是她和别人都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才让他觉得格外安心和放松。

君迁好像是终于看够了月亮了,注意力终于又回到了男人的身上,回过头看着他,神色是少见的认真:

“阿雪,这一战,有问题。”

她没见过叶孤城,但西门吹雪几年前却似乎是见过一次的——他和西门吹雪并不一样,但有一点却是相似的,他们都是很寂寞很孤傲的人。

剑仙和剑神的这一战固然是在所难免,但无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都绝不是喜欢被别人围观的人,决战选在人迹罕至的山中私下进行才是最可能的情形,可这一场由叶孤城提出的决战却是在短短几天内就传遍了整个江湖——这很明显实在是太过蹊跷,更何况…决战的地点还是皇宫大内的紫禁之巅。

这问题,多半还出在叶孤城身上。

“我知道,”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却又立时缓缓摇了摇头,“但我与他这一战,势在必行。”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君迁却能看到他眼底带着淡淡的遗憾——她明白,他是不愿意怀疑这世上最了解他、也最了解剑的一个对手,但却偏偏又不得不怀疑。

君迁笑了,笑意里似乎是隐约有些无奈和心疼,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嘴角,低声道:“安心练剑吧,我会和陆小凤还有七哥说的,希望能在你们决战前查清楚。叶孤城——定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西门吹雪点头,眼里似是微有笑意,一边灭了灯烛,一边抱起她往床边走:

“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庄主真?一夜七次郎口妹子说睡觉的时候他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答应过啊摔!我觉得他已经被我写黑化了怎么办QAQ

灬睡睡丶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06 01:59:39

妹纸么么哒~

绾发

第三十五章

绾发

过了八月十七,花家人就回江南去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并没有去江南,而是径直去了京城——君迁已经把自己的怀疑都告诉了他们,他们正打算去京城查个清楚——叶孤城,毕竟也是陆小凤的朋友,名剑蒙尘,想必是谁也不愿见到的。

花家和陆小凤一走,整个万梅山庄就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安静,但也许是因为有了真正的女主人的缘故,却又似乎与以前并不相同,像是多了几分温馨和静谧。

难得这一晚没有受到西门吹雪的“压榨”,君迁窝在男人温暖结实的怀里安安心心地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居然和西门吹雪一起起了个大早。

“不睡了?”正在穿衣服的西门吹雪似是察觉到了身侧的动静,手微微一顿,似乎是微有些意外。

“唔…睡够了。”君迁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却被西门吹雪握住了手腕拉开,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眼皮,嗓音依旧清冷,却又隐隐带着温和:

“别揉。”

君迁应了一声,顺势凑过去在他的颈侧蹭了蹭,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相公,需不需要奴家伺候你穿衣?”

——自从那天进行过关于称呼的讨论之后,她似乎就开始喜欢上了用各种各样的称呼来揶揄他,像这一次的“相公”“奴家”之类都还算是收敛的,前两天心血来潮硬是憋着嗓子喊了一次“阿雪哥哥”,结果别说是她自己喊完之后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他也听得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偏偏她还总是乐此不疲,每天都能翻出新花样来。

西门吹雪回想着这几天来的“遭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颔首:

君迁原本只不过是想逗逗他罢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点头了,不愧是从小被人服侍惯了的大少爷,君迁摇摇头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替他穿衣服。

伺候着“西门大官人”整理完了衣冠,君迁这才有工夫收拾自己,穿完了衣服后坐到了梳妆台前,拿了梳子正准备梳头,却忽然手腕一暖,侧头去看的时候梳子已经轻而易举地被转移到了男人的手里。

“阿雪…”

西门吹雪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淡淡道:“坐好。”

君迁愣了愣,随即就意识到他想要做些什么,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乖乖地在凳子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君迁穿越已经有十几年了,但一直到现在对铜镜还是稍有些习惯不了,看起来总觉得有些模糊,但此时此刻,这种模糊反倒让这个早晨的气氛越发暧昧了起来——西门吹雪的手很好看,可现在他那常年握剑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木梳,另一手揽着她的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认认真真地替她梳着头发。

老实说他的动作真的不怎么熟练,看得出大概是第一次替别人梳头,动作竟还有些笨拙,甚至时不时地还会扯到她的头发,但…他的动作却很轻柔,也许就是因为铜镜有些模糊的缘故,将他素来清冷的神色映得格外温柔。他微微俯下了身,修长好看的手指在自己乌黑的发间穿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和旖旎。

君迁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涌上了胸口,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涨得满满的,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认认真真地看着铜镜里的画面,一刻也不愿意错过。

西门吹雪的动作很认真,专注得简直就像是平时在看自己的剑一般,不紧不慢地将所有的头发都梳得顺滑,然后取了支玉簪,动作小心地将头发绾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固定好——发髻其实还是稍有些歪了,但比起君迁的预期却实在是已经好了不少,君迁也不介意,对着镜子高高兴兴地照了好几遍,回过头来就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切收拾妥当后,照例是西门吹雪十几年如一日的练剑时间,君迁则是心情大好地一个人去了厨房,好耐心地熬了粥,又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这才一起放进食盒里拎着回了自己和西门吹雪的院子里。

西门吹雪仍然还在练剑,君迁没有去打扰他,拎着食盒靠在墙边,安安静静地看他练剑。

西门吹雪的剑好像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君迁不懂剑,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就是莫名地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他的剑还是和以前一样锋锐果决、锐不可当,一身杀气还是气势迫人,但莫名地,君迁却觉得他的剑招似乎比从前要更加圆润自如了不少,但在一剑刺出的那一瞬间,剑芒却是比从前更加耀眼,也更加锐利,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却本能地并不觉得糟糕——这,应该是个好现象吧?大概是…又有精进?君迁抱着食盒,靠在墙边微微勾起了嘴角。

不多时,西门吹雪终于还剑入鞘,转头看向了墙边。

君迁笑了笑,拎着食盒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下,正准备打开食盒把早饭取出来,却忽然被西门吹雪按住了手,紧接着男人清冷的声音就从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你近日可是未曾练武?”

君迁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是一僵,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抱怨着:“之前早上哪有力气起来练武啊…”

西门吹雪的手立时就是一顿,饶是镇定如他也不免因为妻子这样暧昧的抱怨而被生生噎住,好一会儿才终于低叹一声,摸了摸她今早被他亲手挽起的头发,放缓了语气道:

“那就今日吧,我陪你练。”

“阿雪…”君迁一下子就苦了脸,拉长了声音试图用撒娇来换取他的妥协。

西门吹雪一直待她极好,无论她是有什么要求,几乎只要开口就没有他不答应的,但这一次,西门吹雪却只是握着她的手将她带离了石桌,在他原先练剑的地方站定后,淡淡地道:

“京城现下的形势很复杂。”

君迁一怔,随即就立时反应了过来——他在的时候自然可以保她无虞,但这一战的胜负还未可知,京城又是暗潮汹涌,就算有他在,也说不定会因为备战而有疏漏的时候,更何况…万一他输了,以后没有他陪在身边呢?

一个人,最安全、最能信任的东西,终归还是自己——她也只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值,才能更好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君迁笑了起来,脸上的郁色顿时一扫而空,松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将笔握在手中,眼神清亮:

“能有剑神陪练,实在是倍感荣幸!”

君迁和西门吹雪是在九月初十到达京城的,在谁也没有通知、谁也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一辆精致宽敞的马车径直驶入了京城一家百年老字号糕点店——合芳斋内。

当然不会有人能想到,这样一家糕点店的老板竟然会是当世的剑神西门吹雪——不,或许应该说是曾经的老板,毕竟,现在整个万梅山庄的所有产业都已经是君迁的了。

住到合芳斋来是西门吹雪的决定,京城现下各个势力暗潮汹涌,他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安静环境来准备这一战,而君迁,也同样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这近一个月来,她几乎已经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全副心神都扑在了“锋针”上——系统消失前虽然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显然就是指锋针是有可能练成的。

君迁每每想起系统的消失,多少都还是有些怅然,同时也隐隐有些庆幸——庆幸她是下了功夫认真去学医的,否则现在没了系统没了技能、她的一切都与普通人无异,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时间已经不多,如果可能的话,君迁希望能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前练成——就算这一战仍是和原着的走向一样由西门吹雪获胜,她也希望能尝试着救一下叶孤城。

她是个大夫,无论如何总是不希望看见有人死的,叶孤城也自然并不是一个该死的人。更何况,叶孤城若是死了,西门吹雪岂非就要变得更加寂寞?

——他现在实在是已经足够寂寞的了。

是以无论是出于一个妻子的爱,还是因为作为一个医者的爱,她都迫切地希望着自己能够早日悟透这之中的奥妙。

但有些事毕竟还是急不得的,在关起门来安安心心看医书、陪着西门吹雪备战之前,她总还是有些别的事要先去做完的——她要出一趟门。

世人皆知剑神西门吹雪从来只穿白衣,而他的妻子却偏是喜穿黑衣——其实真正认得君迁的人并不是太多,但…喜欢穿黑衣服的年轻女子却实在是不多的,衣着几乎已经成了她和西门吹雪的标志。为了不引人注意,君迁特地脱了惯穿的万花谷弟子服饰,换上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又让丫鬟帮着梳了个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发髻,一直到打扮得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没有任何区别、连西门吹雪看了之后也觉得有一瞬间的陌生,这才一个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