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镜终于是转头看着她:“嗯?何事?”

“带我去承州,好不好?”

秦宝镜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好。”

顿了顿,她又接道:“香儿,我刚刚处理完城中事务有些累了,想休息下。你和秦桑就先回去吧。”

韩奇香有些不解,正要细问。秦桑忙一把拉住了她,对她使了个眼色,转而对秦宝镜躬身道:“是,那我和二小姐就先下去了。”

待得走过许久,韩奇香仍旧几步一回首。见秦宝镜只是靠着廊柱,坐在美人靠上默默的望着前方。她不由的转身问身旁的秦桑:“秦桑姐姐,你看我表姐她明明就是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还是拉我走呢。好歹我留在那可以安慰安慰她,再不行陪她说说话也行啊。”

秦桑轻叹:“二小姐,我知道大小姐心中烦闷。但你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表姐她,究竟为什么事情不高兴啊?”

“观云庄和天鹰堡联姻,对我们无双城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二小姐,往后大小姐身上的胆子只怕会更加的重了。”

韩奇香依旧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可是表姐不是自小就与观云庄的二公子顾长风订了婚约吗?那我们无双城也算是与观云庄联姻的吧?”

秦桑再叹:“虽说是如此,但观云庄的庄主毕竟是顾长策而非顾长风。更何况顾二公子他,唉。”

说罢她摇头不语。韩奇香忙追问:“我未来姐夫他怎么了?”

秦桑奇道:“大小姐没有对你提起过?”

韩奇香摇头:“没有。表姐很少跟我提起未来姐夫的事,也不许我多问。秦桑,他到底怎么了?真是急死我了,你倒是快说啊。”

秦桑往秦宝镜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收回目光道:“我还是五年前陪同大小姐去观云庄的时候才知道的。不过既然大小姐她自己不说,那想必也是有她的原因,我就更不敢乱说了。”

见韩奇香一副又要问的样子,她又忙说道:“二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左右你不是这次也要陪同大小姐去承州么?到时你就能亲眼看到了。”

韩奇香想了想,见秦桑是一脸打死我我都不说的表情,她也只得无奈的点头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无方之祸

日当正午,冀州官道上有黄沙自路边扬起,两人两骑疾驰而来。

马上两人皆为女子,一着浅紫,一着淡绿,面上皆戴有箬帽。风过处,箬帽四周的白纱轻拂,如玉容颜若隐若现。

路边有一简易茶棚,四根毛竹撑起一片芦席,地上随意的摆放着几张矮桌和一些条凳。

茶棚虽简陋,但妙就妙在,这茶棚正好搭在一株粗大榕树下。当此时,烈日当头,那树下浓密的荫凉恰如沙漠中的一汪绿洲,无人可抵挡其散发出的清凉之气。

绿衣女子看了看那茶棚,随即勒住了马问那紫衣女子:“表姐,渴的很,不如我们在这歇歇再走?”

这二人正是秦宝镜和韩奇香。那日收到观云庄庄主大婚的请帖之后,秦宝镜就着手将城内的事务一一安排妥当,又让秦桑暂留在城中打理一切,如有不能决断之事就去请示秦老夫人。

待得一切安排妥当,她这才带了韩奇香去向秦老夫人辞行,而后即取道前往承州。

当下秦宝镜顺着韩奇香的视线也看向路边的那茶棚,随即点头,声音清冷:“好。”

二人翻身下马,早有小二上前来殷勤的接过缰绳,笑容满面:“两位姑娘,来壶什么茶?我这虽看着简陋,但各种茶倒是应有尽有。”

韩奇香一把摘下头上的箬帽,星眸皓齿,未语先笑:“小二哥,我表姐爱喝白茶牡丹,你就给我们来壶这个吧。”

小二答应一声,手脚麻利的将空着的唯一的那张桌子擦了擦,请她们两人坐下,这才取过擦的黄橙橙的铜吊子,给她们面前的杯子斟满了水。

茶水清澈,纵然未喝到口中,已是先有一股回甘之味。

韩奇香可能实在是口渴的厉害,未待茶水放凉,已是先行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

秦宝镜见状忙轻斥:“香儿,慢些。”

而韩奇香已经是放下了茶杯长吁短叹,杯中茶水已然见底。

“唉,表姐。这个不解渴啊,我想喝家里的梅子汤了。”

上好的乌梅和甘草,大火熬制半个时辰,汤色稠亮,再细细的撒上一把风干的桂花,配以冰块,喝上那么一口,虽是酸的一哆嗦,但只要一落胃,却是令人心情一振。

秦宝镜白纱后的唇角微微弯起:“你呀,就会弄这些。但凡只要将放在这上面的心思分一半出来到武功上,也不至于如今日这般。”

韩奇香嘻嘻一笑,不以为意。眼见得小二哥不停的在茶棚中穿梭着给各位客人斟茶,她百无聊赖中,索性手托着腮,一一的打量着棚中的各人。

粗制的桌旁三三两两的坐着人,多数为灰衣短打,桌旁还零零散散的靠着一些农具。而他们面前则是黑色的大瓷碗,碗中是黝黑如药的茶水。

当是附近的农人无疑,时值正午,来此歇脚祛暑。

但角落里的那张木桌旁的两人却绝不会是农人。

其中一人头戴逍遥巾,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袭半旧石青色儒衫,瘦削的脸上棱角分明,望之俨然。

而另一人则为老者,须眉皆白,浅灰宽服,手中执了把寻常的蒲扇,脸上神情悠闲,正随意的坐在条凳上。

两人中间是一张湘妃竹棋盘,黑白的瓷制棋子在棋盘上散发着泠泠的光。

那老者望着棋盘,慢吞吞的下了一枚白子,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忽而叹息道:“留白,你看这盘上的棋子,可不正如当今武林之势么?”

被唤作留白的男子细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黑子,正自皱眉思索着,闻言倒是眉目一松,快速将指间黑子填下。

那老者放下茶杯,大叫:“哎呀呀,先前我明明已是将你困死在这中间,怎么这会倒是被你一枚黑子给翻转了局势?”

那青年男子收子回盘,声线低沉:“沙翁,原是你提醒我的。”

那老者显然是有些不服,吹鼻子瞪眼:“我怎么提醒你了?”

“你说这盘上棋局正如当今武林之势。而当今中原武林,三足鼎立。东有洛安无双城,南有承州观云庄,西有漠北天鹰堡,北方海外逍遥岛遗世而立。无双最盛,当居天元,天鹰最弱,当有联手。近期不是听闻天鹰堡将与观云庄联姻?两方联姻,无双首当其冲受击。而逍遥岛远在中原之外,盛传五年前岛中生变,新任岛主君飒杀伐决断,已是相继收服旁边几十个大小门派,只怕待得旁边的三十六岛七十二洞收服殆尽,下一部他的计划就将是这中原武林了。对照现今武林之势,再看看这棋盘上棋子的走势,岂非可一举而破之?”

韩奇香久居无双城,倒是很少听到有人跟她说起过现今武林的局势。当下她只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而秦宝镜却只是低头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水,脸上的神情被箬帽四周的白纱挡住,看不分明。

那老者再道:“不想留白你久未在江湖行走,倒是对当今武林局势了如指掌。”

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为那青年男子逐一的慢慢拾起放回紫檀木雕刻的棋罐中,闻言只是抬眼看了下那老者,没有说话。

那老者又叹道:“你说无双最盛,这倒只能说是五年前了。自从秦老城主仙游而去,他别无子嗣,只余一女。虽是听说这新任的女城主将无双城也是打理的仅仅有条,但又怎么能比得上前些年的如日中天?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未僵,加上天鹰堡又太弱,观云庄前些年也是有场嫡庶之乱,所以现今这无双城才能仍旧居于这天元之位。”

韩奇香闻言心中却是有些火起,这老者话里话外自然是有些看不起秦宝镜。当下她一怒,手撑着桌面就想站起来去与那老者争辩。但秦宝镜立马按住了她的手背,同时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只得强自按捺住火气又坐了下来,耳听得那青年男子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沙翁难道不记得二十年前鼎盛一时的无方城了么?”

韩奇香以前虽偶有几次从城中之人处听他们谈起过无方城,但他们知之也少。今日听这青年男子又提起无方城,她反倒是有些殷切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多说些。

那老者语含惋惜:“如何会不记得?想当年这冀州的无方城可谓是武林领袖。只要袁城主吆喝一声,江湖中无不是一呼百应。但可惜竟然说他私通魔教之人,为祸武林。中原武林之人群起而攻之,一夕之间城破人亡,血流成河。而后这无方城就如飞烟一般,风过烟散,仿佛就如同从来都没有在这世上存在过,再无人提起。”

青年男子盖上棋罐上面的盖子,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幼时曾有幸见过袁城主一面,袁城主为人正直豪爽,说是他私通魔教之人,又有何证据?再说他的无方城论实力当时已是武林第一,又何须勾结魔教?而那些打着匡扶正义旗帜的武林人士,最后竟然连稚子都不放过,又何来的正义可言?”

那老者叹息:“袁城主膝下两子,长子袁遂,城破之时才五岁吧?而听闻次子袁澈才刚刚满月。可惜了这两位小公子了。”

“那袁大公子我也曾见过,根骨奇佳,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虽说当时他才五岁,但资质秀美,举手投足之间已是有武林大家的风范。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听闻是被天鹰堡堡主从后背斜砍了一刀,血流如注,断无生还的可能了。”

韩奇香听了有些好奇,低声问秦宝镜:“表姐,那袁城主当年真的有勾结魔教么?是不是舅舅和我爹娘他们,也参加了那次讨伐无方城?”

秦宝镜横了她一眼,放下手中茶杯,嗒的一声轻响:“上辈之间的事情不要妄加揣测。”

韩奇香哦了一声,又竖直了耳朵去听那两人的对话。

那老者望了望天,转头回来接着道:“唉,还是戏里唱的好啊。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这武林门派间的兴亡更替,可不就跟做梦似的。”

青年男子点头:“无方城从霸主地位跌下,立即便有无双城顶上。虽然随后无双城是呼风唤雨了这二十年,但现今老一辈城主已逝,新一任城主毕竟为女儿之身,行事难免不如男子。而今天鹰堡和观云庄又有联姻,逍遥岛在后虎视眈眈,这无双城霸主的位子可不大好坐。只怕将来也会落得跟那无方城一般,随便给罗织个罪名,而后群起而攻之了。”

韩奇香再也忍不得,哗的一声拍案而起,正要大声呵斥那青年男子几句,却忽然听得有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恍如盛夏林间的一缕微风吹过,漾起一池涟漪。

“请问,这位姑娘,我可以跟你搭个桌么?”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衣泼墨

韩奇香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棚外已是站了一位青年男子。他立在初夏榕树枝叶葳蕤的浓荫中,白衣翩然,其上是几丛泼墨似的修竹。

视线再往上,青年华美容颜,气宇不凡。朗朗一笑间,狭长秀气的双眼微微眯起,丰神俊秀。

见韩奇香盯着他看,他微微一笑,双拳握起,拱手行礼:“在下白如墨。请问,能否跟姑娘搭个桌子,喝杯茶水歇歇脚?”

韩奇香举目四望,见茶棚中每张桌旁都坐满了人,似乎只有自己和那老翁的桌子上还留有几个空位子。

待看到那老翁和他身旁的青年时,她心中腾的一股火起,当下顾不上理会白如墨,转身就朝着那两人而去。

秦宝镜见状也忙起身站起,匆忙之中对白衣墨点头颔首:“公子请自便。”便也疾步追上韩奇香想去拉她。

但韩奇香已经是指着角落里的那青年男子和那老翁骂道:“喂,我说你们两个,好好的下你们的棋就是了,为什么要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事?议论也就议论了,但我表姐招你们惹你们了?竟然被你们这样说她。你们......”

她正要接着说下去,秦宝镜已经是拉住了她,低低的斥道:“香儿,住口。”

“表姐。”韩奇香有些委屈的转头看着她。

秦宝镜瞪了她一眼,向那两人行礼:“舍妹无礼,让两位见笑了。”

那老者摇了摇手中的蒲扇,笑眯眯的道:“好说,好说。小姑娘活泼的很,小老儿我很喜欢。”

碍于秦宝镜在侧,韩奇香不敢顶撞,只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老者见状眼睛眯的更厉害。

秦宝镜再道:“请问阁下可是江湖上传闻的世外高人,外号持竿叟的沙翁沙白头前辈么?”

那老者大笑:“小老儿不过闲时喜欢钓鱼罢了,没想到江湖上的那些老朋友倒是送了我这么一个绰号。”

秦宝镜再次行礼:“久仰前辈大名,不想今日在此得见尊容,实在是小女的荣幸。”

而韩奇香却是翻了下眼睛,先是扫了下他的满头白发,而后眼光平平的望着前方阴阳怪气的道:“现在叫沙白头,那以前岂不是叫沙黑头?”

“香儿,住口。快跟前辈道歉。”秦宝镜忙低声喝斥。

韩奇香轻哼了声,背过了身子去。

秦宝镜正要说上她几句,沙翁沙白头倒是笑道:“无妨,无妨,这小姑娘的性子直爽,很对我小老儿的口味。”

秦宝镜歉意一笑,又对那青年男子做礼道:“如果小女没猜错,阁下应该是江湖人称耿介书生的陈留白陈大侠吧?”

陈留白拱手作礼:“大侠不敢当。不过陈某既然蒙江湖朋友错爱送了这个耿介书生的绰号,那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只望秦城主不要见怪才是。”

原来他见先是韩奇香喝斥他和沙白头的话中屡次提到表姐二字,而后又称呼秦宝镜为表姐。再有秦宝镜虽然始终白纱蒙面,但观其走路形态轻盈,武功定然不弱。加上她周身的气质及谈吐,综上几点,不难推测出此人即是无双城当今的城主秦宝镜。

秦宝镜微微一笑:“陈大侠和沙翁刚刚对现今武林局势的一番见解,令宝镜大开眼界,心中豁然开朗。宝镜也自知愚钝,先父将无双城交至我手中时,我心中忐忑不已。这些年虽是一刻不敢懈怠,但奈何天资有限,如沙翁和陈大侠所言,无双城在我手中每况愈下。宝镜半夜醒来,经常自感惭愧不已,唯恐百年之后无法面对先父,更是无颜面对无双城的众多百姓。”

沙白头闻言大笑:“秦城主真是虚怀若谷,小老儿钦佩不已。”

陈留白也是道:“秦城主自谦了。你能说出这番话来,陈某自愧不如。秦城主有这份胸襟,不输天下任何男儿。我收回刚刚对你的评价。 ”

秦宝镜微微一笑,又行了个礼:“两位谬赞了,宝镜愧不敢当。但宝镜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沙翁和陈大侠能够答应。”

陈留白与沙白头对望一眼,二人心中均是了然。随后陈留白便拱手道:“秦城主不用言明,我和沙翁已知。蒙秦城主看的起在下,实在是在下的荣幸。但陈某向来四海为家,闲云野鹤一只,沙翁性好悠闲,早已不理江湖事,我们二人恐怕是不能答应秦城主的请求了。”

秦宝镜惋惜:“是宝镜唐突了,请两位不要见怪才是。”

“秦城主客气了。但秦城主往后如有用的着我和沙翁的地方,只需吩咐一声即可。天涯地角,我们随传随到。”

秦宝镜心中一喜。江湖中传言耿介书生陈留白向来一言九鼎,他今日既然如此说了,那自然是说话算话。能得他今日如此保证,往后自是相当于有了一个大的强援。

她郑重向他二人鞠躬做礼:“宝镜在此先谢过沙翁和陈大侠了。”

沙白头宽袖轻拂,秦宝镜只觉有一股柔和之力托起她的身子。

“秦城主客气了。小老儿只是为你这番胸怀所折服,山高水长,希望往后闲暇之时倒是能有机会与秦城主把酒畅谈这天下武林局势。”

秦宝镜微微一笑:“晚辈也期待能有这么一天。宝镜在无双城洒径烹茶,静待沙翁光临。”

“好说好说。只要秦城主不嫌麻烦,小老儿定会有去无双城叼扰你的那日。秦城主,就此别过,改日江湖再见。”

秦宝镜闻言恭敬的道:“改日江湖再见。”

沙白头哈哈大笑,手中蒲扇摇晃间扇起的风扬起他花白的胡子,潇洒若仙。

经过韩奇香身边时,他停了下来,笑道:“小姑娘,那我们也改日再见了。”

鉴于秦宝镜在侧,韩奇香不敢再说什么话,只好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陈留白收好桌上的棋盘,对秦宝镜和韩奇香拱手做礼;“秦城主,韩姑娘,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秦宝镜急忙还礼:“后会有期。”

直至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官道转弯处,秦宝镜才收回目光,缓步走回桌旁。

刚刚落座,韩奇香越想越气,心有不忿,猛的将刚刚握在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顿,气道:“表姐,你竟然邀请他们两个来无双城。哼,你刚刚没听到他们怎么说你的吗?”

不提防杯中尚有大半杯的茶水,这一用力之下,杯中茶水溅出,不偏不倚的正好泼在邻座刚刚落座的白如墨前襟之上。

白如墨一挑眉,毫不在意的用手掸了掸胸前的那处水渍。韩奇香倒是吓了一跳,忙从袖中掏出了一方淡绿锦帕,微微欠身过去,一面手忙脚乱的去擦拭那处水渍,一面口中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白如墨望着面带惊慌的韩奇香,微微一笑:“无妨。韩姑娘不用在意。”

韩奇香愣了一下,拿着锦帕的手一顿,微微抬头,正好望进一双带了笑意的墨瞳。

但须臾她也反应过来,定是刚才他听见了她们和沙白头陈留白的对话,这才知道她姓韩。

她直起身子,讪讪而笑,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扭头,却正好看到秦宝镜正在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白如墨。

白如墨接触到秦宝镜沉稳内敛的眼光,唇角微微上扬,拱手行礼:“秦城主,久仰。”

秦宝镜回礼:“白公子。”

双方又再冷场,韩奇香望望秦宝镜,又望望白如墨,决定还是问后者:“白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白某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哪里有热闹就去哪里。听闻承州观云庄庄主顾长策五月初八大婚,所以白某就想去凑凑这份热闹。”

韩奇香喜上眉梢,不由的又靠近了他些:“这么巧,我和表姐也是去承州。不如我们......”

顺路两个字还未说出,秦宝镜已然出口打断了她的话:“白公子是哪里人氏?”

白如墨放下手中杯盏,抬头一笑:“白某是孤儿。自小为师父收养,随同师父居住关外,近期才步入中原。”

“不敢请问尊师是何处高人?”

“家师生性闲散,久不在江湖中走动,不过一无名之人罢了。”

秦宝镜垂下眼眸,没有再问。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的喝着茶。