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和花满楼上个月就已经先一步到了京城,住的地方是花家在京城的宅子——花满楼前些日子曾遣人送信到万梅山庄,这些都已经写在了信上,但决战的事情究竟查得怎么样了却还没有说,君迁到底是放心不下,事关重大,还是早作准备来得妥当。

花家的下人自然是认得君迁这个大小姐的,恭恭敬敬地将她迎进了门,但陆小凤和花满楼却都不在,想必是还在外头没有回来,君迁皱了皱眉,略一沉吟后到底还是没有再等下去,留下一封信让下人转交给花满楼后,便按着原路回到了合芳斋。

作者有话要说:阿雪哥哥2333333剑神大人一定深深地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叫你把妹纸压榨得早上都没力气起来练武!

蜜月期难免比较甜蜜一点,希望不会觉得腻歪- -

暗潮

第三十六章

暗潮

九月十二,离决战还有三天,西门吹雪开始沐浴斋戒。

眼看着西门吹雪吩咐下人们烧水、准备毛巾浴桶等等沐浴用品,君迁站在一边,默默地摸着下巴,眼里一派若有所思的模样。

西门吹雪伸手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正想问她在想些什么,君迁却恰好也在这时候仰起了头和他对视。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君迁眨了眨眼,忽然道:“唔…需不需要我去青楼给你把头牌找来?”

话音刚落,西门吹雪覆在君迁头顶上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君迁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扒下来,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有些不解地摸了摸鼻子——这人不是每次沐浴斋戒的时候都要找最会伺候人的青楼头牌服侍着的么?

“不用。”西门吹雪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妻子并不是在开玩笑调侃揶揄自己,而是真的非常认真严肃地问着这个问题,眼底顿时就染上了几分无奈,反手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屏风边,看着已经被手脚麻利的下人们搬进屋内的浴桶和热水,淡淡道:

“你留下便可。”

既然已经有了妻子,沐浴这样私密的事自然就再不用找别人来做了——没有人,会比他的妻子待他更加温柔体贴,不是吗?

得,继更衣宽衣之后,现在连洗澡也归她伺候了…君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到底还是没有拒绝,松开他的手俯下了身,探出手去试水温。

一切的沐浴用品都已经备好,下人们也已经关上门都退了下去,君迁想了想,特地往水里加了些有助于凝神静心的药材,这才起身开始替西门吹雪脱衣服。

她们成亲已经有一个月了,她对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再陌生,但在光线这么明亮的白日看他还是第一次,君迁起初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但随着浴桶中的药因为被热水浸透而散发出的阵阵药香一点一点传入鼻中,君迁的神色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仰起头看着西门吹雪微微弯了弯嘴角,动作温柔却又干脆地彻底解开了他的衣服。

西门吹雪赤着身子跨进水中,神色自然地在浴桶中坐了下来,放松了全部的心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君迁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衣袖,犹豫了片刻,抬手便解了自己的外袍挂到一边,然后将中衣的衣袖挽到了手肘处,这才趴到浴桶边,拿起毛巾用热水浸湿后,从男人的肩头开始仔仔细细地擦拭。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君迁动作间带出的不可避免的水声,半晌后,女子软糯却温柔的声音在这安静地屋子里响了起来:

“西门吹雪。”君迁喊他——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喊过他了。

西门吹雪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嗓音里透着放松和温和。

君迁捏着毛巾的手划过他的肩膀,声音平静:“安心享受这一战。”

赤着身子坐在浴桶里的男人似乎是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就睁开了眼,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半响后,忽然间笑了起来,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整个包裹进自己宽大的掌心,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君迁,等我回来。”

“好,”君迁也笑了起来,“我等你。”

陆小凤和花满楼是在晚上赶到合芳斋的,他们到的时候,西门吹雪正坐在榻上擦着他那柄乌鞘长剑,而君迁则是伏在案前专心致志地看着医书,时不时地还提笔写这些什么。

两人各自都是对手上的事物倾注了全部的心神,相互之间明明就没有任何交谈,甚至都没有抬头看过对方一眼,但整间屋子里却莫名地弥漫着一股温馨而静谧的气息——如果可以,陆小凤实在是不想打扰这对夫妻在战前最后的平静和放松,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已然不省人事的美丽女子,终于还是苦笑一声,不得不推门进去打破这一室的温柔。

“七哥,陆小凤。”君迁随着门口传来的声响抬起了头,正看见自家兄长和陆小凤推门而入,陆小凤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双眼紧闭、左脸浮肿、脸色隐隐发青发灰的女子,第一时间就放下了书和笔,起身迎了上去——那个女子,显而易见是中了毒,而且还是颇为难缠的毒。

“小妹。”花满楼点头,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示意她去看陆小凤怀里的人。

“小迁,欧阳情中毒了!”陆小凤脸上的神色是少见的紧张和懊悔,伸手握住怀里女子的左手,露出虎口上那两个有些触目惊心的毒蛇牙印,“是被蛇咬了,你快看看能不能解!”

原来这就是怡情院的花魁欧阳情…君迁微微皱眉,此刻却已经是没工夫去想事情的前因后果,赶紧指挥着陆小凤把人抱到床上躺好,伸手就去探她的脉,片刻后微微松了口气,一边起身去取自己的金针,一边转过头来安慰着难得紧张焦急的陆小凤:

“没事,这蛇虽毒,但幸好只咬在虎口,我现在替她施针,明日一早她就会醒了,你们有事就去谈吧。”

君迁说完,侧过头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西门吹雪一眼,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和陆小凤还有花满楼一起去了隔壁房间,免得几人交谈的声音打扰了君迁施针。

欧阳情中的蛇毒稍有些麻烦,君迁花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她已经消了肿恢复到从前一样美丽的脸,叹了口气,收拾好针,替她盖好被子去了隔壁——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君迁进去的时候几人正说到叶孤城前阵子被唐门大公子的毒砂打伤,但似乎如今已经痊愈,更是一剑废了唐天容的双手,立时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看向西门吹雪道:

“叶孤城的医术有这么好?”

西门吹雪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下,眼中也似是带着淡淡的疑惑,摇了摇头:“并未耳闻。”

君迁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三年前我曾去过蜀中唐门,大公子唐天仪那一把毒砂着实难解得很,直到去年我才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在毒发前顺利解毒,我敢说这世上能解此毒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人——叶孤城也绝对不在此列。”

并不是说君迁的医术在这世上已经能稳坐前五,而是唐门的毒解法很特别,不只要有高明的医术,同时还必须要有内力的辅助才能解毒,而且对内力的要求还不低——这世上医术造诣在君迁之上的大夫着实不少,毕竟君迁的年纪还实在是太小了一些,但…内力不弱、医术却又同样高明的人,却实在是不多的——寻常人练了内力,总是会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武学上的。

一个剑客通晓医术是很常见的,但即便是西门吹雪,他在医术上的天赋极好,也已可算是杏林国手,但却绝不敢说能解唐门的这一把毒砂——原因无他,术业有专攻罢了。他毕竟还是一个剑客,而且还是一个一心追求剑道的剑客,不是大夫。

叶孤城的情形,和西门吹雪自然是相似的,即便懂医,但顶多也就和西门吹雪在伯仲之间,根本不可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医术上。

“所以只有三种可能,”君迁理顺了思路,开始做最后的总结,“第一,有人替他解了毒,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另外四个人都是行踪无定的高人隐士,找他们的人比比皆是,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连大智大通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第二种,叶孤城的毒并没有解,以他的功力,暂时压制住毒性并不算太难,但恐怕也脱不了多久了。第三,也就是最后一种——叶孤城根本没有中那一把毒砂。”

谁也没有接话,房间里一片安静,良久之后,陆小凤才摸着自己的胡子开了口:

“小迁,你觉得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君迁摇了摇头,顿了顿后却又补了一句,“但我希望是最后一种——他没有中毒。”

西门吹雪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掌中修长小巧的手握得更紧。君迁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勾了勾嘴角给了他一个笑——若叶孤城没有中毒,那么他和西门吹雪就可以痛快一战。

陆小凤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对于她的话感到意外,却又马上跳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拉住花满楼就往门外跑:

“不管是哪一种都有蹊跷,花满楼,我们现在就去找叶孤城。”

目送着自家兄长和陆小凤急急离开,君迁长叹了一口气,放松了身子往旁边一歪,直接就倒进了西门吹雪的怀里。

西门吹雪揽着她的腰微微用力,替她调整了姿势好靠得更舒服一些,摸着她的头发道:

“若叶孤城确实中毒未解,陆小凤必然会来找你。”

“我知道,”君迁笑着点头,“我会替他解毒。”

西门吹雪也笑了,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微微倾身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君君妹纸你果然还是对青楼头牌什么的耿耿于怀是吧!

宫变

第三十七章

宫变

欧阳情是在第二天的早晨醒的,她本身武功不错,身体底子也好,君迁早晨去看她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陆小凤陆陆续续又来过几次,每一次的神色都要比前一次更凝重,晚上的时候更是冲进来直接拉着她就走,说是找到了中毒未愈的叶孤城,但…君迁跟着他连夜赶了过去,却只见到了一间空空如也的破庙,没有半点人迹。

九月十四,离决战还有最后一天。

陆小凤和花满楼来过一趟,但很快就又离开了。君迁将他们送到门口,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西门吹雪正一个人抱着剑坐在屋里,明明还是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君迁却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君迁叹了口气,倾过身伸手抱住他,西门吹雪侧过头,周身的气息明显柔和了些许,放下剑,伸手抱住她揽进怀里。

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一片安静,半晌之后,西门吹雪忽然道:

“你的锋针可曾练成?”

“已有头绪,但…”君迁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语气里似是有些沮丧,“总觉得像是还缺了些什么,只差了那关键的最后一步。”

“无须勉强,”西门吹雪揉了揉她一头顺滑的长发,淡淡道,“勿要着急。”

西门吹雪总是这样,没什么表情,语气里也没什么起伏,不管说出什么样的话好像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但…却偏偏每次都能让她一下子安下心来,连日来的急躁竟是就在他这一句话间消散殆尽。

君迁笑着“嗯”了一声,抱住他的腰把自己整个人都嵌进了男人结实温暖的怀抱里,将脸贴上了他的心口,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西门吹雪微微低头,拍了拍她的背,神色柔和。

九月十五,离决战还有两个时辰。

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潜进了京城的百年老字号合芳斋内。

正在专心擦着剑的西门吹雪忽然神色一凛,一股凌厉的剑气直冲房梁,立时就有一个灵活得不可思议的人影从房梁上翻了个跟头跳了下来,落地时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别拔剑!是我是我!”眼看着西门吹雪就要拔剑,那人一惊,片刻之间竟已飘出了老远,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真的是用“飘”的,轻功之高明,当世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此人是谁,已经是不言而喻。

果然,西门吹雪放下剑,原本凌厉的剑气也在一瞬间收了起来,淡淡道:“司空摘星。”

“是我是我!”司空摘星大笑一声,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又飘了回来,突然出现在了君迁的身侧,笑眯眯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君迁和司空摘星并不算太熟悉,但因为陆小凤的缘故,却是一早就和他相识的,也算是不错的朋友,更何况…司空摘星这个人性子实在是很有趣,总是能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就好起来,君迁当下就也弯了嘴角,笑吟吟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先办完正事,等一切解决了之后我再请你喝酒?”

“没问题!”

半个时辰后,君迁离开了决战在即的丈夫,被司空摘星带进了皇宫,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皇帝的寝宫。

司空摘星在寝宫内快速地游走了一圈,打开香炉,将手中的油纸包解开,把粉末统统倒了进去,然后盖上香炉的盖子将一切还原,对着正猫在房梁上的君迁做了个一切就绪的手势,君迁点了点头,然后就见眼前人影一晃,就再也没有了司空摘星的踪迹。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两个同样白衣的人影相对而立,气氛一触即发。

西门吹雪定定地盯着对面的人看了半晌,忽然握着剑转头就走,本就清冷的声音在这深夜里显得更加淡漠孤寂:

“你不是叶孤城。”

同一时刻,皇帝的寝宫内,除了皇帝之外,忽然又出现了一个身穿龙袍、和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惊天的阴谋,终于彻底浮出水面。

一道剑光忽如白虹贯日急掣而来,一瞬间斩杀了皇帝身边最后的四名死士。

年轻而英挺的皇帝一瞬间动容,语气却仍是镇定平静:“叶孤城?”

白衣的男人神色更淡,好像这世上根本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中:“山野草民,想不到也能上动天听。”

藏在房梁上的君迁无声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叶孤城,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和西门吹雪很相似,却毕竟还是有那么大的不同。

皇帝道:“天外飞仙,果然是好剑法。”

“本来就是好剑法,”叶孤城淡淡地道,忽然视线一转,看向了房梁之上,语气依然淡漠,“下来。”

君迁的轻功和内力其实都不错,但比起顶尖高手,实在还是差距甚大,会被叶孤城发现,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事——和陆小凤几人商量过后,之所以让君迁一个人先进宫,只是想以防万一他们不能及时赶到罢了,毕竟西门吹雪的决战,陆小凤和花满楼是无论如何都必定要出现的,否则定会引人怀疑;而她这个西门吹雪的妻子,“因为不忍观战而留在家中等待”,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解释了,更何况…她虽然武功不怎么好,但有时候,杀伤力和武功也并不是一定有关系的。

君迁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袖中小瓶的瓶塞打开,一边爽快地自房梁上跳了下来,一脸坦然地笑着向叶孤城行了个礼,俨然是一派大家闺秀的做派:

“叶城主。”

叶孤城的神色在看见她一身墨袍的时候似是微微有了些许的波动:“西门夫人?”

一句“西门夫人”,听得君迁立时就是一愣——她和西门吹雪成亲这一个月来几乎就没有见过外人,大家对她的称呼也一如从前,没有任何改变,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她,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君迁才眨了眨眼睛,笑着点了点头:“我是。”

——其实,这个称呼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叶孤城的脸色忽然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变化,所有的视线都已经投注到了她的身上——君迁有一种直觉,他似乎是…透过她,在看西门吹雪?

君迁忽然就觉得有些难过了起来,垂下眼帘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你岂非早已再明白不过?你和西门吹雪,实在都已经是足够寂寞的了,这又是何苦、又是何必?”

叶孤城看着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动容,片刻后,却又立时重归平静,淡淡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强者为胜。”

话刚说完,叶孤城的视线就已经从君迁身上移开,转到了皇帝的身上,淡淡道:“请。”

“请”字一落,叶孤城的剑已挥起——叶孤城既已挥剑,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谁能够阻止他了,但…在他挥剑的那一刻,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有异常——他的剑,不自觉地变得迟缓了,而且,这种迟缓是如此的明显,简直就已是一个剑客致命的疏漏,发生在叶孤城的身上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但他还是刺出了这一剑。

但几乎就是在他剑刺出的同一个瞬间,一道人影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伸出双手,夹住了剑尖。

万籁俱寂。

叶孤城剑势已止,却再也刺不出第二剑。

他收回剑,第一时间去看的却并不是忽然而至的人,而是看向了安静站在一边的墨袍女子——她自始至终都只是那样镇定地挡在皇帝身前,眼神温和,神色间却似乎还带着轻柔的愁绪。

“是你?”叶孤城道。

“是我。”君迁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的武功虽然不好,但医术却还是不错的。”

先前司空摘星洒在香炉里的香料是她给的,本身只有安神的作用,但…一旦和她手中小瓶内的哪种香混合在一起,却立时就会变成最为棘手的迷药,而且——只对身怀内力的人有作用,内力越强,药效也随之越强——当然,陆小凤早已有了解药。

叶孤城微微颔首,终于将视线转向了陆小凤:“你们怎会知道?”

陆小凤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本都不必来,只可惜…我们却到底还是都来了。”

叶孤城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正欲开口,忽然又有一个白衣的身影踏进了殿内。

那种白,好像和叶孤城一样白到了极致,却又偏偏像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一眼,任何人都能够毫不犹豫地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叶孤城当然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除了西门吹雪,这世间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这样的人。

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到了两人之间却立时就掉了下来,再也吹不起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两人之间静静地蔓延开来。

场面寂静到近乎压抑。

第一个有动作的人是君迁。她轻叹了口气,走到叶孤城身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伸手递了过去:

“叶城主,这是解药。”

大内高手这时已然冲了进来,见状立时疾声阻止:“西门夫人,不可!”

君迁笑了起来,并未收回手,只是淡淡道:“是我下的药,解药也是我的,自然想给谁就给谁。”

“多谢。”叶孤城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接过解药,毫不犹豫地一口服下。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觉得基情,我一定是需要治疗一下QAQ

明后两天都要出门,新章已经放到存稿箱啦,明后两天晚上八点会准时刷出来~希望后天约会顺顺利利【羞射捂脸

决战

第三十八章

决战

解药见效很快,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叶孤城就发现自己的手又已经变得和平时一样稳健,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一抬头,却见自己早已被三千禁卫团团包围住,四面的刀光剑影似是已经结成了一张网,将他牢牢地缚在了网内。

局面一触即发。

西门吹雪却忽然伸出了手。

君迁会意,走到他身边,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和他牢牢相握,然后就听见西门吹雪清冷的嗓音淡淡地开了口:

“先听我说一句话。”

局势已经如此紧张,三千禁卫早已箭在弦上,可无论是什么时候,西门吹雪说要说话,却总是没有人敢不听的。

君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竟会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

“我若与叶孤城双剑联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挡?我只求与叶城主一战。”

大内高手、素有潇湘剑客之称的魏子云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你难道连王法都不管了吗?就算你不在乎王法,难道连你的妻子都不管了吗?”

言下之意,竟是要以君迁为要挟——君迁是在场的唯一一个女子,武功自然也是最差。魏子云这话,无疑是在暗示,他若与叶孤城决战,那么娇弱的妻子便无人护持。但…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气息一瞬间变得冰冷,一股剑气直冲魏子云而去。身为大内高手、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潇湘剑客竟是脸色一白,连退数步才看看稳住了身形,脸色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君迁安抚性地捏了捏西门吹雪的手,转头看向魏子云,有些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我的武功是不好,不过…潇湘剑客比起叶城主来不知如何?守在殿外的这三千禁卫又是如何?”

——叶孤城自然不是魏子云能比的,但刚才,即便是叶孤城却也对君迁的药毫无抵抗之力。魏子云的鼻尖已经沁出了汗水,直直地盯着那个墨袍的秀美女子,声音有些粗噶:

“难道你竟愿意让自己的丈夫去冒生命危险?”

“我自然是不愿让他冒险的,”君迁眨了眨眼睛,仰头看了眼西门吹雪,笑意竟是意外的平静和镇定,“但我却绝不会阻止他对剑道的追求。一心追求剑道的西门吹雪,才是西门吹雪。”

——这不是冒险,甚至也已不是生死,而是两个绝世的剑客对于各自“道”的追求。

“这一战已势在必行,”西门吹雪接下妻子的话头,冷冷道,“你最好早作决定,莫要逼我们联手闯出去再易地而战。”

魏子云的脸色已经白得不能再白,不只是鼻尖,满头都已是汗水,但他却仍旧没有办法作出决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实在是没有那个权利准许这件事…这毕竟,是皇宫大内。

幸好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有一个年轻清朗的嗓音忽然响了起来: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朕也很想亲眼看一看。”

所有的人都又已经回到了太和殿外,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站在太和殿的屋顶上,相对静默。

君迁站在花满楼身边,另一侧站着的是陆小凤——他的脸上满是担忧。

西门吹雪的剑,原本是最接近神的,但他现在已不是神,他有了人的感情,这样的剑法是不是真的还能够和叶孤城相抗衡?

君迁似乎是已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